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太后一手教養(yǎng)長大的孤女。上輩子,我被太后硬塞給了祁寒熙。她這個兒子,
表面溫潤如玉,實則狠戾無情。太后一死,祁寒熙便開始清算太后黨羽。
原以為他會對枕邊人有所寬容。沒想到在陰暗的地牢里,祁寒熙親封的皇后為我遞上毒藥。
我汲汲營營一生,都沒有爬到的位置,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坐上。“棋子而已,罷了!
”我仰頭把碗中毒藥飲盡。1“喲!林姑娘你怎么在這睡著了,可得小心風(fēng)寒,
老奴找你半天了,陛下現(xiàn)在吃醉了酒,現(xiàn)在正缺一碗醒酒湯呢!你趕快送進(jìn)去吧。
”我使勁睜開沉重的眼皮,刺骨的寒意慢慢侵襲我全身,讓我越發(fā)清醒。我看著熟悉的臉,
覺得奇怪,“和順公公?”祁寒熙身邊的老太監(jiān),他還叫我林姑娘,不應(yīng)該喚我貴妃娘娘嗎?
不,應(yīng)該叫我“罪婦”。雪花不住在我眼前飄,我腦子里一片混亂,
低頭就看到了手上端的醒酒湯。“這天寒地凍的,林姑娘是著了風(fēng)寒嗎?看著不大好的樣子,
可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醒酒湯給陛下送進(jìn)去。”我還活著,不僅活著,
還回到了沒有入祁寒熙后宮的時候。我動了動發(fā)僵的手指,激動得快哭出來。
上輩子也是因為這一碗湯,我被祁寒熙臨幸,事后他封我為嬪。我被轎攆抬回慈寧宮時,
太后她老人家還十分不滿。“你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是我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又出身永寧侯府,
合該封妃才是,皇帝是委屈你了。”哪里是委屈我,她是覺得皇上駁了她這個母后的面子。
到底不是親生的,在這些事上,太后總有許多猜忌。寒冷催促我回過神來,
和順公公又急道:“現(xiàn)在陛下正昏睡著,太后娘娘交給林姑娘的事,姑娘可得辦好了。
”湯碗里熱氣氤氳,我在心里冷哼一聲,祁寒熙從來不會喝醉,他處處謹(jǐn)慎,
上輩子他只是裝醉誘我入局,應(yīng)該是引太后入局。既然活過來了,這輩子,
我再不要跟他有一點關(guān)系。我要好好活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著,
不用在謾罵聲、勾心斗角中,謹(jǐn)小慎微一輩子。于是,我身形一晃,
手一抖托盤里的湯碗就猛的傾斜,砸到地上,連帶著碗都碎了。“哎呀,
林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我捂住腦袋,露出痛苦的表情,“許是中了風(fēng)寒,
我……我現(xiàn)在覺得頭好暈,身子好重。”“這這這……可如是好,
太后專門安排的事……”“喲!這么晚了,林姑娘怎么出現(xiàn)在皇上的寢殿里。
”一道婉轉(zhuǎn)的女聲從我身后傳來。宋嬪提著食盒趕來,估摸著也是來送醒酒湯的,
我記得上輩子沒有這一茬。她看著我輕蔑一笑,“念你是個孤女,太后才將你養(yǎng)在宮里,
這已是天大的恩賜了。攀高枝的事就別妄想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少在陛下寢殿前晃悠。
”說罷她就扭著腰肢進(jìn)寢殿去了,我還捂著腦袋裝頭疼。一旁,
和順公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可如何是好,亂了,全亂了!”有什么可急的,
說不定她明天就是宋妃了呢,我正想找托辭離開。寢殿里面突然傳來暴怒的聲音,
“誰允許你碰朕的,給朕滾出去!”接著是打砸東西的聲音,宋嬪小聲啜泣著,
“妾身……就是……想喂陛下醒酒湯。”很快宋嬪就捂著臉,哭著跑了出來,
一個眼神沒給我,徑直離開了。我就說他不會喝醉。不過祁寒熙最會裝溫柔和善,
怎的今日裝不下去了?我收斂起震驚的表情,輕咳幾聲對和順開口:“陛下在氣頭上,
我身子也實在不適,還是先走了,太后那邊我會解釋清楚。”2翌日,慈寧宮里。
太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這么好的機(jī)會你也抓不住,
大臣們奏請立后的折子一封一封地遞上來……”她絮絮叨叨地念著,我心不在焉地聽著。
立后?立誰也不會立我。我只是,祁寒熙帝王路上的一具枯骨。“你是個有心氣兒的孩子,
我膝下無一兒半女,早已把你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了,當(dāng)然要把你送上高位。
”她一臉誠懇地看著我。我識相地低頭認(rèn)錯,“幽兒知錯了。”看她慈眉善目的樣子,
我就想笑。上輩子她落馬時,為求一條活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我身上。她還想繼續(xù)說,
外面?zhèn)鱽砹颂O(jiān)的高喊:“陛下到……”我深吸一口氣,上輩子服毒時肝腸寸斷的感覺,
我現(xiàn)在依然能感覺到。我按捺住心底恐懼退到一旁,祁寒熙穿著玄色繡龍紋衣袍進(jìn)來。
“兒臣給母后請安。”太后立馬和藹一笑,“昨日邊關(guān)告捷,你與大臣們吃醉了酒,
該多睡一會兒,何故這么早來請安。”祁寒熙溫文爾雅一笑,“勞母后擔(dān)憂了,
該守的規(guī)矩還是要守。”太后滿意得點頭,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昨日喝醉,
哀家讓幽兒去送醒酒湯,沒想到遇到宋嬪數(shù)落她一頓,這孩子一傷心又染上風(fēng)寒,
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看著幽兒長大,見不得她受委屈。”我依然一動不動地站著,
心想宋嬪完了,太后早就想動她,現(xiàn)在送上門來了。屋子里忽地安靜下來,我好奇抬頭,
正對上祁寒熙的目光,其中的探究不言而喻。一股寒意從背后升起,我克制著戰(zhàn)栗低頭。
世人見慣了他溫文爾雅的樣子,稱贊他是仁君。只有我知道,他與毒蛇無異。太后死的那天,
他將我抱在懷里,握著我的手,用朱筆劃掉一個又一個名字,刺眼奪目的紅下,
是一條條人命。我使勁掐住自己的手,躲避祁寒熙的目光。良久,他溫然一笑,
“讓母后傷心了,宋嬪她不是有意的,我會讓她靜心為母后抄頌佛經(jīng)。
”這樣不溫不火的處罰,擺明了他不想處罰。太后也不好再說,隨意叮囑幾句,
就讓我送陛下出去。我默默地跟在祁寒熙身后,把他送出慈寧宮。祁寒熙忽地停下,
回頭看我,淡然開口:“林姑娘昨日,真是因為宋嬪的緣故,才沒把醒酒湯送進(jìn)來嗎?
”他懷疑我想利用太后除掉宋嬪?我平靜道:“是因為感染了風(fēng)寒。
”祁寒熙一瞬不錯地看著我,“林姑娘入宮幾年了?”我自襁褓中就在宮里,
那時候我父母征戰(zhàn)在外。太后美其名曰照拂,直至我父母戰(zhàn)死,父親被追封永寧侯,
我擔(dān)著永寧侯府千金這個虛名,在宮里有十七年了。“回陛下,十七年了。
”祁寒熙輕笑出聲,“整整十七年,林姑娘錦衣玉食的在宮里長大,既不是公主,
亦不是后妃,林姑娘明白自己的身份嗎?”祁寒熙說著一步步靠近,聲音更低了些,
像是引誘獵物不斷走入陷阱。“朕找人驗了那碗湯,昨日若林姑娘好好利用那碗湯,
說不定已經(jīng)成了嬪位,不用在宮里處處受人指摘。”直到近得不能再近,
溫?zé)岬臍庀⑼略谖叶叀!半奘翘煜轮鳎胍兆雍眠^,你攀附錯人了。”剎那間,
我只覺被閃電擊中,他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
腦子里只有他上輩子的質(zhì)問:“林幽兒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妄想皇后的位置?
”我看他一眼,嘴角仍然帶著柔和的笑,恭謹(jǐn)且輕聲道:“回陛下,若我父母沒有戰(zhàn)死,
在永寧侯府,我也應(yīng)該是錦衣玉食地長大。陛下是天下之主,可打天下的功勞,
也當(dāng)有永寧侯府一份。”和順公公在一旁瘋狂使眼色,我還是顫抖著把話說完了,
祁寒熙臉徹底沉了下來。“那你就在慈寧宮門口跪足三個時辰,好好告慰永寧侯府的亡魂。
”我被祁寒熙罰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后宮,包括我與宋嬪一起去送醒酒湯的事。
祁寒熙似乎為了做給后宮眾人看,當(dāng)即提了宋嬪的位分。上輩子也是這樣,
祁寒熙戒備我是太后身邊出來的人,一旦我有一點事不順?biāo)男囊猓蜁D(zhuǎn)頭寵幸別人。
上一次是寧貴人,她自詡出身高貴,又恨我日日纏著祁寒熙,便侮辱永寧侯府,
“不過是追封的爵位,哪里是什么簪纓世家,堂堂侯府一個人都沒有了,說出去叫人笑話!
”我在宮里一向謹(jǐn)慎,那一次我當(dāng)著許多嬪妃的面打了她。那時我是嬪位,她出言不遜,
我打了她本也無可厚非。可祁寒熙的做法,卻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我的臉,他給寧貴人抬了位分,
還賜了封號,宮里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祁寒熙并沒有多喜歡我,甚至說我有位分,
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給的。在祁寒熙眼里,我只是他身邊一個逗趣的寵物罷了。
寧貴人的父親在前朝說得上話,她哥哥也受皇上器重,自然不能讓她受委屈。
現(xiàn)在跟當(dāng)初沒什么不同,我在慈寧宮門前足足跪了三個時辰,來來往往的宮人都看見了,
被祁寒熙厭惡的消息,明天就會傳遍后宮。這樣也好,后續(xù)我出宮也能方便點,他如此厭我,
想必以后一點關(guān)系也不會有。三個時辰后,我一瘸一拐地起身往慈寧宮里面走,
誰知太后身邊的姑姑攔住了我。“林姑娘,你本是個聰明人,不會討皇上歡心便算了,
怎么還上趕著惹怒皇上,太后娘娘讓你自己找處僻靜地方思過。”得了,
現(xiàn)在慈寧宮也回不去了。我無奈一笑,扶著墻一瘸一拐地朝太醫(yī)院走去。這膝蓋必須上藥,
快要出宮了,不能一瘸一拐地走出宮門。一路上看笑話的人不少,
上輩子我最怕的就是這些目光,怕他們看穿永寧侯府只是個虛名,
怕他們知道祁寒熙其實不喜歡我。現(xiàn)在面對這些我心底竟然沒什么漣漪,我扶著墻慢慢走,
此刻灰蒙蒙的天又落起了雪。伴隨著唏噓聲,迎面而來一輛陣仗很大的華蓋轎子。
行走的宮人瞬間停住了腳步,面墻回避,我想了半天,也記不起在皇宮有這排場的人是誰。
遂也低下身行禮,我忍著膝蓋的痛處,想著待會兒如何回來,雪地難行,
恐怕又要走許久……“這位姐姐好,看你從慈寧宮來,想必是慈寧宮的人。
我們小姐派我來問問,陛下可從慈寧宮回養(yǎng)心殿了?”這熟悉的話,像一道雷劈在我腦子里,
周邊的一切開始模糊,回憶如洪水猛獸朝我涌來。華蓋轎子里坐的,
是鎮(zhèn)南將軍最寵愛的小女兒,是祁寒熙未來的皇后。上輩子我遇見她是在春天,
太后知道鎮(zhèn)南將軍送她入宮是為皇后之位,便派我把她引向慈寧宮,不讓她見皇上。
可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還是入了宮,剛?cè)雽m的位分就是妃位,到我死的時候,
才知道她當(dāng)上了皇后。“這位姐姐行個方便吧,咱們進(jìn)宮一趟實屬不易,
這一袋銀子姐姐拿去添置衣裳。”我迎著風(fēng)雪抬眼看面前的人,
她塞在我手里的銀子沉甸甸的,將軍府出手果然闊綽。因為受罰需卸下首飾珠寶,
想必她幫我當(dāng)成慈寧宮的丫鬟了。或許離我出宮又近了一步,我略作感激一笑,
“陛下已經(jīng)回養(yǎng)心殿了,你們走那條路更近。”我指了指最近的路,那丫鬟激動的行禮,
然后招呼轎夫往那邊走了。我捏緊了手里的錢袋子,緩慢起身走向了與之相反的方向。
我以為這一刻起,命運已經(jīng)改了。按照歷朝慣例,立后那日皇帝會封賞闔宮,
到時候我就去求個恩典,求他放我出宮去。3不知不覺我就走到了太醫(yī)院,
以往忙碌的地方今日格外冷清。看起來連值守的人都沒有,宮里那位貴人的身子比皇帝還大,
竟然把整個太醫(yī)院的人請去了嗎?還是這也是祁寒熙的示意,不讓我得到醫(yī)治,
我一瘸一拐地踏進(jìn)去。屋檐下的明黃身影讓我僵住,他這會兒不應(yīng)該在養(yǎng)心殿嗎?
難怪太醫(yī)院這樣靜,原來最大的貴人在這里。那將軍府千金豈不是又撲了個空,
我腦子里又轟然一下,祁寒熙的聲音率先響起。“站那里干什么!要朕去請你嗎?
”他在外人面前裝得溫文爾雅,現(xiàn)在是連裝都不裝了。我慢吞吞走過去,無甚感情地屈膝,
“陛下萬安。”膝蓋剛剛跪得很了,又吹了太久冷風(fēng),這一屈膝我竟然整個人朝前傾去。
祁寒熙就在我面前,他看著我朝他倒去,絲毫沒有避讓開的意思。電光火石間,
我扶了把一旁的柱子,踉蹌一下,撞上了一旁的桌角。祁寒熙臉黑成一條線,
“你就這么嫌棄朕?”我忍著痛,心里裝著將軍小姐的事,
略帶敷衍道:“自然不敢沖撞皇上,剛剛來的路上遇到將軍府千金,
已經(jīng)到養(yǎng)心殿等著陛下了,眼看宮門就要下鑰了,陛下還是早些回養(yǎng)心殿。
”祁寒熙擰起了眉,表情甚是不耐。“是!將軍府小姐自然金貴,朕可不愿讓她多等。
朕今日來也不是為了可憐你,只是提醒你,既然選好了路,便罷了,朕不愿跟你周旋,
若太后再敢把手伸到前朝去……”祁寒熙眼中像淬火又冷卻了,“若太后再把手伸到前朝,
朕第一個動的就是你。”話語似乎比風(fēng)雪刺骨些,我捏緊動得沒有知覺的手。
或許這也是一個時機(jī),我深吸一口氣開口:“陛下知道我只是棋子,前朝的事我也無能為力,
但是陛下可以選擇廢了我這顆子……”這下?lián)Q祁寒熙愣住了。我忙跪下作出一副忠心模樣,
“陛下只需拿今天的事情發(fā)作,把我逐出宮去。”“哼!逐出宮?讓你重回永寧侯府,
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嗎?”祁寒熙的聲音似乎有些發(fā)抖。我無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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