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禮上的意外紅燭在鎏金燭臺上噼啪炸開。蘇清窈盯著太子蕭承煜遞來的同心佩，
玉墜上的并蒂蓮還沾著他掌心的溫度。前世今日，她也是這樣接過這枚玉佩，
從此把心掏出來捧到他面前，最后卻被沈知瑤的毒酒灌進喉嚨。"太子殿下。"她后退半步，
袖中指甲掐進掌心，"這佩，我受不起。"滿座貴女倒抽冷氣。蕭承煜的手懸在半空，
白玉冠上的流蘇晃了晃，"清窈，你從前最懂分寸。"從前？蘇清窈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前世他也說過同樣的話——在她替他擋下刺客那夜，在她為他調配治喉疾的藥時，
直到沈知瑤用淬毒的金簪扎進她心口，他還握著她的手喊"知瑤別怕"。"今日是臣女及笄。
"她垂眸盯著自己繡著纏枝蓮的袖口，"太子殿下這般貴重的禮，該給未來太子妃。
"廳中死寂。沈知瑤的茶盞"咔"地裂開細紋。蘇清窈余光瞥見她指尖發白，
突然想起前世此時，這杯茶里該有半粒情蠱。她借及笄禮的喜服藏了銀針，
在茶盞遞來的瞬間挑開杯蓋——果然，水面浮著半片朱紅色的曼陀羅花瓣。"沈姑娘這茶，
好香。"她端起茶盞晃了晃，"只是這曼陀羅混著合歡花，
莫不是要臣女今晚......""胡說！"沈知瑤撲過來要奪茶盞，鬢邊珠釵亂顫，
"我親手煮的碧螺春，哪來的......""春桃。"蘇清窈把茶盞往丫鬟懷里一塞，
"去請太醫院的劉院正來驗驗。"她抬眼看向沈知瑤煞白的臉，"或者，
沈姑娘現在就說實話？"前世她喝了這杯茶，被情蠱折磨得在榻上滾了三天，
最后還是蕭承煜請來的沈知瑤"施藥"。那時她還感動得掉眼淚，
哪里知道這毒就是沈知瑤下的。"我......我記錯了茶盞！"沈知瑤突然踉蹌著后退，
撞翻了案幾上的蜜餞，"清窈你別誤會......""沈姑娘當及笄宴是兒戲？
"蕭承煜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臘月的雪，"若真如清窈所說，相府該給蘇家一個交代。
"沈知瑤的膝蓋重重磕在青磚上。蘇清窈望著她顫抖的肩頭，
前世此時她還忙著替沈知瑤解圍，說什么"知瑤定是無心之失"。
現在她只覺得可笑——沈知瑤哪里是無心，她分明是要把她變成人人可欺的笑話，
好讓蕭承煜心疼她的"善解人意"。"臣女突然有些乏。"她對上座的定北侯夫人福了福身，
"先退下了。"春桃扶著她往內院走時，她摸出袖中瓷瓶，仰頭吞了兩粒解藥。
前世被情蠱折磨的記憶還在骨子里發燙，她早讓春桃去藥鋪抓了三天前就備好的甘草、防風，
連夜煎成了解藥。"姑娘，那同心佩......"春桃壓低聲音，
"上回您被太子騙著喝了醉心酒，還是奴婢拿醒酒湯灌的您。"蘇清窈捏了捏腕間的銀鈴鐺，
前世蕭承煜總說這鈴鐺聲像他早逝的表妹。后來她才知道，那表妹根本沒有銀鈴鐺，
都是沈知瑤編的謊話。"春桃。"她推開閨房的門，燭火映著妝奩上的銅鏡，
"我要告訴你件事。"春桃的手頓在燭臺邊。"我不是第一次過及笄禮。
"蘇清窈盯著鏡中自己十六歲的臉，前世此時她還在幻想和蕭承煜的未來，"六年后，
沈知瑤會用毒酒殺我，蕭承煜會把我關進冷宮。"春桃的燭剪"當啷"掉在地上。
"她藏了通敵的密信。"蘇清窈走到窗前，指尖拂過院角那棵老槐樹，"在樹洞里，
用黃綢包著。等明日，你去取來。"春桃突然跪下來，攥住她的裙角，"姑娘，我信你。
前世你總護著我，這回換我護著你。"窗外起了風，吹得槐樹葉沙沙響。蘇清窈正要說話，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誰？"春桃抄起妝奩上的銀簪。腳步聲在門前停住。
蘇清窈望著雕花木門上晃動的人影，喉間突然發緊——這腳步她太熟悉了，
前世每回她受了委屈，蕭承煜都是這樣快步趕來，帶著她最愛的桂花糖蒸酥酪。"清窈。
"蕭承煜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帶著幾分啞，"我能進來嗎？
"第2章 樹洞里的秘密門閂"咔嗒"一聲被撥開。蕭承煜提著食盒站在門口，
月白錦袍沾了夜露，發梢還滴著水。他喉結動了動，將食盒往前送："方才見你臉色不好，
讓廚房燉了桂花糖蒸酥酪。"蘇清窈后退半步，袖中銀鈴輕響。前世此時她定要紅著臉接下，
再絮絮說些"殿下總慣著我"的傻話。如今她垂眸盯著食盒上的纏枝紋，
聲音淡得像杯涼透的茶："我不餓。"蕭承煜的手僵在半空。他望著她腕間的銀鈴，
突然開口："清窈，今日宴上的事......""沈姑娘往我茶里下情蠱，
殿下不是已經罰過了？"蘇清窈打斷他，"若沒旁的事，我要歇了。
"燭火在她眼尾投下陰影。蕭承煜忽然想起前世她被關進冷宮那日，
也是這樣淡得沒溫度的眼，他捧著藥碗跪在榻前，她卻將藥汁潑在他臉上："蕭承煜，
你口口聲聲說我像表妹，可你表妹根本沒有銀鈴鐺。""那是沈知瑤騙我的。"他脫口而出，
"我后來才知道，表妹從小怕吵，最厭銀鈴。"蘇清窈指尖微顫。
前世他深夜攥著她的手喊"知瑤"時，怎么沒想起表妹怕吵？
她別開臉："殿下說這些做什么？"蕭承煜喉間發緊。他望著她疏離的背影，
突然抓住她欲收的手腕。銀鈴驟響，他像被燙到般松開手："我只是......怕你委屈。
""我不委屈。"蘇清窈將手揣進袖中，"倒是沈姑娘，跪了半時辰該腿麻了。
"蕭承煜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話。他將食盒輕輕放在桌上，
轉身時衣擺掃過門檻："明日我讓太醫院送些補藥來。"門"吱呀"合上。
春桃從屏風后轉出來，手里還攥著方才抄起的銀簪："姑娘，
他方才抓你手......""無妨。"蘇清窈摸了摸被抓過的手腕，"去取密信。
"月上柳梢頭。兩人繞著游廊轉到后巷，老槐樹的影子像張巨網罩在地上。春桃搓了搓手，
踩上樹樁就要爬："姑娘你說離地三尺，朝南的樹洞？""慢著。"蘇清窈扯住她的裙角，
"前世我總跟著沈知瑤來這樹底下繡花，有回她手帕掉進去，我幫她撿過。
"她指了指樹身一道淺淺的劃痕，"看到沒？劃痕右邊三寸。"春桃踮腳摸過去，
指尖觸到粗糙的樹皮。她扒開遮擋的青苔，果然摸到個洞口。黃綢包沾著樹膠，她用力一拽，
"啪"地掉在地上。蘇清窈蹲下身解開綢布。泛黃的信紙上墨跡未干，
最上面一張寫著："八月十五夜三更，云州城北門留鑰，糧草可入。"末尾蓋著枚朱砂印，
是敵國"北戎"的狼頭紋。"這......這是通敵！"春桃倒抽冷氣，"姑娘，
沈知瑤要把云州的糧草送給北戎？"蘇清窈翻到最后一頁，瞳孔驟縮。信里夾著張紙條，
字跡是沈知瑤的："待蕭承煜登基建后，我便要后位。蘇清窈那替身留著也是麻煩，
不如......""不如毒殺？"她捏緊信紙，前世冷宮那碗參湯的苦突然漫上喉頭。
"姑娘！"春桃突然拽她的衣袖，"那邊有腳步聲！"兩人慌忙將信塞回綢布。
轉角處傳來細碎的環佩響，蘇清窈拉著春桃閃進假山后。月光下，
沈知瑤扶著丫鬟小綠匆匆跑來，鬢邊的珍珠步搖亂顫："快！去老槐樹！""姑娘，
小綠方才說看見蘇家的丫鬟往這邊來了。"小綠喘著氣，"莫不是......""閉嘴！
"沈知瑤甩了她個耳光，"若密信被發現，你我都得喂狼！"她們跑到槐樹下。
沈知瑤踮腳去摸樹洞，指尖觸到空處時，整個人癱在樹干上。她突然抓起塊石頭砸向樹身，
樹皮簌簌往下掉："蘇清窈！你敢壞我好事，我讓你生不如死！"春桃攥緊蘇清窈的手，
指甲幾乎掐進肉里。直到沈知瑤的腳步聲消失在巷口，兩人才敢喘氣。
蘇清窈將密信貼身藏好，望著滿地狼藉的槐樹，眼底泛起冷光："她急了。"第二日晌午，
春桃捧著個紅漆木盒沖進房："姑娘！太子府的請柬！
"燙金的"生辰宴"三個字刺得蘇清窈瞇起眼。信上寫著："本月十五，
太子為沈姑娘慶生辰，特請定北侯嫡女蘇清窈赴宴。
""十五日......"蘇清窈摩挲著信角，"正好是密信里云州城北門留鑰的日子。
"春桃急得直搓手："姑娘，沈知瑤肯定要使壞！要不咱們稱病不去？"蘇清窈打開妝奩，
取出支點翠金簪別在發間。鏡中少女眉眼冷肅，不復前世的軟甜："她要辦生辰宴，
我偏要帶著禮物去。"她摸出袖中溫熱的黃綢包，指腹劃過狼頭印。窗外傳來打更聲，一更，
二更，三更......十五日的月光，該照見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第3章 生日宴上的驚雷十五日未時三刻，蘇清窈踩著滿地碎金般的日光進了太子府。
春桃捧著錦盒跟在身后，盒底壓著那日從老槐樹掏來的密信。紅綢裹著的木簪在盒中輕晃，
那是她特意備的"賀禮"——木簪芯里嵌著半片狼頭印，與密信上的北戎標記嚴絲合縫。
宴會廳里絲竹喧闐。沈知瑤著月白繡櫻的裙裾立在蕭承煜身側，見她進來，
眼尾微挑："蘇姐姐來得巧，太子剛說要給我斟酒。"蕭承煜抬眼，
目光掃過她鬢邊的點翠金簪。那是前世她及笄時他送的，
后來被沈知瑤"不小心"碰斷了簪腳。此刻金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喉結動了動："清窈坐我下首。"蘇清窈垂眸落座，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銀鈴。
前世蕭承煜總說這鈴音像極了他早逝的表妹，此刻她卻想起，這鈴是定北侯夫人親手系的，
與任何人都無關。酒過三巡，舞姬的水袖剛拂過廊柱。沈知瑤執起蕭承煜斟的酒盞，
眼波流轉："今日得太子垂愛......""沈姑娘的生辰，該有更貴重的賀禮。
"蘇清窈突然起身。滿座寂靜。蕭承煜握杯的手頓住，沈知瑤的酒盞"當啷"墜地。
蘇清窈掀開春桃捧的錦盒，黃綢包落在案幾上："這是從相府后園老槐樹洞里尋的。
"她展開信紙，"云州城北門留鑰，糧草借道北戎——沈姑娘的字，可還認得出？""噗！
"有官員噴了茶。沈知瑤踉蹌兩步，扶住椅背："蘇清窈你血口噴人！
這信......這信是偽造的！""偽造？"蘇清窈抽出木簪，輕輕一掰。
半枚狼頭銅印"咔"地落進蕭承煜掌心，"北戎暗衛的標記，沈姑娘房里的妝匣底，
可還有半枚？"沈知瑤的臉白得像新刷的墻。她突然撲向案幾，指甲刮過信紙："是你偷的！
你嫉妒我得太子寵......""夠了。"蕭承煜的聲音冷得像冰錐。他捏著狼頭印起身，
目光掃過沈知瑤發顫的指尖，"李成，帶人去相府查。"宮廷侍衛長李成應了聲"喏"，
帶著人就要押沈知瑤。變故突生。"哐當！"東邊雕花窗轟然碎裂。
七八個蒙黑巾的刺客翻窗而入，為首者揮著帶血的匕首直刺蕭承煜后心。"小心！
"蘇清窈撲過去。刀刃擦著她左肩劃過，血珠濺在蕭承煜月白錦袍上。
他本能地攬住她腰肢旋身，后背抵上廊柱。刺客的刀風擦著他耳際掠過，
蘇清窈腕間銀鈴被震得亂響。"護駕！"李成大喝。侍衛們蜂擁而上，刀光劍影里，
沈知瑤突然尖叫："殺了蘇清窈！別讓她活著說......"話音被利刃截斷。
為首刺客被侍衛刺中胸口，踉蹌著撞翻燭臺。火勢順著紗幔竄起，
照見沈知瑤眼底的瘋狂——她竟從袖中摸出把短刀，朝著蘇清窈的方向撲來。"清窈！
"蕭承煜將她往懷里一帶。沈知瑤的刀扎進他手臂，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你瘋了！
"李成一腳踹飛沈知瑤。幾個侍衛按住她，她卻還在笑："蕭承煜，你護著替身？
等北戎的兵打進城......""堵她的嘴！"蕭承煜額角青筋直跳。
他低頭看向懷里的蘇清窈，左肩的血浸透了月白衫子，"清窈，你沒事吧？"他的手在抖。
前世蘇清窈死在冷宮時，也是這樣一身血。此刻她的體溫透過衣襟傳來，他喉間發緊，
握她手腕的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蘇清窈抬頭。燭火在蕭承煜眼底晃，映得他眼尾泛紅。
她突然想起前世深夜，他握著她的手喊"知瑤"時，掌心也是這樣燙。火勢漸大，
侍衛們忙著撲火。沈知瑤的罵聲被布團堵了個嚴實，可蕭承煜的心跳聲卻清晰得震耳——咚，
咚，咚，像要撞破胸腔。他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熱得燙人。蘇清窈摸出袖中藏了兩世的匕首，
刀鞘輕輕碰了碰他手背。這一次，她要自己聽個清楚。第4章 刺客背后的秘密"清窈，
你沒事吧？"蕭承煜的拇指蹭過她左肩滲血的傷口，聲音發啞。
蘇清窈垂眸看他染血的指尖——前世他也是這樣，在冷宮發現她中毒時，手也是抖成這樣。
她扯了扯嘴角："皮外傷。""傳太醫。"蕭承煜反手攥住她手腕，腕間銀鈴"叮"地一響。
他喉結滾動，"李成，把刺客全押到暗牢。"暗牢霉味嗆人。七八個刺客被鐵索串成串，
唯獨到最末那個灰衣人時，李成的刀頓了頓："這人身手不像普通死士。"灰衣人抬眼。
他左眉骨有道舊疤，從額角斜貫到下頜，眼神卻清亮得反常，像浸了冰的寒潭。
蘇清窈認得這雙眼睛——前世她被毒殺前，曾在冷宮窗外瞥見過。當時她以為是幻覺，
如今想來，是沈知瑤怕她說出什么，提前派了人盯梢。"韓立。"她突然開口。
灰衣人瞳孔微縮。蕭承煜轉頭："你認識？""前世......"蘇清窈咬了咬唇，
"上個月在慈安寺，我替老尼把脈時，見過個幫著挑水的雜役，左眉骨有疤。
"她指尖點向灰衣人，"像他。"韓立突然笑了："蘇姑娘好記性。
"蕭承煜的手指叩在案上："誰派你來的？""沈相庶女。"韓立答得干脆，
"她給了我三箱金葉子，說只要攪了太子殿下的宴，再捅死蘇姑娘。""放屁。
"李成踹了腳鐵索，"沈知瑤早被押著，怎會提前聯絡刺客？"蘇清窈按住李成的胳膊。
她注意到韓立說"沈相庶女"時，喉結動了動——這是說謊的慣常動作。
前世她為討好蕭承煜學過讀唇術，此刻韓立的舌尖抵著上顎，分明在藏后半句。
"沈知瑤不是主謀。"她突然道。韓立猛地抬頭。"北戎的狼頭印，你袖中藏著。
"蘇清窈指尖劃過他被扯亂的衣襟，露出半枚青銅印，"大楚刺客用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