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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薔錯愕地望著突然出現在墓園的秦硯。
他揪住男人的領口，利落拳頭往他臉上砸去，臉色極冷。
“秦盛強，你還有臉來看若若？還敢在她墓前鬧事？！”
直到那個老男人鼻青臉腫抱頭鼠竄，秦硯才扯了扯領口，轉過頭。
“抱歉，你…沒被嚇到吧？”
沈薔腦中的確閃過一些畫面。
從老男人的話中，她似乎與他有些過往。
還牽扯到什么空姐......還有小叔子？
不過，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好的過往。
沈薔搖搖頭：“沒事，還要謝謝你救了我，秦先生。”
秦硯似乎猶豫了一瞬，才提起：“今天是若若的忌日。”
“剛才那人是收養我們的叔父，若若的病拖成后來那樣，也有他刻意隱瞞延誤治療的關系，所以我不允許他來墓園。”
“沈小姐，你今天也是過來看望若若的？”
沈薔沒想到那個老男人與他們兄妹還有這樣一層關系，點點頭：“小姑娘告訴過我，她喜歡白薔薇。”
秦硯沉默地陪她走了出去。
天色已經很晚，墓園偏僻，他執意送她回去。
直到下車，秦硯才終于開口。
“沈小姐，你不用感到愧疚，或有別的情緒。”
“其實看到你恢復得這么好，我......也很高興。若若早期治療的時候，跟我提起過你，她很喜歡你，說你是個好醫生。”
沈薔隱隱動容。
她早就明白，秦硯之前總來醫院沉默地陪護她，是作為捐獻者家屬的不舍。
看到妹妹的器官還健康存活在別人身體里，對他來說，可能也有一絲慰藉。
她掀唇，輕輕笑著跟他保證：“我會恢復得更好的，畢竟還想繼續治病救人呢。”
沈薔的確是打算繼續回到工作崗位上，貢獻綿薄之力。
雖然這具身體不再適合臨床，但她趁身體狀態不錯，往幾家知名癌癥藥研企業投遞了簡歷。
面試到最后一家的時候，沈薔眼中驚訝。
秦硯，居然是這家藥研公司的老板？
“這么巧，沈小姐，又遇見你了。”
面試結束后，男人修長身影打開車門，示意送她回去。
沈薔想起剛才親自面試自己的秦老板，提問專業且氣場冷厲，與此刻眼前這個溫煦如春風的男人仿佛不像同一個人。
她笑了笑，坐上車：“讓老板親自送我，這怎么好意思？”
秦硯倒泰然自若：“優秀的員工，自然是要靠老板親自上手爭搶。”
“不過我也算得上近水樓臺，對么沈小姐？”
其實沈薔并沒有很大的信心，畢竟自己的身體情況擺在這里。
但秦硯開著玩笑，她也放松了下來。
一路上，兩人聊得更多。
這也是頭一次，沈薔沒有在他眼中看到以往那種被悲傷包裹住的沉默，而是更沉篤鋒銳、意氣風發的光澤。
仿佛順理成章，也可能是被秦硯對于藥物研發的專業態度和理想打動。
第二個月，沈薔就入職了他的藥企。
這天晚上，難得加了一次班出來，便看見秦硯的車在熟悉的拐角靜靜等著。
男人低沉的語氣淡淡無奈：
“沈醫生，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
沈薔一愣，訕訕然笑了笑：“嗯，我答應過不加班的，身體要緊。”
平心而論，秦硯真的稱得上是個好老板，對麾下醫療科研員工是專業上尊重，生活上體諒。
但遇到下雨天，或她下班晚了點，總被老板屈尊接送，沈薔也有點坐立難安。
車里，她想了會兒，緩緩開口：
“秦總，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你實在擔心的話，我可以把醫院的復檢結果定期拿給你過目。”
“排異情況已經好多了，我也在按時吃藥，繼續適應它，您，不用太記掛......”
駕駛座里的男人聽見她斟酌的話語，靜了靜。
隨即抬手揉了揉額頭，薄唇輕輕扯開一道無奈的弧度。
“沈薔，你覺得我只是為了關心......”
她覺得，他每次出現在她身邊，都只是為了關心妹妹捐獻的器官？
“嗯？”他話沒說完，女人扭頭望過來。
秦硯頓了頓，正色重新措辭：“一開始常常去醫院，我的確是想替若若親眼見證，她捐獻出的肝臟切切實實挽救了一個人的生命。”
“但沈薔，你是醫生，應該更比我明白，身體不是裝載器官的容器。”
“若若的肝臟捐獻給了你，我想她地下有知，一定是幸福的。但你今后的人生，卻不只是為了她而活。”
“就像我的公司聘用你，是出于對你專業能力的欣賞，我個人關心你，是作為朋友對你的擔心。和其它的，無關。”
朋友？
沈薔看向他認真開車的側臉，抿了抿唇，眼角卻早已泛出些微的濕濡。
這一年多里，她拖著大病初愈的身體，換了個城市開始新生活，其實并不那么容易。
更何況，心頭還要時刻提醒自己，身上背負著另一個小姑娘的生命，她更想讓自己盡快打起精神，才能不負得來不易的新生。
秦硯這一番話，讓她整顆心臟忽然像被一只溫暖大掌握緊。
雖然帶來些許酸脹，但終于有了種被溫柔觸碰、穩穩托住的感覺。
聽沈薔半晌沒出聲，秦硯以為自己語氣重了，眉頭無措緊了緊，投去余光：
“沈醫生，你......”
看到沈薔微紅的眼眶那一瞬，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路邊卻竄出一輛橫沖直撞的黑色卡宴。
秦硯握緊方向盤，在躲避不及的驚呼聲中，卻是果斷把駕駛座這側的車頭迎了上去，堪堪護住了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