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宮闕朱砂劫永和宮的琉璃瓦映著殘陽,將葉梔梔的緋紅宮裝染成血色。
她斜倚在鎏金牡丹榻上,指尖繞著腰間的蟠龍玉佩,目光穿過雕花窗欞,
落在御書房外那道玄色身影上。"殿下,陸大人已在御前跪了兩個時辰。
"侍女青黛捧著鎏金暖爐,聲音里帶著不忍。葉梔梔忽然起身,織金裙裾掃過青玉磚,
驚起案上沉香。十二幅月華裙在暮色中綻開,如同盛放的曼陀羅。她記得三日前紫宸殿上,
那個男人用玉笏擋住她敬酒的琉璃盞,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公主慎行。
"此刻陸靳的官服下擺已浸透霜露,背脊卻挺得筆直。葉梔梔站在漢白玉階上,
看著他的側臉被夕陽切割出凌厲線條,
忽然想起三年前秋狝時遇到的雪豹——也是這樣孤絕的姿態,寧肯撞死在鐵籠也不肯被馴服。
"陸大人是要用苦肉計逼父皇收回成命?"她故意踩住他曳地的衣擺,
金絲繡的仙鶴紋頓時皺成亂云。陸靳終于抬眼。那雙眸子映著暮色,
竟比宮燈還要灼人:"公主可知今日朝會,六皇子黨羽當庭參奏臣二十三條罪狀?
"葉梔梔俯身湊近他耳畔,發間金步搖垂下的東珠掃過他脖頸:"本宮當然知道。
"她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混著血腥氣,"因為那些折子,都是本宮親手寫的。
"男人瞳孔驟縮。葉梔梔滿意地看著他喉結滾動,指尖撫過他官服補子上的孔雀翎:"陸靳,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她將鎏金暖爐塞進他冰涼掌心,
"要么繼續跪在這里等著被構陷下獄,
要么......"涂著丹蔻的指尖劃過他緊繃的下頜,"做本宮的駙馬。
"遠處傳來更鼓聲,驚起寒鴉。陸靳突然握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那串珊瑚鐲。
葉梔梔吃痛蹙眉,卻見他從懷中取出半枚殘破的玉玨。羊脂白玉上雕著并蒂蓮,
斷口處還沾著暗紅血漬。"臣心中早有明月。"他聲音沙啞如礫石相磨,"公主何必執著?
"葉梔梔突然笑起來,笑聲驚動了檐角的銅鈴。她猛地抽回手,珊瑚珠串崩裂開來,
殷紅的珠子滾落在陸靳膝邊:"好個明月。"繡著金鳳的翹頭履碾碎一顆珊瑚珠,
"那本宮便折了你這輪明月。"話音未落,宮墻外突然傳來金戈之聲。數十支羽箭破空而來,
陸靳本能地將葉梔梔護在身下。箭矢釘入木柱的悶響中,她聽見男人壓抑的悶哼,
溫熱血跡透過錦緞滲入肩頭。"護駕!"禁軍的呼喝聲由遠及近。葉梔梔在血腥氣中抬頭,
正對上陸靳蒼白的臉。他左肩插著支烏木箭,卻仍用身體為她筑起屏障。這一刻,
她突然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不是厭惡,而是某種更灼燙的東西。"陸靳,
"她撫上他滲血的唇角,"你逃不掉的。"2 金籠鎖雀心承慶殿地龍燒得正旺,
卻暖不了陸靳眼底的寒霜。太醫戰戰兢兢地剪開他被血浸透的官服,箭鏃入肉三寸,
翻卷的皮肉間泛著詭異的青黑。"箭上有毒。"葉梔梔攥緊袖中顫抖的指尖,
丹寇幾乎掐進掌心。跪了滿地的太醫中,須發皆白的院判重重叩首:"此毒名喚'長相思',
需以人血為引七日......""用本宮的血。"她突然打斷,鎏金護甲劃過玉碗邊緣。
陸靳猛地扣住她手腕,
發的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公主......休要......"殷紅的血珠墜入藥碗,
濺起細小漣漪。葉梔梔俯身貼近他耳際,溫熱的呼吸拂過滲血的紗布:"陸大人可知,
這毒為何叫長相思?"她指尖撫過他緊抿的唇線,"因為中毒者會漸漸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最后......"朱唇擦過他顫抖的眼睫,"連心上人的模樣都記不清。
"陸靳喉間溢出壓抑的喘息,突然咬破舌尖。血腥氣在唇齒間炸開,神智卻愈發昏沉。
朦朧中,那個雪夜里的身影又浮現出來——十二歲的少女裹著狐裘,
用銀簪挑開他腳踝的鐵鏈,掌心落下的朱砂痣像朵紅梅。"別怕。
"記憶里的聲音與此刻重疊,陸靳感覺有人將他攬進懷中。熟悉的沉水香混著血腥氣,
織成一張掙不脫的網。......子時的梆子聲驚破宮禁。葉梔梔推開碧紗櫥,
月光漏進來,正照在陸靳蒼白的臉上。他因高熱輾轉,官袍早已換成素白中衣,
露出鎖骨處陳年箭疤——那是三年前秋狝時為救她留下的。"陸靳。"她輕聲喚他,
指尖觸到滾燙的皮膚。男人突然翻身將她壓在榻上,滾燙的掌心扣住她纖細的脖頸,
眼底泛著猩紅:"為什么......"鎏金帳鉤應聲而落,青絲糾纏著藥香。
葉梔梔仰頭迎上他暴烈的目光,肩頭紗衣滑落,露出新月狀的箭疤:"陸大人現在殺了我,
明日六皇兄的屠刀就會架上你們陸氏九族的脖頸。"男人手指驟然收緊,又倏地松開。
他踉蹌著后退,撞翻案上藥碗。漆黑的藥汁潑在兩人衣擺,像極了交頸而臥的鴛鴦。
"公主究竟想要什么?"陸靳倚著屏風喘息,月光為他鍍上銀邊,"若為制衡六皇子,
自有千百種方法......""本宮要你。"葉梔梔扯開衣襟,肩頭朱砂痣灼灼如血,
"要你心甘情愿住進這金絲籠,要你夢里喚的都是我的名字。"她突然輕笑,
眼底卻泛起水光,"就像......你珍藏的那半塊玉玨主人一樣。"窗外驚雷驟起,
暴雨傾盆而下。陸靳瞳孔劇震,懷中的玉玨突然滾燙起來。那夜在破廟,昏迷前最后看到的,
乎也是這樣的朱砂痣......3 溫泉解羅裳溫泉宮的穹頂鑲嵌著九百九十九顆夜明珠,
此刻卻不及池中人的眼睛明亮。葉梔梔將鎏金纏枝燭臺移近水面,
看著跳動的光影在陸靳蒼白的皮膚上流淌。藥湯蒸騰的霧氣中,
他后腰那塊新月形胎記若隱若現,像極了十二年前雪夜里晃動的銀鎖。
"大人可知這'長相思'最妙之處?"她將浸透藥汁的絲帛敷在陸靳肩頭,
指尖故意劃過他緊繃的背肌,"中毒者越是動情,毒性發作越快。
"青玉藥杵碾碎最后一片血竭,暗紅汁液滴入池水,
"就像此刻——您的心跳比方才快了三成。"陸靳突然扣住她手腕,
濺起的水花打濕茜色裙裾。他眼底泛著毒發的猩紅,
聲音卻冷如寒潭:"公主在秋狝場撿回的那只雪貂,最后是怎么死的?"葉梔梔呼吸一滯。
三年前圍獵時,她確實救過一只被鐵夾所傷的幼貂。那小獸不肯進食,
她便命人撬開它的嘴強灌參湯,最后活活撐死在金絲籠里。"本宮最恨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猛地抽回手,珊瑚鐲撞在池壁上裂開細紋。陸靳肩頭紗布滲出血跡,
卻仍挺直脊背:"臣與那畜生,并無分別。"子時的梆子聲穿透雨幕,
青黛捧著鎏金食盒碎步而來。揭開蓋子的剎那,陸靳瞳孔驟縮——琉璃盞中盛著的,
正是他每月初五派人送去寒山寺的素雪酥。"城南王記糕點鋪,每月十五兩銀子雇人跑腿。
"葉梔梔拈起一塊酥餅,看著糖霜簌簌落在水面,"陸大人可知,
你那位'明月'最愛將餅掰碎了喂池中錦鯉?"陸靳突然暴起,帶起的水浪打翻燭臺。
黑暗中,他掐住公主脖頸將她抵在池壁,濕透的中衣下肌肉僨張:"你動了她?
""本宮不過請蘇小姐入宮鑒賞新得的《雪溪圖》。"葉梔梔在窒息中輕笑,
指尖撫上他劇烈跳動的心口,"說來有趣,
蘇小姐肩頭竟也有粒朱砂痣......"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金戈相撞之聲。
二十名玄甲衛破窗而入,淬毒的弩箭釘入他們身側梁柱。陸靳本能地將葉梔梔護在身后,
徒手接住射向她的三棱箭鏃。"看來皇兄連這七日都等不得了。
"葉梔梔旋身抽出墻上龍泉劍,劍鋒挑飛刺客面巾時笑意驟冷——竟是蘇家豢養的死士。
血霧在溫泉宮彌漫,陸靳奪過的陌刀已砍出缺口。當他斬斷最后一名刺客的咽喉時,
劇毒終于攻入心脈。踉蹌著栽進池中時,他看見葉梔梔肩頭紗衣滑落,新月狀的箭疤旁,
朱砂痣艷如泣血。十二年前的記憶如驚雷劈開混沌。那個雪夜,
蜷縮在破廟神龕下的少年被凍僵了手指。蒙著面紗的少女解下狐裘裹住他,銀簪挑開鐵鏈時,
掌心朱砂痣映著火光烙進他眼底。"別怕。"少女將半塊玉玨塞進他掌心,
北風卷起面紗的剎那,他看見她頸側淡青色胎記——與此刻公主鎖骨下的印記分毫不差。
"原來......"陸靳咳出血沫,指尖觸到葉梔梔濕潤的眼睫。
溫泉水的熱度催發著"長相思",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面洶涌而來:三年前她策馬沖進箭雨時飛揚的裙裾,
上元夜隔著萬千河燈驀然回首的笑靨,還有此刻染血的唇瓣......"陸靳,
你看清楚了。"葉梔梔扯開他浸血的中衣,將兩人腕間傷口貼合。血珠交融的瞬間,
池底機關突然轉動,暗格中升起玄鐵鐐銬鎖住男人四肢。"從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
"她咬開琉璃瓶,將猩紅的蠱蟲置于他心口。那蠱蟲嗅著"長相思"的毒血鉆入皮肉,
在陸靳壓抑的悶哼中化作朱砂色印記。殿外傳來三更鼓響,
青黛捧著染血的密函跪在屏風外:"六皇子帶著羽林衛往太極殿去了!
"葉梔梔披上玄色大氅,臨走前回望池中之人。陸靳腕間鐵鏈嘩啦作響,
眼底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風暴:"若臣說那半塊玉玨的主人......""本宮不在乎。
"她掐滅最后一盞宮燈,"等你熬過蠱毒發作,自會明白誰才是主子。"黑暗中,
陸靳撫上心口蠱紋。蠱蟲在皮下游走的痛楚中,他竟低笑出聲——原來兜兜轉轉,
他早已是困獸。4 佛堂焚心香紫宸殿的晨鐘撞碎薄霧,葉梔梔卻跪在奉先殿的蒲團上。
鎏金香爐里青煙裊裊,模糊了陸氏先祖牌位上"忠烈侯陸明遠"幾個描金小楷。
她故意將陸靳囚在此處——要他日日對著父兄靈位,聽她讀那些構陷陸氏的密折。
"永昌三年,陸家軍私吞軍餉二十萬兩......"葉梔梔念到第七頁時,
鐵鏈聲突然暴響。陸靳赤足踏過冰冷金磚,腕間鐐銬在晨曦中泛著血光:"公主可知,
當年北狄屠城,我父帥帶著這二十萬兩做了什么?"他扯開中衣,
心口蠱紋隨著呼吸起伏:"換成三千孤兒的口糧,七百匹戰馬的草料。
"帶著薄繭的手掌突然扣住她后頸,"而公主此刻飲的雪山銀針,
正是用陣亡將士撫恤金購得!"葉梔梔反手將密折拍在他胸膛,朱批刺痛兩人肌膚:"陸靳,
你以為本宮愿意當這個惡人?"她拽著他來到西配殿,滿墻罪證在陰風中晃動,
"看看這些——你三叔私開鹽礦的賬本,堂弟強占民田的狀紙!"驚雷劈開云層時,
陸靳看清她眼底的水光。那些罪證里夾著張泛黃藥方,正是十年前醫治他寒毒的方子。
當年父親戰死,是有人暗中送來千年人參......"你以為本宮為何要自毀名聲?
"葉梔梔突然撕開繁復宮裝,肩頭箭疤旁竟有道猙獰刀痕,"三年前秋狝場的刺客,
要的是你陸家軍的虎符!"她將虎符擲在地上,青銅饕餮裂成兩半,"本宮若不搶先下手,
此刻你陸氏九族早已......"暴雨傾盆而下,陸靳突然想起那日溫泉宮中,
她肩頭朱砂痣與記憶重疊的畫面。被刻意壓制的"長相思"在血脈中翻涌,
蠱蟲順著心脈游向四肢百骸。他踉蹌著扶住供桌,撞翻了長明燈。火光竄起的剎那,
十二年前的記憶洶涌而來。雪夜破廟中,少女顫抖的手指捧著人參湯,
面紗滑落時露出頸側淡青胎記。那碗救命的藥,與此刻佛堂彌漫的藥香漸漸重合。
"是......你?"陸靳攥住她腕間佛珠,檀木珠子噼啪碎裂。
葉梔梔被他壓在經幡堆里,發間金步搖勾住他散落的發帶:"陸大人莫不是毒傻了?
本宮七歲起就住在......"溫熱的血突然滴在她鎖骨,陸靳徒手捏滅燃燒的經幡,
掌心焦痕觸目驚心:"為什么不說?"他聲音嘶啞得可怕,"十二年前雪夜相救,
三年前秋狝擋箭,還有那些暗中送的藥......"葉梔梔忽然笑出聲,
眼底卻泛起血色:"說了你就會信?"她扯開他染血的衣襟,指尖戳著心口蠱紋,
"就像現在——你寧愿信蘇家女的只言片語,也不信本宮剖出來的心!
"佛龕后的暗門突然洞開,六皇子帶著羽林衛魚貫而入。葉梔梔迅速將虎符塞進陸靳掌心,
簪尾暗刃抵住自己咽喉:"逆臣陸靳挾持本宮,皇兄還不救駕?"利刃破空聲中,
陸靳本能地護住懷中人。淬毒的袖箭沒入后背時,
耳語:"虎符能調西山大營三萬精兵......活下去......"當陸靳殺出重圍時,
懷中只剩半幅染血的袖角。西山暮色如血,他展開虎符中暗藏的絲絹,
上面竟是用血寫的生辰八字——正是雪夜救他之人的命格。暴雨沖刷著古戰場殘碑,
陸靳跪在父親衣冠冢前,將蠱蟲剜出心口。血肉模糊的傷口中,
十二年前那枚銀簪頭赫然嵌在骨縫里——正是葉梔梔及笄禮失蹤的那支。
"原來蠱毒......是這么解的。"他咳出血沫,望著皇城方向低笑出聲。
遠處狼煙驟起,三萬鐵甲正在暮色中集結。5 燭影搖紅處摘星閣的鮫綃帳被夜風掀起,
葉梔梔伏在孔雀藍軟枕上,后腰猙獰的箭傷正滲出淡金藥汁。陸靳握著小銀刀的手頓了頓,
刀刃映出她蝴蝶骨上的舊疤——形如展翅的燕,與三年前他親手包扎的傷口重疊。
"這金瘡藥摻了碎瓷粉。"他忽然開口,燭火在眼底跳動,"公主對自己倒狠得下心。
"藥杵碾過青玉碗的聲響格外清晰,混著她吃痛的抽氣聲。葉梔梔反手扯住他腰間蹀躞帶,
鎏金帶扣硌進掌心:"不要這副慈悲模樣。"她將染血的繃帶甩在地上,
露出腰間蠱蟲游走的紅痕,"陸大人昨夜在詔獄,不也親手剜了蘇侍郎的眼?
"更漏聲催得燭火爆開燈花,陸靳突然握住她腳踝。因著蠱毒相連,
他指尖溫度燙得驚人:"公主可知'長相思'真正的解法?"藥香隨他俯身的動作籠罩下來,
"需以心頭血為引,在月圓之夜......""就像這樣?"葉梔梔突然翻身,
金簪劃開他胸前繃帶。尚未愈合的傷口裂開,血珠墜在她鎖骨處的蠱紋上,
竟泛起詭異的熒光。十二年前破廟中的記憶突然清晰——少女割破手腕將血喂進他唇間,
腕間佛珠染得猩紅。陸靳喉結滾動,徒手捏碎藥碗。瓷片扎進掌心,
疼痛讓他清醒:"當年你救我,就為今日這般折辱?""本宮要的是撕開你這張假面!
"她扯開他半邊衣衫,露出后背交錯的舊傷。燭光搖曳中,
那道橫貫肩胛的刀疤突然刺痛眼睛——正是她及笄那年,刺客在太液池畔留下的。
梆子聲撞碎滿室寂靜時,陸靳忽然將她腕間佛珠按在傷口上。檀木觸到熱血,
竟浮現出密麻的梵文——是當年護國寺高僧刻的往生咒。
"公主可知這串珠子浸過七十九種毒?"他指尖撫過她突跳的脈搏,"從三年前秋狝那日起,
你每次心口疼,不是因為舊傷......"葉梔梔猛地抽回手,佛珠散落一地。
窗外驚雷劈亮半張蒼白的臉:"閉嘴!"她顫抖的指尖觸到他心口蠱紋,"你以為說這些,
本宮就會放過陸家?"暴雨拍打窗欞時,陸靳拾起滾落榻邊的玉玨。
兩瓣殘玉在血泊中合攏的剎那,往生咒突然灼燙起來。葉梔梔腕間浮現出同樣的梵文,
與他掌心的傷痕嚴絲合縫。"原來蠱毒要這般解。"他低笑出聲,將昏迷的公主攬進懷中。
床幔上刺繡的比翼鳥被血浸透,在燭光中恍若浴火重生。6 夜雨渡香魂朱雀臺銅漏將盡時,
葉梔梔正在描摹《寒山拾得圖》。狼毫忽地折斷在"無相"二字上,
墨汁濺臟了陸靳新換的月白襕衫——那是她今晨命尚衣局趕制的,
用的是他當年狀元游街時的布料。"臣可否請教公主一事。"陸靳握住她顫抖的手腕,
筆尖在宣紙上洇出深潭,"三年前太液池畔的刺客,公主如何認出是臣的箭法?
"葉梔梔望著窗外被暴雨摧折的海棠,
腕間佛珠硌著舊傷:"陸大人的箭羽向來比制式短三分。"她突然轉身,
鼻尖幾乎蹭過他喉結,"就像你每次說謊,右手指節都會......"話音未落,
陸靳突然攬住她腰肢旋身。三支淬毒的弩箭釘入屏風,其中一支削斷她鬢邊金步搖。
發絲散落的剎那,陸靳看清她耳后淡青色胎記——與雪夜記憶中的少女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