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林慕遲站在顧淮鈞的病床邊，冷冷的看著他。
“你現在知道后悔，是不是太晚了點？”
顧淮鈞撐起身體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因為病痛的折磨變得猩紅凹陷的眼窩，看上去落拓頹廢。
他聲音低啞，像是壓抑著無數情緒：“不顧你說什么，我都會等著悠悠醒過來，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我會真心向她懺悔，求得她的原諒。”
林慕遲聞言笑了，眼底滿是不屑的戲謔，眼底一片冰涼：“所以呢？你的感情就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欺騙了她那么多年，就是偷走她媽媽的作品，把她送進野獸籠里被撕咬？”
他每說一句，顧淮鈞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經撐不起自己，只能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顧淮鈞喉結滾動，聲音低的近乎哀求：“林醫生，這些都是我的錯，我也已經得到報應了，只求你能告訴我，悠悠什么時候才能醒？我只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彌補她一點，付出什么代價都愿意。”
林慕遲久久的沉默著。
他其實不愿意告訴顧淮鈞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那些所謂的補償，跟沈悠然所收到的傷害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可他也明白，自己無法替沈悠然做決定。
“你想做什么，現在也可以，悠悠能看的到，但她是否愿意原諒你，就不一定了，希望等她的身體蘇醒的那一天，如果還不肯原諒，你就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
一句話，讓原本已經近乎絕望的顧淮鈞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的環視自己的周圍，某些詭異的猜測浮上心頭。
沈悠然的意識體本來還在旁邊看著林慕遲懟人，突然自己被揭了底，瞬間慌亂的就想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可躲了半天才想起來根本沒有人能看到自己。
顧淮鈞眼底涌上痛色，顫抖著開口問道：
“林醫生，你的意思是說，悠悠能夠感受到我們？”
林慕遲嘆了口氣，瞥了眼對面監控儀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輕輕的點了點頭。
顧淮鈞愣愣的坐在床邊，出了好久的神。
他努力強裝鎮定，緩緩抬頭環視了一圈周遭的半空中。
“悠悠，原來你一直都能看到我，那你是不是也能知道我已經報復了沈家的人，也揭穿了岳渺渺抄襲的真相，把作品歸屬權還給了你媽媽，你爸爸的公司也完了......”
沈悠然的眉頭緊緊蹙起，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只能停留在顧淮鈞的周圍，有些厭惡的找了個盡量遠離他的位置。
顧淮鈞仍在懺悔。
“我投資了這里近半數身家，就是想要換一個見到你的機會，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沒關系，我可以想辦法讓你消氣，我把欠你的都還給你好不好悠悠？”
說到這，他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置留針，踉蹌著起身就要沖出了醫學實驗室。
沈悠然無奈之下，只能跟著他一路狂奔，看著他發瘋般的將油門踩到底。
“你是不是瘋了顧淮鈞，你快停下來啊，你死了不要緊，撞到路人怎么辦？！”
可是無論她如何張牙舞爪，都沒有人回應，最后只能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任由他帶著自己的意識體，去了一家黑市拳場。
拳場老板遠遠看到顧淮鈞，立馬恭敬的迎了出來，低聲道：“顧總，按您提前的吩咐已經找好了黑市最厲害的四個拳手，您今天想要看什么？”
沈悠然心頭一跳，猛地看向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他想干什么了。
顧淮鈞眼底猩紅，嗓音低沉而狠厲，一把搶過拳場老板手中的拳擊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一步步走向了拳場中心的擂臺，在眾人的驚詫的目光中，翻身鉆了進去。
現場一片死寂。
沈悠然全身都在冒著冷汗。
只聽見顧淮鈞對著那四個人高馬大的拳手，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今天你們全都給我用出自己的絕技，對著我來，我不喊停誰都不準停，打死了都不能停！”
沒有敢動，四個拳手面面相覷，茫然的看向老板。
老板嚇壞了，連忙湊上去，聲音顫抖的問：“顧總，這可是真的會要命的，您快別開玩笑了。”
顧淮鈞側眸，冷冷的睨著他，眸中閃爍著陰鷙駭人的偏執，近乎癲狂的說：“你的拳場要是還想開下去，就按我說的來，今天就算是我死在這都不用你負責，但如果你不照做，就別怪我讓你一家老小，明天就去喝西北風！”
終于，老板妥協了，顫顫巍巍的對著幾個拳手比了個手勢，便遠遠的退到了場地的最邊緣。
鈴聲響起，四個拳手同時進攻，顧淮鈞雖然帶著拳套，卻壓根沒揮拳，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拳頭重擊自己的身體。
鮮血瞬間噴濺出來，沈悠然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顧淮鈞滿嘴是血的飛了出去，撞在圍欄上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口中全是血，還在扯著唇對著半空中的某個方向微笑，“悠悠，我欠你的都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直到你消氣為止，就算讓我死都行。”
其他人都傻了眼，環顧四周也什么都沒看到，紛紛以為顧家的太子爺是不是瘋了。
顧淮鈞再次站了起來，用力擦掉了自己唇角的鮮血，咆哮著怒吼道：“都他媽的愣著干什么，繼續打！”
拳風呼嘯，一擊擊重拳反復落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血液幾乎沾滿了整個擂臺。
很快，顧淮鈞便如同一灘爛泥，癱軟在了地面上，氣息微弱的只呼不進。
在徹底暈過去之前，唇角囁嚅道：“悠悠，你有沒有解氣一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