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我的“第一次婚姻”,
是在父親的一句“你欠的錢有人幫你還了”之后開始的。那天我剛從工地打完工回家,
手里還拎著一桶泡面。進門的一瞬間,看到沙發上坐著個穿著校服、抱著茶杯的女生。
她雙腿交疊,白得晃眼,眼皮都沒抬一下,像來相親的貴族女王。我媽嚇得從廚房里跑出來,
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兒子,別嚇著大小姐,她是來救我們的。”我滿頭問號。
結果下一秒,我爸就把一張紙拍在我手里:“簽了吧,人家說只要你跟她結婚,
咱家欠的錢一筆勾銷。”我愣住了:“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結果那位“腦子有病”的大小姐悠悠起身,走到我跟前。“我是林星晚,A大法律系大三。
”她說得慢條斯理,“你叫江遇,二本混子,剛剛退學兩周,聽說最近又被房東趕出來了?
”我眼皮一跳:“你調查我?”她笑了笑,
漂亮得像是畫里人:“我不止調查你——我連你高考志愿填錯學校都是我查出來的。
”我:“……”“簽字吧。”她眼神淡淡的,“我需要一個假老公,拿去堵我外公的嘴。
為期一年,婚后你可以繼續你的生活,不干涉自由,我也不會干預你的私事。
”我沉默半晌:“那你圖什么?”她看著我,神情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冷意:“圖你聽話。
”我把合同扔回她桌上:“聽你個頭。”“我可以轉五百萬給你爸的公司。”她沒生氣,
繼續說,“我不逼你,只是告訴你個選擇題——你愿意讓家人還十年的債,
還是愿意用一年的婚姻解決?”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她很瘦,臉也小,
穿著一身淡藍色的校服裙,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可她說話的語氣,像個掌控一切的女皇。
我很清楚,她只是需要一個工具人丈夫。可我當時沒得選。我想了兩秒,咬咬牙:“結就結,
誰怕誰。”她忽然笑了,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女人漂亮起來——真他媽犯規。婚后第一天,
她沒讓我碰她。婚后第二天,她讓我記得在家把鞋擺整齊。婚后第三天,
她說:“我給你在學校申請了宿舍,你可以搬回去住。”我:“那我們住哪兒?
”她把一張鑰匙拍在我手里:“在校外租了個兩居室,外人不方便知道我們結婚的事,
你別亂說。”我:“你怕被別人知道?”她:“我怕我外公高興過頭。
”我:“那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媽嗎?”她眨了眨眼:“可以,但只能叫我‘朋友’,
不許暴露婚姻關系。”我:“……”這女人,演戲演得比誰都認真。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她越演,越不對勁。我和林星晚的婚姻像是密謀好的戲劇。在學校里,
我們一個住宿舍,一個偶爾才見面,她依舊是全校公認的高嶺之花。
每天照例冷若冰霜、言語鋒利、成績吊打全系。但只要一進我們在校外的小公寓,
她就變了——“江遇,快來幫我把鞋子脫了,好累。”“江遇,我今天沒課,陪我看劇。
”“江遇,你又沒洗襪子!快拿出來,我幫你洗。”你說她高冷?我信。你說她溫柔?
我也信。問題是她怎么能把這兩個反差演得這么真?一開始我以為她只是演給她外公看。
后來我才發現,她演得最用力的,是在別人面前。在我面前,她幾乎不演。
她會早上五點起來給我煮粥,拎著保溫桶來宿舍找我。
我室友一臉驚悚地看著她說:“知名冷艷女神林星晚,竟然在追……江遇?!
”我解釋:“她不是追我,她就是……就是……”“哦,她是你姐?”“……朋友。
”“你姐追你?”“閉嘴。”我越解釋越像欲蓋彌彰,索性不解釋了。但有一天晚上,
我的忍耐被她的一句話徹底打破。那晚我洗完澡出來,發現她窩在沙發上,
穿著我洗過但沒疊的T恤,頭發半濕,腿光得晃眼。我僵了一秒:“你怎么穿我衣服?
”她沒看我,繼續刷手機:“你洗得干凈,我就穿了。
”我咽了口唾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她偏過頭:“怎么危險?
”“對你我來說都危險。”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淡定地說:“你是我老公,
你對我有想法很正常。”我:“……”她把手機合上,靠近我:“不過現在還不行。
”“你是說,‘以后’可以?”她沖我笑了一下,笑得像狐貍精:“你猜。
”我覺得自己再待下去遲早要出事,趕緊沖進屋里——結果半夜,她拎著被子走進來,
說我打呼嚕吵到她睡覺了,要跟我一屋。“你有病吧?”我心態有點崩。“我怕黑。
”她理直氣壯地躺上來,還一把拽過我胳膊枕在腦袋下,“你睡你的,別動我。
”可她沒告訴我她睡覺會黏人——一整夜,她都蜷在我懷里,呼吸細微地蹭著我脖頸。
我從凌晨三點硬生生憋到天亮,差點瘋了。而她第二天照常在課堂上冷艷絕塵,
像個什么都沒發生的學霸精英。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有多重人格。但比人格更復雜的,
是她對我那種說不清的“專屬感”。有一次,系里搞聚餐,幾個同學起哄讓我喝酒。
我酒量本來就不行,一杯倒。他們非拉著我繼續灌,說什么“江遇你最近運氣好,
走狗屎運泡到女生神話”,我剛想笑笑打圓場,
一個聲音就冷颼颼地從后面傳來:“你們說誰?”所有人都啞了。
林星晚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站在門口,穿著黑色風衣,眼神冷得像刀子。“他是我老公,
誰再多嘴一句,明天不用來上課。”一群人頓時安靜得只聽得見筷子掉地的聲音。
那晚回家路上,我說:“你不是說不想讓人知道我們關系?”她瞥我一眼:“他們先惹我的。
”“你吃醋了?”她:“我只是覺得你喝醉了很丑,不想丟人。”“那你抱著我一路扛回家,
是覺得不丟人?”她不說話了,手卻悄悄牽住我指尖。我想問她:“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她太會裝了,我怕一問,她就躲。可我不知道的是,那一晚,
她在我熟睡后,蹲在床邊看了我好久好久,輕輕說了句:“江遇,你什么時候,
才會真的看見我呢。”我是怎么發現林星晚的“馬甲”的?說來不巧,是我實習的第一天。
系里安排我去市中心最難進的企業實習,那家公司名氣很響,
聽說有很多高官家族的后代都在那里做“金字招牌”。我去報道的時候,
前臺冷淡地掃了我一眼。“江遇?沒聽說有人安排你。”我一頭霧水,掏出實習推薦函。
她看了看,語氣明顯不耐:“你等一下。”我站在一旁干等,十分鐘后,
一名穿西裝的年輕男人下來,盯著我打量半天,然后很客氣地說:“江同學,這邊請。
”我以為事情解決了,誰知他帶我進了電梯,一路直上頂層——總裁辦公室。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不對勁。我一個普通學生,怎么可能直接被帶到最頂層?
辦公室門推開的瞬間,我看到林星晚正站在落地窗前,穿著一襲剪裁精致的白裙,側臉冷冽,
眼神比平常在學校更疏離。那一刻,我幾乎沒認出來她。“你怎么……在這?”我問。
她看著我,神色淡淡:“這家公司是我名下產業的一部分,你來這里實習,
當然要先過我這一關。”我被炸得頭皮發麻:“你開什么玩笑?”她走過來,
把辦公桌上的一份檔案推給我:“江遇,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下屬。”我滿腦子都是問號。
她居然是……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之一?她是學生會主席、辯論冠軍、全系第一,
這些已經夠夸張了。現在你告訴我,她還是企業管理層、某種意義上的“隱形富豪”?
可她卻一直……只是以“我的老婆”那個身份,
蹲在家里給我洗襪子、做飯、在半夜偷偷蜷到我懷里說“我怕黑”。“你是不是……騙我?
”我聲音發啞。她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慌亂,但瞬間又恢復如常:“沒有。
”“那你為什么藏得這么深?”她沒有回答。而那天的實習安排也徹底變了。
我本來以為我會進市場部從基層干起,結果被調到了項目協調部,
直接接觸核心數據和計劃書。其他人對我避之不及,連話都不敢多說。
我從小在普通家庭長大,從沒接觸過這些東西,
一時間覺得自己像誤入了什么不屬于我的世界。晚上我回到公寓,她正坐在沙發上翻文件,
見我回來,也沒說話。我忍不住了:“林星晚,我們是不是該談談?
”她沒抬頭:“你想談什么?”“你以前跟我說,我們的婚姻是‘假的’,演給你外公看的,
對吧?”“對。”“可你現在做的這一切,真的只是演?”她終于抬頭看我,
眉眼疲憊:“江遇,我沒想騙你。”“那你到底想什么?”她沒有說話。
空氣沉默得令人窒息。我坐到她身邊,
第一次認真地問:“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讓我靠近你?所以才把我拽進這個婚姻里,
用一個‘契約’擋住一切?”她眼神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哽住了。
“你怕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后,會離開你,是不是?”“不是。”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是我怕……我越來越離不開你。”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
她在別人面前再強大、再冷靜、再高不可攀,只有在我面前,才會卸下那層層偽裝。
我突然想起一個細節——有一次我問她:“你為什么每天都在裝作不愛我?”她那天沒回答。
現在我懂了。她不是不愛我,她是太愛了,才會裝作不在意,
把那些心思深深藏進日常的瑣碎里。她怕我被她的“身份”嚇跑,也怕自己的認真,
換來我的后退。她寧愿裝得不動聲色,也不敢坦白一句“我在乎你”。我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