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周行止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第一次見到江雨濃的時候，她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站在人很多的食堂門口，沖著賀京招手。
她像個火紅色的精靈，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對賀京說：“賀京，我在這里等好久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賀京似乎不想和她多做糾纏，低聲說了句什么，就快步掠過她要離開。
江雨濃一把抓住他，說你不要這么冷漠嘛，理一理我。
當時周行止和朋友說，這個女孩長的挺好看，就是眼光不好，怎么能看上賀京這種人。
第二次見面時，是晚上的KTV門口，江雨濃喝醉了，扯著賀京的袖子，硬要他把自己的微信加回來。
賀京不肯，她便失聲痛哭，邊哭邊控訴，最后賀京無奈，只能當場掏手機把她加上。
江雨濃破涕為笑。
她那天穿著一條白裙子，昏黃色的燈光從上至下，輕描淡寫給她鑲了個金邊。
周行止看了很久，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那就是如果喜歡賀京這么痛苦，不如換個人好了。
當時他和賀京因為一些私人原因爭鋒相對，他看不慣賀京這副淡然的樣子，賀京覺得他太過張揚。
直到現在，他對外都說追江雨濃是因為想氣賀京，但那一眼有多心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自己一直活在賀京的陰影里，不想承認這三年他從沒忘記過，是因為賀京要走，江雨濃才選的自己。
更不想承認，只要賀京招招手，江雨濃便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這些隱秘而晦澀的自卑痛苦，在看到賀京給江雨濃發的短信時徹底化作利刃，將他切割成無數份。
他不想輸。
于是，他刪掉了那條短信，和江雨濃提了分手，用盡一切傷人的話，無非只是想要證明，是他不要她了。
而不是她江雨濃拋棄他。
江雨濃跳樓那天，他剛得知賀京即將要訂婚的消息。
他當時看著高處的江雨濃，很想問問她，賀京對你來說就有那么重要嗎？
重要到她可以為他去死？
為什么？
江雨濃被推到手術室搶救，等待的那個期間，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想，如果當年，他拒絕江雨濃就好了，也許按照她的性格，會追著賀京出國也不一定。
就算賀京不喜歡她，那么起碼她會好好活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生死的躺在那里。
他想，要是江雨濃死了，那么他就從醫院的天臺跳下去，陪她一起。
一遍一遍的想，一遍一遍的求。
醫生從搶救室出來時，他甚至不敢靠近，最后聽到命保住了的時候，整個人像脫了力，癱軟在地。
那幾天江雨濃在重癥監護室，他見不到她，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江雨濃渾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后來江雨濃被轉進普通病房，他遠遠地看過一次，瘦的驚人，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他不敢近距離的看她，更不敢和她說話，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怎么樣都好，就算江雨濃不喜歡他也沒關系，只要她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