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醋意橫生秦昭最近很煩。不是因為邊關(guān)戰(zhàn)事,也不是因為朝中彈劾她的又多了三個老臣。
而是因為——裴行之又在吃醋。今兒一早,晨光才破帳簾,秦昭便在校場上舞了一套刀。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她一身練功黑衣,衣擺被山風吹起,
英氣凌厲得像從戰(zhàn)場上生生走出來的女戰(zhàn)神。正當她將長刀還鞘,轉(zhuǎn)身準備回營擦汗時,
卻看見營帳門前站著一位身著湖藍織錦衣袍的年輕公子。那人皮膚白皙,眼神溫和,
一雙桃花眼含著三分書卷氣,七分仰慕。他手中拎著個雕花烏木食盒,
食盒上還覆著繡了江南水紋的帕子,配得他那副溫潤的模樣,
倒真像京中貴女話本子里走出的“多情公子”。見秦昭現(xiàn)身,那人眼前一亮,
神色恭敬卻不卑微,溫聲開口:“將軍安好,小生謝辭,今日特攜家鄉(xiāng)涼點,
愿為將軍寬心解暑?!彼@一聲“將軍”,叫得既鄭重又帶點含蓄的欣賞,
若換作別家閨秀來聽,怕是得臉紅心跳當場淪陷。秦昭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
神情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視線落在那點心盒上,不動聲色地接過來,隨手放在一旁木幾上,
語氣平靜:“謝了?!彼任礋崆椋参淳苋擞谇Ю镏猓菓B(tài)度就像平時收兵報一樣。
副將不知何時靠近,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將軍,此人是江南謝家的嫡子。
謝家是皇商世家,跟朝中幾個大人私交極好。這謝辭聽說仰慕您多時,此番入營投糧,
只為見您一面?!薄爸x家?”秦昭微挑眉梢,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倒是挺有閑情。
”副將繼續(xù)補充:“他說小時候在西陵行腳途中遇險,恰好被您解圍救過。今日特來謝恩。
”秦昭聞言一愣,皺起眉頭:“……我怎么不記得我小時候欠過這么多命?
都能攢出一支輕騎兵了?!备睂⑷讨]敢吭聲。這邊謝辭聽到她說話,笑容倒未露怯,
只是微微行禮道:“將軍當年自不記得,小生卻記得那一刀劈破山匪之威,一生難忘。
”秦昭頓了頓,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她并不排斥謝辭的靠近,
卻也對這類帶著目的的“感激示好”不怎么上心。2 醋海生波她正要轉(zhuǎn)身回營,
便聽身后一聲冷笑穿破晨風?!爸x家這筆賬倒是算得精細,十年前救命之恩,
現(xiàn)在換一盒點心還上,真劃算?!鼻卣严乱庾R回頭,果然見裴行之站在營帳外,
半靠著一根旗桿,神情慵懶,眼神冷淡中又帶了點明晃晃的不悅。她心道:壞了,這醋味,
比謝辭帶的糕點還濃三分。“救過將軍?”營地一角傳來一道冷冽譏諷的聲音,聲音雖不大,
卻帶著十足的鋒利,“那他可知將軍左肩上的那道疤,是誰陪著她敷藥三夜未合眼,
硬是壓下高熱的?”話音剛落,原本還笑吟吟的謝辭表情明顯一僵,
手中端著的食盒險些握不住,險些傾斜出去。秦昭聞聲轉(zhuǎn)頭,只見不遠處的旗桿下,
裴行之穿著一身藏青色暗紋袍,腰間佩劍,姿態(tài)閑散地靠著旗桿。陽光斜斜灑在他半邊臉上,
將他原本清俊的五官襯得格外鋒利,唯有那雙眼,透著壓著怒氣的幽光,仿佛能將謝辭看穿。
眼神寫著幾個字:我很不爽,但我忍著。秦昭額角跳了跳,抬手按了按眉心,
語氣透著無奈:“你又吃什么飛醋?”“我沒吃醋?!迸嵝兄碇睔鈮眩?/p>
嘴硬地像個犯錯卻死不認的小孩,“我只是提醒你,該還的賬不能只記一半?!彼f著話,
已經(jīng)從旗桿那邊走了過來,步子穩(wěn)得如巡邊點將,一步不偏地站到秦昭身邊,手臂順勢一伸,
毫不猶豫地將那盒謝家點心拿了過來?!芭嵝兄恪鼻卣颜柚梗?/p>
他已經(jīng)不慌不忙地把點心食盒往副將懷里一塞:“送去馬廄,看看咱們那匹烈馬肯不肯賞臉。
”副將雙手接住,表情一言難盡。謝辭張了張嘴,
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驚愕:“這……世子殿下似乎誤會了,在下只是出于感激——”“感激?
”裴行之回頭,面帶“微笑”,眼底卻風雪未散,“謝家若要感激,請投糧三千石。
若要獻美食,勞煩送去后廚。若要以身相許——”他忽然一頓,轉(zhuǎn)頭看向秦昭,
慢條斯理道:“那可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秦昭:“……”謝辭:“……”副將默默后退一步,決定不參與此戰(zhàn)。秦昭斜睨了他一眼,
嗤笑:“你這醋吃得也太明目張膽了點?!薄拔疫@不叫吃醋,叫戰(zhàn)略防御。
”裴行之理直氣壯地聳肩,一副“我為國防”的架勢,“你這里歸我,
誰敢覬覦——打斷他的腿?!薄澳俏胰羰怯J覦別人呢?”秦昭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步子輕輕一挪,靠近他半寸,聲音低柔,卻帶著刀刃似的挑釁意味。裴行之眉頭一挑,
整個人微微前傾,湊近她耳邊,聲線低啞而磁性:“那我就拎你回營帳,綁上床板,
親自教你‘心歸何處’。”他刻意拖長了“親自”兩個字,語氣帶著明顯的警告,尾音微卷,
像是拂過脖頸的羽毛,又帶點獵人盯住獵物的意味。秦昭臉上的笑意凝了兩息,
隨即勾唇一笑,不退反進:“你可以試試?!眱扇私脦缀鹾粑嘤|,
氣氛微妙得讓人不敢打擾。謝辭站在原地,尷尬到想化身塵土,被西北風卷走。
副將干脆低頭看靴尖,假裝自己從未出現(xiàn)。風吹起營帳一角,將一地曖昧拂得更深。這一戰(zhàn),
裴行之勝得徹底——不費一兵一卒,只動了嘴皮子,便將情敵嚇退,
將自家小將軍哄得紅了耳根?!? 夜訓世子晚飯時分,夜色已沉,
營帳外星光稀疏,帳內(nèi)卻溫暖明亮,爐火煮著熱湯,熱氣氤氳。秦昭換了一身干凈的常服,
鬢發(fā)松松挽起,眼角帶著一絲練武后的微紅,懶懶地靠在主位上,
看著眼前那張被她“豢養(yǎng)”得越來越不要臉的臉,心情莫名地好。裴行之坐得理直氣壯,
手肘撐著案幾,一邊往碗里扒飯,一邊目光在她身上轉(zhuǎn)了好幾圈,那副眼神不似在吃飯,
更像在品她?!皩④姶蠖鳌!彼旖青咝?,聲音輕浮又帶點挑逗,“竟然為本世子親自下廚。
”秦昭挑眉:“我下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動鍋鏟了?
”裴行之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口醬爆蝦球,點點頭:“那你點的菜有心思,是我愛吃的。
心意到了,就等于你做的。”秦昭懶得跟他繞,
舉筷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你今兒不是說嗎,我若再和謝辭那位小少爺多說一句,
你今晚就絕食,以示抗議?”“我沒吃他的點心?!彼苷J真地辯解。“那你現(xiàn)在吃的什么。
”秦昭斜睨著他。裴行之嘴里還含著半塊肉,瞪了她一眼,嘴巴鼓鼓的,
像只假裝兇巴巴的貓。他把筷子放下,一本正經(jīng)道:“我吃你夾的,不算?!薄皣K。
”秦昭忍了,“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裴行之毫不猶豫:“我原本有的,
但后來發(fā)現(xiàn)你喜歡我不要臉一點。”秦昭忍不住笑出聲,筷子擱在碗沿,
笑得連肩膀都在輕顫:“裴行之,你的臉呢?”他湊過來,壓低聲音,
滿臉無辜又認真地說:“貼你身上了啊,捂得熱乎?!鼻卣驯凰@話逗得險些嗆了湯,
伸腳踹了他一腳。裴行之卻順勢往后一仰,手掌支在后腦勺上,
懶洋洋道:“反正你也不趕我出去,不如今晚我就留這兒了?”“裴世子,
你現(xiàn)在一個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竟然要賴在我?guī)だ镞^夜?”“嗯哼?!彼Φ蔑L騷,
“我不僅要賴,還要蹭床蹭枕,順便蹭你點……憐惜。”秦昭瞥他一眼,
手中茶杯轉(zhuǎn)了轉(zhuǎn):“你要是再胡說,我就把你趕去跟謝辭一帳。
”裴行之立刻坐直:“我錯了,我閉嘴,今晚我什么都不說,只喝湯。
”秦昭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你這張嘴,除了討打,真是一點正事也不干?!迸嵝兄家惶?,
突然湊近:“要不你動手?反正我也躺平了。”“你敢。”她瞪他一眼?!澳悴桓?。
”他笑得越發(fā)囂張。秦昭咬牙切齒地放下碗,往他那邊靠了過去,
語氣溫柔得像山雨欲來:“你說我不敢?”裴行之眼底笑意凝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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