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南巡歸來,帶回一名江南女子。傳言都說,這是他放在心上珍寵的真愛。
眾人都等著我被皇帝廢棄。我卻忽然聽到他的心聲:“怎么辦,皇后好像不高興了,我錯了,
我這就把提出這餿主意的死太監給砍了!
”1.看到君莫離對他南巡帶回來的江南女子何蓮兒溫柔體貼,處處關懷的樣子。
我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揉捏著丟入酸水中,有些酸澀。我和君莫離是少年夫妻,
從嫁給他到扶持他登上皇位,仔細一算,也有六年。這六年來,我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何蓮兒進宮后,我聽到傳言,都說君莫離此次南巡是為了何蓮兒,
他專門去江南將何蓮兒接回宮。當時我沒有什么感覺,
可現在看著他一臉溫和的看著何蓮兒的時候。我似乎有些相信傳言,
相信何蓮兒就是他放在心上珍寵的真愛。其實在我嫁給君莫離前,
我就知道他心里藏著一個女子。如今他身為至高無上的帝王。
自然可以護著心愛女子一個周全。我抿嘴,只覺得嘴邊的笑容帶有一絲苦味。
望向御花園里如同一對璧人般的君莫離和何蓮兒,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
看到我。君莫離臉上的笑容淡去,他一把扶起向我行禮的何蓮兒。他這一舉動,
讓何蓮兒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切,我卻有些尷尬。我還在對君莫離行禮。這一舉動,
像是我同時也對著何蓮兒行禮一樣。好在下一刻,君莫離將我扶起來,
語氣淡淡:“皇后找我有事嗎?”我垂下眼,不想看他眼里的冷淡,
卻看到他和何蓮兒緊緊握著的雙手。我低聲說:“臣妾此番前來,是想問問陛下,
何姑娘應該住在哪個宮室,又是什么位份,臣妾也好做……做準備?!本x的眼神莫測,
過了好一會,他才問我:“皇后覺得呢?”我不敢抬頭,
只是說道:“何姑娘是陛下專門迎接回宮的,不如將何姑娘安置在承乾宮,
至于位份……”“臣妾可傳信給母親,讓母親收何姑娘為義女,先從嬪位做起,
待何姑娘誕下皇子……”我的話還沒說完,君莫離便打斷我的話:“皇后倒是大方。
”他語氣中藏著一抹慍怒,我無措的看著他,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說錯了什么。
君莫離說:“蓮兒就住在我宮中,至于位份,我得好好想想?!?.我的心更加苦澀了。
自從何蓮兒入宮后,我從旁人嘴里,聽到的都是君莫離對何蓮兒的好。
甚至還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賭我什么時候被君莫離廢棄。廢后是國家的大事,
我知道君莫離不會輕易廢后??僧斘抑谰x為了何蓮兒,三天不上早朝的時候,
我還是坐不住了。面對這樣平靜的帝王,我卻將我原本的話吞下去,只詢問起何蓮兒的安排。
我知道君莫離在乎何蓮兒,卻沒想到他會這么在乎她。罷了。我沉默片刻,
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是,那臣妾先告退?!睖蕚潆x開的時候,
我突然聽到君莫離語氣有些焦急:“怎么辦,皇后好像不高興了,我錯了,
我這就把提出這餿主意的死太監給砍了!”我一愣,下意識的問:“什么?”一片寂靜中,
君莫離神色清冷,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我:“皇后還不退下嗎?”我抿了抿嘴。
也許方才那一句焦急的話是我的幻聽。我諾了一聲,帶著宮人就要離開。這時,
我耳邊又響起君莫離的聲音:“皇后就這樣走了?別走??!”我停下腳步,狐疑的回頭,
看向君莫離。君莫離的神色依舊清冷,他見我回頭,語氣愈發冷淡:“怎么了?
”看著這樣的君莫離,我的心卻如同掀起巨浪,我驚魂不定的看著他。
我又聽到君莫離的聲音了。
和君莫離冷淡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他緊張的聲音:“皇后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難道我剛剛不小心將心里話說出來了?”可我明明看到君莫離嘴巴緊閉。
在我驚魂未定的時候,耳邊卻不斷傳來君莫離的聲音?!盎屎竽樕悬c難看,
是生我的氣了嗎?”“我只想知道她會不會吃醋啊!”“是不是我做錯了?
”“但是皇后好像瘦了不少,得想個理由給她一些賞賜,我現在已經是皇帝了,
我為啥要想理由,直接讓小隨子送過去不就好了!”“為什么皇后一直看著我不說話?
”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我的世界,我緊緊掐著手心,疼痛讓我有些清醒??聪蚓x,
我突然有一個荒謬的念頭。我能聽到君莫離的心聲。3.意識到我能聽到君莫離的心聲時。
我有些慌張,緊緊的抿著嘴角,生怕露出一點異樣被人察覺。
我擔心會有人給我扣上一個妖物附體的帽子。更擔心君莫離認為我耍手段探聽圣意。
而我下意識的表情,讓我又聽到君莫離的哀嚎聲:“皇后好像更不高興了,
臉上都沒有笑容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被迫聽著君莫離的哀嚎,眼神有些飄忽。
這還是我所熟悉的君莫離嗎?我記憶中的君莫離,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一個眼神就可以睥睨眾生。抬起頭,看著坐在首位上的君莫離。他的容貌清俊,
眼里卻帶著冷意,似乎世間的一切都要匍匐在他腳下。他把玩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玉菩提,
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這才是我熟悉的君莫離。我甚至有些懷疑,方才聽到的那些話,
是不是我的錯覺?!拔疫@角度更好看,皇后一定會被我的美貌吸引。”“皇后怎么不看我了?
”上首的皇帝干咳一聲,滿眼冷意??墒撬男穆晠s無比熱鬧:“快看我快看我!
”我下意識的抬頭,撞進君莫離淺色的瞳孔中,他見我突然抬頭,也有點詫異,
隨后眼里泛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我應該要想很多事情??晌夷X子里卻一片空白,
也許是見識到不一樣的君莫離,更多的是擔憂。君王的情愛虛無縹緲,
我從來沒有奢求過君莫離的愛。哪怕我能聽到他的心聲,
我也不想利用這一點爭奪君莫離的寵愛。一旦被君莫離知道,我能聽到他的心聲。
想必我會被他當成妖物??煽粗麑W⒖粗业臉幼?。
我突然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心一軟,剛想說些什么。
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貼上君莫離的胸口,何蓮兒突然靠進君莫離的懷中。她聲音嬌柔,
如同黃鶯一般:“陛下,蓮兒心口疼?!本x一愣,隨后緊張的攬著她,
忙不送的吩咐小隨子:“愣著干嘛,找太醫??!”說完將何蓮兒攔腰抱起,大步離開。
我怔怔的看著君莫離遠去的背影,耳邊落下他的心聲:“真煩!”他的背影難以掩飾的慌亂,
提醒著我那顆為君莫離微微顫動的心。我混混沌沌的走回寢宮,走進宮門,再也忍不住,
嘔出一大口鮮血。
4.一旁的貼身婢女小桃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娘娘……”她扶著我進屋,
小心的將被子蓋好,轉身就想往外走:“奴婢這就去叫太醫?!蔽页粤Φ牟林旖堑孽r血,
叫住小桃。平靜的說:“不要說出去?!碧稍诖采?,我忍不住想起君莫離。
想起今天荒誕又神奇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后是深深的遺憾。
我快死了……我今天的試探,終究是得到了一個讓我失望的結果。
君莫離不愿意現在給何蓮兒一個嬪位,不想封何蓮兒為妃,是想等我死了以后,
將后位送到何蓮兒面前。我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在掙扎的夢魘中,我聽到小桃的哭泣。
我有心安慰小桃。可夢魘死死的纏住我的四肢,讓我無法動彈。就在我筋疲力盡的時候,
嘴里突然嘗到一點甘甜,將我全身的疼痛壓制住。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小桃紅著眼,
捧著藥碗守在我床前。見到我清醒過來,她眼淚如同洶涌的洪水:“娘娘,您終于醒了。
”我無力的朝她揚起一抹笑容。她卻哭得更兇了。“娘娘,您昏睡了四天了,
奴婢真的很害怕?!蔽铱粗帐幨幍奈葑?,突然很想知道君莫離正在做什么:“陛下呢?
”聞言,小桃有些生氣,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卻又拼命的遮蓋著這一點生氣。
我了然:“是在陪何蓮兒吧?!毙√覔u頭:“不是的,陛下國事繁忙,
他……”小桃支支吾吾的。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本宮都知道的。
”小桃趴在我床邊大聲哭泣,她瘦弱的身子不住顫抖著,
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因為那個何蓮兒,陛下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叫走了。
”“雖然陛下還是指派一個太醫,可那個太醫剛進太醫院,
陛下就這么的將娘娘交給一個陌生的太醫!”“他們都說,因為何蓮兒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所以陛下要多看顧她!”“娘娘,明明……明明你才是救了陛下的救命恩人,
那個何蓮兒能有哪門子的救命之恩!”5.我沒有說話,只是睜著眼看著床幔上的并蒂蓮。
這一株并蒂蓮,繡得并不好,卻是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只是隨著時間,
絲線褪去了它的顏色。我想起我第一次見到君莫離時,他滿身狼狽,
一雙褐色的眼睛卻無比明亮。那時候的君莫離不過是先皇酒后臨幸一個宮女生下來的孩子,
先皇的后宮美人眾多,他的血脈也很多,這個宮女和君莫離便被遺忘了。
而我是鎮國大將軍唯一的嫡女,先皇后是我的姑母。我是在前往江南的前一天,
將君莫離從其他皇子手中救下,那時候的君莫離已經被打得只剩一口氣。
我還沒來得及等他清醒,就離開了京城。后來先皇忌憚父親,將我賜給君莫離為正妃。
我在姑母和父親的幫助下,陪著君莫離登上帝位。這株并蒂蓮,就是在我嫁給君莫離那一日,
我悄悄在床幔上繡上去的。我嘆了一口氣。小桃心疼的給我掖了掖被角。
我就這樣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小桃為了哄我開心,絞盡腦汁的給我講笑話。
君莫離和何蓮兒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何蓮兒眉眼全是春情,看到我,
她給我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見過皇后娘娘?!毙√蚁胝f些什么,我拍了拍她的手。
君莫離說:“蓮兒擔心你,所以來看看?!蔽移磷『粑?,
果然聽到君莫離的心聲:“月搖臉色好難看,她一定很難受,
真想這些病痛全都轉移到我身上?!蔽业男捏E然一暖。剛想說什么的時候,
何蓮兒突然開口:“民女聽聞皇后娘娘有一頂精美絕倫、巧為天工的鳳冠,所以冒昧來訪,
希望皇后娘娘能夠將這頂鳳冠借給民女?!闭f到這,何蓮兒清秀的臉染上一抹胭色,
她害羞的看了君莫離一眼。君莫離笑著說:“朕想給蓮兒一場鳳冠霞帔的婚禮,
這是蓮兒的夢想?!蔽毅蹲×恕>x擔憂的心聲還縈繞在我耳邊,
可他嘴里卻說出這么冰冷絕情的話。那頂鳳冠,是姑母給我的念想。我張了張嘴,想要拒絕,
小桃憤憤不平的開口:“鳳冠是已逝的太后娘娘留給皇后娘娘的,
何姑娘不過是一個民間女子,就算入宮當了妃嬪,也沒有資格沾染!”聽到小桃的話,
何蓮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君莫離勃然大怒,作勢將小桃拉出去,處于宮刑。
我連忙攔住他:“陛下,臣妾愿意將鳳冠送給何姑娘,還請陛下饒了小桃?!蔽覠o力的起身,
跪在君莫離前,示意小桃將鳳冠拿出來。小桃不愿,卻在我的怒視之下,
不情不愿的往庫房走。君莫離冷笑出生:“皇后倒是大方。
”君莫離的心聲也很憤怒:“為什么這都不生氣,為什么這都不吃醋,月搖當真不在乎我?
”我苦笑,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小桃很快就返回來,將鳳冠遞給何蓮兒。
何蓮兒哎呀一聲,鳳冠徑直砸向地面,明晃晃的寶石散落一地。
何蓮兒眼眶更紅了:“民女不是故意的,
我……”君莫離溫柔的擦掉何蓮兒的眼淚:“朕相信你,不要哭,
朕會讓天下能工巧匠做一頂更美的鳳冠?!彼淅涞目戳宋乙谎?,帶著滿腹的抱怨,
拉著何蓮兒離去。哪怕走到宮門口,我還能聽到君莫離的心聲:“我再也不跟月搖好了!
”6.君莫離板著臉離開后。我這個攬月宮的待遇急劇而下,
宮里人不敢太明目張膽的苛刻我,但送過來的飯菜總是沒有以前那般精致可口。
小桃很愧疚:“如果當時奴婢拿穩了就好了。”我搖搖頭,摸了摸小桃的頭:“小桃,
當真是你拿不穩嗎?”她跪在我面前,哀哀的哭泣:“不是的娘娘,奴婢遞給何蓮兒的時候,
是何蓮兒手刻意松開了。”我將小桃扶起來,說:“你也要二十五了,回頭本宮送你出宮,
給你找個好人家?!毙√铱薜酶鼉戳?。我看著小桃,心里盤算著該給她找一個什么樣的人家。
好讓我的小桃,在我離世后,不受人欺負。小桃二十五生辰那日,我撐著軟弱無力的身子,
不顧宮人的阻攔,為小桃做了一碗長壽面。可長壽面冷了,坨了,小桃還沒有回來。
當我滿心焦急的時候,小桃一頭鮮血,衣衫不整的跑回來??吹阶郎系拈L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