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姐姐張氏,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的娘子,被那腌臢潑才高衙內逼得香消玉殞。
我親眼看著她從閣樓一躍而下,血色染紅了青石板路。高衙內那廝,
竟還帶著幫閑陸謙、富安之流,在我姐姐靈前淫笑作樂,揚言下一個便是我。
林姐夫遠在滄州,生死未卜。我孤身一弱女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就在陸謙的臟手即將觸碰到我衣衫的瞬間,一道青影閃過,
一個俊朗不凡的年輕男子將我護在身后。他手中短棒翻飛,
三拳兩腳便將那幾個潑皮打得哭爹喊娘。“姑娘莫怕,在下燕青,路見不平。”他聲音清朗,
眼神卻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溫柔。我抓住他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恩公,
求你,幫我為姐姐報仇!”他凝視著我,鄭重點頭,“姑娘放心,這東京城,
也該清一清污濁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復仇之路,不再孤單。1“貞娘,
你姐姐已經去了,你莫要再尋死覓活的,仔細自己的身子!”鄰家王媽媽抱著我,老淚縱橫。
我雙目空洞,死死盯著門外那具被白布覆蓋的嬌小身軀。那是我的姐姐,張氏,
閨名喚作婉娘。她曾是這東京城里最明媚的花,溫柔賢淑,與林沖姐夫琴瑟和鳴。
可就因為那高衙內幾番調戲不成,便設計陷害林姐夫,將他刺配滄州。如今,
更是逼死了我唯一的親人!“高衙內!陸謙!富安!我張貞娘與你們不共戴天!
”我猛地掙開王媽媽,沖到靈前,聲音凄厲得如同杜鵑泣血。“喲,小娘子好大的火氣!
”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陸謙帶著幾個幫閑,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
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淫笑。“你姐姐不識抬舉,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自找的。衙內說了,
你若識相,乖乖從了他,保你榮華富貴。若不然……”他眼神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
“你姐姐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畜生!”我氣得渾身發抖,
抓起靈堂上的瓦罐就想砸過去。“嘿,還敢動手?”陸謙不閃不避,反而更加興奮,
“兄弟們,給我拿下!衙內可等著享用呢!”幾個幫閑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冰涼。難道,我真的要步姐姐的后塵,受這般屈辱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砰砰”幾聲悶響,伴隨著幾聲慘叫,預想中的撕扯并未到來。
我驚疑地睜開眼,只見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擋在我身前,
手中一根短棒使得出神入化,陸謙那幾個幫閑已然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那男子身形矯健,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卻讓人不敢小覷。陸謙見狀,又驚又怒,“你……你是何人?敢管高太尉府上的閑事?
”“在下燕青,不過一介白身,專愛管些不平事。”男子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燕青?”陸謙似乎想起了什么,臉色微微一變,
“莫非是那‘浪子’燕青?”燕青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陸虞候,欺凌弱女,
非好漢所為。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如何?”陸謙眼神閃爍,他知道這燕青雖然年輕,
卻是東京城里有名的角色,不僅相撲無人能敵,一身武藝更是高強,
連太尉府的教頭都曾在他手下吃過虧。“好,好個燕青!”陸謙咬了咬牙,“今日之事,
我記下了!我們走!”他扶起幾個受傷的幫閑,狼狽地逃離了。危機解除,我腿一軟,
險些跌倒。燕青眼疾手快,扶住了我的手臂,“姑娘,你沒事吧?”他的手掌溫熱有力,
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讓我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了些。我站穩身子,掙脫他的攙扶,
對著他深深一揖,“多謝恩公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姑娘不必多禮。
”燕青還了一禮,目光落在我姐姐的靈柩上,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令姐之事,
在下亦有耳聞,節哀順變。”“節哀?”我慘然一笑,淚水再次涌出,“姐姐死不瞑目,
我如何能節哀?高衙內那廝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寧!”我猛地跪倒在燕青面前,
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恩公武藝高強,俠肝義膽,貞娘斗膽,求恩公助我一臂之力,
為我姐姐討回公道!貞娘愿做牛做馬,報答恩公!”燕青連忙將我扶起,“姑娘快快請起!
你我素不相識,何敢受此大禮。”他頓了頓,眼神堅定地看著我,“令姐之遭遇,令人發指。
高衙內仗勢欺人,草菅人命,早已人神共憤。姑娘若信得過在下,燕青愿盡綿薄之力,
助姑娘達成心愿。”我看著他清澈而真誠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這冰冷殘酷的東京城,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竟還有人愿意向我伸出援手。
“恩公……”我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表達我此刻的心情。“姑娘不必叫我恩公,
叫我小乙便可。”燕青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風拂面,驅散了我心中不少陰霾,
“此事非同小可,高俅勢大,我們需從長計議。
”2燕青將我暫時安置在他相熟的一處僻靜院落,這里的主人是一位姓李的老媽媽,
早年受過燕青的恩惠,為人忠厚可靠。“貞姑娘,你且安心在此住下,外面的事情,交給我。
”燕青安頓好我,便匆匆離去。我知道,他定是去為我姐姐的事情奔走了。接下來的幾日,
我食不下咽,夜不安寢。姐姐慘死的模樣,陸謙等人囂張的面孔,時時在我眼前浮現。
我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親手手刃仇人。每當夜深人靜,我便會拿出姐姐留下的遺物,
一件素色的褙子,上面還殘留著姐姐淡淡的體香。我抱著褙子,無聲地流淚,
在心中一遍遍描摹著復仇的計劃。我知道,單憑燕青一人之力,要扳倒高俅父子,
無異于以卵擊石。我必須做些什么。幾日后,燕青帶來了第一個消息。“高衙內那廝,
近日因驚嚇過度,又兼酒色掏空了身子,病倒了。高俅請遍了東京名醫,都束手無策。
”燕青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我心中一動,“病倒了?”“正是。
聽說每日里胡言亂語,時常喊著‘有鬼’、‘林娘子索命’之類的話。”我冷笑一聲,
真是惡有惡報!“小乙哥,我想去看看他。”我忽然開口道。燕青一愣,“貞姑娘,
萬萬不可!高府守衛森嚴,你若前去,無異于自投羅網!”“我并非要硬闖。”我搖了搖頭,
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略通岐黃之術,姐姐在世時,
我曾跟一位游方郎中學過一些調理身體的法子。高衙內如今病重,高俅必定急于求醫。我想,
這或許是個機會。”燕青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你想假扮醫女,接近高衙內?
”“不錯。”我迎上他的目光,“只有接近他,才能找到他的罪證,才能讓他身敗名裂!
”“太危險了!”燕青斷然拒絕,“高俅老奸巨猾,高衙內身邊也都是些心狠手辣之輩,
你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應付?”“小乙哥,我知道危險。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枉死,
仇人卻逍遙法外!”我的語氣異常堅定,“而且,我并非全無準備。我這里有一味藥,
無色無味,混入飲食之中,能令人神思恍惚,說出平日不敢言之事。若能讓高衙內服下,
或許能套出些有用的東西。”這是我從那位游方郎中處學來的,本是用來安神助眠,
但劑量稍大,便有致幻之效。燕青沉默了。他看著我蒼白卻堅毅的臉龐,知道我心意已決。
許久,他嘆了口氣,“貞姑娘,你可知,此行九死一生。”“我知道。”我凄然一笑,
“但我更怕,姐姐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燕青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好。
我陪你一起去。我會想辦法,讓你以醫女的身份進入高府。但你須答應我,
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若事不可為,立刻抽身。”“我答應你。”接下來的幾天,
燕青動用了他所有的關系。他早年曾受過太尉府一位管事的恩惠,通過那位管事,
又輾轉搭上了一位在太尉府有些臉面的老供奉。那老供奉見我容貌清秀,又聽聞我粗通醫理,
便答應引薦我入府,為高衙內診治。當然,這其中少不了燕青的重金打點。
為了讓我看起來更像個醫女,燕青還特意為我尋來了一套素凈的衣衫,
和一個裝著銀針藥材的醫箱。臨行前夜,燕青將我送到李媽媽院外。月光下,
他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貞姑娘,明日入府,萬事小心。我在外面接應你。
”他遞給我一個小巧的竹哨,“若遇緊急情況,吹響此哨,我會即刻趕到。”我接過竹哨,
入手冰涼,心中卻是一暖。“小乙哥,謝謝你。”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這三個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難明,有擔憂,有關切,還有一絲我不敢去深究的情愫。
“早些歇息。”他轉身離去,融入了夜色之中。我握著竹哨,望著他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