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琥珀初綻市少年宮穹頂?shù)逆V光燈晃得人發(fā)暈，陳小樹踮起腳尖時，
聽見腰間皮帶扣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這是三天前從二手戲服市場淘來的仿軍用皮帶，
此刻正死死勒在他單薄的胯骨上。塑料麥穗在頭頂半米處搖晃，
細鐵絲纏成的穗尖在強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再墊高點！
"臺側(cè)傳來張老師壓著嗓子的指令。小樹咬住后槽牙，把重心移到左前腳掌。
劣質(zhì)草鞋的麻繩勒進腳背，他能清晰感覺到大腳趾指甲縫里嵌著的碎草屑。
觀眾席第四排傳來嬰兒啼哭，混著某個家長手機外放的短視頻笑聲。
汗珠順著假發(fā)套的尼龍網(wǎng)往下爬，像一條冰冷的蜈蚣鉆進后頸。
他想起上周彩排時張老師的話："要帶著對土地的愛去夠麥穗！
"現(xiàn)在他滿腦子都是頭皮傳來的刺癢，還有褲腰上那個快崩開的紐扣。追光燈突然轉(zhuǎn)向，
他看見自己投在幕布上的影子，像棵被狂風扯歪的小楊樹。"是袁爺爺讓我們吃飽飯！
"這句臺詞從他喉嚨里蹦出來時，后臺的音箱突然爆出一陣尖銳的嘯叫。小樹被驚得顫了顫，
右手本能地護住麥穗，這個即興動作讓他的褐色瞳孔在強光下驟然收縮，
虹膜邊緣的金環(huán)如日食時的貝利珠般閃現(xiàn)。臺下響起零散掌聲，
像旱季里最后幾滴砸在鐵皮屋頂?shù)挠挈c。第三排戴紅袖標的評委抬起頭，
嘴角還掛著星巴克咖啡的奶沫——這是教育局的趙科長，
去年六一匯演時給小樹班級的合唱團打的分比實際演出低了兩分。
此刻他的鼾聲正通過別在領(lǐng)口的麥克風，傳進后臺的功放系統(tǒng)。散場時，
保潔劉姨的拖把撞翻了道具籮筐。塑料土豆?jié)L到小樹腳邊，他彎腰去撿，假發(fā)套突然滑落，
露出被汗水浸成深褐色的發(fā)際線。"好孩子演得真好。"劉姨往他手心塞了顆大白兔奶糖，
糖紙被體溫焐得發(fā)軟，"比我家那個猴崽子強多了。"更衣室里，
小樹對著裂了縫的化妝鏡展開糖紙。奶糖在臺詞本上洇出油印，
把"土地是我們共同的母親"這行字暈染得模糊不清。窗外傳來母親的嗓音："...對，
就是穿藍布衫那個，我兒子！"她正指著舞臺照片跟其他家長炫耀，
手機殼上的水鉆在夕陽下折射出碎玻璃似的光斑。家族群里彈出父親拍的觀眾席全景，
畫面里至少有五個空座位。"市里拿獎了！"父親@了全體成員，二叔秒回一個撒花表情包。
小樹摸了摸褲兜里那顆化了一半的奶糖，舌尖泛起莫名的酸澀——他記得上次吃糖是半年前，
在縣城小學演雷鋒時，校長給的冰糖早就黏在了包裝紙上。此刻誰也沒注意到，
保潔劉姨正把偷錄的演出視頻上傳抖音。鏡頭搖晃的畫面里，
小樹護住麥穗的瞬間被算法精準截取，褐色的瞳孔在特效濾鏡下流轉(zhuǎn)著妖異的鎏金色。
而舞臺上方，那束無人回收的塑料麥穗仍懸在半空，細鐵絲在穿堂風里發(fā)出蜂鳴般的震顫。
塑料麥穗在少年宮頂棚懸了三天，終于被保潔劉姨的雞毛撣子掃落。
它跌進裝廢幕布的紙箱時，抖音上#最美少年瞳孔#的話題閱讀量正突破五千萬次。
算法像只不知饜足的八爪魚，
把那個搖晃的偷拍視頻纏上更多夸張的標簽：#天使面孔##戲劇神童##野生小戲骨#。
第四天清晨，星輝傳媒的王導在馬桶上刷到這條視頻。
他暫停的畫面恰好是小樹瞳孔放大的瞬間——褐色虹膜在算法加持下泛著妖冶的鎏金色，
特效濾鏡給眼白添了圈圣潔的柔光。"操，活脫脫的惡魔幼崽！"他激動得打翻咖啡杯，
褐漬在浴袍上暈出猙獰的形狀。“馬上聯(lián)系最美天使瞳孔中的孩子，我發(fā)現(xiàn)短劇天才了！
馬上！不管什么代價！”而此刻超市生鮮區(qū)，小樹母親正給凍帶魚解綁。
冰晶碎屑濺到她的水晶甲上，像給指甲蓋了層冰棺。手機在圍裙兜里瘋狂震動，
五條未接來電顯示著相同的"132"開頭號碼。當?shù)诹握饎禹懫饡r，
她扯下手套按下接聽，凍帶魚"啪"地摔回鐵盤。"陳小樹家長嗎？
我們是星輝傳媒..."對方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她退到冷庫邊取暖，
后背抵著結(jié)霜的金屬門，聽見自己心跳聲和冷庫壓縮機轟鳴共振。"一集基礎(chǔ)片酬五千，
爆款另有分成。"貨架陰影里竄過只灰鼠，叼走了地上的帶魚內(nèi)臟。
她無意識用指甲摳著冰柜邊緣的霜花，
想起昨晚丈夫醉醺醺的抱怨："縣城房子首付還差八萬..."冷庫白霧漫過她新紋的霧眉，
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冰珠。當晚十點，王導的黑色奧迪A6碾過城中村積水停在小賣部門口。
他下車時特意解開鱷魚POLO衫第二顆紐扣，露出小指粗的金鏈子。
小樹父親蹲在馬路牙子上抽煙，煙頭紅光映出合同上"違約金二十萬"的字樣。
"孩子這眼神，放抗日劇里能演少年英雄，
擱家庭倫理劇里..."王導的金牙在霓虹燈下閃爍，"就是天生的戲胚子。
"他手機相冊里存著上百張童星照片，最新一張是小樹瞳孔的特寫截圖，
被他標注為"天生演員"。簽合同那晚，小樹在隔斷間背英語單詞。
墻板傳來房東夫妻的爭吵聲："...童星了不起？我家明明也能當網(wǎng)紅！"他翻開臺詞本，
那張大白兔糖紙飄落出來，黏在桌角的奶糖漬上。
家族群突然彈出二嬸的語音："小樹要當大明星啦！以后上春晚記得帶表弟！
"母親把合同藏進裝首飾的鐵盒時，發(fā)現(xiàn)小樹去年得的"三好學生"獎狀還在最底層。
獎狀邊角被蟑螂啃出鋸齒狀缺口，"德"字只剩半個"彳"旁在月光下?lián)u晃。
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她突然想起明天該交下季度房租了。而此刻的抖音后臺，
偷拍視頻下的熱評第一條已被點贊頂起："求小哥哥演反派！這種純潔的惡太帶感了！
"智能推薦系統(tǒng)正將這條評論精準推送給五百個影視從業(yè)者。在城郊某處基站，
承載著視頻數(shù)據(jù)的綠色光點呼嘯而過，映亮了通風管道里那雙屬于流浪貓的琥珀色眼睛。
第二章 命運專場城中村自建房的鐵皮陽臺銹跡斑駁，
王導特意讓人在晾衣架上掛了串銅制風鈴。風鈴的十二根管柱上還粘著干涸的小廣告膠痕，
最長的鋼管里卡著半片泛黃的銀杏葉——那是場務(wù)從隔壁小學操場撿來的道具。
小樹踩著吱呀作響的竹梯爬上陽臺時，藍白校服衣角勾住了生銹的晾衣夾，
露出腰間洗得發(fā)灰的背心。"少年智則國智——"他的背誦聲被穿堂風卷著撞向風鈴，
鐵管相互敲擊的叮咚聲里，混著樓下麻將館的洗牌聲。副導演老張蹲在墻角調(diào)試反光板，
突然被斜射的陽光晃了眼——監(jiān)視器里，小樹仰頭的角度恰好讓瞳孔盛滿晨光，
褐色的虹膜在逆光中透出麥浪般的金色紋路，睫毛在顴骨投下的陰影像一行顫抖的五線譜。
王導的紫砂壺懸在半空，鐵觀音茶湯淅淅瀝瀝淋濕了劇本。
茶漬在"少年強則國強"的臺詞上暈染開，像塊逐漸擴散的老年斑。"停！
"他突然扯開嗓子，脖頸上的金鏈子蹦進汗?jié)竦念I(lǐng)口，"快！給教育局公益項目打電話！
這他媽就該拍希望工程宣傳片！"場務(wù)沖上來擦拭茶漬時，
小樹正盯著風鈴管里的銀杏葉發(fā)呆。葉片邊緣的鋸齒缺了一角，
讓他想起上周義務(wù)植樹時被劃破的指尖。王導一把扳過他的臉，
手機閃光燈"咔嚓"連響："看這天然的美瞳效果！連紅血絲都長得恰到好處！
"補光燈從四十五度角打來時，小樹的瞳孔收縮成兩枚琥珀色的太陽。
虹膜邊緣的金環(huán)在強光下分解成細密的星芒，如同被錘子擊碎的水晶球內(nèi)膽。
化妝師舉著散粉刷的手僵在半空——孩子眼瞼下淡青色的血管在鏡頭里纖毫畢現(xiàn)，
那是連續(xù)熬夜寫作業(yè)的證據(jù)，此刻卻成了"破碎感"的最佳注解。
"我要這雙眼睛出現(xiàn)在所有貧困山區(qū)的宣傳欄上！"王導的鱷魚皮鞋碾過翻倒的茶寵，
金蟬的腦袋在瓷磚上裂成兩半。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小樹悄悄把校服袖口往下拽了拽，
遮住肘部磨破的補丁?！栋坐澤倌辍烽_機儀式選在廢棄的紡織廠。
母親借來的手持云幕沾著菜市場魚鱗，她在三腳架后踮腳的模樣，
像極了少年宮匯演時舉著傻瓜相機的模樣。小樹接過道具白鴿的瞬間，
馴鴿人偷偷掐了下鳥爪——鴿子受驚撲棱翅膀的剎那，
算法已捕捉到他瞳孔驟縮的0.3秒延遲。慢放鏡頭里，
鴿羽拂過他睫毛的顫動被解析成每秒120幀。
抖音服務(wù)器將這段虹膜紋理變化加密成獨家標簽#圣光少年#，
當晚出現(xiàn)在二十七所希望小學的電子屏保上。片尾攙扶盲人過馬路的鏡頭中，
他校服第二顆紐扣的反光被放大處理，
某眼科醫(yī)院從中提煉出"天然晶狀體屈光度"數(shù)據(jù)制成廣告。三個月后，
小樹在全縣德育表彰會上重播這段視頻。投影儀光束里漂浮的灰塵落在他睫毛上時，
臺下響起整齊的啜泣聲。校長指著暫停畫面里他攥住盲人衣袖的手："注意這克制的力度！
這才是新時代少年應(yīng)有的......"話音被禮堂頂棚驚起的白鴿打斷，
沒有人發(fā)現(xiàn)小樹悄悄摳掉了座椅扶手上的木刺——那上面還留著試鏡那天沾到的茶漬。
爆紅后的第六周，星輝傳媒會議室的投影屏閃著數(shù)據(jù)曲線。"播放量到瓶頸了。
"運營總監(jiān)敲著激光筆紅點，"公益童星變現(xiàn)周期太長。
"報表顯示小樹代言的兒童牙膏銷量，竟不及同期童模的七分之一。
王導翻著《白鴿少年》的評論區(qū)，
手指突然停在一條高贊留言："弟弟的眼睛明明適合演暗黑系！
想象他笑著毀掉一切的樣子..."點贊圖標是顆滴血的愛心。
他想起昨夜在洗腳城聽到某制片人抱怨："現(xiàn)在觀眾就愛看純真被玷污。
"改戲的提議在海鮮酒樓包廂爆發(fā)。小樹母親捏著新簽的電動車廣告合同，
指甲蓋上的水鉆陷進掌心，"拍反派會不會影響校三好評選？
"父親把茅臺杯往轉(zhuǎn)盤上一磕："他們開價是現(xiàn)在的三倍！
"首場反派戲選在《白鴿少年》原拍攝地。場務(wù)撤走了鴿籠和綠植，
換上破碎的鋼琴與涂鴉黑板。化妝師給小樹補妝時，
他盯著鏡中自己眼下的青影——這是連續(xù)拍哭戲留下的，此刻被刻意加深成病態(tài)陰影。
"Action！"場記板敲響。小樹需要演出優(yōu)等生撕毀獎狀的戲碼，
劇本標注"要帶著天使般的笑容"。當他把"三好學生"證書慢慢扯裂時，追光燈突然偏移，
虹膜金環(huán)在陰影中詭譎地閃爍。監(jiān)視器前的廣告商集體起立。
某視頻平臺采購主管的鱷魚皮鞋碾過滿地煙頭："這撕裂感！馬上簽十季！
"《墮落天使》上線24小時破億。小樹笑著踩碎眼鏡的GIF在推特瘋傳，
眼藥水公司連夜推出"惡魔同款潤眸液"。母親手機不斷收到品牌邀約，
某個電競椅廣告要求他穿著校服翹二郎腿抽煙。殺青宴上，
王導醉醺醺地摟著小樹的肩："知道觀眾為什么愛你嗎？"他把威士忌杯舉到孩子眼前，
琥珀色酒液晃動著映出扭曲的瞳孔，"他們想看白玉被染黑的全過程。"保姆車里，
小樹偷偷登錄學校論壇。置頂帖是他被P上惡魔角的劇照，
評論區(qū)第一條寫著："現(xiàn)實里肯定也是個偽善者吧？
"車載電臺突然播放起《白鴿少年》的主題曲，司機慌忙切歌時的急剎聲，
驚飛了路邊垃圾堆的白鴿。第三章 惡之華初綻舊筒子樓的霉斑在夕陽下暈成瘀青色，
化妝師用棉簽蘸著暗紅唇彩涂抹時，小樹嗅到一股過期的車厘子味。
窗臺鐵欄外有只麻雀在抽搐，斷翅的弧度讓他想起《白鴿少年》里那只被掐疼的鴿子。
風從樓道貫穿而過，掀開化妝鏡前的遮光布，鏡面倒影里，
他瞳孔邊緣的金環(huán)正在褪成銅銹色。
新的短劇正在拍攝......城中村臺球廳的綠色桌布還沒撤，
四盞劇組帶來的補光燈把室內(nèi)烤得發(fā)悶。小樹攥著劇本縮在記分臺旁，
塑料皮面黏著陳年的啤酒漬，臺詞頁邊角被汗浸得卷起來——"買皮膚比治咳嗽重要"，
這行字正貼在他上周幫奶奶買的止咳糖漿標簽旁邊。"第27場準備！
"場務(wù)踹開礙事的臺球桌，幾顆彩色球滾到小樹腳邊。
導演用劇本敲了敲貼滿小廣告的墻面："待會兒搶存折要像搶游戲機，記得帶點興奮感！
"他示范著弓腰突進的姿勢，腰間的愛馬仕皮帶扣在綠桌布反光下像張咧開的嘴。
小樹盯著道具存折上"XX銀行"的燙金字，突然想起上周幫奶奶領(lǐng)低保時，
柜臺阿姨夸他孝順的眼神。場務(wù)往他兜里塞了包辣條："等會兒真摔那個藥瓶，加五十。
"包裝袋上的紅油蹭在校褲口袋，暈開像塊新鮮擦傷。
"媽..."他轉(zhuǎn)頭看向監(jiān)視器后的母親，她正用膝蓋夾著拼多多的快遞盒，
兩手忙著纏氣泡膜，"讓你摔就摔，別浪費人家道具。"她頭也不抬，
手機外放的砍價鏈接叮咚作響。開拍時，圍觀的大爺大媽擠在鐵柵窗外。
舉著冰棍的小孩騎在父親脖子上，融化的糖水滴在小樹后頸。"這娃演得真像！
"穿汗衫的大叔嘬著牙花，"前兩天還看他扶老奶奶過馬路呢，真是演啥像啥！
""Action！"場記板啪地落下。小樹沖過去拽存折時，道具奶奶的假發(fā)套突然滑落，
露出場務(wù)老張滿是胡茬的下巴。他噗嗤笑出聲，場外跟著爆出哄笑。"卡！
"導演把保溫杯砸在臺球桌上，"要的就是這種混著惡意的笑！"他掏出濕巾給小樹擦汗，
古龍水混著檳榔味直沖鼻腔，"想想你奶奶不給你買Switch的樣子。"第三次拍攝，
小樹撞翻的塑料藥瓶在瓷磚上彈跳著滾遠。場外爆出掌聲，
舉著手機的大媽豎起拇指："這娃摔得真帶勁！"冰棍小孩興奮地踹父親下巴："再來一次！
"母親終于放下快遞，湊到監(jiān)視器前回放："手再重點，存折搶得不夠狠。
"她從帆布包掏出小樹的水杯，杯底還粘著上周書法課的墨漬，"喝口水潤潤，
待會兒罵那句'死了才好'要更冷漠些。"場務(wù)搬來工業(yè)風扇降溫，
吹飛了臺球桌上的通告單。小樹瞥見下個場景安排："第28場：網(wǎng)吧踹奶奶"。
窗外晚霞染紅晾曬的尿布，他突然想起真奶奶這會兒應(yīng)該在家煨中藥，
砂鍋噗噗冒著帶苦味的白汽。"這條過了！"導演突然摟住他肩膀，"晚上讓你媽加雞腿！
"圍觀人群歡呼著散去，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舉著手機追上來："弟弟能合影嗎？
你剛才壞得好帥！"小樹擠出笑容比耶，背后臺球廳的霓虹燈牌突然亮起。
綠光照在女孩們興奮的臉上，把她們瞳孔都染成渾濁的翡翠色。
母親在遠處數(shù)著群演給的現(xiàn)金，沒發(fā)現(xiàn)兒子把辣條偷偷塞進了垃圾桶——包裝袋上的紅油印，
在暮色里像道結(jié)痂的舊傷。短劇在平臺首映的數(shù)據(jù)監(jiān)控室，
四十寸液晶屏實時刷新著彈幕瀑布。運營助理小陳拆了包瓜子："這屆觀眾夠瘋的，
罵得越狠看得越嗨。"屏幕頂端的流量曲線像支腎上腺素飆升的心電圖，
每出現(xiàn)一條"白眼狼去死"的評論，播放量就竄高一截。"暴了！
"王導的保溫杯蓋飛出去砸中天花板，"單集分賬破四萬！"他掏出萬寶龍鋼筆，
在合同補充頁刷刷寫下："下部劇新增三場暴力戲。"母親在群收款里發(fā)了個200塊紅包，
備注寫著："慶祝小樹演技突破"。凌晨兩點，
小樹蜷縮在快遞箱堆成的"床頭柜"旁刷手機。銀行卡余額提醒掛著鮮紅的+800，
他截屏發(fā)給父親微信："給奶奶買新輪椅"。
評論區(qū)頂端的金色VIP彈幕跳動著："這天生壞種的眼神絕了！"，
后面跟著三百個點贊的拳頭符號。
精選評論區(qū)的夸獎排著隊： ??@影視觀察家?："教科書級別的叛逆少年塑造，
建議中戲破格錄?。? ??@法律咨詢王老師?："揭露家庭教育缺失的力作，
建議組織家長觀看！" ??@惡魔媽媽?："寶貝踩碎藥瓶時的微表情太頂了，媽媽親親！
"......小樹把評論截圖發(fā)進家族群，二叔秒回六個放煙花表情。
客廳傳來母親沙啞的笑聲，她正在答謝刷火箭的粉絲："明天讓小樹表演扇耳光，
家人們記得點關(guān)注！"次日清晨，小樹攥著新到賬的200元零花現(xiàn)身教室。
后排男生偷偷用課本擋著臉模仿他臺詞："死了才好繼承房子！"哄笑聲中，
小雨默默把書包換到離他最遠的座位。中午他下單全家桶外賣時，
發(fā)現(xiàn)小雨的頭像變成全黑——那曾是他們Cosplay哈利波特時拍的可達鴨濾鏡照。
放學路上，海報店老板攔住他要簽名："給我閨女寫句話唄，就寫'做最強少年'！
"夕陽把印刷品上的劇照鍍了層金，
畫面里他獰笑的臉旁印著宣傳語："年度最具爆發(fā)力童星"。晚餐時，
父親難得沒碰酒瓶："給你報了個臺詞特訓班。
"頭頂?shù)腖ED吸頂燈是小樹用首筆片酬換的，冷白光把餐桌照得像手術(shù)臺。
"導演說下周要拍掐脖戲。"母親給他夾了個雞腿，"記得別留指甲印。"深夜，
小樹對著浴室鏡子練習劇本里的邪惡笑容。鏡旁貼著最新通告表，
第一頁是《白鴿少年》時期的海選照片——畫面里他在少年宮扶老奶奶的畫面，
現(xiàn)在成了短視頻平臺"看反差"挑戰(zhàn)的素材。玻璃霧汽蒸騰時，舊照片里的眼睛泛著水光，
與此刻鏡中猩紅的血絲形成對角線。第四章 角色寄生臺球廳改裝的《生而不養(yǎng)》片場內(nèi)，
本站所有內(nèi)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quán)。版權(quán)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