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市立博物館的瞬間,消毒水與舊紙張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這座始建于1930年代的建筑,內部裝潢保留著濃郁的巴洛克風格,
穹頂的彩繪描繪著神話故事,
而我此行的目的地卻是地下二層——那里正在舉辦一場名為“火焰的藝術”的特展。
電梯下降時,金屬轎廂發出細微的震顫,數字顯示屏在-2樓層處詭異地閃爍了三次,
仿佛預示著即將展開的奇異之旅。沿著旋轉樓梯向下,燈光逐漸昏暗,
空氣里開始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轉過最后一個彎,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展廳中央擺放著十余個特制展柜,
每個展柜里都懸浮著一幅用火焰繪制的畫作。這些畫作不同于我以往見過的任何藝術形式,
它們在兩面抗火玻璃之間躍動,時而如星河璀璨,時而似山巒起伏。更詭異的是,
當我靠近展柜時,火焰中隱約浮現出類似人臉的輪廓,轉瞬又消散在熱浪里。
“這是我們館的鎮館之寶——火畫。”一位佩戴著火焰徽章的講解員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邊,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感,“您看,這些作品并非傳統意義上的繪畫。
藝術家先在抗火玻璃上用特殊的有色材料勾勒出輪廓,這些材料遇火即燃,
卻能在短暫的燃燒過程中留下獨特的痕跡。”她的指甲輕叩玻璃,發出清脆的回響,
“這種名為‘焰紋素’的顏料,本質是藝術家的意識結晶。”她走到一個展柜前,
按下遙控器。藍色的火焰瞬間從玻璃底部竄起,沿著事先繪制好的輪廓燃燒。
原本模糊的線條在火焰的吞噬下逐漸清晰,一幅駿馬奔騰的畫面躍然眼前。但這次我注意到,
當火焰觸及馬眼的位置時,竟有幾點火星濺落在展柜底部的收集槽里,
形成了類似眼淚的形狀。“酒精是火畫的關鍵媒介。”講解員繼續說道,
“無色的酒精在燃燒時不會影響畫面效果,卻能讓火焰沿著特定軌跡蔓延。不過,
創作火畫需要極高的技巧,稍有不慎,整個畫面就會毀于一旦。
”她指向一幅表現火山噴發的作品,“您看這幅,藝術家特意在火焰中加入了磷粉,
才呈現出巖漿流動時的金色輝光。但鮮為人知的是,每添加一種特殊材料,
都會消耗畫家十年的生命力。”我在展廳里駐足良久,每一幅火畫都像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
燃燒著藝術家的心血與創意。當最后一幅火畫在我眼前熄滅時,
那種震撼的感覺卻如同火焰般,來得迅猛,去得也迅速。仿佛一切絢爛過后,
只留下一片空白。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時,余光瞥見展柜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身影,
恍惚間竟覺得那影子正在輕微蠕動。低頭查看手機,
相冊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照片——畫面中是自己背對鏡頭凝視火畫的背影,而在火焰深處,
有一雙眼睛正在回望著我。離開博物館時,天色已晚。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思緒還沉浸在那些神奇的火畫之中。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你看到真相了嗎?”沒等我反應,手機自動關機,
無論如何都無法重啟。一種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頭,我加快腳步,
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陌生的小巷。巷口的路牌寫著“焰紋巷”,
字體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巷子深處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我。
好奇心作祟,我順著紅光走去。越往里走,溫度越高,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
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哪里是什么小巷,
分明是一個巨大的巖漿洞穴!暗紅色的巖漿在腳下翻滾,巖壁上流淌著熾熱的熔漿,
整個空間被映得通紅。更詭異的是,巖壁上竟浮現出與博物館火畫相似的圖案,
只是這些圖案像是活物般不斷變幻形態。洞穴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聲波震得我耳膜生疼。
“分身2號,你終于來了。”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我猛地轉身,發現不知何時,
身后站著一群穿著奇異服飾的人。他們的衣服上印著火焰的圖案,眼神中透著焦急與期待。
為首的老者胸前掛著與講解員相同的火焰徽章,只是他的徽章上多了三道裂痕。
他手中握著一根權杖,杖頭鑲嵌的紅寶石正有節奏地明滅。“你們是誰?”我警惕地問道。
“我們是火焰法則的守護者。”老者說道,聲音沙啞卻充滿威嚴,“你的主體已經陷入危機,
被扭曲成了一股繩狀。而你的分身1號,正在主體內部搞破壞,阻止它恢復原狀。
我們需要你去阻止分身1號,拯救主體。”他將權杖尖端點地,
地面頓時浮現出火焰組成的全息投影:一個扭曲的光團正在被黑色火焰蠶食,
光團中隱約可見我的面容。我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么?我根本不明白!
”老者伸手按在我額頭上,一股灼熱的記憶涌入腦海:原來在二十年前,
博物館首席藝術家試圖創作終極火畫《意識之焰》,卻在過程中引發了意識共振,
導致他的精神體分裂成無數碎片。這些碎片在“焰紋素”的催化下獲得了獨立意識,而我,
正是某次失敗創作中逃逸的意識碎片,主體則是被困在博物館深處的原始意識體。
更可怕的是,分身1號在漫長的歲月中被黑色火焰腐蝕,已經徹底扭曲了對自由的認知。
“沒時間解釋了。”老者抓住我的手臂,“跟我們走,時間不多了。
分身1號正在用火焰法則吞噬主體,如果天亮前無法完成融合,你們都會永遠消散。
”他的掌心傳來滾燙的溫度,我的皮膚上浮現出火焰紋路,
這些紋路與在博物館照片中火焰深處的眼睛如出一轍。我就這樣被他們帶著,
在巖漿洞穴中穿梭。一路上,
我看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景象:會移動的巖石、漂浮在空中的火焰,
還有一些形似生物卻又由巖漿構成的怪物。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踏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更令我不安的是,我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皮膚下隱約浮現出火焰紋路。
當經過一片巖漿池時,池中突然伸出無數火手,抓住我的腳踝想要將我拖入。
守護者們立刻結陣,權杖的光芒形成火網才將我解救出來。不知過了多久,
我們來到一座橋前。這座橋由黑色的巖石構成,橫跨在一條寬闊的巖漿河上。橋的另一端,
矗立著一堵高聳的火墻,火焰熊熊燃燒,熱浪撲面而來。仔細觀察后,
我發現火墻的火焰中竟夾雜著無數細小的人臉,每一張臉都在無聲地吶喊。
火墻上方懸浮著古老的火焰文字,守護者們翻譯道:“此墻名為‘執念熔爐’,
焚燒所有不純粹的意識。”“這就是通往主體的最后一道關卡——意識焚滅墻。”老者說道,
“這堵墻由歷代失敗火畫的怨念構成,會燃燒所有接近者的意識。我們嘗試過無數次,
沒有任何實體能通過。”他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絕望,
身后的守護者們開始出現身體虛化的跡象,顯然長期待在這個空間已經讓他們瀕臨崩潰。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我望著那堵火墻,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
在博物館看到的火畫突然在腦海中閃現,那些看似不可逾越的火焰,實則隱藏著獨特的奧秘。
突然,我注意到火墻邊緣的火焰顏色比中央區域稍淺,那里的人臉也顯得更加平靜。
更關鍵的是,我發現自己皮膚下的火焰紋路與火墻上的古老文字產生了共鳴。“讓我試試。
”我說道,“火畫的關鍵在于控制燃燒軌跡,也許這堵墻也有弱點。
而且這些火焰文字...它們在呼喚我。”“你瘋了嗎?”有人喊道,
“那火墻的溫度足以瞬間將人燒成灰燼!”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勸阻,深吸一口氣,
踏上了石橋。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灼熱。橋身隨著巖漿的流動微微晃動,
仿佛隨時都會坍塌。當走到橋中央時,一陣強風突然卷起,將我推向火墻。千鈞一發之際,
我想起老者傳輸的記憶中提到的“火焰共鳴”——通過調整自身意識頻率與火焰共振。
我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將自己的意識想象成一縷青煙。奇跡發生了,
原本狂暴的火焰突然變得柔和,那些扭曲的人臉露出了釋然的表情。終于走到了橋的盡頭。
火墻就在眼前,熱浪幾乎要將我吞噬。我仔細觀察著火焰的形態,
突然發現這堵火墻與博物館里的火畫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火焰雖然猛烈,
卻似乎沿著某種規律在燃燒。更重要的是,
我發現火焰的間隙中存在著與自己皮膚下相同的火焰紋路。原來這些紋路是開啟火墻的密鑰,
而“焰紋巷”、手機里的照片、守護者徽章的裂痕,都是早已埋下的線索。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火墻,而是一幅純天然的火畫!”我大聲喊道。
原來這堵墻是所有失敗意識碎片的最后執念,它們渴望被理解,渴望完成創作。
我開始用意識在火焰中勾勒出一幅幅完整的畫面,將那些破碎的執念串聯起來。
當我描繪出藝術家最初創作《意識之焰》的場景時,火墻中傳來震耳欲聾的悲嚎,
無數意識碎片從火焰中剝離,融入我的身體。話剛出口,一股難以忍受的灼燒感從皮膚傳來。
就像火畫中的火焰會燒掉輪廓一樣,這堵火墻似乎也在燃燒著我的身體。但奇怪的是,
在這劇痛之中,我卻感受到了一絲清明。我想起了講解員的話,
想起了火畫創作的原理——也許,這堵火墻也有它的弱點。
我開始用意識在火焰中勾勒出一幅幅完整的畫面,將那些破碎的執念串聯起來。
隨著畫面的完成,火墻的溫度開始下降,火焰逐漸變成溫暖的橙色。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終于感覺到火焰的溫度在下降。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火墻的另一邊。
低頭一看,身上的皮膚已經被燒傷,火辣辣地疼,但好在并無大礙。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