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俞辰又一次獨自醒來。臥室里靜得可怕,智能家居系統發出微弱的藍光,
在黑暗中勾勒出房間的輪廓——26℃,60%,空氣濕度被精確控制在最舒適的區間。
這套價值千萬的頂樓公寓里,每一處細節都被精心設計,
溫控系統、隔音玻璃、意大利進口的絲綢床品,一切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唯獨缺了那個該睡在他身旁的人。俞辰伸手摸向床的另一側,
冰涼的絲質床單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他的指尖在黑暗中劃過那片空蕩,
像是觸摸一道無形的傷口。蘇沐又沒回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七次。他坐起身,
床頭感應燈自動亮起柔和的暖光。拿起手機時,鉑金婚戒在屏幕上磕出一聲輕響。
鎖屏壁紙亮起的瞬間,刺眼的光讓他微微瞇起眼——那是蘇沐在戛納紅毯上的照片,
她穿著Elie Saab銀白色高定禮服,脖頸間戴著他送的鉆石項鏈,
回眸一笑間風華絕代。照片拍攝于去年今日,他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日。手指懸在通訊錄上方,
最終還是沒有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十七次未接來電的記錄像十七道傷疤,
整齊排列在通話記錄里。最新的一條停留在昨晚23:48,他站在觀云臺餐廳的落地窗前,
看著窗外暴雨如注,聽著機械女聲重復著"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他知道,
她不會接。就像他知道,她的心,早已不在這個家里。落地窗外,
整座城市浸泡在凌晨的靛藍色里。俞辰赤腳走到窗前,冰冷的玻璃貼上他的掌心。
三年前買下這套公寓時,蘇沐曾興奮地指著這片視野說要看日出,可他們搬進來后,
她在這里過夜的次數屈指可數。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已經放了四天。
燙金的"俞氏律師事務所"字樣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最后一頁簽名處依舊空白。
律師今早還發信息提醒他盡快簽字,說蘇沐那邊的團隊已經在催問財產分割細節。
衣帽間里傳來細微的響動。俞辰猛地轉身,心臟在胸腔里重重一跳——"喵。
"一只灰藍色的英國短毛貓從蘇沐的衣柜里鉆出來,嘴里叼著條絲巾。
那是她最愛的Hermès春夏限量款,此刻正被貓爪勾出幾道細小的抽絲。"星云。
"俞辰蹲下身,貓咪立刻蹭過來,把絲巾往他手邊推。他撿起絲巾,
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水味,蘇沐用了五年的那款"尼羅河花園",前調是柑橘與燈芯草,
后調帶著若有若無的木質香。他突然想起上個月在蘇沐化妝臺抽屜里看到的那瓶新香水,
黑色瓶身上燙金的法文花體字——"L'Instant Magic",魔幻時刻。
那個味道甜得發膩,帶著危險的誘惑,就像她最近總穿的那條紅裙子,
就像她手機里突然多出來的加密相冊。貓咪用腦袋頂他的手腕,
俞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絲巾邊緣。那里有個刺繡的字母"L",
被貓爪勾出了幾根線頭。不是"S",不是"Y"。是"L"。窗外,
城市天際線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時,俞辰終于解鎖手機,
刪掉了那張戛納紅毯的壁紙。取而代之的,是系統自帶的星空圖——深邃的藍黑色背景上,
散落著幾顆模糊的星子。就像這個家里僅存的溫度,稀薄得快要看不見了。
(正文)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俞辰站在俞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俯瞰整座城市漸次亮起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婚戒——那是三年前特別定制的卡地亞對戒,
內圈刻著"SY?WM"的字樣,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窗外,
五月的雨絲斜斜地劃過玻璃,將城市的霓虹暈染成模糊的色塊。
辦公桌上的iPad顯示著今日股價走勢,而一旁的相框里,
蘇沐在戛納電影節紅毯上的照片熠熠生輝。她身著Elie Saab高定銀白色魚尾禮服,
回眸一笑間風華絕代,頸間那條俞辰送的鉆石項鏈在閃光燈下折射出璀璨光芒。"俞總,
與M集團的并購協議已經簽署完畢,法務部正在處理后續文件。"特助周謹站在辦公室門口,
手中捧著厚厚的文件夾,"慶功宴安排在君悅酒店水晶廳,股東們都已經到了,
王董特意問起您。"俞辰看了眼腕表,百達翡麗的指針指向六點整。他轉身時,
西裝褲腿在燈光下勾勒出筆直的線條。"幫我向大家致歉,今晚我有重要安排。
"他的聲音低沉而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從衣帽間取出那套早已準備好的Brioni深藍色西裝外套時,
他的指尖在那枚袖扣上停留了一秒——那是去年蘇沐送他的生日禮物,
藍寶石鑲嵌在鉑金底座上,據說能帶來好運。周謹了然地點頭,
眼角浮現出細小的笑紋:"是結婚紀念日吧?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
在觀云臺頂層準備了驚喜。花藝師用了三千朵白玫瑰,從保加利亞空運來的,
還有您特意囑咐的那支1990年的唐培里儂香檳王也已經冰好了。"電梯下行的過程中,
俞辰劃開手機鎖屏。壁紙是蘇沐去年生日時他們在馬爾代夫拍的合照,
她赤腳踩在細軟的白沙上,海風吹起她亞麻色的長發,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
他點開兩人的聊天窗口,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他中午發出的"晚上七點,老地方見",
蘇沐沒有回復。往上翻看,最近半個月的對話幾乎都是他在詢問,她在道歉,模式如出一轍。
與此同時,城東影視基地的拍攝現場,蘇沐正坐在化妝鏡前閉目養神。
連續十八個小時的拍攝讓她精致的面容難掩疲憊,
化妝師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簽修正她眼線的一處暈染。"沐姐,俞總又來電話了。
"助理小林捧著嗡嗡震動的手機走過來,聲音壓得很低,"說餐廳已經訂好,
問您這邊什么時候能結束。聽語氣好像...等了很久了。"蘇沐睜開眼,
琥珀色的瞳孔在強光下微微收縮,眼白處有幾縷紅血絲:"告訴他再等半小時,
這場戲馬上就..."她的話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化妝臺上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上。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我回來了,老地方等你。——林遠】她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
像是觸碰就會灼傷。十二年前的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涌來——高中教學樓后的櫻花樹下,
少年捧著她的臉說"等我去美國站穩腳跟,
就接你去看極光"時眼中閃爍的星光;畢業典禮那天,
她握著無人接聽的電話在雨中等到深夜,渾身濕透的模樣;大學四年里,
每一封石沉大海的郵件上干涸的淚痕..."沐姐?"小林疑惑地喚道,
將手機往她面前遞了遞,"要回復俞總嗎?導演說這場戲至少還要兩小時才能拍完。
"蘇沐猛地回神,胸口劇烈起伏著。她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動作大得碰倒了一瓶卸妝水。
"跟導演說我身體不舒服,最后一條明天補拍。"她抓起外套和包包,
香奈兒鏈條包的金屬扣在桌角劃出一道痕跡,"快,幫我叫車!
"化妝師手忙腳亂地幫她卸妝:"沐姐,至少要十分鐘才能卸干凈...""五分鐘!
"蘇沐的聲音帶著不尋常的顫抖,"不,三分鐘!只要把眼妝和口紅卸掉就行!
"觀云臺餐廳最頂層的私人包廂"云境"里,俞辰第三次婉拒了服務生上菜的建議。
桌上冰桶里的香檳已經不再冒泡,精心準備的玫瑰花瓣也有些蔫萎。他解開西裝扣子,
看了眼腕表——九點四十五分。窗外,雨勢漸大,雨滴拍打在落地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包廂內,小提琴手早已尷尬地退場,只留下那架施坦威鋼琴靜靜立在角落。俞辰走到窗前,
城市在雨幕中變得模糊,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想起三年前求婚時的場景,
也是在這樣的雨天,他在蘇沐最喜歡的書店里單膝跪地,而她又哭又笑地點頭時,
窗外的雨聲都成了祝福的樂章。手機震動起來,是周謹發來的消息:"需要我聯系蘇小姐嗎?
媒體那邊已經打點好了,不會有人拍到您獨自等待的照片。"俞辰正要回復,
包廂門被猛地推開。蘇沐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發絲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妝已經花了,
睫毛膏暈染在下眼瞼形成淡淡的黑影,卻掩不住眼中異樣的光彩。
她身上的Burberry風衣還在滴水,在高級地毯上洇開深色的痕跡。"對不起,辰哥,
劇組臨時加戲..."她快步走來,Gucci樂福鞋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導演非要今天把那場雨戲拍完..."俞辰起身為她拉開椅子,動作依然紳士:"沒關系,
菜還熱著。"他示意服務生上菜,
目光掃過她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紅痕——那不是拍戲能留下的痕跡,倒像是...吻痕。
這個念頭讓他的胃部一陣絞痛。前菜是蘇沐最愛的法式鵝肝配無花果醬,
但她只是機械地攪動著,銀質餐刀在骨瓷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的手機屏幕每隔幾分鐘就會亮起,即使調成了靜音模式,
震動聲在安靜的包廂里依然清晰可聞。當俞辰拿出那個深藍色絲絨盒子時,
蘇沐甚至沒注意到盒蓋上燙金的"Patek Philippe"字樣。他輕輕打開盒子,
一對情侶腕表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表盤背面刻著兩人的名字和結婚日期。"沐沐,
"俞辰握住她放在桌面上不斷敲擊的手指,觸感冰涼,"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蘇沐如夢初醒般抬頭,瞳孔有一瞬間的失焦:"我知道,
我只是..."她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她迅速抓起來看了一眼,臉色突變,"辰哥,
我有個朋友出事了,必須馬上過去!"俞辰靜靜地看著她慌亂地收拾包包,
Marc Jacobs的唇膏從敞開的包口滾落在地:"什么朋友?我送你。""不用!
"蘇沐的反應過于激烈,聲調陡然升高,引得門口的服務生探頭張望。隨即她又軟下語氣,
伸手撫平俞辰西裝上并不存在的褶皺,"是大學室友小雨,她...感情問題,
女生之間比較好說話。"雨又下大了。俞辰站在餐廳門口,看著蘇沐跳上出租車絕塵而去。
雨水打濕了他的襯衫袖口,昂貴面料貼在皮膚上,涼意滲入骨髓。他回到包廂,
獨自喝完了那瓶失去氣泡的香檳。酒精滑過喉嚨時,他想起求婚那晚蘇沐眼中閃爍的淚光,
她說"我愿意"時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接下來的一個月,
林遠以各種理由約見蘇沐——高中同學聚會、幫忙參謀租房、傾訴國外生活的苦悶。
每次蘇沐都會找借口推掉與俞辰的約定:家庭聚餐、朋友婚禮、甚至俞辰父親的六十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