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錦州城的春,總是來得又急又猛。昨日還光禿禿的枝頭,今晨便冒出了嫩綠的新芽。
城南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一抹紅色身影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像一尾錦鯉游弋在溪流中。"李大娘,
這當歸再便宜些吧!我姐姐的藥方里需要大量這味藥呢!"寧如初眨巴著一雙杏眼,
手指捏著三枚銅錢在藥攤前晃悠。"哎喲我的二小姐,這價已經是最低了。
您家姐姐的病我知道,可這藥材進價就貴,老身實在虧不起啊。"李大娘一臉為難。
寧如初撇撇嘴,從腰間又摸出兩枚銅錢拍在攤上:"五文,再多我真沒了。您就當日行一善,
等我姐姐病好了,我給您繡個藥囊抵債!"李大娘看著她倔強的小臉,
終于松了口:"罷了罷了,拿去吧。整個錦州城就數你寧二小姐會砍價。
"寧如初頓時眉開眼笑,正要接過藥材,忽然聽到身后一陣騷動。她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瘦小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從一位老者的腰間摸錢袋。"住手!"寧如初大喝一聲,
把藥材往李大娘手里一塞,紅色裙裾翻飛,人已沖了出去。那小偷見被發現,拔腿就跑。
寧如初緊追不舍,眼看距離拉近,她足尖一點,竟施展輕功躍起,從幾個攤位上方掠過,
直撲小偷而去。"給我站住!"她嬌叱一聲,凌空一腳踢向小偷后背。誰知那小賊甚是狡猾,
突然一個急轉彎。寧如初這一腳落了空,整個人因慣性向前沖去,
眼看就要撞上前方一位藍衣公子。電光火石間,那公子似有所覺,微微側身。
寧如初勉強調整姿勢,卻還是擦著他的肩膀摔在了地上。"哎喲!"她痛呼一聲,
抬頭正要對那見死不救的藍衣人發火,卻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一襲湖藍色錦袍襯得他膚白如玉,眉目如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漆黑如墨,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慵懶與玩味。
"姑娘這般投懷送抱,在下受寵若驚。"他聲音清朗,卻帶著明顯的調侃。
寧如初騰地站起來,拍了拍裙上的塵土,怒目而視:"誰投懷送抱了?沒看見我在抓小偷嗎?
你擋在路上還有理了?"男子挑眉,指了指不遠處已被他的隨從按住的小偷:"你說他?
已經抓住了。"寧如初一愣,隨即更加惱火:"那你剛才怎么不出手?就站在這里看熱鬧?
""我若出手,哪有機會欣賞姑娘這出'飛燕擒賊'的好戲?
"男子從袖中掏出一方雪白帕子遞給她,"擦擦臉吧,小花貓。
"寧如初這才發現自己在摔倒時蹭到了臉上的胭脂,頓時又羞又氣,
一把拍開他的手:"誰要你的東西!紈绔子弟!"男子不以為忤,
反而低笑出聲:"在下云墨,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關你什么事!"寧如初瞪他一眼,
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對著那小偷踹了一腳:"把老伯的錢袋交出來!
"小偷哆哆嗦嗦地掏出錢袋,寧如初一把奪過,頭也不回地走了,紅色裙角在春風中飛揚,
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云墨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有意思。
"隨從阿松湊過來:"少爺,要不要查查這位姑娘?""不必,"云墨折扇輕搖,
"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的。"寧如初氣呼呼地回到寧府,一進門就撞見了管家福伯。
"二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大小姐又咳血了,老爺急得團團轉呢!"福伯一臉焦急。
寧如初臉色驟變,顧不得生氣,快步向內院跑去。寧若雪的閨房內彌漫著濃重的藥香。
床榻上,一位與寧如初有七分相似的女子靠坐在床頭,面色蒼白如紙,
卻依然掩不住那溫婉秀麗的氣質。"姐姐!"寧如初撲到床前,握住寧若雪冰涼的手,
"你怎么又嚴重了?早上我出門時你不是還說好些了嗎?"寧若雪虛弱地笑了笑:"沒事的,
老毛病了。藥材買回來了嗎?"寧如初這才想起自己匆忙間把藥材落在了李大娘的攤上,
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我明天一早就去拿。姐姐別擔心,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一旁的寧父嘆了口氣:"周大夫說,若雪這病需要一味'雪靈芝'做藥引,
可這藥材極為罕見......""雪靈芝?"寧如初眼睛一亮,
"我聽說云家商隊剛從北方回來,帶了不少珍稀藥材,說不定就有這個!
"寧父搖搖頭:"云家與我們素無往來,這雪靈芝價值連城,他們怎會輕易出讓?
"寧如初握緊拳頭:"總得試試。我明天就去云家商行打聽!"夜深人靜,
寧如初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白天那個叫云墨的討厭鬼浮現在腦海,
他那雙帶著戲謔的眼睛讓她莫名煩躁。"管他是誰,明天拿到姐姐的藥才是正經事。
"她喃喃自語,終于沉沉睡去。窗外,一彎新月悄悄爬上枝頭,灑下清冷的光輝。
第二章三更梆子剛響過,一道黑影便悄無聲息地翻過了云家商行的圍墻。寧如初輕盈落地,
像貓兒一樣蜷縮在陰影里,警惕地觀察四周。月光如水,勾勒出她蒙著黑巾的輪廓,
只露出一雙明亮的杏眼。"雪靈芝會在哪里呢?"她喃喃自語,躡手躡腳地向主樓摸去。
白天她打聽到云家商行確實帶回了雪靈芝,就存放在商行的藥庫里。可藥庫重地,
豈是隨便能進的?寧如初咬了咬唇,從腰間摸出一根細鐵絲。"爹爹教的開鎖手藝,
沒想到用在這種地方。"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指靈巧地動作著。咔嗒一聲輕響,
藥庫的門鎖應聲而開。寧如初閃身進去,借著月光尋找目標。藥庫里藥香撲鼻,
各種珍稀藥材分門別類地擺放著。"找到了!"她眼睛一亮,
角落里一個白玉盒子上赫然貼著"雪靈芝"三個字。寧如初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
一株晶瑩剔透、形如雪花的靈芝靜靜躺在里面。她剛要伸手去拿,忽然背后傳來一聲輕笑。
"深夜造訪,就為這個?"寧如初渾身一僵,緩緩轉身。藥庫的燭火不知何時被點亮,
門口倚著一個人——正是白天那個討厭的藍衣公子,云墨。他今天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袍,
腰間系著一條銀絲紋繡的腰帶,手中折扇輕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戲謔。"是你!
"寧如初扯下黑巾,又驚又怒。云墨挑眉:"原來是你這只小野貓。白天抓賊,晚上做賊,
倒是有趣。"寧如初臉上一熱,卻不肯示弱:"少廢話!這雪靈芝我要定了!"說罷,
她突然抓起一旁的藥罐朝云墨擲去,同時飛身向窗口掠去。云墨似乎早有預料,
折扇一揮擋開藥罐,身形一閃竟比她還快,眨眼間便攔在了窗前。"身手不錯,
可惜還不夠快。"他輕笑。寧如初咬牙,抽出腰間軟劍:"讓開!
"云墨卻不慌不忙地搖了搖手指:"偷東西還這么理直氣壯?寧二小姐好大的威風。
""你認識我?"寧如初一愣。"錦州城寧家的二小姐寧如初,性烈如火,武藝不凡,
最是疼愛體弱多病的姐姐寧若雪。"云墨如數家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寧如初被他道破身份,心中驚疑不定:"你到底是誰?"云墨合上折扇,
微微欠身:"云家商行少主,云墨。"寧如初倒吸一口涼氣。云家是錦州首富,
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連官府都要給三分面子。她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
"既然知道我是為了姐姐,還請云少主行個方便。"她強忍怒氣,抱拳道,
"這雪靈芝我寧家愿意重金購買。"云墨搖搖頭:"雪靈芝有價無市,我不缺錢。
""那你想要什么?"寧如初急了。云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看寧二小姐武藝不凡,
正好我缺個貼身護衛。不如這樣——你給我當一個月的護衛,雪靈芝便送你,如何?
""什么?"寧如初瞪大眼睛,"你讓我給你當護衛?""不愿意?那只好送官了。
"云墨作勢要喊人。"等等!"寧如初咬牙,"我答應你!但雪靈芝必須先給我姐姐。
"云墨爽快地將玉盒遞給她:"一言為定。明日辰時,云府見。"說完,他側身讓開了路。
寧如初接過盒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迅速翻窗離去。月光下,
云墨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第二天辰時,寧如初準時出現在云府大門前。
她換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勁裝,頭發高高束起,腰間佩劍,看起來英姿颯爽,
只是臉色不太好看。"寧二小姐果然守時。"云墨搖著折扇從府內走出,
今天他穿了一身靛藍色長袍,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整個人俊逸非凡。
寧如初冷哼一聲:"少廢話。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但一個月后,我們兩清。
""自然。"云墨笑道,"那么從現在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保護我。""寸步不離?
"寧如初皺眉。"貼身護衛,自然要貼身。"云墨故意湊近一步,寧如初立刻后退,
耳根微紅。"你......你離我遠點!"云墨大笑:"走吧,先去商行看看。"一路上,
寧如初刻意與云墨保持距離,眼睛卻忍不住偷偷打量他。陽光下,云墨的側臉線條分明,
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確實......挺好看的。"看夠了嗎?
"云墨突然轉頭,眼中帶著促狹。寧如初像被抓住做壞事的孩子,
立刻別過臉去:"誰看你了!自戀!"云墨但笑不語。到了商行,云墨開始處理事務。
寧如初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旁,看著他與各路商人周旋。云墨談生意時像是變了個人,
言辭犀利,眼光獨到,幾個回合下來便將對方說得心服口服。
"沒想到這紈绔子弟還有點本事。"寧如初暗自嘀咕。午時,兩人回到云府用膳。剛進院子,
一個粉衣少女便迎了上來。"表哥!"少女聲音甜膩,直接挽住了云墨的手臂,
"青黛等了你好久呢!"寧如初挑眉。這少女約莫十七八歲,杏眼桃腮,妝容精致,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青黛,你怎么來了?"云墨微微皺眉,
卻不露痕跡地抽出了手臂。"爹爹讓我來給你送些點心嘛。"柳青黛嬌聲道,
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寧如初,"這位是?""我的新護衛,寧如初。"云墨介紹道,"寧護衛,
這是我表妹柳青黛。"柳青黛上下打量寧如初,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女子做護衛?
真是稀奇。"寧如初不卑不亢:"柳小姐若有興趣,我可以教你兩招防身。
"柳青黛臉色一僵,轉向云墨:"表哥,你怎么找個這么粗魯的女子做護衛?多不安全啊!
"云墨笑而不答,只道:"進去用膳吧。"飯桌上,柳青黛千方百計地討好云墨,
一會兒夾菜,一會兒遞茶,看得寧如初直翻白眼。更過分的是,
柳青黛還故意在云墨面前貶低她。"表哥,聽說城西有家綢緞莊新到了一批料子,
下午陪我去看看嘛。"柳青黛撒嬌道。云墨正要回答,
寧如初突然插嘴:"云少主下午要去視察碼頭,沒空陪柳小姐逛街。
"柳青黛瞪她:"你一個護衛,憑什么替表哥做主?
"寧如初淡定地扒著飯:"貼身護衛自然要了解主人的行程。云少主,我說得對嗎?
"云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寧護衛說得沒錯。"柳青黛氣得臉都紅了,
一頓飯吃得火藥味十足。飯后,云墨果然帶著寧如初去了碼頭。路上,
寧如初忍不住問:"你那表妹是不是喜歡你?"云墨斜睨她一眼:"怎么,寧護衛吃醋了?
""呸!"寧如初啐了一口,"我是怕她誤會我們的關系,找我麻煩。""我們什么關系?
"云墨故意逗她。"雇主和護衛!"寧如初咬牙切齒,"再無其他!"云墨大笑,
心情似乎格外好。傍晚時分,兩人回到云府,卻見林修遠已在花廳等候。"修遠?
你怎么來了?"云墨有些意外。林修遠起身,一襲白衣勝雪,面容清俊,
氣質溫潤如玉:"有事相商。"他看了眼寧如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是寧如初,
我的護衛。"云墨介紹道,"寧護衛,這是我摯友林修遠。"寧如初抱拳行禮,
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林修遠溫和地回禮:"寧姑娘可是寧若雪小姐的妹妹?
"寧如初一怔:"你認識我姐姐?""有過幾面之緣。"林修遠輕聲道,
"寧小姐的病可好些了?"提到姐姐,寧如初神色柔和下來:"用了雪靈芝,已經好轉不少。
"林修遠點點頭:"那就好。若有機會,我當登門拜訪。"云墨看著兩人交談,
眼中閃過一絲深思。夜深人靜,云墨與林修遠在書房對飲。"你什么時候認識寧家大小姐的?
"云墨狀似隨意地問道。林修遠微微一笑:"去年在詩會上見過。寧小姐才情不凡,
只是身體欠佳,深居簡出。""所以你對她......""有好感。"林修遠坦然道,
"只是不知她心意如何。"云墨搖晃著酒杯,
若有所思:"那寧如初......""你對她不一般。"林修遠一針見血,
"我從沒見過你讓誰做貼身護衛,更沒見過你看著誰時那種眼神。"云墨失笑:"什么眼神?
""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珍寶,既想珍藏,又想時時把玩。"林修遠笑道。云墨不置可否,
只是舉杯:"喝酒。"窗外,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掠過——正是本應睡下的寧如初。
她輕巧地翻過圍墻,消失在夜色中。"一個月?哼,等我拿到足夠的雪靈芝,立刻就走!
"她心中暗道,渾然不覺自己的行動早已落入某人算計之中。云墨站在窗前,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唇角微揚:"小野貓,想逃?沒那么容易。"第三章"起床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寧如初猛地掀開云墨的錦被,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床上,
勾勒出云墨半裸的上身線條。她呼吸一滯,迅速別過臉去,耳根發燙。云墨懶洋洋地睜開眼,
唇角勾起一抹笑:"寧護衛這么迫不及待要看我的身子?""誰、誰要看你了!
"寧如初把被子扔回他身上,"說好今天要去巡查商鋪的,這都什么時辰了!
"云墨慢條斯理地坐起身,黑發散落在肩頭:"急什么?商鋪又不會跑。"他故意拉長聲調,
"還是說,寧護衛已經等不及要和我獨處了?"寧如初抓起枕頭砸向他:"我去院子里等你!
半刻鐘不到,我就走人!"云墨接住枕頭,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背影,低笑出聲。一刻鐘后,
云墨總算收拾停當出現在院中。他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長袍,腰間系著銀絲紋繡的腰帶,
發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整個人清俊挺拔,宛如畫中走出的貴公子。寧如初不得不承認,
這人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走吧。"云墨搖著折扇,邁步向外走去。
寧如初快步跟上:"先去哪家?""城東的綢緞莊。"云墨側頭看她,"怎么,
寧護衛對經商也有興趣?"寧如初撇撇嘴:"隨口問問而已。"綢緞莊內,
各色布料琳瑯滿目。掌柜見云墨到來,連忙迎上前:"少主,您來得正好,
新到了一批江南的絲綢。"云墨點點頭,隨手拿起一匹錦緞查看。寧如初站在一旁,
目光卻被角落里一匹月白色的素錦吸引。那布料看似樸素,卻在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是......"她忍不住伸手觸摸。"姑娘好眼力。"掌柜笑道,
"這是蘇州特供的'雪影紗',一年只產十匹,極其珍貴。
"云墨挑眉看向寧如初:"你喜歡?"寧如初連忙縮回手:"隨便看看。"云墨若有所思,
卻沒說什么,轉而詢問掌柜近期的生意情況。"這個月銷量比上月增長三成,
但利潤只增了一成半。"掌柜遞上賬本,
"主要是成本上漲......"云墨正要接過賬本,
寧如初突然插話:"是不是因為從中間商進貨的緣故?若是直接與江南的織坊合作,
至少能省下兩成成本。"云墨和掌柜同時驚訝地看向她。"寧護衛懂經商?
"云墨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寧如初聳聳肩:"我爹以前教過一些。
"她指著賬本上的一行數字,"這里算錯了,應該是八十七兩五錢,不是八十八兩。
"掌柜連忙核對,果然發現錯誤,不由得對這位年輕姑娘刮目相看。云墨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接下來的巡查中,他有意無意地開始詢問寧如初的意見。令他意外的是,
寧如初對市場行情有著敏銳的直覺,提出的建議往往一針見血。
"沒想到寧護衛不僅武藝高強,還精通商道。"走出最后一家米鋪時,云墨由衷贊嘆。
寧如初輕哼一聲:"你以為我只會打架?""是我小看你了。"云墨笑道,"不如這樣,
以后巡查商鋪你都隨我一起,工錢加倍。""誰稀罕你的錢!"寧如初嘴上這么說,
嘴角卻微微上揚。兩人正說著,前方巷口傳來一陣哭喊聲。
一個十五六歲的賣花少女被三個地痞圍住,花籃打翻在地,
其中一個疤臉漢子正抓著她的手腕不放。"小娘子,陪哥幾個喝一杯,這些花我全買了!
"寧如初眼神一凜,不等云墨反應,已經沖了出去。"放開她!"疤臉漢子回頭,
見是個年輕姑娘,淫笑道:"又來一個漂亮的,今天運氣不錯啊!"寧如初二話不說,
一腳踹向對方膝蓋。疤臉漢子吃痛松手,大怒:"找死!"掄拳朝她打來。寧如初側身避開,
一個肘擊打在對方肋下,同時另一只手將賣花女拉到身后。另外兩個地痞見狀也撲了上來。
云墨站在不遠處,并未上前幫忙,而是從袖中摸出幾枚銅錢,指尖輕彈。一枚銅錢破空而出,
精準地打在一個地痞的膝窩,那人"哎喲"一聲跪倒在地。寧如初抓住機會,
一個回旋踢將另一個地痞踹飛,同時拳頭如雨點般落在疤臉漢子胸口,打得他連連后退。
"臭娘們!"疤臉漢子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寧如初正要迎戰,卻見對方手腕突然一抖,
匕首"當啷"落地——又是一枚銅錢擊中了他的手腕。她回頭看了眼云墨,
對方沖她眨了眨眼。三人見勢不妙,攙扶著逃走了。"多謝姑娘相救!"賣花女哭著道謝。
寧如初幫她撿起散落的花:"以后小心些,別走這種偏僻小巷。"云墨走過來,
從錢袋里取出一錠銀子遞給賣花女:"這些花我全買了。"賣花女連連擺手:"太多了,
不值這么多......""拿著吧。"寧如初把銀子塞進她手里,"早點回家。
"看著賣花女千恩萬謝地離去,寧如初轉向云墨:"你暗器功夫不錯嘛。
"云墨輕笑:"彼此彼此。寧護衛的身手更讓我刮目相看。""那你剛才怎么不上來幫忙?
""我看寧護衛游刃有余,何必搶你風頭?"云墨從地上撿起一朵未被踩壞的梔子花,
別在她發間,"鮮花配美人。"寧如初臉一熱,想摘下來又覺得太刻意,
只好任由那朵花散發著清香。回府路上,兩人并肩而行,誰都沒提剛才的默契配合,
但氣氛卻比往日融洽許多。傍晚,寧如初正在院中練劍,云墨端著個食盒走了過來。
"歇會兒吧,嘗嘗這個。"寧如初收劍入鞘,警惕地看著食盒:"什么東西?
"云墨打開蓋子,里面是幾塊精致的點心,做成花瓣形狀,色澤粉嫩,散發著淡淡的玫瑰香。
"京城'酥香齋'的玫瑰酥,錦州城可買不到。"云墨拈起一塊遞給她。寧如初猶豫了一下,
接過咬了一小口。酥皮入口即化,內餡甜而不膩,玫瑰的芬芳在口腔中綻放。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眼睛不自覺地瞇了起來,像只滿足的貓兒。"好吃嗎?"云墨笑問。
寧如初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板起臉:"還行吧,太甜了。
"云墨看著她嘴角的碎屑,忍俊不禁:"嘴上說不要,身體倒很誠實。"寧如初正要反駁,
突然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來:"寧護衛,寧府來人說您姐姐病發了,咳得厲害!
"寧如初臉色驟變,丟下點心就往府外跑。"等等!"云墨叫住她,
"我讓府上的周大夫隨你一起去,他醫術高明。"寧如初愣了一下,點點頭:"多謝。
"云墨又吩咐下人備馬,并低聲對阿松交代了幾句。阿松匆匆跑向內院。片刻后,
周大夫提著藥箱趕來,兩人騎馬疾馳向寧府。寧府內,寧若雪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
手帕上沾著點點血跡。寧父在一旁焦急地踱步。"姐姐!"寧如初撲到床前,
握住寧若雪冰涼的手。周大夫上前診脈,眉頭緊鎖:"病情反復,需要換一副藥方。
"他寫下藥方,卻又搖頭,"只是其中幾味藥頗為珍貴,
恐怕......""藥已經送來了。"眾人回頭,只見阿松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個錦盒。
"這是?"寧父疑惑道。阿松恭敬地回答:"我家少主命我送來的。
里面有百年人參、天山雪蓮和......"他小心地打開盒子,"雪靈芝剩余的部分。
"寧如初震驚地看著盒中藥材,正是她之前想偷的雪靈芝,還剩下大半株。"云少主說,
寧二小姐既然已經履約做他的護衛,這雪靈芝自然該物歸原主。"阿松解釋道。
寧如初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周大夫如獲至寶,連忙配藥熬制。服下藥后,
寧若雪的呼吸漸漸平穩,面色也好轉了些。"如初,
這位云少主......"寧若雪虛弱地問。"就是個討厭鬼!"寧如初嘴上這么說,
眼中卻閃過一絲復雜。夜深了,寧若雪安然入睡,寧如初才起身回云府。剛出寧府大門,
她就看到云墨倚在墻邊,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長的輪廓。"你怎么在這里?
"寧如初驚訝地問。云墨直起身:"來看看寧大小姐情況如何。""已經穩定了。
"寧如初低聲道,"謝謝你送的藥。"云墨笑了笑:"職責所在。畢竟是我的護衛的姐姐,
若是出了事,誰來保護我?"寧如初知道他在故意輕描淡寫,心中卻涌起一股暖流。
她突然發現,這個表面玩世不恭的男人,其實比誰都要細心體貼。兩人并肩走在月色下,
影子在地上交疊,一時無話,卻比往日任何一次爭吵都要親近。
第四章"這些賬本怎么亂得像被豬拱過一樣?"寧如初站在云府書房里,
望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賬冊,嘴角抽搐。她本想為云墨送藥之事道謝,
見他正為混亂的賬目頭疼,便自告奮勇幫忙整理。誰知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云墨斜倚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聞言輕笑:"前些日子查賬,
還沒來得及歸位。寧護衛若嫌麻煩,大可不幫。""誰說我嫌麻煩了?"寧如初擼起袖子,
"讓你見識見識寧家二小姐的本事!"她搬來一張矮凳,跪坐在案幾前開始分類。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專注的側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云墨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她靈巧的手指,看她將一本本賬冊按年份、地域分門別類,
動作又快又準。"你經常做這個?"云墨忍不住問。寧如初頭也不抬:"姐姐身子弱,
寧家的賬目從小就是我幫著看的。爹爹說我這雙手,拿得了繡花針,也拔得了算盤珠。
"云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個平日里風風火火的姑娘,
此刻安靜認真的模樣竟別有一番韻味。兩個時辰過去,書房煥然一新。寧如初伸了個懶腰,
卻不小心碰掉了案幾邊緣的一本書。"抱歉!"她彎腰去撿,
卻發現那是一本《南柯記》的話本。書頁攤開處,
正是她最喜歡的那段"俠女夜救書生"的情節。"你也看這個?"寧如初驚訝地抬頭。
云墨挑眉:"怎么,我就不能看話本?""不是......"寧如初翻動著書頁,
"這是冷門作者,我以為沒什么人知道。這段'俠女夜救書生'我看了不下十遍!
"云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起身從書架暗格取出另一本書:"那這個呢?
"寧如初瞪大眼睛:"《游仙窟》未刪減版?這書不是被朝廷禁了嗎?你從哪弄到的?
"她一把搶過,如獲至寶地翻看起來。"去年在江南一個書販那里高價收的。"云墨湊近她,
指著其中一頁,"這段'狐女報恩'寫得極妙,筆法......""虛實相生,余韻無窮!
"寧如初脫口而出,眼睛閃閃發亮,"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完整版!"兩人相視一笑,
像是發現了彼此的秘密。窗外的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交疊在書架上。
"沒想到寧護衛不僅會打架,還懂文學。"云墨笑道。
寧如初哼了一聲:"沒想到云少主不僅會做生意,品味還不差。
"云墨突然從袖中摸出一副精致的象牙棋盤:"既然志趣相投,不如手談一局?""下棋?
"寧如初猶豫了一下,"我不太會。""我教你。"云墨已經擺好棋盤,"很簡單的。
"事實證明,寧如初是個糟糕的棋手。她下棋如打架,橫沖直撞,不到半個時辰就輸了五局。
"不玩了!"她氣鼓鼓地推開棋盤,"你肯定作弊了!"云墨忍俊不禁:"棋盤就這么大,
我怎么作弊?""那為什么我總是輸?""因為你只顧眼前,不懂布局。
"云墨拾起一枚黑子放在她手心,"下棋如用兵,要懂得取舍。
"寧如初不服氣:"再來一局!"這一局,云墨明顯放水,讓寧如初吃了好幾子。
她得意洋洋,卻沒發現云墨眼中閃過的狡黠。就在她以為勝券在握時,云墨一子落下,
局勢瞬間逆轉。"你!"寧如初瞪大眼睛,"你故意的!"云墨大笑:"兵不厭詐。
"寧如初抓起一把棋子朝他扔去,云墨側身避開,卻不小心碰翻了茶盞,茶水灑了他一身。
"活該!"寧如初幸災樂禍。云墨搖搖頭,起身去內室更衣。寧如初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書案,
發現一張被賬簿半掩的地圖。她好奇地拿起來,發現上面標注了幾條陌生的商路,
還有幾處用朱砂畫了圈。"這是什么?"云墨換好衣服回來,見她拿著地圖,眉頭微蹙。
寧如初連忙放下:"抱歉,我不是故意......""西北新開的商路。"云墨語氣平淡,
"云家準備拓展那邊的生意。"寧如初點點頭,總覺得他神色有些異樣,但也沒多想。
天色已晚,丫鬟送來晚膳。寧如初正要動筷,云墨卻攔住她:"等等。
"他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挨個試了試飯菜。"你怕人下毒?"寧如初驚訝道。
云墨收起銀針:"小心駛得萬年船。"他頓了頓,"尤其是你最近得罪了人。
""我得罪誰了?"云墨笑而不語,給她夾了塊魚肉:"吃吧。"飯后,
寧如初回到自己的廂房,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桌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花茶,
旁邊紙條上寫著"安神助眠"。"云墨還挺細心。"她端起茶聞了聞,是茉莉的香氣,
便喝了一大口。半夜,寧如初被腹中絞痛驚醒。她蜷縮在床上,冷汗涔涔,
腹部像有千萬根針在扎。"茶有問題......"她艱難地爬起來,想去叫人,
卻雙腿一軟摔倒在地。門突然被推開,云墨披著外衣沖了進來,身后跟著睡眼惺忪的阿松。
"寧如初!"云墨一把抱起她,觸手卻是一片滾燙,"你喝了那杯茶?
"寧如初疼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頭。云墨臉色陰沉如水:"阿松,去請周大夫!快!
"他將寧如初放回床上,用濕毛巾擦拭她額頭的冷汗。寧如初迷迷糊糊中,
看到他眼中罕見的慌亂。"是誰......"她虛弱地問。"柳青黛。"云墨咬牙切齒,
"她在茶里下了瀉藥。"寧如初想笑,
卻變成了一聲呻吟:"幼稚......""她不知道你脾胃虛弱,這種藥對你傷害很大。
"云墨聲音低沉,"我已經派人送她回柳家了。"周大夫匆匆趕來,診脈后開了藥方。
云墨親自去煎藥,徹夜未眠守在寧如初床前。天亮時分,寧如初的高燒終于退了。
她微微睜眼,看到云墨靠在床柱上睡著了,俊美的臉上帶著疲憊,手里還攥著半濕的毛巾。
陽光透過紗窗,為他鍍上一層金邊。寧如初心中某處柔軟被輕輕觸動。她悄悄伸出手,
想碰碰他的臉,卻在即將接觸時縮了回來。"看在你照顧我的份上,以后少罵你兩句。
"她輕聲說,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與此同時,寧府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林公子?
"寧若雪驚訝地看著來訪的林修遠,"這么早有何貴干?"林修遠一襲月白長衫,
手中捧著一個錦盒:"聽聞寧小姐病情反復,家父曾得太醫一方,對咳癥有奇效,特來相贈。
"寧若雪請他入座,命丫鬟上茶。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
襯得蒼白的面容多了幾分生氣,雖然病弱,卻掩不住那股書卷氣。"林公子有心了。
"寧若雪輕聲道,"聽聞公子精通琴藝,前日得了一本《廣陵散》殘譜,不知可否請教?
"林修遠眼前一亮:"寧小姐也懂琴?""略知一二。"寧若雪讓丫鬟取來古琴,
纖細的手指輕撫琴弦,彈了一段。林修遠凝神傾聽,眼中滿是欣賞:"指法精妙,
只是第三句轉調處稍顯生澀。""正是此處不解。"寧若雪嘆息,"古籍殘缺,
難以揣摩原意。"林修遠接過琴,接著彈了下去。他的指法如行云流水,
琴音時而如清泉淙淙,時而如萬馬奔騰,將《廣陵散》的激昂悲壯表現得淋漓盡致。
寧若雪聽得入神,直到最后一個音符消散,才輕嘆:"原來如此。林公子琴藝高絕,
若雪佩服。""寧小姐過獎。"林修遠溫和一笑,"若小姐不嫌棄,修遠愿常來切磋。
""求之不得。"寧若雪眼中閃著光彩,病容似乎也減輕了幾分。兩人從琴藝談到詩詞,
又論及書畫,竟發現志趣相投之處甚多。不知不覺,日已西斜。"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
"林修遠起身,猶豫了一下,"不知...不知下次可否再來拜訪?
"寧若雪微微一笑:"隨時歡迎。"送走林修遠,寧若雪站在庭院中,望著天邊晚霞,
心情難得的輕松。丫鬟走過來,遞上一封信。"小姐,這是林公子落下的。
"寧若雪打開一看,是一首新作的詩,字跡清雋,寫的是"病中逢知己"的欣喜。她讀罷,
將信輕輕按在胸口,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寧如初病愈后,云墨對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處處戲弄她,而是多了幾分真誠的關懷。有時是一碟她愛吃的點心,
有時是一本她提過想看的書,都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她需要的時候。這天清晨,
寧如初在院中練劍,云墨站在廊下觀看。她今日穿了一身湖綠色勁裝,劍光如水,
身姿矯若游龍。"好劍法。"云墨鼓掌。寧如初收劍,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有事?
"云墨遞上一塊汗巾:"今日我要去城外視察茶園,你可要同去?""茶園?
"寧如初眼睛一亮,隨即又警惕起來,"你又打什么主意?
"云墨失笑:"單純想帶你散心而已。聽說那里的云霧茶正值采摘季,還有你喜歡的茶點心。
"寧如初猶豫了一下,終究抵不住誘惑:"好吧,等我換身衣服。"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云墨唇角微揚。他摸了摸袖中藏著的一支白玉簪,心想:是時候了。
第五章"我為什么要穿成這樣?"寧如初別扭地扯著身上的藕荷色襦裙,
這身衣裳是云墨特意命人準備的,料子輕軟透氣,繡著精致的暗紋,卻讓她渾身不自在。
"因為今天是錦州城的春日詩會。"云墨一身月白色錦袍,腰間玉佩叮咚,
比平日更加俊逸非凡,"而你,是我的女伴。""詩會?"寧如初瞪大眼睛,
"你讓我一個練武的去參加詩會?不如讓我去撞墻!"云墨輕笑,
伸手替她扶正發間的珠釵:"放心,你只需站在我身邊,微笑即可。""我不會笑!
"寧如初咬牙切齒。"那就這樣。"云墨突然湊近,食指輕點她的嘴角,向上挑起,
"保持住。"他的手指溫熱,帶著淡淡的檀香。寧如初呼吸一滯,竟忘了拍開他的手。
馬車在城南的"吟風苑"前停下。這是一座臨湖而建的園林,亭臺樓閣掩映在花木之間,
已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此吟詩作對。寧如初跟在云墨身后,感覺自己像只誤入鶴群的鴨子。
周圍的小姐們個個弱柳扶風,言談舉止優雅得體,而她連走路都覺得別扭。"云公子來了!
"一群年輕公子迎上來,目光卻都好奇地打量著寧如初,
"這位是......""我的護衛,寧如初。"云墨簡單介紹。"護衛?"眾人面面相覷,
一位穿綠袍的公子笑道,"云兄帶護衛參加詩會,真是別出心裁。"寧如初聽出話中的譏諷,
拳頭捏得咯咯響。云墨卻不著痕跡地擋在她前面:"寧護衛不僅武藝高強,
對詩詞也頗有見解。是吧,寧護衛?"他回頭沖她眨眨眼。寧如初硬著頭皮點點頭,
引來一陣竊笑。詩會開始后,眾人輪流吟詩。輪到寧如初時,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她搜腸刮肚,想起小時候姐姐教過的一首詩,
"床前明月光......"話一出口,滿座嘩然。"李太白的《靜夜思》?
這也太......""三歲孩童都會背......"嘲笑聲如潮水般涌來。
寧如初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就在這時,
云墨清朗的聲音響起:"寧護衛是在考校諸位。既然大家覺得太簡單,不如我來接一首。
"他站起身,折扇輕搖,目光卻落在寧如初身上:"紅衣颯颯劍光寒,不諳詩書又何妨。
心有靈犀一點通,何必出口即成章。"現場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一陣贊嘆。"妙啊!
云公子即興之作,竟如此貼切!""原來寧護衛是故意為之,考校我們呢!
"寧如初愣在原地,看著云墨在眾人的恭維中云淡風輕地微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明明可以看她笑話,卻選擇為她解圍。詩會結束后,眾人移步湖畔涼亭用膳。
寧如初借口透氣,獨自走到湖邊柳樹下。"生氣了?"云墨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寧如初搖頭:"謝謝你。"云墨挑眉:"難得聽寧護衛道謝。""我是莽撞,
但不是不知好歹。"寧如初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你剛才那首詩......""隨口胡謅而已。"云墨輕笑,
"不過'心有靈犀'那句倒是真的。你雖然不懂詩,
但比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小姐們有趣多了。"寧如初心頭一跳,別過臉去:"油嘴滑舌。
"云墨正要說什么,天空突然響起一聲悶雷。轉眼間,烏云密布,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
"快走!"云墨拉起寧如初就往馬車跑。兩人剛上車,暴雨便傾盆而下。
馬車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前行,突然一個顛簸,車輪陷入了深坑。"少主,車輪壞了!
"車夫喊道,"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前面有座廢棄的山神廟,不如先去那里避一避?
"云墨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點點頭:"走吧。"三人冒雨跑到山神廟。廟宇破敗不堪,
但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車夫去找柴火,云墨和寧如初擰著濕透的衣裳。"你轉過去。
"寧如初命令道,"我要把外衣擰干。"云墨背過身,自己也脫下外袍。
寧如初不經意間瞥見他后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幾道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
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目。"你......"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卻在即將觸碰時縮了回來,
"這些傷是怎么來的?"云墨迅速穿好衣服,輕描淡寫地說:"小時候頑皮,摔的。
""騙人!"寧如初繞到他面前,"那分明是刀傷!"云墨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三年前,
云家商隊在西北遇襲。我為了救一個被馬賊抓住的伙計,挨了幾刀。"寧如初震驚地看著他。
她一直以為云墨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沒想到他竟有如此經歷。"那伙計呢?
"她輕聲問。"活下來了。"云墨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現在在云家莊子上做管事,
兒女雙全。"寧如初不知該說什么,只覺胸口悶悶的。她認識的云墨,玩世不恭,
喜歡戲弄人,卻從不知道他會為救一個下人拼命。"冷嗎?"云墨突然問。
寧如初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濕衣服貼在身上,確實寒意刺骨。"有點。
"云墨脫下自己的外袍遞給她:"穿上。""那你呢?""我是男人,不怕冷。
"寧如初接過還帶著他體溫的衣袍,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衣服上有淡淡的沉香味,
讓她想起云墨靠近時的氣息。車夫抱著一捆濕柴回來,
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點燃一小堆火。云墨讓寧如初坐在最靠近火堆的位置,
自己則靠在門邊,望著外面的暴雨出神。"你不過來烤火嗎?"寧如初問。
云墨搖頭:"我看看雨勢。"寧如初知道他在讓她,心中又是一陣悸動。這個男人的溫柔,
總是藏在漫不經心的舉動里。夜深了,車夫在角落睡著了。寧如初靠在墻邊,困意襲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輕輕為她披上衣服。睜開眼,正對上云墨近在咫尺的臉。"睡吧,
"他輕聲道,"雨停了我們就回去。"寧如初想說什么,卻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回程的馬車上,兩人都有些沉默。雨后的空氣清新濕潤,陽光透過云層灑在水洼上,
折射出七彩的光。"云墨。"寧如初突然開口,"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云墨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問,愣了一下:"有嗎?""有。"寧如初認真地說,
"詩會上幫我解圍,送我姐姐藥,現在又把衣服讓給我......"她頓了頓,
"你是不是......"云墨屏住呼吸。"是不是喜歡我姐姐?
"云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么?""我姐姐溫柔賢淑,知書達理,
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寧如初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那樣的嗎?
你對她好,是因為林公子喜歡她,對吧?"云墨哭笑不得:"寧如初,
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不是嗎?"寧如初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云墨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不忍心再逗她:"我對寧大小姐,純粹是醫者仁心。
至于林修遠......"他笑了笑,"那是他的事。"寧如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