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百零八張畫像悄悄喜歡了一個人,而他直到畢業才看懂。 那些藏在速寫本里的目光,
是他三年都沒察覺的溫柔。 他說:“你是我的中心天體,我繞著你轉了三年。
” 可青春從不等人,等他終于學會回應,她已悄然離開。 雙向暗戀的遺憾有多痛?
大概就是——你畫我上千遍,
我才敢說一句“我也曾認真記住過你1我貼上第五個創可貼時,門被輕輕推開了。
手指還在隱隱作痛,但我更在意的是——我到底在這里坐了多久?
桌上攤著《費曼物理學講義》,第173頁,關于動量守恒的推導。我已經盯著它四十分鐘,
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筆尖在草稿紙上畫出一團團凌亂的圓圈,
像是被困在某個看不見的黑洞里。“你又在這里?”我抬頭,是她。
沈星河抱著速寫本站在門口,頭發扎得隨意,校服洗得發白,像是陽光曬舊的模樣。
我愣了一下:“嗯。”她說:“今天不是周末嗎?”我說:“沒地方去。”她笑了,
嘴角輕輕翹起,像是用鉛筆描了一筆那樣淡。然后她轉身走了。我盯著關上的門,
沉默了幾秒,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開學典禮上,我就注意過她。最后一排,低頭畫畫,
陽光落在睫毛上,像是誰特意為她打的光。從那以后,她總是出現在我視線邊緣,
安靜地存在著。不是刻意靠近,也不是偶然,而是像某種安靜的習慣。而我,
始終沒敢抬頭看看她。直到今天,她說:“你又在這里。”我才意識到,
原來有人一直在等我抬頭看她。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
有一天我會因為她的一百零八張畫像,重新理解“喜歡”這個詞的意義,
也終于學會如何去回應一個人的注視。2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高一美術教室門口。
那天我路過走廊盡頭,聽見一陣細碎的翻紙聲。像是風吹動樹葉,
又像是鉛筆在紙上輕輕滑過。 我停下腳步,看見她坐在窗邊畫畫,
陽光把她的睫毛剪成一片陰影。 她的動作很慢,一筆一劃都像經過深思熟慮。
我站在門外看了很久,直到上課鈴響,她才抬頭看見我。 我立刻走開了。從那以后,
我開始在學校里頻繁地「遇見」她。 有時候是在教室后排,我聽見有人翻紙,
回頭卻只看到她的背影; 有時候是在樓梯口,她抱著速寫本和我擦肩而過,
發絲掃過我的手臂; 還有一次是在天臺,她蹲在地上照料幾株多肉植物。
她照顧它們的樣子,像在哄小孩入睡。動作輕柔,眼神專注。
我第一次主動開口: 「你在養這些?」 她抬起頭,笑了笑:「嗯,
它們不需要太多陽光。」我蹲下來,看她往泥土里倒水。動作很溫柔,像是怕驚醒什么。
我說:「它們長得也不快。」 她說:「所以我得一直看著它們。」那一刻我忽然覺得,
她這個人有點不一樣。不是成績,也不是外貌,而是那種安靜的力量。
我從小在一個理性至上的家庭長大——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老師。我們家很少談情緒,
更不擅長表達喜歡。 所以當我看到那張畫的時候,我很慌張。那是一張低頭寫字的人像。
線條簡單,卻格外神似。 我盯著它看了很久,然后把它塞回課本里。 第二天早上,
我在教室里看見她,她正把速寫本收進書包,手指有些慌亂。 我沒說話。我想,
她大概以為我不知道那張畫是我。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我還不懂,
該怎么回應這種小心翼翼的關注。3那天交作業的時候,我才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我本以為我會永遠只記得她的背影。
物理課代表把練習冊發下來時順口念了一句:“這本是沈星河的。”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正低頭整理畫具,速寫本攤在桌上,封面已經有些泛黃了。「沈星河?」我輕聲念了一遍。
這個名字像是夜里的一顆星星,安靜地落在紙上,不張揚,卻讓人一眼就記住了。我想,
也許她本來就該叫這個名字——那種在人群中不會主動發光,卻總能在你不經意抬頭時,
照亮你一小片夜空的人。從那以后,我們開始有了真正的對話。
不是那種“你又在這里”、“它們不需要太多陽光”的簡短問答,
而是更長、更真實、帶有情緒的交流。有一次我在教室里做題,她坐在我斜后方畫畫。
她忽然探身過來,在我草稿紙上畫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貓。「這是你。」她說。
我看了一眼那只貓,一臉冷漠地回她:「它看起來比我有表情。」她笑出聲來,聲音不大,
但足夠讓我也跟著微微彎起嘴角。「你總是這么嚴肅。」她說,
「像是整個人都被公式焊住了。」我沒有反駁。也許她說得對。但我發現,只有在她面前,
我的眉頭不會皺得太緊。我也開始注意她的一些小動作。她畫畫時喜歡用鉛筆轉著圈勾線,
像是在給空氣畫邊界;她偶爾會咬筆帽,但從沒咬破過;她寫名字時總是一筆一劃,
像是怕自己忘記怎么寫一樣,又像在書寫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名字。
這些細節讓我覺得她很特別。有一天我們在天臺偶遇,她正在給多肉換盆,手指沾著泥土,
動作一如既往地溫柔。我靠在欄桿上,看著她忙活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你為什么總畫我?
」她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她笑了,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風:“因為你好看啊。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風吹過她發梢,掃亂了一縷碎發。我終于開口,
聲音低了一些:“只是因為好看嗎?她垂下眼簾,
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速寫本的邊角:“嗯……也不全是。她沒有說話了,只是低下頭,
繼續擺弄那些植物。風吹過來,她頭發掃過眼睛,遮住了她的表情。那一刻我覺得,
也許我該說點什么。但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那種心情——就是當一個人默默注視你很久之后,
你突然意識到,你其實也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我一直沒敢承認。就像她一直沒敢告訴我,
她喜歡我。而我也從未問過她一句:「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也一直在看你?」
可那時的我還不敢說出口,就像她也不敢告訴我——她畫了一百零八次的喜歡。
4我開始頻繁地在走廊盡頭看見她。不是刻意找她,而是她總在那里。靠在窗邊,低頭畫畫,
或者抱著速寫本從美術教室走出來。她的存在像是一種余光里的習慣。我不說話,
她也不說話。只是偶爾眼神對上,她會輕輕一笑,然后低下頭繼續畫。
有一次她不小心掉了速寫本。那時我們在放學后的樓梯口相遇,她抱著書和本子,被風一吹,
最上面那本滑了下來,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我彎腰去撿。「謝謝。」她伸手接過去,
語氣很輕。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有點快,像是怕我翻看。我沒多想,只是點頭:「不客氣。」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忽然想起她接回去那一刻的表情——有點慌張,也有點緊張。
她到底在躲什么?我想了好久,最后告訴自己,也許她只是害羞。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看我。
不只是在天臺,在實驗室門口,還有走廊盡頭那些不經意的瞬間。
她看我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不是好奇,也不是調侃,而是一種更安靜、更深沉的關注。
像是她知道我會出現在哪里,也知道我不會主動找她。于是她就一直站在那里,
遠遠地看著我,不打擾,也不靠近。我開始在意這種目光。以前我覺得世界是黑白的,
只有公式、題解、考試排名有意義。但現在我發現,有些東西無法用牛頓定律解釋,
比如她的眼神,比如我心跳的變化。有一次午休,我又去了天臺。她不在,
只有一陣風吹過來,把桌上的一張紙掀開了一角。我看到紙上畫的是我。側臉,低著頭寫字,
眼神專注,眉頭微皺。一張,兩張,三張……我愣住了。她畫得太多了。每一張都不一樣,
角度、光線、神態……像是她用一百零八次注視,悄悄愛上了一個人。而我一直沒發現。
我突然想起以前在一本佛經里看到過的一個詞——「一百零八」,是圓滿的意思。
是念珠的顆數,是鐘聲的次數,也是輪回的終點。可她不是在完成什么儀式。
她是在用一百零八張畫像告訴我:我喜歡你很久了,久得我自己都快忘了沒說出口。
她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我,可她用筆替她說了所有的話。我坐在天臺的欄桿上,
看著那本速寫本,心里突然涌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不是驚訝,不是愧疚,
而是一種深深的遺憾。原來我們早就認識了。只是她說出了她的喜歡,而我從未回應。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她一直站在那里,而我始終沒有走過去,那是不是意味著,
我已經失去了她?「你在看什么?」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頭,是林硯,
美術班的男生,聽說和沈星河一起參加過幾次畫展。他靠在欄桿上,
語氣輕松:「你也喜歡看她畫的東西?」我沒有回答。他笑了笑,
又加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吧,她其實更愿意有人主動找她聊聊天,
而不是只在她畫完之后才注意到她。」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胸口壓著一塊石頭。
重得讓我喘不過氣。5黑板上的倒計時寫著“87”。距離高考還有87天,距離她離開,
可能只剩下幾天。教室里彌漫著焦躁的氣息,像是一塊不斷縮小的鐘表,每過一天,
心跳就快一分。而她比平時更安靜了。不是那種習慣性的沉默,
而是像知道什么卻沒說出口的那種靜。那天她終于出現在天臺。我坐在長椅上,看著她走近,
把速寫本輕輕放在桌上。「送你。」她說。我沒接,只是看了她一眼:「你要走了?」
她點頭:「下個月開始封閉集訓。」我愣了一下:「這么早?」她說:「有些事,
得提前結束了。」我沒有再問。我知道她說的“結束”是什么意思。她低頭翻了翻本子,
手指輕輕摩挲著紙頁邊緣,像是在告別一個老朋友。我說:「那你以后還會畫畫嗎?」
她笑了,笑得很輕,也很遠。「也許吧。但有些東西,不一定非得畫出來才存在。」
我聽懂了。可我還是沒說出那句她等了很久的話——因為我知道,它已經太遲了。
我們就這樣坐著,風從我們之間吹過,帶著一絲燥熱,也有一絲潮濕。像是暴雨前的感覺。
她起身離開時,我忽然看見林硯站在教學樓拐角。他手里拿著一支鉛筆,
像是剛幫她改完什么畫稿。她笑著點了點頭,接過那支筆。風吹起她的頭發,
遮住了她的表情。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種陌生的情緒——像是被什么東西推了一下,
往前走了一步。可我已經來不及回頭看看,自己到底錯過了什么。或者說,我終于明白了,
但我已經沒有資格知道了。6她請假了。這是高三以來,她第一次沒出現在天臺或走廊盡頭。
我以為她是去準備美院的作品集,沒太在意。可一連三天都沒見人影,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那天中午,我不自覺地往天臺走去。風很大,吹得那些多肉植物搖搖晃晃。
她種下的每一株都照顧得很用心,像在養什么珍貴的東西。我坐在長椅上,
想著那雙低頭澆水的手,忽然看見旁邊有個本子掉在地上。是速寫本。封面有些舊了,
邊角卷起,像是被翻過很多次。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撿了起來。翻開第一頁時,
心跳忽然慢了下來。那是一張我的畫像。不是隨手勾勒,
而是認真描摹過的——側臉、低著頭、手撐下巴,眼神專注又疲憊。
我記得那天是物理競賽前夜,我以為沒人注意。可她看見了,而且記住了。我繼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