精選章節(jié)

導(dǎo)語小學(xué)四年級，我是眾星捧月的第一名林慕遠，她是安靜而耀眼穩(wěn)坐第二的蘇敏嘉。

一場青澀的「告白」，裹挾著年少的無知與惡意，將她推入深淵。十年后再遇，

她眼中的冰冷，是過去撕裂的傷口。我以為能彌補，卻發(fā)現(xiàn)，有些傷害一旦鑄成，

便永無回頭的可能。1.那年圣誕節(jié)的早晨，空氣冷冽得像刀子。我提前到了學(xué)校，

心怦怦直跳。手里緊攥著那張精心挑選的賀卡，還有那包藏著秘密的「圣誕樹」。

我甚至記得，為了不讓卡片顯得突兀，特意多買了幾張便宜的，混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教室門鎖，溜進去。班里空無一人，只有晨光透過窗戶，

在課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我走到蘇敏嘉的座位前，深吸一口氣。將那張寫著「我喜歡你」

的賀卡，和那包神奇的圣誕樹，輕輕放進了她的桌肚。

又把那些便宜的賀卡隨意塞進其他幾個相熟同學(xué)的桌洞里，偽裝成批量發(fā)放。做完這一切，

我迅速鎖上門，跑到教室外面，裝作剛到的樣子，和陸續(xù)來的同學(xué)們一起擠在門口。

等到人差不多齊了，我才重新打開門鎖。心跳得更快了。我站在門口，目光越過人群，

直直地看向她的座位。幻想中，她坐下，發(fā)現(xiàn)賀卡，小臉一紅，抬頭看我，

對我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可現(xiàn)實，像一記響亮的耳光。她剛把書包放好，還沒來得及坐下，

她的鄰桌，孟曉彤，那個在我印象里總是默默無聞的女生，突然驚叫起來。「蘇敏嘉，

你哪來的圣誕樹？」聲音尖銳，帶著一種奇怪的興奮。我愣住了。本該是她自己發(fā)現(xiàn)的驚喜，

怎么會是孟曉彤？孟曉彤伸手，像抓賊一樣，一把從蘇敏嘉的桌肚里搶走了賀卡。

蘇敏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文具盒差點被掃落在地。「喲，還有賀卡呢！」孟曉彤揚著下巴，

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她用一種夸張的語調(diào)，當(dāng)著全班所有人的面，

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幾個字——「蘇——敏——嘉——我——喜——歡——你——」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狠狠地砸在我和蘇敏嘉之間。教室里瞬間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

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和蘇敏嘉身上來回掃射。我感覺臉頰火辣辣的，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孟曉彤的眼神，帶著勝利者的得意，

又好像藏著某種我看不懂的瘋狂。班主任來了，臉色陰沉。我被叫到了辦公室。

老師問我怎么回事。我腦子里一片空白，脫口而出：「老師，我就是鬧著玩，

同學(xué)之間純友誼的喜歡……」我以為這樣能蒙混過關(guān)。老師大約也考慮到我的成績，

只是狠狠訓(xùn)了我一頓，讓我保證以后不再犯，就放我回去了。我被放過了。可我知道，

蘇敏嘉沒有。回到教室，我不敢看她。我知道，我親手將她拉進了漩渦。2.圣誕節(jié)的鬧劇，

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電話門」事件。那是個周末的晚上，

我和江豪他們幾個在外面玩。玩真心話大冒險，輸?shù)娜艘o班里喜歡的人打電話告白。

我輸了。腦子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名字，是蘇敏嘉。她總是坐在我前面，安安靜靜的，

成績也總是緊跟著我。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歡，只是一種朦朧的好感，或者說，

是對一個優(yōu)秀的對手的在意。他們起哄，非要我打。我推脫不過，

又不想真的說什么「我喜歡你」，最后硬著頭皮，問他們要來了她家的座機號碼。

撥號的時候，手都在抖。響了幾聲，有人接了。是個成年男人的聲音。「喂，找誰？」

「我……」我舌頭打結(jié)，緊張得要命，「請問……蘇敏嘉在家嗎？」「在家，你是？」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硬著頭皮擠出一句：「我祝她……祝她學(xué)習(xí)進步！」說完，

不等對方反應(yīng)，我就匆忙掛斷了電話。江豪他們哈哈大笑，說我慫。我心里卻說不出的別扭。

第二天到學(xué)校，我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蘇敏嘉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周圍的同學(xué)看她的眼神，

都帶著一絲奇怪。很快，流言就傳開了。「林慕遠給蘇敏嘉打電話了！」「聽說因為這事兒，

蘇敏嘉回家被她爸打了一頓！」我聽到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打了一頓？這怎么可能？

我只是說了句學(xué)習(xí)進步啊！我想找蘇敏嘉解釋，可她根本不看我，刻意避開我的視線。

那些流言像野草一樣瘋長。我的「兄弟」們似乎覺得這很有趣，甚至添油加醋地傳播。

我試圖制止，卻被他們嘲笑「不講義氣」。我感到無力，又有些自責(zé)。我沒想傷害她，

可我的行為，卻實實在在地給她帶來了麻煩。她開始躲我。以前偶爾的眼神交流，

偶爾的借東西，偶爾的討論題目，全都沒有了。她筑起一道墻，將我隔絕在外。

3.我的「兄弟」們，大多是班里或隔壁班不愛學(xué)習(xí)、喜歡玩鬧的男生。我成績好，

在他們眼里，有利用價值，也有點「罩」著我的意思。他們帶我去游戲廳，教我打拳皇。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游戲機，覺得很新奇，很刺激。他們也會組織一些「聚會」。

說是班級聚會，其實就是他們小圈子的活動。地點有時在誰家，有時是租個小房間。

我去了幾次。他們會布置場地，借來彩燈、音響。

播放震耳欲聾的DJ舞曲——「不變的音樂」，「不怕不怕啦」，「手心手背」，

「秋天不在回來」，「渴死的魚」，「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播放的每一首DJ都刻在了我懵懂的青春。有零食飲料，但更多的是酒。

他們喝酒，我沒跟他們學(xué)，我只喝飲料。聚會上玩真心話大冒險，玩得很瘋。

我聽過一些不堪入耳的葷段子，看到過一些出格的舉動。

我知道他們私下里還會看一些「大人看的片子」。更可怕的是，有一次聚會后，

傳出了有女生「丟了初吻」，甚至更嚴(yán)重的，「奉獻了身子」的傳聞。后來，

最后一則傳聞被證實。那對男女同學(xué)都被學(xué)校開除了。那些事情，像一個巨大的陰影，

籠罩著我們那個年級。我雖然沒有參與那些惡劣的行為，但我卻選擇了沉默。

我害怕被他們排斥，害怕失去這個圈子。我以為只要我不做那些事，就沒事。我忽略了，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他們行為的一種默許。而蘇敏嘉，那個干凈、安靜的女孩，

就這樣被我無意中卷入了這些污濁的流言里。電話門事件后，隔壁班江楓來找我了。

他聽說我「喜歡」蘇敏嘉，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遠哥，嫂子被人惦記上了！」

江豪夸張地叫道。然后，江楓向我發(fā)起了挑戰(zhàn)。為了蘇敏嘉。第一場比成績，

他自己就認(rèn)輸了。第二場比拳皇。放學(xué)后，我們?nèi)チ擞螒驈d。圍觀的人不少，

都是我的「兄弟」和江楓的朋友。我們打了好幾個回合，打得難解難分。我心里緊張得要命，

這不僅僅是游戲，好像還關(guān)系到某種面子，某種所有權(quán)。最后，我贏了。江楓很痛快，

當(dāng)場宣布：「蘇敏嘉是你的了！祝你幸福！」他伸出手，和我擊掌，然后勾肩搭背，

說我們從此就是「結(jié)拜兄弟」。那一刻，我心里五味雜陳。贏了游戲，贏了「所有權(quán)」，

可我感到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種莫名的沉重。蘇敏嘉，像一件物品一樣，

被我們在游戲廳里爭奪、贈予。而我，是那個最終「擁有」她的人。何其荒謬。

4.有了江楓這個「結(jié)拜兄弟」的加持，我在那個圈子里更受矚目了。江楓到處吹捧我，

說我文武雙全，是未來的老大。我開始變得有點飄飄然。年少的虛榮心被無限放大。

圣誕節(jié)前夕，江楓問我給蘇敏嘉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我愣了一下。禮物？

我從來沒想過要送禮物。「遠哥，這可是關(guān)鍵時刻啊！」江楓說，「得表示表示心意啊！

要不嫂子怎么知道你對她好？」他提議送賀卡，寫上心意。還說要搞點特別的。于是，

就有了去書店精心挑選賀卡的那一幕。我挑了很久，選了一張有雪花圖案的。又聽店員介紹，

買了那種澆水能開花的「圣誕樹」。寫那四個字的時候，我的手還是有點抖。那是第一次，

我把「我喜歡你」寫給一個女生。也許，那時候我對蘇敏嘉確實是有好感的。

她安靜、聰明、獨立，和我的那些鬧騰的「兄弟」完全不一樣。在她身邊，

我能感覺到一種平靜。我希望通過這張賀卡，能讓她知道我的心意，能化解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幻想過她收到賀卡時的反應(yīng)，也許會臉紅，也許會偷笑。可我忽略了，我身邊的環(huán)境，

我那些「兄弟」們的存在，已經(jīng)讓事情變得復(fù)雜不堪。我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告白，卻忘了，

我的任何舉動，都會被他們放大、扭曲、利用。圣誕節(jié)早晨的精心布置，

本該是一個浪漫的小驚喜。卻被孟曉彤的出現(xiàn)，徹底變成了公開的處刑。

我不知道孟曉彤為什么會那樣做。她平時很安靜，幾乎沒有存在感。后來聽江楓說，

她好像一直暗戀我。所以看到我給蘇敏嘉寫賀卡，才會那么瘋狂。我聽到的時候，

覺得荒唐又可怕。原來我的每一個舉動，都會牽扯出這么多意想不到的后果。老師的訓(xùn)斥，

我敷衍過去了。可蘇敏嘉看我的眼神，冰冷，疏離，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像在看一個仇人。

我知道，我解釋的「純友誼」，在她聽來，一定像最刻薄的嘲諷。

我親手打碎了她可能對我有過的，哪怕一絲絲的好感。從那天起，她徹底不再跟我說話。

即使坐得那么近，也像隔著萬水千山。我嘗試過搭話，她只是沉默，

或者用冷冰冰的眼神回應(yīng)。我感到挫敗，又有些惱羞成怒。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只能選擇逃避。將所有精力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用成績來證明自己，用成績來麻痹自己。

5.畢業(yè)考，我依然是第一。蘇敏嘉依然是第二。那年的數(shù)學(xué)卷子，最后一道大題有個陷阱，

很多人都沒看出來。蘇敏嘉也錯在了那里。我憑著直覺和仔細，繞過了那個陷阱。

我們的分?jǐn)?shù)，就像我們之間的距離，看似很近，卻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學(xué)，她去了另一所同樣不錯的學(xué)校。我們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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