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我向住在我上鋪的竹馬表白了。他嘲笑我輸了游戲,轉頭讓我幫他追校花。
我看著他從戀愛到結婚又生子。可他心知肚明,我的暗戀是真的,表白也是。
1我費勁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好像下一秒就會炸開。我酒量不好,昨天聚餐又喝多,
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到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幸虧是周末不用上課,我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我緩緩閉上眼睛,希望能夠讓自己好受一些,腦海中閃過昨晚的畫面,我崩潰地側過身,
拉過被子蓋在臉上。我趁著酒意向竹馬沈墨表白了,他錯愕的神情清晰地落入我眼中,
只是沒等他細問,我就昏睡過去。現在想來這反而救了我一命。沈墨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我聽見響動下意識偏頭去看,不期然與他四目相對。我和他同時愣住,
昨晚的記憶又在腦海中翻涌,熱意從脖子爬上耳根,我慌亂地錯開視線,
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啞聲道:「你回來了啊。」他眼神亂飄,應了一聲。頓時空氣陷入沉寂,
我和他都沒有再說話,尷尬的氣氛在室內蔓延開,我率先打破沉默,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怎么還傻站著?」他的反應明顯不正常,和平常不著調的樣子判若兩人,
心頭冒出一個糟糕的猜測:他是不是把我昨天的表白當真了?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
內心忐忑,那他會怎么看我?他會覺得我惡心嗎?還會和我做朋友嗎?想到最壞的結果,
我的心臟猛地揪起,我不由得放緩了呼吸,垂在身側的手抓緊褲腿,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沉默半晌,終于動了,朝我走來:「給你帶的飯。」沒有調侃,沒有戲弄,
我死死地掐緊掌心,不知是宿醉尚未清醒,還是不習慣他如此陌生的態度,
一股慌亂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他離我三步遠,伸手把早餐遞給我,我垂眸看去,
是我喜歡的茶葉蛋和豆漿,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猶如天塹。大概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了吧。
我有些失神,沈墨催促了我幾下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接。然而剛朝他探去,身子便晃了晃,
不受控制地歪向一旁,我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以免摔在地上。他短暫地愣神,
也趕忙伸出手來撈我,卻被我揪住衣領,重心不穩,整個人朝我壓來。
溫熱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腰,另一只手護住了我的后腦勺,雖然摔倒了,但是我并不痛。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我單薄的睡衣傳遞到皮膚,像被熱水燙過一樣蔓延到心頭。
我和他的距離很近,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每一根睫毛,我們的呼吸相互交織,
室內的溫度節節攀升,我只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沈墨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抿起嘴唇,
從我身上爬起來,語氣里帶著些許責怪:「多大的人了還站不穩。」我自覺理虧,
只是「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辯解,朝他伸出右手。他明顯猶豫了一下,但很快拉住我的手,
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四肢無力,渾身發軟,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被他這么一拉,
我又跌進了他懷里。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逐漸僵硬。2熟悉的草莓味縈繞在我鼻腔,
我整個人軟趴趴地靠在他身上,腦子里一團糨糊,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用的草莓味洗衣液。」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肌肉緊繃,
動作僵硬,更不自然了。他察覺到不對勁,把我推開一些,眉頭緊鎖:「你怎么了?
發燒了嗎?」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張一合,說了些什么完全沒聽見,渾身仿佛有火燒一般,
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只能微張著嘴。沈墨眼睫輕顫,慢慢朝我靠近,
冰冰涼涼的東西觸碰到我的嘴唇,那溫度讓我貪戀,我伸出舌頭舔了舔。沈墨猛地推開,
臉色大變,把我推開。我渾身發軟,被他這么一推往后仰倒,整個人向下墜,他急忙架住我,
把我往床上拖。我已經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朦朧的視線中,熟悉的身影忙忙碌碌,
給我量體溫,喂我吃藥,我安心地閉上眼睛。夢里,沈墨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臉,
神情專注而認真地朝我吻過來。我滿心歡喜,閉上眼睛回應。嘴唇相觸的瞬間,
刺耳的鈴聲闖入,一切化作泡影。我的手胡亂地摸向聲源,美夢被破壞心下煩躁,
也沒看是誰就接起來:「誰?有事?」對面愣了一下,
嗓音含笑又帶著些許無奈:「昨天我勤勤懇懇地照顧你,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我精神一振,混沌的大腦立馬清醒過來,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想到昨天那個意外的吻,
喉嚨發緊,聲音都變得干澀起來:「啊,是你啊,怎么了?」手指掐著手心,
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燒退了嗎?」「嗯。」「那你趕緊穿上衣服過來,
定位已經發給你了,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他興奮的聲音透過手機敲擊著我的耳膜。
我應下,掛斷電話,微信唯一置頂的聊天框跟著 99+ 的紅點。
隱秘的喜悅在無人知道的陰暗角落里慢慢將我包裹,我點開聊天框,
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來不及收回就凝固在臉上。他說他對一個姑娘,一見鐘情。
他說了他們相遇的過程,一開始是文字,后來是語音。「燕子,她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她不知道胖橘我也在喂,剛剛她……」點開一條,放完就自動播放下去,
沈墨激動欣喜的聲音在寢室里飄蕩。他講述的美好初遇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只聽到他說:「燕子,我對她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我眨了眨眼睛,
腦子像生銹了一般無法思考,過了許久才緩緩在他發來的定位下回復:【馬上。
】沈墨真的很急,他又一次催促我:【十萬火急啊燕子,快快快!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么,
求求你救救哥吧!】我一邊唾棄自己是個冤種,
一邊卻又忍不住想去看看那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姑娘。很快我就看見了她。沒辦法,
沈墨太過顯眼,一米八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穿著他以前從未嘗試過的鮮艷顏色的短袖,
只需一眼,我就在人群中精準鎖定了他。他身旁的姑娘也格外奪目,外表靚麗,
只是那張臉意外熟悉。我恍然間回憶起大二那年,
新晉校花的學妹滿臉羞澀地跑來問我沈墨是不是單身。那時沈墨剛打完球,去超市買水,
我站在樹蔭下等他。學妹雙頰緋紅,聲音小心翼翼,我抬頭看向沈墨,超市人山人海,
見他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我惡向膽邊生,鬼使神差地對學妹說:「他已經有對象了。」
話音一落我就后悔了,暗罵自己是個卑鄙小人。同時緊緊盯著學妹的表情,
她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遙遙望著沈墨的背影出神。見她信了,我心中升騰起絲絲竊喜,
學妹最終失望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向我道謝。沈墨買完水出來塞給我一瓶,我們如同以往,
勾肩搭背地回宿舍。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在確認他并沒有看見學妹時,
我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我這才發現,做了虧心事的我,
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濕,黏嗒嗒的一片。幸好他沒看見她。因為學妹,正好是他喜歡的類型。
而現在,我看著路邊耳根都通紅的兩人,如遭雷擊。兩年前我懷揣著私心撒下的謊,兩年后,
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正主拆穿。心亂如麻,我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令我絕望的是,沈墨靦腆撓頭,為了掩飾尷尬看向我這邊,
不期然與我對上眼。他朝我招手:「燕子,這里!」我有些無措地走過去望向他,
視線不受控制地下移,與他身旁的女孩四目相對,心猛地一顫。女孩的眼睛干凈澄澈,
偏棕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我不安驚惶的模樣,她眉眼微彎:「又見面了,學長,我叫夏若妍。
」3我匆匆錯開視線,眼神亂飄,找不到視覺中心,胡亂地點點頭,不敢去看她,
更不敢看沈墨現在的表情。他會不會覺得我很惡心、很卑鄙,
僅僅是因為我那見不得人的骯臟心思就破壞了他的緣分?沈墨搭上我的肩,
壓得我一個趔趄:「你們認識啊?那我就不用介紹了啊。」我一頓,她沒告訴他?
我慢吞吞地直起身,女孩笑容明媚:「一面之緣,算不上認識。」
她意味深長地朝我拋來一個眼神,我怔怔地與她對視,不敢相信她竟然什么都沒說。為什么?
她應該知道當初我騙了她。沈墨一巴掌拍在我背上,笑了兩聲,招呼著女孩進門,
他與我勾肩搭背落后幾步,和我咬耳朵:「好小子,你明知道我喜歡這樣的,
竟然還藏著掖著不告訴我。」我尚未從虛驚中緩過神來,蒼白地解釋:「不太熟嘛,
就見過一次。」「幫我,燕子,我覺得錯過她我就再也遇不到這么好的姑娘了。」
他壓低聲音在我耳畔懇求,呼出的熱氣灑在耳尖,我有些不適地躲開他,快速往前走了兩步,
偏頭回應他:「好。」他原本搭在我肩上的手陡然落空,下一秒他伸手扣住我的手腕,
用力一拽:「燕子,你怎么……」我訝異回頭,撞進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震顫,猛然一縮,像被燙到一般甩開我的手腕。我走得急,
被他這么一拽一甩重心不穩,歪向一旁。眼看頭就要磕在玻璃門上摔個狗啃屎,
沈墨朝我撲過來抱住我,墊在我身下。我一只手撐著地,看他神情扭曲而痛苦。一旦我松手,
我就會摔進他懷里。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還有曖昧的私語,通通落入我耳中。
「哎喲,兩個帥哥,這是可以的嗎?」「嘿嘿,果然帥哥都內部消化了。」沈墨也聽到了,
我和他同時抬眸,兩兩相望,又默契地移開視線,我忽然有一種預感,
他應該沒忘記昨天的事。剛才突然甩開我,恐怕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吻吧。
我垂眸掩下洶涌的情緒,他推搡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別扭:「快起來,你好重。
」我從他身上滑坐到地上,指著他笑:「神經病,你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誰讓你剛剛要拽我的?」我捂著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眼角帶上濕意,
我抹著沁出的眼淚嘲笑他。沈墨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要鎖我喉:「我剛救了你一條狗命,
你竟然還敢笑我!」我勝券在握,指了指前面提醒他:「你猜她會不會嫌棄你幼稚?」
他頓了頓,一臉正色,裝模作樣地從我身邊走過:「誰跟你一樣,幼稚。」我眉眼含笑,
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遷就她的身高,微微低下頭和她說話。
嘴唇一張一合就逗得人家眉開眼笑,我唇邊勉強扯起的弧度一點點消弭,這不是聊得挺好嗎?
還叫我來干什么?我們走進一間包廂,里面還有一堆人,
其中一個短發女生看見我頗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沈墨直接把我塞到女生旁邊坐下,
沖我一陣擠眉弄眼,我恍然大悟,原來不只是要我當軍師啊,這還是一場聯誼會。
4女生長得很可愛,聲音也細細的,很溫柔:「你、你好,我是若妍的朋友,我叫蘇瑤。」
我敷衍地點頭,隨口說了自己的名字,看著面前的酒杯發呆。四周喧囂,
我正好坐在他倆對面,看他們親昵地咬耳朵,說小話,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曾越界。
沈墨殷勤地給她倒飲料,擋酒,無微不至,惹得包廂里的眾人鼓掌起哄。不知是包廂太熱,
還是兩人都喝了酒,又或許是氣氛到了。二人臉頰緋紅,別過臉不敢看對方,
又低下頭悄悄撩起眼皮,偷偷看過去,眸光相接的瞬間就迅速移開。如此反復。燈光曖昧,
氣氛喧鬧,他們趁亂溜到無人的角落,相談甚歡。我酒量不好,曾經,
這都是獨屬于我一個人的溫柔。自己的寶藏被搶走,我無法控制內心翻涌的嫉妒和不甘,
可沈墨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
我是個只敢躲在暗處偷偷覬覦寶物的膽小鬼。而現在,寶物有了真正的主人,我也該退場了。
胳膊突如其來的重量把我飄飛的思緒拽回來,我緩緩轉頭看過去,是夏若妍的朋友。
她見我轉過頭,臉「唰」一下紅得徹底,我的目光落在她挽住我的兩只手上,
她這才察覺不妥,兩只手立馬縮回去。「學、學長,對不起,我、我只是覺得,
你可能喝得有點多了,你別誤會,我只是……」她睜著眼睛說話磕磕巴巴,
裙子都捏皺了也沒發現。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有些心酸。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受我再清楚不過了,她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一點?
我的聲音不由自主染上幾分笑意,帶著些許倦怠:「你喜歡我?」她的眼睛微微睜大,
嘴巴微張,連忙擺手:「不、不是……啊呸,我是,呸,不……」她一會兒點頭,
一會兒搖頭,臉漲得通紅,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我瞇起眼睛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道:「你別喜歡我,我喜歡男孩子。」她整個人僵住了,
一動不動,瞠目結舌地瞪著我。大抵是沒想到我這么坦誠,也沒想到自己那么倒霉,
看上一個男同吧。我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在意她得知這件事會是什么反應,
哪怕她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惡心也不能在我心中掀起半分波瀾。我唯一在意的,
只有……視線再一次落在沈墨與夏若妍身上,他們看起來進展得很順利。
他右手手掌包裹住夏若妍纖細白凈的手腕,左手不自覺摳著褲縫。我怔然,
盯著他的左手發呆,大概沈墨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緊張的時候手會摳褲縫。「你很緊張嗎?」
夏若妍隱忍笑意。沈墨抓著褲縫的手指越發用力,垂著頭看地板:「你怎么知道?」
夏若妍指著他的左手,笑得眉眼彎彎:「被我發現了,你緊張的時候左手會抓褲縫。」
沈墨抬起頭仔細回想:「對誒,我自己都沒發現,現在被你發現了。」他的手掌慢慢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