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女匪出身,強搶了爹,拆散了爹和鄭姨母,德不配位,該把侯夫人的位置讓出來了。”
“你放心,即便爹跟鄭姨母成親,你還是爹的原配,我們會在祠堂供奉你,早些走,就當是幫我們吧!”
宋朝槿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床頭跪著的馮思青和馮思鸞。
兩個大孝子真以為廢了她的手腳,一切就成定局?
人人都說她宋朝槿命好,靠著馮逸從女匪走到侯夫人的位置。
可她不是什么女匪,是真正征戰沙場的“武安侯”!
宋朝槿靜靜地看著他們,“你們這么希望我去死?
讓馮逸給你們娶個新娘?”
馮思青理直氣壯,“娘,身為侯夫人,你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嗎?
當了三個月侯夫人,也夠本了。”
宋朝槿冷聲:“你不是很清楚,馮家這武安侯是怎么來的?”
馮思青點頭,“正因為如此,娘不能再活著,我們丟不起這個臉。”
馮思鸞打斷馮思青的話,“大哥,夠了!
她要是眼中真有我們,怎會拋下我們不聞不問。
我們娶妻生子,全是鄭姨母一手操辦,她付出過什么?”
“丟臉?不聞不問?”宋朝槿氣笑了,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
這時房門被踹開,馮逸怒容滿面,“行了,什么都不用再說!”
宋朝槿看著他,當年俊逸無雙的小郎君如今兩鬢斑白,滿臉歲月的痕跡。
情也不復當年,曾經的甜言蜜語也變得極盡難聽,“宋朝槿,知不知道我忍了你多少年?
從未盡過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
如今孩子長大了,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不要繼續占著武安侯夫人的身份!
識趣些,別讓孩子們背上弒母的罪名!”
宋朝槿不為所動,只是平靜問了句,“他們口中的鄭姨母,是不是叫鄭青鸞?”
馮逸漲紅了臉,瞬間有種被拆穿的狼狽。
馮思鸞直接承認,“是,爹心儀的一直都是鄭姨母,是娘你自己看不清!
我和哥哥的名字,還不足以說明你對爹而言,什么也不是?”
馮思青也開口:“娘,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現在你連槍劍都拿不起,又不像鄭姨母有個太子妃外甥女。
更何況,你無父無母,有你在,我們連母族的助力也沒有。
痛快些,別為難我們好不好?”
宋朝槿沒搭理那兩兄弟,繼續問馮逸:“你當年娶我,看中我一身武藝?”
馮逸反問:“不然呢?山野村姑,哪里配得上讀書人?”
后悔最是沒用,宋朝槿從不浪費時間去假設過去的選擇。
活不了,那就一起死,她已經不是當初兒子以死相逼就妥協的年輕母親。
宋朝槿點點頭,“行,愿賭服輸,思青思鸞,你們扶我起來。
好聚好散,讓我為你們做最后一件事,成全母子一場的情分。”
“你耍什么花樣?”馮逸戒備。
宋朝槿嘆了口氣,“我如今這般活著也是遭人恨。
倒不如死了還叫孩子們念著我一點好。”
馮思青和馮思鸞巴不得宋朝槿趕緊去死。
他們怕馮逸這么一阻攔,宋朝槿又改變主意。
兩人默契上前,“爹,既然是娘最后的愿望,就滿足她吧!”
馮逸深深看了眼宋朝槿,太醫都說她往后手腳沒有治好的可能,便沒再阻攔。
兩兄弟一人拿枕頭墊,一人彎腰扶宋朝槿。
他們都忘了,宋朝槿只是四肢俱廢,頭還能動,習武之人,力道總是大過常人的!
“兒啊,娘要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
送、你、們、上、路!”
幽幽話語響起。
兩人驚住。
一陣劇痛傳來,馮思青脖子血脈被生生咬斷,血流如注,他不禁慘叫。
腦袋又被宋朝槿狠狠一撞,隨即倒下。
緊接著宋朝槿又咬下馮思青的玉簮,直刺旁邊馮思鸞要害,一擊斃命。
連殺兩人,不過短短幾瞬。
馮逸見狀,嚇得屁滾尿流,奪門想逃。
宋朝槿將發簪一吐,直直穿透馮逸腦袋,釘在了門上。
馮逸也倒了下去。
馮逸尚有氣息,宋朝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他。
“命、戰功和爵位,我想給你們那才是你們能拿的。
算計我,就看這潑天富貴你們有沒有這個命接!
你可真是叫我好等啊,直到今天才敢來這里。
既然要我死,那你們就陪葬!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才是。
還有,頌寧是死是活?”
馮逸只覺得生機正在迅速消逝,艱難說道:“你、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說完這句話,馮逸氣絕身亡。
馮思青和馮思鸞都睜著眼斷氣,死不瞑目。
滿屋血腥濃郁,宋朝槿神色平靜。
那父子三人為了逼死她,將下人全都打發得遠遠的。
等馮家其他人聞聲趕來時,熊熊烈火已經將宋朝槿的屋子吞噬。
“祖母!”一道小小的身影飛蛾撲進火海,“你為什么不再多等一會?”
…………
宋朝槿再次睜開眼,發現正騎在馬背上,道路兩邊是被禁衛死死攔著、激動歡呼“馮大將軍威武”的百姓。
她怎么回到三個月前打敗戎狄班師回朝這天?
想想自己反殺那父子三人的畫面,宋朝槿不禁笑了。
整個馮家都是靠著她才有如今的榮耀。
最后還想用她的尸骨來做攀龍附鳳的梯子?
宋朝槿朝著皇城方向前行。
行至清輝閣,宋朝槿突然抬頭望向清輝閣二樓。
毫無意外對上一雙驚恐的眸子。
此時的宋朝槿頂著馮逸的臉身披銀甲,腰佩長劍,是威風凜凜的“馮大將軍”。
在清輝閣二樓的第三個窗戶那,馮逸頭插釵環,身著裙襖,做婦人裝扮的“宋朝槿”。
馮思青和馮思鸞分立兩側,無不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