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般的腥氣堵在喉嚨口。風凌腳下一滯，喉頭一陣發緊。他屏住呼吸，右手已經摸上劍柄，
冷汗順著脊梁骨滑進衣領里。霧像活的一樣纏著小腿，腳下枯葉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聽著像是什么東西在泥底翻身。“誰？”他壓低嗓音喝問，聲音剛出口就被濃霧吞了。
回應他的，是四面八方涌來的沙沙聲。藤蔓從地里鉆出來，腥臭撲向他的脖子。他猛地后仰，
利劍出鞘，寒光一掃，藤條斷成兩截。墨綠色汁液噴濺而出，擦過臉頰，火辣辣地刺痛。
他腳尖點在一段腐木上，借力彈開。“草精！”他咬牙低聲說了一句，目光掃了一圈。
五根主藤正在蠕動，斷口處冒出嫩芽，快速愈合。他瞳孔一縮，握緊劍柄，腳下一蹬，
直沖上去。劍鋒落下時，他聽見一聲尖叫。血飛起來，黑的。藤蔓轟然倒地，殘肢還在抽搐。
他喘著氣收劍，胸口劇烈起伏，鼻子里還殘留著那股腐味。
低頭看掌心——指尖黏著糊狀液體，像某種死透了的動物內臟。“這地方……不簡單。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腳步聲。咔、咔、咔。地面震動。風凌抬頭望去，
三頭石獸妖緩緩逼近。最大的一頭比他還高出一頭，青苔爬滿巖石拼接的軀體，
裂縫中滲出暗色水痕，眼窩里跳動著幽藍鬼火。“糟了。”他往后退，背撞上一棵枯樹。
樹干忽然扭曲，一張人臉浮現在樹皮上，咧嘴笑著。“小修士……留下來吧。
”風凌反手一劍扎進樹干，人影嘶叫著消散。他不敢停留，轉身就跑，
身后傳來石獸妖的怒吼。巨石翻滾的轟鳴貼著后腦勺炸開。他猛沖幾步，
一個翻滾躲開砸落的石塊。塵土飛揚間，眼前出現一道窄縫。他沒猶豫，一頭鉆進去。
外面咆哮震耳，石獸妖龐大的身子進不來。他靠在巖壁上大口喘息，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再拖下去，我得交代這兒。”他摸出符紙，指尖劃過邊緣。這是師門給的最后三張符，
原本想留著保命用。可眼下……他咬破手指，在符紙上畫出咒紋，低聲念道：“引雷。
”符紙燃起藍焰，他把它擲向巖縫深處。雷鳴瞬間炸響，整座山都在抖。外面傳來慘嚎。
風凌趁機沖出去，長劍直插最弱一頭妖獸的頸側。劍卡住了，他硬生生一扯，
把它的腦袋撕開。第二頭撲來，他順勢滾上它背上，利刃插入頭頂裂縫，一路剖到肚腹。
碎石迸濺，妖尸轟然倒地。最后一頭最大，揮舞著石臂橫掃而來。他閃身避開，
卻被余波掀翻。踉蹌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劍不見了。妖獸步步緊逼，眼窩里的鬼火跳躍著。
風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血腥混著濕土氣息灌入鼻腔。心跳快得幾乎要頂穿胸膛。
就在那一剎，他猛然睜眼，右腳踩住一塊碎石，一腳踢出，正中妖物下巴。巨獸失衡后仰。
他躍身而起，手掌拍在妖獸胸口。一聲悶響，妖物轟然倒地，胸口竟多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他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地面。片刻后，他在尸體胸腔中摸到一塊泛著陰光的骨頭。
“五陰玄骨……拿到了。”他將骨頭收入懷中，指尖還殘留著剛才觸碰尸體時的粗糲感。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旁邊一頭妖獸胸口有道切口，整齊又深邃。不是劍痕，也不是法術痕跡。
更像是某種……不屬于此間的武器造成的。他皺眉，伸手去探那道傷口，指尖一觸，
冰涼刺骨。這不是凡兵能留下的傷。他站起身，望向遠方濃霧深處，心里泛起一絲不安。
這幽冥山里，還有更可怕的東西。霧開始攪動，像是被什么攪亂。他轉身欲走，
卻發現腳下土地變得柔軟，像一層薄殼。低頭一看。根本不是泥土。是無數只眼睛，
密密麻麻貼在地上睜開，全都盯著他。風凌僵在原地。他聽見一個聲音，從地底傳來，
低沉又古怪：“你拿走了不該拿的東西。”那些眼睛開始蠕動，聚集成形。他想逃，
卻發現自己雙腳已被黏住。“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發顫。因為那些眼睛，在笑。
那些眼睛，在笑。風凌僵在原地，腳下的土地像一張張開的嘴，緩慢塌陷。
他猛地拔劍插進地面，借力一躍，掙脫那層蠕動的眼殼。落地時踉蹌幾步，心跳如擂鼓，
四周霧氣翻騰，衣角被無形的手扯著。“你拿走了不該拿的東西。”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回音，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來。風凌咬緊牙關，掌心攥緊劍柄，冷汗順著指節滑落。
他剛想轉身找退路，背后忽然襲來一股陰寒，像是獵物被毒蛇盯上。猛然回頭，
卻只看到霧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快得幾乎看不見。“小修士，寶物歸我。
”沙啞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風凌瞬間側身閃避，一柄漆黑短刃擦著他臉頰劃過，皮膚裂開，
血珠濺出。他穩住身形，定睛看去。那人披著猩紅斗篷，臉上蒙著半張骨甲，
只露出一雙泛著血光的眼睛。站在霧里，仿佛與這片死寂融為一體。“你是誰？
”風凌低聲問，心里已有數——能感應到五陰玄骨氣息，并且敢孤身追殺而來的人，
絕非尋常之輩。“血影。”那人輕笑一聲，舌尖舔了舔嘴角干裂的皮，
“三頭妖獸都讓你殺了，第一塊玄骨落在你手里，運氣不錯。”話音未落，人已撲來。
比先前那妖眼更快，風凌舉劍格擋，卻被震退數步，腳下泥土飛濺。剛站穩，血影又至，
雙手結印，空氣中彌漫起濃烈血腥味。“血煞·蝕魂爪！”指尖暴漲出血色利爪，直取咽喉。
風凌低頭躲避，爪鋒掃過肩頭，撕裂衣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悶哼一聲，
他翻滾避開，掌心鮮血滴落在地上，竟發出滋滋聲響，泥地冒起白煙。
“你的血……有點意思。”血影瞇起眼，舌尖掠過嘴角，“看來這玄骨對你來說，
不只是任務那么簡單。”風凌沒答，只是迅速后退，背靠枯樹喘息，觀察對方動作。他知道，
這一戰躲不過。血影再度發動攻擊，身影在霧中忽隱忽現，
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狂風般的攻勢。風凌勉強抵擋，始終處于下風。“你太慢了。
”血影冷笑，“在幽冥山，慢就是死。”他雙手合十，念咒，
身體周圍驟然浮現出一圈血色符文，將整片區域籠罩其中。“血煞封天陣！”符文旋轉，
形成無形牢籠，將風凌困于其中。空氣變得粘稠，連呼吸都困難。風凌咬牙，強行運轉靈力，
試圖沖破封鎖，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中。“別掙扎了。”血影緩步走近，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把玄骨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風凌沒回應，
盯著對方一舉一動。他發現，每當血影施展法術時，
都會有一個極短的停頓——那是他在調整氣血流動的間隙。這個發現，讓他眼神一凝。
血影再度出手，這次是血煞穿心釘，三根血箭自掌心射出，直奔胸口。風凌不躲，
反手抽出一張符紙，貼在劍身上。“引雷！”藍焰燃起，雷霆炸響，三根血箭在空中碎裂。
血影皺眉，身形微滯。就是現在！風凌腳下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沖出符陣范圍，
劍光一閃，直刺血影胸前空門。血影大驚，倉促抬臂格擋，但劍已切入皮肉，鮮血飛濺。
“你——”血影怒吼，周身血氣暴涌，想要逼退風凌。但風凌早有預判，順勢扭動手腕，
劍鋒橫切，將血影右臂齊肩斬斷。血影慘叫倒退，臉色蒼白如紙。
“不可能……你怎么會……”風凌不給他喘息機會，乘勝追擊，劍光如電連連劈砍。
血影雖強，但失去一條手臂后，動作遲緩。終于，在一次錯身之間，風凌抓住機會，
一劍貫穿其心口。血影瞪大雙眼，嘴唇顫抖，似要說什么。“血魂崖……”他低聲道，
聲音嘶啞模糊，“那里……藏著……真正的……”話未說完，頭顱一歪，氣息斷絕。
風凌緩緩抽回長劍，望著尸體，眉頭緊鎖。血魂崖？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知道，
那地方一定與剩下的寶物有關。收起劍，拍掉身上的血跡，他望向遠方濃霧深處。
“血魂崖……我會去的。”就在這時，他想起之前幾具妖獸尸體胸口的奇異切口。不是劍痕，
也不是法術痕跡。他手中還握著血影掉落的一枚血玉令牌，
上面刻著一行小字：【赤血宗·秘傳兵刃圖錄】他瞇起眼，喉嚨里泛起一陣說不清的異樣。
這東西不該這么輕易被丟下。可眼下，他沒時間深想——血魂崖，
那個在古卷上只出現過一次的地名，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掉。山谷入口就在前方。
霧比幽冥山別處更沉，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濕氣，裹得人透不過氣。
靈識剛探出三丈就撞上了什么，猛地縮回來，腦袋一暈。腳下踩著的是硬地，
每一步都發出細碎的咔嚓聲。風凌低頭看了一眼，沒看清是什么，但那聲音讓他脊背發緊。
他走得很慢，呼吸壓得低。忽然，眼角余光掠過一道黑影，快得像是幻覺。
他抽劍的動作幾乎是本能，可只砍中一片空霧。腳步停住。眼前赫然立著一塊石碑，
符文密布，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那些字在動，不是風的問題，而是它們自己在蠕動，
泛著青灰的冷光。他伸手碰了最中間的一道符文，指尖剛觸到，整塊石頭猛地震顫起來。
一股陰寒直沖掌心，順著經脈往上爬。下一秒，他整個人被掀飛出去，后背撞進泥地里。轟！
胸口悶得像被鐵錘砸過，喉頭一甜。他撐著胳膊坐起來，發現石碑正在裂開，
裂縫里涌出黑霧，像是封印松了口。地面開始震動，一聲低吼從地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