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啟三年春,帝都金陵。禮部侍郎府的后花園里,
一名身著淡粉色襦裙的少女正笨拙地撥弄著琴弦,彈出的音調七零八落,
聽得一旁教導的琴師眉頭緊鎖。"云小姐,
您這《鳳求凰》彈得實在是..."琴師欲言又止,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云初晴抬起一張天真無邪的臉,眼中滿是困惑:"先生,我是不是又彈錯了?
這琴弦怎么都不聽使喚呢?"琴師長嘆一聲,正要糾正,忽聽身后傳來一聲輕咳。兩人回頭,
只見云侍郎負手而立,面色陰沉。"明日就是太子選妃大典,你這樣的琴藝,
如何能入得了東宮的眼?"云侍郎聲音冷硬,"若不是你姐姐突然病逝,
這等好事怎會輪到你頭上!"云初晴低下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
再抬頭時已是滿眼惶恐:"父親息怒,女兒...女兒一定加倍練習。"待云侍郎拂袖而去,
琴師也告退后,云初晴獨自坐在琴前。月光下,她的手指忽然靈活地在琴弦上飛舞,
一曲《廣陵散》如行云流水般傾瀉而出,哪還有半分方才的笨拙?"姐姐,你放心。
"她輕聲自語,眼中寒光乍現,"我一定會查明真相,讓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1 選妃大典翌日,皇宮內張燈結彩,太子選妃大典在太和殿前舉行。
數十名官家小姐盛裝出席,云初晴卻只穿了一襲素雅的淡青色衣裙,
發間簪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云小姐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凈?
"身旁一位穿著華麗的小姐掩嘴輕笑,"莫不是知道自己無望,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云初晴眨了眨眼,露出憨厚的笑容:"我...我怕穿得太花哨,太子殿下會不喜歡。
"那小姐嗤笑一聲,不再理會她。云初晴垂眸,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冷笑。
選妃大典開始,各位小姐依次展示才藝。輪到云初晴時,她故意絆了一跤,險些摔倒,
引得眾人一陣低笑。她漲紅了臉,戰戰兢兢地坐到琴前,開始彈奏昨日練習的《鳳求凰》。
琴聲一出,滿座嘩然。音調錯亂,節奏全無,簡直不堪入耳。高座上的皇后眉頭緊鎖,
幾位嬪妃更是掩耳搖頭。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子蕭景珩忽然輕笑一聲:"有趣。
"他站起身,玄色錦袍上的金線蛟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蕭景珩面容俊美,眉目如畫,
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緩步走到云初晴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抬起頭來。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云初晴故作驚慌地抬頭,眼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敬畏與仰慕。
她看到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個男人,恐怕沒這么容易糊弄。
"就她了。"蕭景珩轉身對皇帝行禮,"兒臣覺得云小姐天真爛漫,甚合心意。"此言一出,
滿朝嘩然。誰都沒想到太子會選一個琴藝如此拙劣的女子。
云初晴自己也是心頭一震——這與她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2 東宮初交鋒大婚之日,
紅燭高照。云初晴頂著沉重的鳳冠,坐在喜床上,手中緊握著一把藏在袖中的匕首。
她原本計劃落選后以宮女身份混入宮中調查,如今卻成了太子妃,計劃必須調整。
門外腳步聲漸近,她的心跳加速。門被推開,蕭景珩一身大紅喜服走了進來。
他沒有急著掀蓋頭,而是先倒了兩杯酒。"愛妃,喝杯合巹酒。"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蓋頭被掀開,云初晴迅速調整表情,露出羞澀的笑容。當她看清太子的臉時,
卻愣住了——蕭景珩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探究。"云初晴,禮部侍郎之女,
年方十七,自幼體弱多病,鮮少出門。"蕭景珩慢條斯理地說著,
"三日前突然代替病逝的姐姐參加選妃大典,琴藝拙劣,舉止笨拙..."他忽然俯身,
在她耳邊輕聲道:"可孤派人查過,真正的云初晴早在五年前就病逝了。你是誰?
"云初晴心頭巨震,但面上不顯。她眨了眨眼,淚水瞬間盈滿眼眶:"殿下在說什么?
妾身聽不懂..."蕭景珩直起身,冷笑一聲:"裝得倒是像。
不過..."他忽然出手如電,扣住她的手腕一翻,那把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房間內氣氛瞬間凝固。云初晴知道偽裝已無意義,眼神陡然變得銳利。
她另一只手迅速攻向太子咽喉,卻被輕易化解。兩人在喜床上過了數招,
最終她被壓制在床榻上,動彈不得。"功夫不錯,可惜還差些火候。
"蕭景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告訴孤你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云初晴冷笑:"太子殿下既然能查到我不是云初晴,為何還要選我?""因為有趣。
"蕭景珩松開她,退后一步,"孤厭倦了那些只會阿諛奉承的大家閨秀。
而你..."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你在選妃大典上偽裝笨拙的樣子,
像極了孤小時候養的那只會裝死逃過獵鷹的兔子。"云初晴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
心中飛快思索對策。既然身份暴露,不如..."云家滅門案,殿下可曾聽說過?
"她忽然問道。蕭景珩眉頭一皺:"五年前云州刺史一家十七口被山匪所害那件事?
""山匪?"云初晴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那是我父親精心布置的假象。實際上,
是有人要滅我云氏滿門!我和姐姐被父親提前送走才幸免于難。
姐姐隱姓埋名嫁入云侍郎府調查真相,
卻在即將有所發現時突然'病逝'..."她直視蕭景珩的眼睛:"我頂替云初晴的身份,
就是為了查清真相,為家人報仇!"房間內陷入沉默。良久,蕭景珩忽然笑了:"有意思。
正巧,孤也在查一樁舊案,或許與你說的事有關聯。"他伸出手:"合作如何?你幫孤查案,
孤助你報仇。"云初晴警惕地看著他:"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孤現在就可以將你以欺君之罪處死,卻選擇了坦誠相待。
"蕭景珩的笑容帶著幾分危險,"況且,你現在是孤的太子妃,
我們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云初晴權衡利弊,最終伸手與他相握:"合作可以,
但我有條件。""說。""第一,我們只是表面夫妻,私下各不相擾;第二,
我查到任何線索都有權知情;第三..."她頓了頓,"若我發現你與云家滅門案有關,
我會親手殺了你。"蕭景珩大笑:"好一個烈性女子!孤答應你。"他忽然湊近,
在她耳邊輕聲道,"不過,孤也要提醒你,在這深宮之中,你的命現在捏在孤手里。
所以..."他退后一步,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姿態:"從今日起,在外人面前,
你要扮演好一個癡戀太子的愚鈍太子妃。明白嗎?"云初晴垂眸行禮:"妾身謹遵殿下教誨。
"當夜,蕭景珩宿在書房,而云初晴獨自躺在寬大的婚床上,手中緊握那把撿回的匕首,
徹夜未眠。3 你追我逃一月后,東宮。"太子妃又迷路了?"蕭景珩放下手中的奏折,
似笑非笑地看著前來報信的宮女。"回殿下,太子妃說想去御花園賞花,
結果走到了一半就...就不見了。"宮女戰戰兢兢地回答。蕭景珩嘆了口氣,
揮手讓宮女退下。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他知道云初晴是借機在宮中探查,
但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來人,備馬。"他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狩獵般的興奮,
"孤親自去'找'太子妃。"與此同時,云初晴正潛伏在冷宮附近的一處廢棄偏殿中。
根據姐姐留下的線索,這里可能藏有重要證據。她輕巧地撬開一塊松動的地磚,
果然發現一個鐵盒。正要打開查看,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她迅速將鐵盒藏入袖中,
閃身躲到柱子后面。"愛妃,玩夠了嗎?"蕭景珩的聲音在空蕩的殿內回響,
"孤可是找了你整整一個時辰。"云初晴知道躲不過去,索性走了出來,
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殿下怎么來了?妾身只是...只是走錯了路。
"蕭景珩緩步走近,目光落在她略顯鼓脹的袖口上:"哦?那愛妃袖中藏的是什么?
"云初晴心頭一緊,正想著如何搪塞,蕭景珩卻突然出手。她迅速閃避,
兩人在殿內過起招來。幾個回合后,她被逼到墻角,鐵盒也被奪走。"還給我!
"她終于撕下偽裝,眼中怒火燃燒。蕭景珩輕松躲過她的攻擊,打開鐵盒看了一眼,
面色忽然變得凝重:"這是..."趁他分神,云初晴一把奪回鐵盒,卻見蕭景珩并未阻攔,
只是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你姐姐...是不是叫云初雪?"他忽然問道。
云初晴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蕭景珩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因為這個。
"玉佩上刻著一個"雪"字,與鐵盒中云初晴剛看到的那封信末尾的標記一模一樣。
"三年前,孤在宮外遇刺,是一名自稱'雪'的女子救了孤。"蕭景珩的聲音低沉,
"她臨走時留下了這枚玉佩,
說若有緣再見...沒想到..."云初晴的手微微發抖:"姐姐從未提起過這件事。
""看來我們的聯系比想象的更深。"蕭景珩走近一步,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初晴,
讓孤幫你。不僅為了合作,也為了...你姐姐。"云初晴抬頭看著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動搖。也許,他真的是可以信任的?就在這時,
外面突然傳來侍衛的喊聲:"殿下!有刺客闖入東宮!"蕭景珩神色一變,
拉起云初晴的手:"走!"兩人剛沖出偏殿,數支箭矢便破空而來。
蕭景珩將云初晴護在身后,拔劍格擋。箭雨過后,十余名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出。"跟緊孤!
"蕭景珩沉聲道,手中長劍如蛟龍出海,瞬間斬殺兩名刺客。云初晴也不再隱藏實力,
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與蕭景珩背靠背應敵。兩人配合默契,竟像是并肩作戰多年的伙伴。
當最后一名刺客倒下,蕭景珩轉頭看向云初晴,
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你的劍法...""家傳的。"云初晴簡短回答,
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剛才并肩作戰時,她竟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蕭景珩似乎想說什么,卻被趕來的侍衛打斷。他迅速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姿態,
下令徹查刺客來歷。回東宮的路上,兩人并肩而行,各懷心思。云初晴摸了摸袖中的鐵盒,
知道里面的內容可能會打敗她的所有認知。而蕭景珩則不時側目看向身旁的女子,
眼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情。這場你追我逃的游戲,
似乎正在向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4 鐵盒秘密東宮書房內,燭火搖曳。
云初晴緊盯著桌上打開的鐵盒,里面除了一封泛黃的信箋,還有一枚青銅令牌,
上面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面。"這是..."她拿起令牌,手指微微發顫。蕭景珩站在窗邊,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鬼面令,暗衛司最高級別的刺殺令。"他轉身,
眼中寒光閃爍,"持此令者,可調動大周境內所有暗衛。
"云初晴猛地抬頭:"暗衛司直屬于皇上!""不錯。"蕭景珩緩步走近,
指著令牌底部的一行小字,"看這里。"云初晴湊近細看,
只見上面刻著"天啟元年"四個小字。她心頭一震:"五年前?
那正是...""云家滅門的時間。"蕭景珩接過話頭,聲音低沉,"而且天啟元年,
正是父皇登基的第一年。"房間內陷入死寂。云初晴感到一陣眩暈,這個發現意味著什么,
她再清楚不過。"不可能..."她喃喃道,"皇上為何要滅我云家滿門?
我父親只是云州刺史,從未參與朝堂黨爭..."蕭景珩拿起那封信:"或許答案在這里。
"信紙展開,是云初晴姐姐云初雪的筆跡。
中詳細記錄了她潛伏在云侍郎府期間發現的秘密——云侍郎與暗衛司統領莫滄海的密會內容,
提及"云州之事不可泄露"、"必須斬草除根"等語。"姐姐果然是被害的!
"云初晴眼眶通紅,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查到了真相,
所以才..."蕭景珩忽然按住她的手:"等等,信中提到一個地點——青梧別院。
你可知道這是何處?"云初晴思索片刻,突然瞪大眼睛:"是我姑母的陪嫁別院!
小時候我曾隨父親去過,就在京郊三十里的青梧山下。""明日我們便去查探。
"蕭景珩果斷道,隨即皺眉,"不過今晚的刺客來得蹊蹺,我們的行動可能已經被人察覺。
"云初晴警覺地看著他:"太子殿下難道不該先解釋一下,
為何暗衛司會聽命于皇上對我云家下手?你們蕭家與我云家到底有何仇怨?
"蕭景珩沉默良久,終于開口:"此事說來話長。二十年前,父皇還是親王時,
曾與你父親同在西北軍中效力。后來..."他頓了頓,"后來發生了一些事,
父皇一直認為你父親背叛了他。""荒謬!"云初晴拍案而起,"我父親一生忠義,
絕不可能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孤也不信。"蕭景珩輕聲道,"所以這些年,
我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真相。"云初晴怔住了:"你...為何要這么做?
"蕭景珩望向窗外,聲音飄忽:"因為孤不相信一個能教養出云初雪那樣女子的人,
會是個叛徒。"他轉頭直視云初晴,"現在,又多了你這個證據。"兩人四目相對,
云初晴第一次在這個高深莫測的太子眼中看到了真誠。她別開眼,低聲道:"明日何時出發?
""辰時。你以賞花為名,孤會安排馬車在西門等候。"蕭景珩恢復了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今晚你先回去休息,孤還要處理這些刺客的事。"云初晴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殿下。""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輕聲道,
隨即快步離去。蕭景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浮現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5 青梧別院晨霧未散,一輛樸素的馬車悄然駛出京城西門。車內,
云初晴換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再無半分太子妃的嬌弱模樣。
蕭景珩則身著墨藍色常服,腰間配劍,少了幾分太子的威嚴,多了幾分江湖俠客的瀟灑。
"昨夜審問刺客有結果嗎?"云初晴問道。蕭景珩搖頭:"都是死士,口中含毒,
未來得及阻止便已服毒自盡。"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過,其中一人手臂上有這個。
"他取出一塊布條,上面繡著一朵小小的紅梅。
云初晴瞳孔微縮:"紅梅...是梅妃的標志!""你也知道?"蕭景珩有些意外。
"姐姐的信中提到過,云侍郎與后宮某位妃子有聯系,她曾看到云侍郎秘密入宮。
"云初晴沉聲道,"梅妃是皇上近年最寵愛的妃子,據說與暗衛司統領莫滄海是表兄妹。
"蕭景珩贊賞地看了她一眼:"不錯的情報網。看來你姐姐潛伏期間收獲頗豐。"提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