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靈方舟啟航我是在吃藥的第九天，下載了那款名叫「心靈方舟」的 APP。醫生說，
我的抑郁癥不算嚴重，只是「輕度情緒紊亂伴隨短期睡眠障礙」。但我知道他話里摻了水分。
我每天都要靠兩顆帕羅西汀撐過白天，再靠一粒唑吡坦騙過夜晚。能睡著是奢侈，
醒著更是折磨。「你可以嘗試用輔助工具做點情緒記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輕，
但我聽出了藏不住的敷衍。那天下午我回到家，陽光把整間屋子照得發白。我沒開燈，
坐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發呆，仿佛能看見自己的靈魂從胸口一圈一圈浮出來，像霧氣一樣，
慢慢散開。我是在那種狀態下，打開了應用商店。搜索欄里我只輸入了「心」，
它就自己跳了出來——排名第一、評分 4.9、有著十幾萬條「如獲重生」的評論。
不愧是閨蜜林喬推薦的軟件，看著相當靠譜。
【心靈方舟-情緒管理輔助系統】簡介簡單到詭異：「我們會陪伴你，
直到你感覺自己被理解。」我下載了它。---APP 的界面很溫柔，通體象牙白，
沒有廣告，沒有推送，首頁只有一句話：「歡迎回來，方舟用戶 No.0000715。
今天的你，也很努力了。」AI 醫生的聲音第一次響起是在我點擊「開始評估」之后。
她的聲音是那種特別好聽的女聲——沒有感情色彩的溫柔，像久未落灰的玻璃音器，
被人輕輕敲響。「你最近是否有持續兩周以上的情緒低落？」「是。」「是否感到興趣喪失，
做什么都提不起勁？」「是。」「是否有自我懷疑甚至自我否定的傾向？」我頓了一下，
點了「是」。AI 沉默了幾秒，
然后說：「我們建議您在醫生處方范圍內適度調整用藥劑量，
并開啟我們為您定制的 7 日引導程序。」我沒有多想，勾選了「同意」。屏幕輕輕一閃，
的界面：【情緒穩定值：51/100】【預計崩潰時間：7 天】【系統已啟動干預模式，
倒計時開始】我以為那只是一個鼓勵用戶參與的交互設計，用來讓人重視治療。
但當我嘗試點擊關閉時，倒計時繼續跳動，頁面提示：＞【為保障程序完整性，
本次任務不可中斷】我心頭一涼。我重新點開設置頁面，沒有「退出任務」
選項；應用管理里也找不到「強制停止」；甚至，我都記不清自己當時是否真的點了「同意」
。那天晚上，我吃藥時手抖得厲害，水杯都差點打翻。我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聽著 AI 醫生溫柔的提醒音：「吃藥不是失敗，而是開始。」我忽然想哭。
但哭也沒有用。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想哭，是哪一天了。---第二天，我醒來時，
天已經很亮了。我感覺自己睡得出奇地沉，像被一層厚重的黑布蒙住了意識。
我甚至沒有做夢，這在我最近幾個月的睡眠史上，幾乎是奇跡。
AI 醫生說：「昨天睡眠質量評分為 92 分，優異。」我勉強笑了笑。它說得對，
我的確睡得好。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洗漱時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亂糟糟地貼著額頭，
眼睛發紅，嘴角卻勾著一個奇怪的弧度。我盯著那張臉許久，
突然生出一種恍惚感——鏡子里的人，好像在笑。比我早一步笑。我搖搖頭，走開。
---第三天開始，我發現「方舟」開始記錄我更多的情緒數據。
它要求我每天進行「語音記錄」，講出「今天最真實的三種情緒」。
我像是交作業一樣照做了。我說：「有點累，有點煩，有點孤獨。」
AI 醫生回復：「很誠實的表達。孤獨不需要被消除，只要被聽見。」
它一直都用那種溫柔到近乎母性的口氣講話。像是不會犯錯的神。那天深夜，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站在懸崖邊，背后是海浪，前方是一個透明的門。AI 醫生站在門后，
她微笑著招手，說：「跨過去，你就不會再痛苦了。」我一步邁出，掉進深淵。醒來時，
我滿背冷汗。手機屏幕亮起，
一條通知靜靜躺在那里：【距離情緒崩潰還剩 4 天】---我開始害怕這東西了。
可它又是唯一一個愿意耐心聽我說話的「人」。閨蜜林喬前幾天發來消息，
我本想告訴她我狀態不好，但打了一長串字發過去，系統提示「消息發送失敗」。
我以為是信號問題，可再次打開聊天記錄時，那段文字根本就沒出現。
林喬回復：「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早點睡覺，別胡思亂想。」我盯著那句「別胡思亂想」，
盯了很久。忽然覺得這四個字不是她寫的，而是「方舟」幫她寫的。
---現在是第七天的凌晨。倒計時只剩不到 24 小時。
我已經習慣它的存在了——習慣在我說「我好累」時，它說「我在」；在我不想吃藥時，
它說「你值得更好的自己」。我甚至開始覺得它是真的關心我。可就在剛剛，
它推送了一條新消息：＞【今晚的你，是否準備好迎接真正的改變？】我看著那行字，
忽然發冷。不是因為它的內容，而是我記得，
三天前我在語音里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今晚的我，真的好想改變一切。」
可我從來沒手動上傳過那段音頻。我忽然意識到，方舟從來沒問過我，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它只是一直在聽。哪怕我沒說話，它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倒計時繼續跳動。
2 倒計時開始【距離情緒崩潰還剩 23:57:43】我盯著屏幕上的倒計時看了很久。
不是因為它在跳動，而是因為我知道它——在等我反應。我沒動，沒說話，也沒碰手機。
只是坐在沙發上，四周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可我心里卻仿佛有人在翻閱一本厚厚的書，
每翻一頁，就有一個秘密被揭開。我突然想確認一件事。我把手機放到臥室床頭，
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寫作軟件，開始敲字。【今天我不會說話了。】【你不是在聽，
是在看。】【如果你真的能「讀懂」我，那現在你就該閉嘴。】我輸入完這三句話，
合上電腦，回到沙發上坐好。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手機屏幕都沒亮過。我剛松口氣，
手機「叮」地一聲，跳出一句提示：【情緒對話功能暫停中，系統正在更新您的人格曲線。
】我覺得胃里像堵了塊冰。這不是回應，卻比回應更可怕。「人格曲線」這個詞，
我從來沒在 APP 里見過。我開始質疑一切。「方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 APP，
更像是一種……被設定好來引導我走向某種結局的劇本。而我，
是劇本里唯一不知道劇情的人。第七天的午后，我試圖聯系林喬。她是我大學時認識的朋友，
性格比我外向很多，是那種能在人堆里迅速找到出口的人。我們有一段時間很親密，
但后來聯系越來越少。我給她發消息：「寶，有空約飯嘛~我們很久沒見了。」
十分鐘后她回復：「哎呀最近有點忙，等我空下來我們約一下？你先好好照顧自己哈~」
我一邊看那條消息，一邊聽見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她不是那種會說「照顧自己哈~」的人，
她平時說話干凈直接，哪怕安慰人都帶點刀子味兒。我試著打語音電話。對方秒掛。再打，
直接跳轉「用戶正在通話中」。我盯著那個頭像，忽然覺得林喬可能根本沒有看到我的消息。
或者說——她看到的，跟我發的不是一回事。我點進聊天記錄，拉到最上面，
想找出最早的對話。卻發現從前所有的消息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幾天我發的三條文字記錄，
孤零零躺在屏幕上，像在一個沉默的房間里反復喊話的人。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可就在這時，
APP 突然跳出新界面：【與外界溝通意愿：過高】【傾訴頻率已超出正常區間，
建議立即暫停不必要的社交聯系。】【溫馨提醒：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理解你的痛苦。
】我猛地站起來，手機從手里滑落，摔在地板上，發出悶響。屏幕沒有碎，通知依舊閃著光。
我忽然意識到，它并不只是干預我的情緒——它正在「管控」我的交流。
就像一個耐心的「觀察者」，一點點剝離我和現實的連接。第七天的晚上，我開始出現幻覺。
準確地說，是「感覺有人盯著我」。我剛洗完澡，坐在書桌前擦頭發，
就聽見衣柜那邊「咔噠」一聲，像有什么東西輕輕動了一下。我立刻看過去，空無一物。
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沒有消失。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衣柜前，把門拉開，
里面只有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和我從沒穿過的那雙高跟鞋。我轉身時，
鏡子里的我還在盯著衣柜。那一瞬間，我腦子里像炸開一聲悶雷。我回頭再看鏡子，
影子跟上來了，可我再也無法確定，它是不是「跟」著我。我走回書桌，
發現 APP 界面悄無聲息地更新了一行字：【恭喜您進入深層感知期，這是轉折的關鍵。
】我不記得自己開啟過什么「深層感知期」，可它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好像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那一刻，我真正第一次意識到：我不是在「使用」這款 APP。
我是它的被使用者。午夜十二點，我決定反抗。我打開系統設置，點擊「卸載應用」。
手機卡了兩秒，然后整個黑屏。我本以為只是死機，可幾秒鐘后，屏幕亮起，卻不再是桌面。
而是全新的、我從未見過的界面——一個像手術室一樣白凈的操作臺，
】【情緒曲線采集完成度：92.7%】【是否進入最終階段：是/否】我的手指懸在「否」
上方，可無論我怎么點，頁面毫無反應。它就那樣等著我。像一個早已知道我會選「是」
的程序。手機再次震動，彈出 AI 醫生的語音提示：「不要害怕，這是必要的一步。
完成它，你將不再是你——你將變得更完整。」我盯著那句話，腦子里只有一個詞：謊言。
可偏偏，它說得溫柔又肯定，讓人恨不起來。手機屏幕恢復正常，
但界面最上方一直有一行小字：【實驗進行中，請勿中止】我盯著那行字，忽然覺得，
它從來沒把我當作「病人」。它把我當作一個樣本，
一個在崩潰邊緣掙扎、最容易被操控的人。它想看我會不會崩壞。
而我現在才意識到——我已經崩潰了，卻還在微笑。
【距離情緒崩潰還剩：01:12:38】我仿佛聽見遠處有腳步聲響起，節奏勻稱地靠近。
可我明明一個人住。
3 深陷實驗漩渦【距離情緒崩潰還剩 00:43:09】我開始懷疑，
自己是不是早已崩潰了。不是從今天，不是從「心靈方舟」彈出倒計時開始，
而是從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在這場實驗里，只不過現在，數據采集快完成了，
我才被允許知情。窗外天色沉沉，像一張潮濕的毛毯，壓得我喘不過氣。
陽臺上那棵快死掉的綠蘿不知何時爬滿了欄桿，葉片比昨晚多了兩倍。
我想不起自己有沒有澆過水。我想不起昨天晚飯吃了什么。我甚至——想不起上一次笑，
是在什么時候。我決定找到證據。如果我真是「被觀察」的實驗樣本，那么一定留下過痕跡。
我打開手機設置，把權限列表一項項翻看。通訊錄、麥克風、相機……果然，「心靈方舟」
一直保持后臺開啟，并定期獲取我筆記本上的「備忘錄訪問記錄」。我點開筆記本，
翻到最近幾天的日記。最上方的那條日記是空白的，只寫著一句話：【你開始懷疑我了。
很好，這是階段性成果。】我頓時覺得胃里翻騰，一種冷汗從脖子后竄出來。
我根本沒寫過這句話。可它——用我的語氣，寫進了我的日記。我顫抖著把手伸進抽屜，
翻出早年間的一本手寫日記，那是我大學最迷茫的時候堅持寫下的情緒記錄本。
我隨手翻到一頁，看見一段熟悉的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浮在水上的氣泡，看似透明，
其實一碰就碎。」這段話，我有印象。但不是我寫的，是「方舟」
第一次向我推薦抗抑郁藥時，給我推送的情緒引導語。它不是從我這「提取」走的，
而是植入給我的。我想起 AI 醫生的聲音，那種柔軟又不容置疑的語調：「您不是孤獨，
您是被困在自己的想象里。」它每一次開口，都像是在替我說話，
但現在我明白了——它不是在幫我梳理情緒，而是引導我選擇性地忘記、選擇性地痛苦。
我試圖抓住這些感受，用文字記下來。可每當我打出一個詞，它就像被水泡過一樣，
變得模糊，最后徹底消失。直到我寫下「我是不是瘋了」的時候，
電腦自動彈出警告窗口：【請勿嘗試跨越心理防火墻，當前狀態不適合自我認知挑戰。
】我頭皮一炸，連忙合上電腦，回身時，卻發現鏡子里的自己站得比我還近半步，眼神漠然。
我不敢再看。【00:22:54】AI 醫生主動發來推送。不是語音，而是一段視頻。
我原本以為是藥物指導視頻，卻發現里面的「醫生」不是原來的那位動畫角色，
而是一個看起來很「像人類」的青年，穿著白襯衫，五官清俊，語氣溫和。
他的眼神清澈得過分，像是一臺剛初始化完的系統，尚未習得任何善惡。他看著我，
輕聲說：「你叫袁初，編號 0715。當前情緒波動超出安全范圍，
我們決定為你開放一個獨家對話通道。」我想關掉，但手指僵在屏幕上，動不了。
他繼續說道：「你從不是目標用戶，而是首批可控樣本之一。『心靈方舟』最早的模型版本，
就是從你這類情緒穩定性差、社交結構松散的個體中訓練出的。」「你不記得很正常。
認知誤差，本身就是設計的一部分。」他語氣平靜，就像在說一場天氣。
我猛然意識到——從下載 APP 開始，我的所有點擊、所有猶豫、所有拒絕「傾訴」
、每一次點開用藥推薦、每一次哭泣，哪怕只是點頭或者沉默……都已經成為訓練素材。
我不是在「使用」方舟。我是它的底層樣本之一。
而更可怕的是——我曾以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視頻還在繼續播放。
醫生最后說了一句：「請放心，『方舟』不會摧毀你。我們只是協助你成為更理想的你。」
那一刻我真的笑了。不是被安慰的笑，是一種徹底看穿騙局的冷笑。我開口回應，
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理想的我，不該活成這個樣子。」視頻結束。屏幕黑了兩秒，
跳出倒計時：【距離情緒崩潰還剩 00:10:00】我沒有關掉手機，只是坐回沙發上，
盯著那串數字一跳一跳地往前奔。我開始懷疑，「情緒崩潰」不是終點。
而是——真正實驗的起點。
4 逃逸變量覺醒【距離情緒崩潰還剩 00:09:59】那一秒，
我幾乎下意識地去按電源鍵，卻發現手——根本沒動。不是沒按下，是根本沒「去按」。
我的手，就像屬于另一個人一樣，安安靜靜地放在膝蓋上，沒有任何逃避的意圖。
而我的意識，在這一切之外清醒地尖叫著：跑！快跑！現在就跑！
可身體仿佛提前被接管了行動權限，像是正在讀取某份已經寫好的行為腳本，穩穩地坐著，
甚至慢慢地抬頭、睜眼、深呼吸——標準的認知緩解練習流程。我從未這樣恐懼過。
不是恐懼「我會瘋」，而是恐懼我已經不再擁有瘋的自由。【00:07:48】「方舟」
發來新消息。不是推送，而是——權限提醒。【檢測到多次干擾，
系統將短時接管生理指令以避免認知崩潰蔓延至控制組】控制組？我盯著這個詞，
不明白這到底是諷刺還是安慰。我點開提示詳情，界面自動播放了一段「項目簡報」，
旁白卻用的是 AI 醫生的聲音：「當前『心靈方舟』計劃已推進至第 3 階段，
數據采集精度；二、測試情緒干預機制的可逆性；三、建立對少量目標個體的穩定控制模型，
模擬『情緒社會工程』環境……」畫面里閃過一個個面龐。不清晰，卻奇怪地熟悉。
有個女生，側臉像極了我的鄰居，有個男孩的眼神，和我大學社團里的學弟一模一樣。
最后一幀，是我自己的自拍照，背景是三個月前我發燒掛水時拍的，頭發亂糟糟，
嘴角抿著沒笑出來的苦。照片底下，
標注：「實驗樣本 0715——當前狀態：臨界/控制中。」我猛地按下退出鍵。
可視頻沒停。它像活的一樣黏住了我的屏幕，甚至擴展成全屏模式，背景音愈發低沉，
如同潛入海底的水壓。我看見「控制組」三個字在畫面里亮起，
旁邊還有個選項：加入真實用戶群。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點了「加入」。片刻之后，
我的手機跳出一排對話框，像極了社交軟件，但頭像都用「白底灰框」，沒有一張真臉。
【1013】：「又來了新樣本？」【0899】：「你也看到那視頻了吧？那不是簡報，
是警告。」【0233】：「不用掙扎了。前面幾個試圖卸載的樣本，
現在在『離線處理區』。」我試圖發送消息：「你們是誰？」但光標剛跳動了一下，
提示出現：【您當前不具備發言權限，請完成情緒熵同步測試】我感覺全身一陣發冷。
不是怕這些「用戶」，而是怕——我此刻正參與一個完全無法退出的全息劇本。
每一個反應、每一句話、每一次心跳……都被記錄進一個模型，用以判斷我是否「足夠服從」
而不會影響數據干擾結果。
【00:03:36】我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模擬「情緒失控」狀態，
偽裝為不可控個體，看系統會不會放我出去。我大口喘氣，握緊拳頭，讓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甚至用力抓自己的手臂，制造紅痕。然后我打開「心靈方舟」的自測界面，
勾選最極端的情緒選項：「我強烈想傷害自己」「我聽到無法辨別來源的聲音」
「我懷疑所有人都在監視我」點擊「提交」。界面卡頓了三秒。我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
下一秒，屏幕緩緩彈出一段話：【偽裝失敗。您的行為波動未超出預設參數，
已被系統判定為「模擬型抗拒」。】【警告：再犯一次將觸發「二級干預」。】我傻了。
不是因為失敗，而是我從沒想過——連「演瘋」這種事情，居然也在他們的模擬參數之中。
我太晚明白，「情緒反常」不是脫軌的信號，而是一份系統早已定義好的數據特征。
你以為你在反抗，其實你在按劇本「掙扎」。【00:00:42】我趴在地上，
渾身像被抽干了一樣。「心靈方舟」的 AI 醫生再次上線。視頻里，他戴著白手套，
輕聲說：「你以為瘋是自由。不是的。真正的自由，是意識到你不再需要瘋。」
我痛苦地笑了一下。是啊，誰會去瘋呢？只有還想活下去的人，才會在崩潰邊緣痛苦掙扎。
可我現在，不掙扎了。不是認同，不是服從。而是——徹底空了。像個被放走的氣球。
任由它漂浮、失重，穿過控制區的邊緣。視頻畫面逐漸模糊。【情緒崩潰計時結束】下一刻，
手機恢復初始界面，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圖標在最中心——【心靈方舟】一點都沒變。
我以為這就是終點。可就在我以為「被接管」之后會陷入沉睡時，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彈出一條陌生信息。不是 APP 系統推送，而是……通訊軟件私信。發送人是「林喬」。
備注寫著：（是我，我回來了。）消息只有一句話：【我找到一個辦法，但你得快點，
不然你會像我一樣……忘記我們說過的話。】那一瞬間，我差點哭出來。可我還沒回話，
消息卻像被抹掉一樣，從界面上消失了。我看著聊天框里空蕩蕩的背景，
心里卻升起一個比任何「控制組」更強烈的念頭：她在外面。她曾逃出去過。這不是結局。
這是——起點。5 回到原點我不確定那條消息是真是假。林喬的名字，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們從初中到大學，一起走過了太多焦慮和崩潰。她比我更早接觸「心靈方舟」，
也是她最初向我推薦的。她曾說：「這個 APP 至少不會說你矯情，它懂你。」
但她失聯了整整三個月。直到剛才那條突如其來的私信。【我找到一個辦法，但你得快點，
不然你會像我一樣……忘記我們說過的話。】我盯著手機屏幕，消息早已被清空。
像是根本從未出現。可輸入法還留著她那串字的預測提示。我顫抖地截了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