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婚紗像垂死的蝶翼撲在ICU玻璃上時,夏梔數著輸液管里的血珠。每墜落一滴,
就想起顧明城為她戴珍珠項鏈的那個雨夜。天鵝絨襯里藏著針孔攝像頭,
藍寶石搭扣鎖住她戰栗的喉骨。"RH陰性血到了!"護士撞開安全門,
血漿袋在推車上顛簸如心臟。夏梔蜷縮在陰影里,
腕間留置針泛著幽藍——那是顧明城今晨親手注射的"營養劑",此刻正腐蝕她的骨髓。
監護儀突然尖嘯。林晚晚的氧氣面罩泛起血沫,
蔻的指甲摳進顧明城掌心:"你說過...我的項鏈...永遠不會..."珍珠散落一地。
夏梔彎腰去撿,看見其中一顆滾進通風口。裂開的珠衣里露出微型芯片,
倒映著三年前暴雨夜的天臺:林晚晚攥著顧小薇的校牌后退,梔子花瓣粘在染血的校服上。
"別看。"顧明城捂住她眼睛,婚戒硌疼眉骨。麻醉劑從頸動脈推進時,
夏梔聽見他呢喃:"很快就能和晚晚骨髓配型了。"無影燈亮起的剎那,
手術刀劃過她后頸的月牙胎記。夏梔在劇痛中微笑,
終于明白為何婚禮那日花童要撒梔子花瓣——那些浸過溶血劑的白花,早在她跪地接捧花時,
就吻爛了子宮的春天。正文"夏梔小姐,請閉眼。"被黑綢蒙住雙眼時,
夏梔還能聞到指腹殘留的佛手柑香氣。那是顧明城慣用的須后水味道,
此刻混著庭院里盛放的梔子花香,在她鼻尖纏繞成溫柔的網。高跟鞋踩過鵝卵石小徑,
遠處傳來海浪的嗚咽。她數著腳步,第一百零七步時,黑綢被輕輕扯落。
漫天星子墜落進眼底,露臺四周擺滿白色梔子,水晶吊燈在夜風里搖晃,
將光斑灑在她雪白的婚紗上。"五周年快樂。"顧明城從身后環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窩。
銀灰色西裝裹著冷杉氣息,袖扣硌在她裸露的腰線上,"還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遇見也是梔子花開的季節。"夏梔睫毛輕顫。怎么會忘呢?
那天她抱著畫板撞進他懷里,素描紙散落如白鴿。男人彎腰時,
領帶夾上的藍寶石擦過她手背,涼得像深海的眼睛。手機在婚紗暗袋里震動。
護士長的短信刺進瞳孔:"顧總在急診室陪林小姐,速來。"腕間的珍珠手鏈突然斷裂,
圓潤的珠子滾進玫瑰花叢。夏梔盯著其中一顆珍珠在月光下裂開,
露出里面微型攝像頭的金屬光澤。"明城,"她聽見自己聲音在發抖,
"你送我的珍珠......"未說完的話被手機鈴聲截斷。顧明城掃過屏幕,
指節瞬間繃緊。轉身時西裝下擺掃翻水晶杯,紅酒像血漬在婚紗裙裾蔓延。
"砰——"露臺門被摔上的瞬間,夏梔抓住他袖口。蕾絲手套勾住藍寶石袖扣,
血珠從虎口滲出:"今天是我們的....”"林晚晚吞了安眠藥。
"他扯回衣袖的動作太急,夏梔踉蹌著撞在香檳塔上。玻璃碎片扎進掌心時,
聽見汽車引擎碾碎滿院花香。急救室的紅燈亮得刺眼。夏梔蜷縮在走廊長椅,
婚紗下擺的血跡已經凝固。手機屏幕亮起,新聞推送標題灼傷視網膜:"顧氏總裁夜會初戀,
疑婚變在即"。配圖是顧明城抱著昏迷的林晚晚沖進醫院,她雪白的手臂垂落,
腕間藍寶石手鏈與顧明城的袖扣分明是情侶款。"病人需要輸血!"護士沖出來喊,
"RH陰性血,快!"夏梔慢慢舉起手。當針頭刺入血管時,她望著鮮血流入導管,
突然想起新婚夜顧明城撫過她后頸的胎記,說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原來這份禮物,
是給林晚晚準備的續命符。......地下室的霉味鉆進鼻腔時,夏梔在劇痛中醒來。
手腕被鐵鏈磨出血痕,眼前是整面墻的監控屏幕。三百六十五天,她在畫室調色的每個瞬間,
在露臺發呆的每分每秒,都在藍光中無聲循環。"好玩嗎?
"顧明城的聲音混著威士忌酒氣貼近耳畔,"用微型攝像頭監視我三年,
夏小姐當膩了顧太太,想改行當偵探?"夏梔艱難抬頭。男人指尖捏著那顆裂開的珍珠,
屏幕冷光在他下頜投下森然陰影。
他腳邊散落著包裝精美的禮盒——那是她準備了半年的結婚紀念禮物。
"不是的......"她剛開口就被掐住喉嚨。顧明城撕開禮盒,
扯出里面的珍珠項鏈扔在她臉上。圓潤的珍珠彈跳著滾進陰影,
與屏幕里林晚晚戴著的藍寶石項鏈交相輝映。"同樣的套路用兩次?"他冷笑,
皮鞋碾過她顫抖的手指,"三年前往晚晚項鏈里裝定位器,現在又給我下套。夏梔,
你怎么敢在捐完血后偷偷拔掉針頭?你以為死了就能贖罪?"夏梔在窒息中恍惚。
那天她確實偷偷保留了半袋血——為了化驗顧明城每晚端來的牛奶。
當檢測報告顯示慢性毒藥時,她竟覺得解脫。至少證明這五年,他偶爾的溫柔不是演戲。
鐵鏈嘩啦作響。顧明城扯開她染血的婚紗,膝蓋頂進她脆弱的腹部:"說話!
當年為什么要推小薇下樓?她才十六歲,在ICU躺了三個月!"夏梔猛然弓起身子。
撕裂般的疼痛從腹部竄上脊椎,溫熱的血順著大腿內側流下。
她想起三天前驗孕棒上的兩道紅杠,想起顧明城最近總愛把臉貼在她小腹,
說這里會開出最美的梔子花。"孩子......"她沾血的手抓住男人褲腳,
"送我去醫院......"回應她的是更用力的踹擊。顧明城揪住她長發,
強迫她看向監控屏幕。畫面突然跳轉到三年前的雨天,穿著校服的少女從頂樓墜落,
鮮紅發帶飄過夏梔蒼白的臉。"這是小薇臨終前恢復的監控。"他聲音淬著毒,
"你站在她墜樓的位置笑,夏梔,你在笑什么?"夏梔的瞳孔驟然收縮。
記憶如銹刀劈開腦海,那天她明明是去天臺收畫具,卻看見林晚晚攥著顧小薇的校牌后退。
她想救人,抓住的卻是虛空。少女墜落時,林晚晚朝她露出詭異的笑,
唇語分明在說:"替我去死吧。""是林晚晚......"她咳出血沫,
"她改了監控......"耳光抽得她偏過頭去。顧明城掐著她下巴,
眼底猩紅可怖:"晚晚當時在紐約參加畫展!她右臂骨折根本推不動人!
倒是你——"他扯開她衣領,肩胛骨處的燙傷猙獰如鬼臉,"這道疤怎么來的?
火災那晚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顧宅?"夏梔渾身發抖。五年前的烈焰中,
她沖進火場背出昏迷的顧明城,自己卻被墜落的吊燈燙傷。這些他都不記得,
醒來后只看見林晚晚纏著紗布的臉。地下室的鐵門突然被撞開。
管家舉著平板電腦沖進來:"先生,修復的監控有完整版!"屏幕里暴雨傾盆。
林晚晚攥著顧小薇的校牌步步緊逼,少女后退時踩到濕滑的青苔。夏梔撲過去想拉她,
卻被林晚晚猛推一把。錯位鏡頭里,仿佛是她將人推下高樓。"血庫告急!孕婦大出血!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顧明城呆滯地望著擔架上奄奄一息的夏梔,
她身下的血泊正在不斷擴大。護士舉著病歷本大喊:"RH陰性血!等等,
病人血型是AB型RH陽性?可是之前輸血記錄......"顧明城如遭雷擊。
他顫抖著翻開夏梔的診療手冊,泛黃的診斷書飄落在地:宮頸癌晚期,三年前確診。
最后一頁夾著枚鉆戒,內圈刻著"XM&GM 至死方休"。急救燈刺目的紅光中,
他想起那晚夏梔蜷縮在浴室,將止疼藥混著血水咽下。想起她總說冷,
卻在他抱來毛毯時笑著說"梔子花不該活在溫室"。玻璃窗外,
今年最后的梔子花在暴雨中凋零。顧明城跪在搶救室門口,
終于讀懂她總愛畫的殘花——那些用止痛藥瓶底沾著顏料勾勒的,從來不是花朵,
而是他們碎成齏粉的年年歲歲。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時,顧明城正攥著那枚沾血的婚戒。
護士掀開白布的一角,
露出夏梔鎖骨處淡粉色的月牙疤——與火災那晚背他出來的女孩頸后的胎記完全重合。
"病人右肩的燒傷瘢痕顯示是三度燙傷。"主治醫師調出五年前的病歷,
"和顧先生當年的入院記錄完全吻合。"林晚晚的尖叫在走廊炸開。
她拖著骨折未愈的右臂撲來,藍寶石項鏈從領口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