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賀昭延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攪動著，一陣陣地痛。
他記得沈知意答應了，只要把孩子生下來，他愿意用后半輩子彌補她。當他找遍屋子每個角落時，他還在自欺欺人地想著，她是愛他的，他不會走。
院子里一直開得茂盛的海棠，卻突然花落滿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枯死過去。
昏暗的燈光映照著賀昭延晦暗不明的神色，他垂著頭，像被拋棄在街上的小狗。
直到他看見放在桌上的離婚證，賀昭延最后的一絲希望徹底被打碎。他渾身的血液倒灌，整個人僵直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木訥地翻開離婚證，卻看見上面清清楚楚地印著自己的名字。
離婚證竟然是真的！
沈知意是真的走了。
他明明看到了她眼神里的火焰淺淺熄滅，明明看到了她在燒自己的東西，但他都輕易地放過了，篤定她離不開自己，但這次她真的走了。
這不是正合他的意嗎？
他明明不愛沈知意了，他明明對孟月月更有感覺，他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擺脫沈知意，和孟月月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心里的疼痛讓他難以呼吸。
紊亂的思緒讓賀昭延幾乎發狂，他砸掉了屋子里的所有能砸的東西，墻上的相框突然遺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是他們的結婚照，也是沈知意唯一沒有燒掉的東西。
賀昭延說不喜歡熱鬧，沈知意就依了他，婚禮一切從簡，就連結婚照也是她軟磨硬泡下，他才同意去拍的，選的是最簡單的樣式。
照片里，沈知意的笑容明媚，眼眸里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向往，但一切都被他親手撕碎。
賀昭延打開了酒窖，一瓶接一瓶地喝，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回到孟月月身邊時，他喝得爛醉如泥。
那晚，孟月月用盡了所有手段討好他，取悅他，賀昭延再一次沉溺在女人的溫柔鄉里，好像徹底地忘記了過去。
只有孟月月永遠忘不了那一晚，
賀昭延每落下一個吻，喃喃的都是沈知意的名字。
之后的幾天，賀昭延發了瘋一樣工作，試圖用忙碌來逃避一切。他也不再遮掩和孟月月的感情，對孟月月的寵愛是公司里人盡皆知的事情。
孟月月過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任何東西只要她想要，賀昭延不惜砸重金給她，只要她開心。
在公司里人人對她尊敬，像佛一樣供著她。
自尊心的極大滿足讓她飄飄欲仙，
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孟月月的肚子卻一點沒有顯懷。每次賀昭延因為擔憂想帶她去檢查，都被孟月月以各種理由推脫。
賀昭延只當她是身體不適，沒放在心上。
又一次合作商的酒局，賀昭延第一次沒有在沈知意的陪同下陪酒。賀昭延有胃病，一喝酒就胃痛。往日，沈知意總是替他擋酒，從不讓他沾一滴。
但這次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勸酒進行了一輪又一輪，賀昭延看著一張張不懷好意的嘴臉，心里疼得幾乎窒息。
他曾經就把沈知意留在了這種場合，讓她被不懷好意地算計，險些被侵犯。
那時，她該是多么的絕望。
她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推向萬劫不復地火坑，轉身卻和孟月月你情我濃。
悔恨像無數只無形的手撕扯著賀昭延，
他報復性地一杯杯酒下肚，任憑胃里的疼痛攪動他的五臟六腑，讓他渾身冒冷汗，也不愿意停下。
“賀總今天怎么有雅興親自陪酒了？不過賀總這次不算明智，您來還不如讓沈知意來，更讓我們開心呢！”
“要我說還是賀總眼光好呢，這邊玩壞一個，那邊就補上貨了?！?/p>
幾個合作商的話語，讓賀昭延青筋暴起。
“砰”賀昭延手中的酒杯驟然碎裂，辛辣的酒精味彌散開來。
原本嬉笑的眾人立刻噤聲。
碎裂的玻璃渣刺進皮膚，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下，他卻渾然不覺得疼。
男人陰鷙的目光掃過眾人，又慢條斯理地拿餐巾擦干血跡。
“不好意思啊各位，聽到了不好聽的話，有點失控。”
不知何時，沈知意成為了他心里不可觸碰的禁區，只要被提起他就無法控制地失控。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