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燈在雨霧中暈染開來,物流園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鐵皮大門在歲月的侵蝕下呻吟著敞開,鉸鏈處脫落的漆皮如同結痂的傷口,
透著一股衰敗與荒涼。周陽站在物流園門口,手中捏著邊緣起毛的身份證,
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試圖咽下那如潮水般涌來的不安。
王彪胸前晃動的金鏈子在鎖骨凹陷處晃出一片冷冽的光斑,
那光斑隨著他帶痰的嗓音震顫:“日結三百,干滿三十天獎金一千五,簽了這合同就開工。
”工業區的霧霾濾碎了夕陽,在合同末頁凝成一塊暗黃色的霉斑,
“用工方保留最終解釋權”幾個五號宋體的字,像一排細小的齒,隨時準備撕咬獵物。
“兄弟,這行靠的就是義氣。”帶著古龍水混著汗酸味道的手掌重重拍在周陽后頸,
金戒指邊緣劃過曬脫的角質層,留下一道淡紅的血痕。遠處停車場上,
寶馬 X5 的車漆被夕陽鍍成廉價的金色,
周陽突然想起老家殺豬匠李老三——每次摸過待宰的豬崽,都會往手上抹劣質香粉,
試圖蓋住血腥味。合同第三頁,“意外傷亡概不負責”的字樣被紅筆圈了三圈,
墨跡在紙背洇成猙獰的胎記。鋼筆尖刺破紙面的瞬間,
他聽見胸腔里的心跳聲與記憶重疊——三年前母親在 ICU,監護儀規律的“滴”聲,
此刻成了催命的鼓點。凌晨五點的倉庫被冷白的燈光浸泡,貨架間的陰影像凝固的墨汁。
周陽的工裝褲膝蓋處磨得薄如蟬翼,虎口被膠帶勒出三道平行的血痕,每提起一箱瓷磚,
指關節都會發出連串脆響,像在給這場苦役打拍子。陳金發的鱷魚皮皮帶抽在金屬貨架上,
驚飛了梁上的麻雀,皮帶扣撞擊金屬的聲響里,那句辱罵如尖刺般扎進耳膜:“下賤的牛馬!
”LV 皮帶從敞口的公文包里滑出半截,在陳金發彎腰時晃出虛偽的光澤。
后頸三層堆疊的肥肉隨著動作顫抖,金表反光刺得周陽瞇起眼:“叉車壞了,今天全靠人工。
搬不完,每人扣兩百。”保安們倚著墻根,易拉罐拉環的“啵”聲與香煙點燃的“嗤”聲,
成了對苦役最刺耳的嘲笑。“干不死就往死里干!”不知哪個工友的嘶啞呼喊,
換來陳金發的拍掌叫好。從清晨六點到深夜二十二點,
十六個小時的搬運讓腰上的舊傷如活物般啃噬著脊椎。周陽躲進廁所隔間,
背靠著冰涼的瓷磚墻,聽見隔壁保安吞咽唾沫的聲響:“金發哥昨晚在天上人間KTV,
那些小姑娘真白嫩……”發薪日的烏云低得仿佛能壓塌鐵皮屋頂。周陽排在隊伍末尾,
看著前面的工友接過工資時,指尖像觸到火炭般迅速縮回。王彪的鱷魚皮公文包砸在桌上,
驚飛了停在“員工權益保障”標語上的蒼蠅,標語右下角缺了筆的“障”字,
成了莫大的諷刺。“周陽,八千整?”金筆在計算器上敲出噠噠聲,
王彪肥胖的手指像肉蟲在屏幕上爬動,“介紹費兩千,損耗八百,
水電費六百……不滿一百塊抹去不算”唾沫星子濺在“實發 2100 元”的數字上,
像落在墳頭的臟雨。當金筆劃出刺耳的斜線,抹去那二十九塊三的零頭。
天臺的風卷著雨珠撲來,咸澀中混著汽車尾氣的焦味,讓周陽想起老家被化工廠污染的海水。
手機第三次震動,母親發來的視頻里,父親坐在漏雨的門檻上,背后的土坯墻又多了道裂縫。
他數著父親鬢角的白發,十二歲那年的記憶突然清晰——自己摔斷胳膊,
父親背著他走了二十里山路,腳底磨出的血泡浸透了解放鞋,卻堅持不肯買雙新的。“陽兒,
醫生說再拖……”母親的語音戛然而止,電流聲刺得耳膜生疼。
周陽顫抖著把僅剩的錢轉回家,攥著皺巴巴的工資條,沖向了物流園辦公室。
辦公室的冷氣開得十足,周陽的汗卻瞬間涼透脊背。陳金發斜倚在真皮座椅上,
腳邊的煙灰缸堆滿芙蓉王煙蒂,“員工權益保障”的標語在空調風里輕輕搖晃,
缺筆的“障”字像在無聲嘲笑。“彪哥說好了八千,這 2100……”話沒說完,
陳金發的鱷魚皮鞋已經踹在他小腹,疼得他踉蹌撞翻文件柜。“聽不懂人話?
”陳金發抓起桌上的黃銅鎮紙,金屬棱角抵上周陽的太陽穴,“損耗費、介紹費,
合同寫得清清楚楚。”保安們涌進來時帶著廉價白酒的氣味,
橡膠棍雨點般落在他的背脊、膝蓋,有一下狠狠砸在舊傷處,疼得他眼前炸開白芒。混亂中,
周陽摸到掉在地上的身份證,卻被王彪的鱷魚皮鞋精準踩住,鞋跟來回碾過,
國徽上的五星在泥污里扭曲變形。當帶血的唾沫混著牙齒吐在水泥地上時,周陽終于明白,
這場用尊嚴和血汗換來的對峙,從一開始就是場精心設計的殘暴屠宰。
三十層下方的街道在雨霧中扭曲成灰黑色的流體,救生氣墊的白色方塊漂浮其上,
像極了童年時偷看過的科幻片里,被丟棄在宇宙廢墟中的遇難艙。 就在身體前傾,
準備迎接自由落體的瞬間,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籠罩了他。周陽以為這是死亡的前兆,
卻沒想到,再次睜眼時,世界已然不同。他試著抬起手,一陣微風突然在掌心匯聚,
化作透明的氣旋。樓下的街道在他眼中變得清晰無比,
甚至能聽見王彪在辦公室打電話的聲音。“超能力!我有超能力了!”周陽狂喜地大笑,
聲音在天臺回蕩。 在物流園門口。王彪正坐在寶馬車里打電話,車窗半開。周陽意念一動,
一陣狂風突然卷起路邊的碎石,精準地砸向車窗。“嘩啦”一聲,鋼化玻璃應聲而碎,
王彪嚇得臉色慘白,連滾帶爬地鉆出車子。“你!你怎么做到的?”王彪顫抖著指向周陽。
周陽緩緩走近,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還記得你欠我的工資嗎?現在,該還了。
”他抬手一揮,王彪整個人被無形的力量托起,懸在半空。“我給!我全給!
求求你放我下來!”王彪尿了褲子,聲音里充滿恐懼。但周陽的復仇遠未結束。
他瞬間移動到倉庫經理的辦公室,陳金發正悠閑地抽著煙。看到突然出現的周陽,
嚇得打翻了煙灰缸。“你…… 你是人是鬼?”周陽冷笑一聲,伸手探入保險柜。
憑借讀心術,他輕易找到了所有貪污受賄的證據。“原來你不僅克扣我們的工資,
還私吞公司貨款。”周陽將證據一一拍下,發送到各個舉報平臺。
那些曾對他拳腳相向的保安,此刻在他面前如同螻蟻。周陽操控著風,將他們卷起,
重重摔在地上。“以后,再敢欺負工人,就不是這么簡單了。”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的能力早已超越了凡人定義的“超能力”,更像是某種來自高維的規則之力,
一場懲治罪惡都市之旅就此開啟。水晶吊燈在 VIP 包廂投下碎鉆般的光塵,
周陽指間的幽藍火焰掠過雪茄盒,
古巴雪松木的香氣里混著焦糊味——那是他刻意釋放的生物電在空氣中激起的臭氧。
地產商李長勝跪在波斯地毯上,愛馬仕皮帶扣深深扎進后頸,
真皮壓紋在他肥厚的皮肉上印出猙獰的菱形血痕,正如他強拆城中村時,
推土機履帶碾過舊磚墻上的“拆”字。“李老板對這皮帶扣很眼熟吧?”周陽吐著煙圈,
火星濺在對方后頸傷口,“三個月前,你用這玩意兒把張大爺的手指碾成肉泥,
說‘城中村的賤民配和我談條件?’”落地窗外,暴雨正在沖刷工地。
十臺涂著“勝天地產”標志的推土機突然集體震顫,鋼鐵履帶逆向旋轉的轟鳴聲刺破雨幕。
周陽抬手指向燈火通明的售樓處,那些用拆遷戶血汗錢堆砌的羅馬柱轟然倒塌,
玻璃幕墻如多米諾骨牌般碎裂。李長勝的哀嚎被水晶吊燈的爆裂聲打斷。
上千片碎玻璃懸停在半空,在周陽意念操控下組成高速旋轉的螺旋劍陣,刃口對準他的眼珠。
“求…… 求你放過我!”“放過?”周陽冷笑。
生物電順著周陽指尖涌進李長勝的運動神經,后者突然不受控地起身,走向落地窗邊。
雨幕中,推土機的鋼鐵履帶已碾平售樓處沙盤,代表城中村的微型模型被碾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