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初春。
殘陽如血,將整片荒地染得如同煉獄一般。
“哥哥,快醒醒,不要扔下暖暖……”
一陣哭喊聲在這荒地里響起。
那是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面黃肌瘦,身上又臟又破。
在她面前,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倒在荒地之中,氣息微弱。
小女孩一臉慌亂的抓著少年的手臂,費勁的推著,想要把他叫醒。
過了許久。
“唔……”
倒在地上的蘇建軍幽幽醒來,迷迷糊糊旁邊有人在哭。
“這是怎么了?”
他瞇著眼睛,剛想張口詢問,可喉嚨處卻傳來一陣刺痛。
干渴,虛弱,喉嚨仿佛有火在燒,讓他咳嗽不已。
“哥哥,哥哥你終于醒了,你不要丟下暖暖,暖暖好怕。”那小女孩哭喊著。
哥哥?她是不是認錯人了?
蘇建軍愣了一下,剛想詢問,突然大腦一片眩暈,一股記憶融入腦海。
片刻后記憶融合,蘇建軍才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蘇建軍,穿越了,而且還是穿越到了一個同名同姓的十四歲男孩身上。
就在前年,蘇建軍的父母死亡,只剩下蘇建軍和妹妹蘇暖暖艱難地相依為命,原本兩人還能活得下去。
可今年卻是出現了大饑荒,村子里面沒有糧食,餓死了不少人,還是有人看著蘇建軍和妹妹可憐,拉了一把,他們才能活到現在。
在鄉下沒了活路,村里的人決定逃荒去四九城,兩兄妹也跟著一起。
從村子到四九城大概三百公里,大概要走五到十天。
最初,他們還能一路堅持著,可走了幾天之后才知道,這逃荒的路要遠比他們想象的難了無數倍。
逃荒的第二天,村頭的二狗子就掉隊了,因為很久沒吃東西了,他餓得走不動路,也沒有人去拉一把。
在這個年頭,掉隊,就是死了。
逃荒的第三天,又有人餓的走不動了,越來越多的人掉隊,之前接濟過蘇建軍的王叔把最后一把榆錢給了蘇建軍,靠在樹上就死了。
如今已經是逃荒的第四天。
樹葉吃光了,水喝光了,逃亡的人在吃一種叫做觀音土的東西,這東西吃了不消化,吃了就不餓了。
抿了抿嘴,蘇建軍嘴里有著一股土味。
可除了餓肚子,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擺在蘇建軍面前,他們和大部隊走散了。已經走了一上午,他們連水源都沒看到。
沒有食物,沒有水源,蘇建軍渾身沒一點力氣,直起腰都感覺天旋地轉。
現在他們才走了四天,才走了一百多公里。
想要到四九城最少還要走一百多公里路,按這個速度,還要走五六天。
四天,就已經這個樣子,再過五六天,他們還能活么?
蘇建軍躺在地上,一臉苦笑,這簡直就是天崩開局啊,根本就看不到一點希望。
他想著,要不就這么死了算了,省得后面折磨自己。
于是蘇建軍閉上了眼。
而他剛一閉眼,可把妹妹嚇壞了。
“哥哥,你怎么了?”
蘇暖暖眼淚汪汪的喊著,“哥哥你別閉眼睛,王叔說眼睛一閉就起不來了,你快起來,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四九城了,到四九城就不會挨餓了,哥哥你快起來……”
扯著蘇建軍的胳膊,蘇暖暖現在努力的晃動,眼淚不停的淌。
“哥哥,你不要嚇唬暖暖。”
“快睜開眼睛?!?/p>
蘇暖暖用力地扯著蘇建軍的胳膊,卻因為虛弱一屁股坐在地上。
蘇建軍睜開雙眼,看著哭成個淚人的蘇暖暖。
看著那因為營養不良干枯的頭發在臉上飄著,因為長時間沒喝水,嘴唇也干裂著,明明可愛的小臉,現在卻有些枯黃,一雙大眼睛更滿是彷徨和無助。
可她還在安慰著自己。
這么小的女孩都還在堅持著,自己怎么能就這么放棄呢。
咬咬牙,蘇建軍艱難的起身,伸手摸了摸蘇暖暖的臉,“別哭,哥哥只是有點累,睡了一小會,走,咱們這就走?!?/p>
“哥哥要帶你去四九城,哥哥讓你在四九城過得好好的。”
從地上撐起來,蘇建軍扯著蘇暖暖的小手,一步一晃的往前走。
可走了兩步,撲通一聲,蘇建軍又倒下了,帶著蘇暖暖也撲在了地上。
他太虛弱了,身上沒有半點力氣,壓根就走不動道。
蘇建軍吸了一口氣,想起來在兜里,還有著一小把榆錢,那是蘇建軍和蘇暖暖最后剩下的口糧。
他顫抖著手,哆哆嗦嗦的抓出來十幾片榆錢,遞到蘇暖暖面前,自己也拿了兩片。
兩片葉子,沒什么用。
蘇建軍也知道,可這些榆錢是最后的口糧。
這種大荒年,路上除了人連個活物都看不到,連水里的魚都抓的干干凈凈的,能有這一把榆錢都是上天的眷顧,必須要省著點吃。
蘇暖暖張著嘴,小口小口的咀嚼著一片榆錢葉,在這種環境下,葉子,竟然也成了難得的美食。
咀嚼著兩片苦澀的葉子,蘇建軍試著從地上爬起來。
可剛剛撐起來,蘇建軍又撲通倒在地上,強烈的饑餓感依舊在。
不知什么東西硌著手,蘇建軍晃了一下胳膊,把那東西拿起來,卻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顆黑色的珠子,乍一看,倒像是一塊石頭。
不過讓蘇建軍發愣的,是這珠子是當初他穿越前在海灘上撿到的,沒想到竟然一直跟著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剛剛抓住,一股刺痛卻是從蘇建軍的手中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鉆進了他的身體里。
一股意識,突然進入了蘇建軍腦海中。
隨后在蘇建軍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