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紅妝,眼中血絲。恩寵是蜜,亦是砒霜。夜夜夢魘,白日驚魂。誰在暗處,索我性命?
長信宮深,一步一殺。1自從得了陛下的恩寵,從浣衣局那不見天日的腌臜地,一步登天,
搬入這流光溢彩的長信宮,封為“媚”主兒,我夜里便常常夢魘。更奇怪的是,
白日里也總覺得恍惚。梳妝時,鏡中的我,眼神似乎格外陌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怨毒。
貼身宮女若蘭勸我寬心,說是驟然得勢,圣眷優(yōu)渥,難免心神未定。
可為何御賜的“凝神七寶香”越點(diǎn)越多,我的頭卻越來越沉?昨夜,我竟在半夢半醒間,
看到鏡中的“自己”悄悄起身,冰冷的手指撫上我的脖頸,那雙與我一般無二的眸子里,
盛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殺意!我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寢衣。銅鏡靜默地立在妝臺,
映出我蒼白驚恐的臉。可那股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卻真實(shí)得可怕。“主子,您又魘著了?
”若蘭端著溫水進(jìn)來,見我神色,忙放下水盆,擔(dān)憂地扶住我,“可是那香不合用?
奴婢再去內(nèi)務(wù)府換些安神湯來?”我擺擺手,喉嚨干澀:“不必了。許是……許是太累了。
”若蘭嘆了口氣:“主子,您如今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多少眼睛盯著呢。您可得保重身體,
莫要因這些虛妄之事,擾了圣心。”是啊,陛下的恩寵,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今日陛下又翻了我的牌子。龍涎香的氣息將我包裹,帝王溫柔的撫慰,
暫時驅(qū)散了我心中的陰霾。他見我眉宇間帶著倦色,關(guān)切地問:“媚兒近日似乎清減了些,
可是宮中伺候的人不用心?”我強(qiáng)笑道:“陛下多慮了,臣妾只是……只是有些想家。
”陛下憐惜地?fù)砦胰霊眩骸笆请奘韬隽恕C魅针薇阆轮迹誓慵胰巳雽m探視。
”我哪還有什么家人?當(dāng)年我頂替一位貴女的名諱入宮,便是為了給病重的爹娘換救命錢。
如今,他們怕是早已化作一抔黃土……“臣妾謝陛下隆恩。”夜深,陛下在我身側(cè)沉沉睡去。
我卻毫無睡意。我悄悄起身,點(diǎn)亮了妝臺前的一盞小燈。銅鏡被擦拭得光可鑒人。
鏡中的自己,蒼白,瘦削,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可那雙眼睛里,
此刻竟真的閃爍著一絲詭異的紅光!我嚇得倒退一步,險些驚呼出聲。“你是誰?
”我對著鏡子,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顫抖著問。鏡中的“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她,或者說“它”,無聲地張了張嘴,
我仿佛聽見了來自地獄的低語:“我是……來討債的……”我心頭巨震,“討什么債?
”鏡中的“我”沒有再回答,只是那怨毒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釘在我身上。
2我借口聞不慣“凝神七寶香”,讓若蘭換成了普通的百花香。頭疼和恍惚似乎減輕了些,
但鏡中的“我”依舊時不時會露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陛下對我依舊寵愛有加,
賞賜如流水般涌入長信宮。這自然招來了無數(shù)嫉恨的目光。其中,最為露骨的,
便是那位曾經(jīng)盛寵一時的賢妃。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園設(shè)宴賞菊。席間,賢妃端著酒杯,
裊裊婷婷地走到我面前,笑意盈盈:“媚主兒真是好福氣,一入宮便得了陛下如此青睞。
妹妹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往后還要請媚主兒多多照拂呢。”我忙起身,
謙卑道:“賢妃娘娘言重了,嬪妾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日后還需娘娘提點(diǎn)才是。
”賢妃掩唇一笑:“媚主兒真是會說話。不過啊,這宮里的恩寵,就像這秋日的菊花,
開得再盛,也總有凋零的一日。妹妹可要好生珍惜,莫要像某些人,失了顏色,
便只剩下枯枝敗葉了。”她的目光掃過席間幾位失寵的嬪妃,最終落在我身上。
我依舊面帶笑容:“娘娘說的是,花開花落,自有其時。嬪妾只求安分守己,不負(fù)圣恩。
”正在這時,皇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大宮女錦書走了過來,對著我福了一福:“媚主兒,
皇后娘娘說您宮里的‘凝神七寶香’很是別致,想討一些去試試。不知主兒可方便?
”心頭猛地一跳!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那香原是陛下賞賜,只是嬪妾聞著有些頭暈,便收起來了。
既然皇后娘娘喜歡,嬪妾這就讓若蘭回去取來。”錦書笑道:“那便有勞小主了。
”若蘭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若蘭回來了,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香盒。錦書接過,呈給皇后。
皇后打開聞了聞,贊道:“果然是好香,氣味清雅,卻又帶著一股奇特的幽韻。媚主兒,
這香你可還有?”我垂眸道:“回娘娘,嬪妾宮中只余這些了。”皇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錦書道:“這香既然媚主兒聞不慣,便賞給你吧。本宮還是用慣了舊的。
”錦書歡天喜地地謝恩。我心中疑竇叢生。皇后似乎并不想用這香,
只是想確認(rèn)我這里還有沒有。宴后,我回到長信宮,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若蘭。“若蘭,
”我盯著她,“那凝神七寶香,除了陛下賞賜的,宮里還有沒有其他來源?”若蘭想了想,
搖頭道:“回主子,此香乃是西域貢品,每年進(jìn)貢數(shù)量極少,皆由內(nèi)務(wù)府統(tǒng)一掌管,
按例分發(fā)。除了御賜,奴婢實(shí)在想不出還有何處能得。”我走到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雙眼睛,此刻平靜無波,仿佛之前的怨毒只是我的幻覺。“若蘭,”我緩緩開口,“你說,
這宮里,會不會有人……想要我的命?”若蘭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主子!
您何出此言!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我扶起她:“我只是胡思亂想罷了。
只是……這心里總是不安。”我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若蘭,自我入宮,你便一直跟著我。
在這深宮之中,我唯一能信的,也只有你了。”若蘭眼圈一紅,哽咽道:“主子放心,
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若有人敢害主子,奴婢便是拼了這條性命,
也要護(hù)主子周全!”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卻依舊無法平靜。夜里,我又做了那個噩夢。
鏡中的“我”再次出現(xiàn),她的眼神更加怨毒,嘴角帶著一絲得逞的冷笑。
她指著妝臺上的一個胭脂盒,無聲地說著什么。我猛然驚醒,心臟狂跳。胭脂盒?
我披衣起身,走到妝臺前,拿起那個平日里最常用的胭脂盒。這是陛下前幾日賞賜的,
說是新進(jìn)的“醉紅妝”,顏色極美。我打開盒蓋,用銀簪輕輕撥弄著里面的胭脂。突然,
簪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我小心翼翼地將其挑了出來,竟是一小截斷指甲!3那截斷指甲,
色澤暗沉,邊緣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污。我強(qiáng)忍著惡心,將那截斷指甲用帕子包好,
藏在枕下。天亮后,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推了晨起的請安,只召了若蘭一人近身伺候。
“若蘭,”我面色凝重,“你替我去查一查,這長信宮在我住進(jìn)來之前,是哪位小主住過的?
她后來……怎么樣了?”若蘭見我神色不對,不敢多問,連忙應(yīng)下去了。一個時辰后,
若蘭回來了,臉色有些蒼白。“主子,”她聲音壓得很低,“奴婢打聽到了。在您之前,
這長信宮住的是一位姓林的采女。據(jù)說……據(jù)說她是得了失心瘋,半年前在一個雨夜,
自己投了太液池,尸骨都未尋到。”“她為何會得失心瘋?可有緣由?
”若蘭搖了搖頭:“宮里都傳,是她福薄,承受不住這潑天的富貴,自己魘著了。也有人說,
是她沖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不干凈的東西……”我喃喃自語,
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那面銅鏡。“主子,”若蘭擔(dān)憂地看著我,“您別多想。
那些都是宮人們嚼舌根的閑話,當(dāng)不得真。”我勉強(qiáng)笑了笑:“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待若蘭走后,我取出那方帕子,看著里面那截斷指甲,
心中漸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林采女并非失心瘋,而是被人用藥物所害,
導(dǎo)致精神失常,最后被逼身亡呢?那么,她死前,是否也曾見過鏡中那個怨毒的“自己”?
而那截斷指甲,會不會就是她在神志不清時,掙扎留下的?而現(xiàn)在,同樣的事情,
似乎正在我身上重演。我必須自救!我首先想到的,
便是那“凝神七寶香”和這盒“醉紅妝”胭脂。這兩樣?xùn)|西,都與陛下有關(guān),都是他賞賜的。
難道……不,我不敢深想。陛下待我情深意切,不似作偽。若真是他,我便是萬劫不復(fù)。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借陛下之手,將這些東西送到我面前。我決定先從這胭脂下手。
我將那盒“醉紅妝”仔細(xì)收好,然后對若蘭道:“若蘭,我想請?zhí)t(yī)院的許太醫(yī)來替我瞧瞧,
近日總覺得心悸不寧。”許太醫(yī)是宮中資歷較淺的一位太醫(yī),為人謹(jǐn)慎,不喜拉幫結(jié)派。
最重要的是,他曾經(jīng)受過我的一點(diǎn)小恩惠——剛?cè)雽m時,
我見他因不慎打翻了貴妃的藥碗而受責(zé),便悄悄替他說了幾句好話,免了他一場責(zé)罰。
許太醫(yī)很快便來了。我屏退左右,只留下若蘭在側(cè)。“許太醫(yī),
”我將那盒“醉紅妝”推到他面前,“請您瞧瞧,這胭脂可有什么不妥?”許太醫(yī)有些訝異,
但還是依言拿起胭脂,仔細(xì)嗅了嗅,又取了少許在指尖捻開,細(xì)細(xì)觀察。片刻后,
他眉頭微蹙:“媚主兒,這胭脂似乎并無不妥。只是,
其中好像多了一味極罕見的‘迷迭散’的成分。”“迷迭散?”我心中一動,“那是什么?
”許太醫(yī)解釋道:“迷迭散本身無毒,少量用于香料中,可提神醒腦,使人精神亢奮。
但若是長期、過量使用,或是與某些特定的藥物相佐,便會使人產(chǎn)生幻覺,神思錯亂,
久而久之,便與失心瘋無異。”果然!“許太醫(yī),”我聲音有些發(fā)緊,
“那‘凝神七寶香’呢?若是這胭脂與‘凝神七寶香’一同使用,會如何?
”許太醫(yī)臉色驟變:“‘凝神七寶香’?主子,那香中含有一味‘幽曇婆羅’,
本身有安神之效,但若與‘迷迭散’相遇,便會化為劇毒!初期令人頭痛、精神恍惚,
繼而產(chǎn)生可怖幻覺,不出三月,便會徹底瘋癲,藥石罔效!”我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若蘭連忙扶住我。“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只是心中已是驚濤駭浪。好狠毒的計(jì)策!先用“凝神七寶香”讓我頭痛恍惚,
再送來含有“迷迭散”的胭脂,雙管齊下,務(wù)必要讓我重蹈林采女的覆轍!4“許太醫(yī),
”我穩(wěn)住心神,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此事實(shí)在太過駭人。本宮該如何是好?
”許太醫(yī)額上滲出冷汗,他深知此事牽連甚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他躬身道:“媚主兒,此事非同小可。這胭脂與香料,皆是御賜之物,微臣不敢妄言。
為今之計(jì),主子唯有將此事稟明陛下,請陛下圣裁。只是主子需有萬全的證據(jù),否則,
恐會引火燒身。”證據(jù)……我手中只有這盒胭脂,以及許太醫(yī)的證詞。
那“凝神七寶香”已經(jīng)被皇后宮里的錦書拿走了。我腦中飛速盤算。“許太醫(yī),”我睜開眼,
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多謝你今日告知實(shí)情。此事,本宮自有計(jì)較。還請?zhí)t(yī)守口如瓶,
萬不可泄露半句。”許太醫(yī)連連應(yīng)是。我看著那盒“醉紅妝”,心中已有了計(jì)較。
既然有人想讓我“瘋”,那我便“瘋”給他們看!接下來的幾日,
我開始刻意表現(xiàn)出精神恍惚的癥狀。有時會在給陛下請安時突然失神,
問非所答;有時會在御花園中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喃喃自語;甚至有一次,
在與賢妃等人一同賞玩時,我突然指著賢妃發(fā)髻上的珠花,驚恐地尖叫道:“有蛇!
有蛇在爬!”賢妃被我嚇了一跳,隨即柳眉倒豎,怒斥道:“沈媚兒!你瘋言瘋語些什么!
本宮這頭上哪來的蛇!”我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只是瑟瑟發(fā)抖,抱著頭,
口中不斷念叨著:“別過來……別過來……”此事很快傳遍了后宮,
人人都說媚主兒怕是中了邪,或是像之前的林采女一樣,也要得失心瘋了。
陛下也聽聞了此事,特地來長信宮探望我。他見我形容憔悴,眼神渙散,不由得龍眉緊鎖。
“媚兒,你究竟是怎么了?太醫(yī)瞧過了嗎?”我癡癡地看著他,突然抓住他的龍袍,
哀求道:“陛下,
鬼要害臣妾……是林采女……她回來了……她要臣妾償命……”陛下臉色一變:“胡說什么!
林采女早已投湖自盡,何來鬼魂索命!”“是真的!陛下!”我哭喊起來,
都出來……她說臣妾占了她的地方……她要臣妾也去死……”我的表演顯然讓陛下起了疑心,
但他更多的是擔(dān)憂。他下令徹查長信宮,又請了欽天監(jiān)的道士前來作法驅(qū)邪。一番折騰下來,
自然是什么也沒查到。道士也只說是邪祟已除,媚主兒靜養(yǎng)幾日便好。
可我的“瘋病”卻愈演愈烈。終于,在一個月圓之夜,機(jī)會來了。那夜,
陛下宿在我的長信宮。
我依舊點(diǎn)著那“凝神七寶香”——是我偷偷讓若蘭從錦書那里用些小恩小惠“換”回來的,
自然,換回來的香,里面的“幽曇婆羅”已被我暗中用普通香料替換了少許,毒性雖在,
卻不至于立刻讓我神志不清。而那盒“醉紅妝”胭脂,我也依舊在使用,
只是每次都只蘸取表面沒有“迷迭散”的部分。子夜時分,我突然從夢中驚坐而起,
披頭散發(fā),指著床角的暗影厲聲尖叫:“林采女!你又來了!你休想害我!”陛下被我驚醒,
連忙將我摟入懷中:“媚兒!媚兒!醒醒!是朕在這里!”我卻仿佛不認(rèn)識他一般,
用力推開他,跌跌撞撞地?fù)涞綂y臺前,指著銅鏡,凄厲地喊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林采女!
是你給她下了毒!現(xiàn)在你又想來害我!我跟你拼了!”說著,我竟一把抓起妝臺上的銀簪,
朝著銅鏡狠狠刺去!“哐當(dāng)”一聲,銅鏡被我砸落在地,發(fā)出一聲悶響。陛下大驚失色,
連忙下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媚兒!你冷靜點(diǎn)!你在胡說什么!”我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卻依舊狀若瘋狂:“放開我!我要?dú)⒘怂⒘四莻€惡毒的女人!是她……是賢妃!
是賢妃娘娘送來的胭脂!是她要害我!也是她害死了林采女!”賢妃?!陛下聞言,
瞳孔驟然一縮。他厲聲道:“來人!傳賢妃!即刻給朕滾過來!
”殿外的侍衛(wèi)、宮女們早已被驚動,此刻聽到陛下雷霆震怒的吼聲,皆是噤若寒蟬。很快,
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賢妃被“請”到了長信宮。她一進(jìn)殿,看到眼前的情景,便知不妙。
尤其是在對上陛下那雙冰冷的眼眸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陛下……深夜召臣妾前來,所為何事?”我此時仿佛清醒了一些,指著賢妃,
對陛下哭訴道:“陛下!就是她!是她送來的‘醉紅妝’胭脂!那胭脂里有毒!
她想讓臣妾像林采女一樣發(fā)瘋而死!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陛下目光如刀,
射向賢妃:“賢妃!媚兒所言,可是屬實(shí)?那‘醉紅妝’胭脂,可是你送的?
”賢妃臉色慘白,連連叩頭:“陛下明鑒!臣妾冤枉啊!
那胭脂……胭脂確實(shí)是臣妾見媚主兒圣眷優(yōu)渥,想著姐妹情分,
才將陛下賞賜的貢品分了一些贈予媚主兒,以示親近。臣妾絕無加害之心啊!若胭脂有毒,
那也是……也是貢品本身的問題,與臣妾無關(guān)啊!”她倒是推得一干二凈。
我冷笑一聲:“與你無關(guān)?若非你心中有鬼,為何偏偏要送我這有毒的胭脂?
又為何我一用這胭脂,便日日夢魘,神思不屬?”“夠了!”陛下怒喝一聲,打斷了我的話。
他轉(zhuǎn)向一旁的內(nèi)侍,“去!傳太醫(yī)!將媚主兒宮中的‘凝神七寶香’和那盒‘醉紅妝’胭脂,
一并拿去檢驗(yàn)!朕要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么貓膩!”5太醫(yī)很快便被傳召而來,
領(lǐng)頭的是院判張?zhí)t(yī),身后還跟著幾名資深太醫(yī),包括那位曾為我診治過的許太醫(yī)。
在陛下的注視下,他們小心翼翼地取走了“凝神七寶香”的香灰,以及那盒“醉紅妝”胭脂,
退到偏殿進(jìn)行檢驗(yàn)。我依舊是一副受驚過度、神志不清的模樣,瑟縮在陛下懷中,
時不時發(fā)出一兩聲嗚咽。賢妃則跪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冷汗浸濕了她的鬢發(fā)。
陛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我的指控雖然直接,但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
賢妃完全可以狡辯是貢品本身的問題,或是有人栽贓陷害。而我真正的殺手锏,
并非僅僅是這兩樣?xùn)|西的毒性,而是……它們的來源。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張?zhí)t(yī)領(lǐng)著眾太醫(yī)回來了。他面色凝重地跪倒在地:“啟稟陛下,
媚主兒宮中的‘凝神七寶香’與‘醉紅妝’胭脂,均含有能致人瘋癲的毒素。”此言一出,
賢妃“啊”的一聲,癱軟在地。
張?zhí)t(yī)繼續(xù)道:“‘凝神七寶香’中含有過量的‘幽曇婆羅’,
而‘醉紅妝’胭脂中則摻雜了‘迷迭散’。此二物單獨(dú)使用,少量并無大礙,
但若長期同時接觸,便會相互催化,形成劇毒,使人神智錯亂,最終瘋癲而亡。
與半年前林采女的癥狀,如出一轍。”陛下猛地站起身,眼中怒火滔天:“好!好一個賢妃!
本站所有內(nèi)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quán)。版權(quán)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zé)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