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老師在講臺上搖頭晃腦的講著詩圣杜甫的詩。我本不想打斷老師她那興致，
但我還是舉起了手。“蔡浩天同學，你有什么問題嗎？”老師停下手中動作。
我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緩緩站起。“為什么是杏花，而不是桃花？”我有些緊張，
情不自禁地摁起了筆。老師頓了頓，欲言又止。“咔，咔，咔……”全班鴉雀無聲，
我摁筆的聲音在班級顯得格外突出。我突然意識到什么，停下了手中摁筆的動作。
老師繃緊的神經放松了些，笑道：“因為那是個杏花村……”……那是小學的事情了，
但我一直記得。14月三號，清明節的前一天傍晚，我們高三終于“放假了”。
放學前二十分鐘，老班雙手撐在講臺桌子上，一會挪起一只手翻動講臺桌上的手機。
“講件事情，清明節放三天！”話音剛落。“喔～”班級里沸騰了起來，
三天的假期對于一個高三學生來說，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三天吶！乖乖，真快活啊！
”老班臉上露出了笑容，可能是太高興，笑的有些猥瑣。班級里炸了鍋，
同學在座位上按捺不住了。“安靜下來！明天，清明節，休息一下，該回家上墳就去上墳，
多磕兩個頭，保佑你考大學！”老班一手叉腰，一手撐在桌上，挺了挺腰板。
“學校為了給學生提供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校方允許假期在學校自習，當然，
這是自愿的啊。”老班板了板臉，撐在桌子上的手拿起了手機翻著。“明天4月4號，
也就是星期五，你可以自愿來學校自習。但是，
星期六星期天要來自習”老班往旁邊走了兩步。“什么？”我們沒聽清老班的話，
同樣是中文，為什么從他口中傳出來就聽不懂。“注意啊，這個自愿是雙引號的自愿，
帶雙引號的啊！”老班嘴角略微勾起。“憑什么啊？！”班級里頓時哀嚎連天。
“那今天晚上呢？要自習嗎？”前排一位同學問道。“今晚自愿”“雙引號的自愿嗎？
”“我什么時候說了？”老班半臉疑惑。
“你在班級群里發的”“那今晚都留下自習”老班露出那不屑的表情。“啊？
~”哀嚎聲更大了。“安靜下來，自習！”話畢，老班拂袖而去，只留下班級里一陣抱怨。
“安靜，自習”班長發話維持紀律，但還是免不了我們在下面竊竊私語。“叮，
叮叮……”下課鈴響了，也放學了，隔壁班的同學基本都走了，路過我們班，
我們之間只隔著一面墻，三扇窗戶。“走！”老班在班門口探出半個身子。“喔！
”同學們一陣歡呼。2我準備收拾一下書包，坐在我前面的同學轉身看著我。“你收書干嘛，
傻逼吧，后天還要來呢，作業到時候自習課寫。”，我想了想，還真是。
高三教學樓的學生陸陸續續地離開校門，我恰巧在校門口迎面遇到初中同學。“喲，你這？
”我手指著他手中的盒飯。“我在這上晚自習，晚上爸媽來接回老家。”他解釋著。
其實我遇到的是兩個人，他們是雙胞胎，走在前面的是哥哥，回答我的也是哥哥。
我一直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很迷惑，因為我從來沒聽他們之間用哥弟相稱。
我也問過小時候有沒有，得到的回答是沒有。哥哥只說了“我”，
而不是“我們”……我回到家，丟下了書包，拿起手機翻著QQ。“去不去導臺球？
”一個同學問我。“幾個人？”“加上你三個。”“我吃完飯就去。
”“叮咚”QQ響起了聲音，我拿起手機翻著。是我大姑發來的，“回家不？”“不想回，
后天要上自習，今天回去明天就要回來，還不如不回去。”“我到縣里帶你回去，
我們后天回去。”“我約好跟同學去搗臺球。”“你把東西收拾好給妹妹吃。
”隨后大姑打來了視頻聊天。“我們12點過后才能到，你把家里吃的都收拾帶給你妹妹吃。
你小雨叔叔也回來了，明天我們去吃好吃的。”“12點過后啊？那沒事，現在才6點半，
我先出去玩一會。”“幾點回來？”“11或12點吧，
反正在你到之前就回來”“早點回來，最遲11點回來”。“嗯，
掛了”3其實那天沒什么玩的，9點多就回來了。我本來打算11半去魯肅廣場看看的，
但想了想又不想去了。11點14分大姑發來消息，“回家了沒？”“回了，在床上躺著，
你們到哪了？”“我們10點就到高速了，在等12過后”“怎么了？”“12點過后，
高速不要過路費。”“哈哈，生活拮據，留著錢明天買好吃的。
”其實那天晚上11半我還是去了魯肅廣場，就在我家附近，大約一百米左右。那個點，
廣場很黑，四周全是樹，廣場中間的魯肅雕像巍然立在那里。我想摸一下雕像的地基，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繞著廣場轉了一圈便回家了。因為風每次吹過，引的四周樹沙沙作響，
有些瘆人，盡管有那雕像在。魯肅廣場跟我家之間隔著魯肅大道，既然是廣場，
這里自然有個公交站牌。路過站牌看到有個人站在站牌那等車，恰巧車來了。
回到家繼續躺在床上，大姑在12點整發來了消息“起床，收拾一下，馬上到！
”我起床喊我爺爺起來收拾東西，至于我干嘛，書包里塞套換洗衣服就行了，沒什么要帶的。
……“耶？小丑鬼！”大姑推開門對我喊道，也只有我大姑會這樣叫我了。
大姑進了門看著地上的東西，“還沒收拾好啊？”。“剛收拾”我齜著牙。大姑個子不高，
很瘦，她背后的人藏不住了，她是我妹妹。“喲？貝貝怎么來了？寒假不是才來的嗎？
”我問道，只見我沒笑而不語，躲在一旁玩手機。“你問她，她自己要來的，不想回家，
叫我去接她。”大姑望著妹妹。大姑抬起手蓄力，“歇一會，都玩多久了！
”我妹這才放下手機，四處打量著房間，像第一次來一樣。東西收拾完了，
我們幾人合伙搬了下去。外面停著一輛車，是我大姑朋友的車，
也是他開車送大姑和妹妹回來的。我們把東西塞進后備箱后便啟程了。在今晚回家的車上。
“呲沙……”4坐在副駕的大姑不知從哪掏出一個方便袋，弄出一陣陣聲響。我定睛一看，
透明塑料袋里面有個包裝塑料盒。“你妹妹帶給你吃的”話畢，
大姑把盒子連同塑料袋一起遞給了我。（我坐在駕駛后面的位置）我接了過來。（嚯！
居然會給我帶吃的）“你肯定沒吃過，你妹妹特地從江蘇帶給你的”大姑又補充道，
坐在中間一直沉默寡言的妹妹似乎有些洋洋得意。（什么東西，神神秘秘的，
還是我沒吃過的）“這是什么？”我端詳著包裝，也許是晚上車內太黑的緣故，
我看不出來什么所以然。“你打開看看。”大姑笑了笑。我打開了塑料袋，聞了聞，
（有點熟悉的味道）。也許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嗅覺，我便打開了塑料盒。好巧不巧，
車剛好路過馬路邊等距的路燈，在黑暗與光線交叉的一剎那，我看清了它的模樣。
“這尼瑪不是桑果嗎？”我無奈的笑了笑，大姑也笑了。只留下妹妹尷尬在原地，石化了。
大老遠的，從江蘇跑到我這來，為了送半盒桑果。“老家門口就有桑樹，
你小時候吃的桑果還是我給你摘的。”我調侃著。……“我們清明回老家上墳，
你妹妹非要回來。”也許，她是想讓我嘗嘗那桑果，即使她不知道我認識，我吃過。
到家之后，門沒鎖，但我爸不在家，奶奶也沒回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人在家。
“今晚你跟你叔叔睡你房間，我跟你妹妹爺爺睡大房間”。大房間有兩張床，一大一小，
自還能再打兩個地鋪睡四個人。大概能同時待七個人。至于為什么要擠一個房間，
原因是我房間空調不行，如同擺設。好在現在天不熱，要不然我跟我叔叔要熱死了。
我并沒有著急進我房間，反而在一樓待了一會再上去。上去帶了兩瓶鹽汽水，
進房間才發現他早就睡著了。但他手機在一旁刷著短視頻，挺奇特的。放下水，
關了燈上床玩手機。我給大姑發了消息，“他為什么睡覺要把手機開著放短視頻？
”我起初以為是有什么需要。不一會大姑推開門進來，把他手機關了，
原來他只是單純太累了。大姑笑著望著我旁邊的叔叔，對于我，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
不出意外，她應該就是大姑以前提過的朋友。大姑幫他蓋好了被子便笑著離開了。“嗯？
”我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情況？我也沒多想，繼續耍手機（這小手機真好玩）。
旁邊的叔叔打起了呼嚕，我戴著耳機，但不知不覺中，我還是睡著了。5不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我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爺爺在我旁邊，撥弄著我的手機和耳機。
我一臉迷茫地躺下繼續睡了，再次醒來是被鬧鐘吵醒的，我順手去關手機鬧鐘。“滋！
”我的手縮了回來“嗯？”我沒睡醒，又把手伸了過去。“滋！”我醒了。
第一次我以為是靜電，直到被電了第二次。手機電充滿了，但充電器還插著，漏電了，
硬抗220伏交流電兩下。這次我爬起來先把充電器拔了，關了鬧鐘，
看一看有沒有人給我發消息。沒有，那就刷會視頻，但我又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喊起來的。
“起來，去你姨奶奶家吃飯！”大姑拽掉我的被子。我在床上蠕動著，扭得跟蛆一樣。
“不想起來，我要睡覺！！！”我一把奪回我的被子。“搞快起來，馬上我們去吃好吃的。
”這是什么話？我直接彈射起床。我穿好鞋去一樓洗了一把臉，沒找到我的牙刷，
我寒假過年明明買了兩只。沒牙刷，只好洗個頭了。“牙個刷了？”“沒，
我家里牙刷不見了，縣里牙刷沒帶回來。”我拿毛巾搓著頭發。“搞快，
就等你了”大姑催著我上車。我看向門口的爺爺，“你不去嗎？”“我等你爸回來的。
”我們四人先提前去了姨奶奶家。剛到門口，便看到胖爺爺抱著小孫子轉，
姨奶奶在門口打理小雞做菜。“姨奶奶，胖爺爺”我打聲招呼。“呀，哥哥來啦！
”胖爺爺抱著小孫子迎了上來。“貝貝也來了啊！”姨奶奶看到了我們后面的妹妹。
“她非要跟著我們來”大姑打完招呼回道。我們把車上后備箱的東西放到家里，
大姑便拿個板凳坐在門口幫忙打理。“浩浩~吶！
你最喜歡吃的小雞”姨奶奶拿起手中的小雞。這是即將破殼的小雞，
一般吃法是拔毛洗干凈炒著吃，我小時候的確喜歡吃這種小雞。姨奶奶是在養雞場上班的，
弄點這玩意不費多大功夫。實際上，我胖爺爺，姨奶奶，以及他們的兒子，小雨叔叔，
都在養雞場工作。我們來的有點早，離燒飯的時間還早著呢，我進家四處逛逛。
“去幫你叔叔倒杯熱水”大姑拿著杯子給我。“熱水在二樓房間客廳茶幾上，恒溫的水。
”姨奶奶補充道。接完水回來，小雨叔叔跟嬸嬸剛好從外面回來，看樣子是去買東西的。
6大姑看到他們買東西，便對我說，“你不是沒刷呀嗎？去買個牙刷在你姨奶奶家刷呀。
”“OK”“你個有錢？給你錢。”大姑在我走出一段距離問我。“有！
”只見我大姑對我妹妹說了一句什么，妹妹也跟了過來。等我拿好牙刷，
看到妹妹在門口等著。我掏錢付款，妹妹也掃了碼。“嗯？”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大姑聽錯了，又因為沒現金就叫妹妹來掃碼。我刷完牙就坐等吃飯了，
等不及就帶小弟弟玩一會。弟弟剛回走路，不是很熟練。
那位叔叔跟小雨叔叔在兩人的車前轉悠著，
我隱約聽見“跑高速擋風玻璃上的蟲尸難搞……”我爺爺自己騎著三輪車路過，
好像是我爸暫時不回來，爺爺又接到電話去鄉下吃飯。……好不容易熬到吃飯的點，
我先開吃了，沒等人齊。因為人家發話叫我們先吃，反正我不客氣，先開炫了。等人坐齊了，
我也吃了兩碗飯了（那碗小的可憐），吃了第三碗就沒吃了。我爺爺又回來了，
好像是因為老家飯局有什么推脫的事就回來了。“怎么不吃了？”姨奶奶問我，
“這小雞特地為你燒的，你還沒吃呢”“我怕飯到時候不夠你們吃”我看著手中小碗。
“沒事，這個碗小，多吃點，飯還有在煮。吃！”姨奶奶指了指桌上的菜。我慢慢吃著，
直到人都吃差不多了。桌上只剩四個人，包括我在內。我爺爺，胖爺爺，和那位叔叔喝著酒。
喝一會，歇一會說說話，爺爺跟胖爺爺在聊老家的事。“你現在高級了？
”那位叔叔開口問我，一股酒精味傳來。“高三，馬上高考了。”“打算考哪？”“師范，
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唉？話不能這么說，你現在能考多少分？”“三百多分吧，
到不了本科線。”“你要定個目標，定個分數。”“太遙遠了。”“不遙遠！我女兒，高三，
在JS省里最好的高中，年級前一百名，她目標是上海復旦。”高人竟在我身邊。
7我姨奶奶家隔壁的女主，跟胖爺爺是兄妹，她家的兒子在BJ科技大學。
這么說的確不遙遠，因為高人離我挺近的。“你打算考哪里？”“安徽吧，合肥，阜陽。
”“不要局限于安徽，可以去看看附近的省。
”“我家里人叫我留在安徽”“不要聽你家人的，到時候你就這樣說，
我永遠不會長在你身邊。不要靠家人，靠外力，要靠自己。”他喝一口酒又繼續說著，
“我十六歲的時候，我父親走了。我靠我自己，現在有車，有三套房。
”他指了指眼前的酒“這些多半都要感謝這個，當然，我不是勸你喝酒。”他又抽了根煙，
“以我現在的工資，是可以養活你姑姑，還有貝貝。”……“總之，要多出去看看，
見見世面，不要局限于這里……”吃完飯，他去車上睡覺了。我看著桌上的煙頭，
抽了五根煙。他把車的座椅放倒睡覺，腳搭在方向盤上。可能是睡覺不老實吧，過一段時間，
車喇叭響一下，大抵是腳碰到了喇叭。到了半下午，他放在家里的手機響了，來了電話，
屏幕亮了。我拿起手機送過去，無意中看到手機鎖屏是我大姑的照片。……到了傍晚，
我爸騎著兩輪帶著阿姨和行李箱來了，來開叔叔的車去縣里買東西。我們也去了，
四個人擠在后排。“歪？三爺，你到哪了？”我爸打給我三爺爺。“6點才能到縣高鐵站。
”“那你個有車接送啊？我們車也坐不下了。”“沒有車，打車不知道要多少錢。
”“我給你聯系一個出租車，幫你問問價。”我爸又撥了別的電話，
“去高鐵站接個人送到路程小區要多少錢？一百是吧，行，6點你去高鐵站接個人。
”“三爺，這時候清明節要一百塊，我把他聯系方式發給你了，6點他在那等你了。
”到了縣里的步行街，我們四個人下了車，我爸跟阿姨開車去別的地方。
我們去了一家大型服裝商場，他沒跟著我們一起進去。8直到我們付款的時候才來，
順手提來了三杯奶茶，還付了衣服的錢。可惜，我不怎么喝奶茶，喝的是果茶，
可這古茗就是做果茶的，卻買了奶茶。后面我跟我妹一人買了一雙鞋，當然是那位叔叔付款，
大姑口中的朋友。……過了許多天，爺爺問起我那天中午，他跟我說了些什么，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既然大姑沒說，那就不要去問了……最后一個老太太過世的那天，
聚……但今天我們將再次團聚…………太太住在距離我們老家房子后面一百米左右的瓦房里，
小時候我可沒少跑去玩，其實是去蹭吃蹭喝。太太的瓦房不大，一個人住剛剛好。
門前有棵老樹，看樣子像是臭椿。瓦房門口右邊有棵葡萄樹，印象中是棵紅提。
那個瓦房左側有裂縫，很大，大概有一個拳頭寬，看樣子隨時都會倒塌。不用擔心，
瓦房后面有幾個木梁柱子抵著墻體。苔蘚長滿了木梁柱，爬墻虎肆意橫行在后墻上，
但從來沒有越過房頂。每次去蹭吃時，太太總是拿出那些沒拆封的麥片，豆粉等。
后來才知道那是四爺爺跟小姑奶奶送的。依稀記得門口右邊有一口井，
上面總是蓋著一塊木板，上面放上兩塊磚。“這口井曾經掉進去一只野貓，淹死了，
水也臭了。”有的時候，爺爺奶奶出去干活，把我放在太太那照看。那天，是夏天，
是雷陣雨。不知道你還是否記得以前的天氣，不同于現在。小時候的那場雨，
我描述不出來那場景，直到現在，我也寫不出內心的感受。只記得，天空卷起一柱龍卷風，
肆意妄為地吸納天地萬物。明明是白天，卻如同黃昏一般。明明有太陽，光也能照進來，
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黃褐色，讓我抬起頭看太陽也不覺得刺眼。“起風了！
”太太把我拉到瓦房里。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天上那柱龍卷風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傾盆大雨。雨水濺在泥土上，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味道。天空一陣閃光，
自記事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雷，閃電，大自然的力量。
“咔”一道白色閃電直徑劈了下來，擊中門外二十米遠的大樹上。
“呲啦”那棵樹頓時被劈斷一截分叉樹枝，樹只剩左一半了。我看到那劈口冒著火花，
問太太那是什么。“那是雷，是上天的怒火。”太太撫摸著我的頭說道，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后來我們搬去鎮上，太太也接去鎮上了。
太太是在我上初一的時候過世的。過世前一天晚上，我在學校上晚自習，
老班進來把我叫了出去。“寫個假條，你爸在校門口等你”，老班從抽屜拿出一張假條給我。
老班拿了一支給我，沒等他遞過來，我率先掏出口袋里的筆。以前，我有隨身攜帶筆的習慣，
這習慣的確幫了我幾次。拿著假條，回班收拾一下書包就跑了。為什么請假，老班也沒說，
我也沒問。到了校門口，看到我爸的車停在門口路上，而我爸在跟保安攀談著，
嘰里呱啦的我也沒聽清在說什么。“上車記得叫阿姨。”我爸招呼著我。我心里一怔，
但也沒說什么，因為他們在兩個月前左右結婚了。9結婚的那天，
我在學校門口等我奶奶來送衣服。我奶奶沒來，我沒多想，只是當她忘了，
第二天老班叫我去門口拿衣服。之后放月假我順帶問了問奶奶那天是不是忘了。
“你爸那天結婚，就沒去給你送衣服了。”……上車之后我叫了一聲阿姨，她應和一聲。
但上車沒人說請假的原因，只是一路開向鄉下。“浩浩來了！”我爸下車朝平房屋里喊著。
頓時屋里冒出幾個身影，爺爺奶奶，二爺爺，三爺爺，四爺爺，大姑奶奶以及小姑奶奶。
“嗯？”我心里不由升起一陣疑惑，這是什么陣仗？“浩浩來了！
”小姑奶奶看到我便迎向我，把我領到屋里。平房一邊床上躺著個人，是太太。
小姑奶奶直徑把我領到床前。“媽！浩浩來了，
你看看……”小姑奶奶握著太太的手激動地說著。“你喊一聲試試。”我爸對我說。“太太，
我是浩浩啊，你看看我”，我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太太。太太睜開眼看了看我，
“浩浩……”眾人繃緊的神經松了下來……那晚，太太患有老年癡呆，
不認識那段時間在服侍照顧她的四爺爺了。那晚，四處游子回來了，
但沒有一個人能讓太太記得的。那晚，太太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我記得浩浩每天早上都給我買包子吃……”那晚，家里人替我請了假，讓太太看看我。
那晚，我們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我們四人買好了東西，
在縣城中心等著我爸他們來接我們。大概6點才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時候我三爺爺也剛好到縣里高鐵站，我們上了車準備回家，
三爺爺也應該坐上了出租車……10車上，我在后面看到阿姨玩手機，切屏流暢無比，
微信打字速度飛快，還自拍一張……到蔡橋水庫時，我爸問阿姨，
“你要不要跟著我們一起去我大姑家，還是把你送到家？”“我不想去，我去過嗎？
”“你去過一次，過年我們送他們回家的那次。”“嗷，就那個啊。”阿姨想起來了，
畢竟這兩個月前的事還是能回憶起來的。“我們還是直接去吧，東西回來再放。
”“行～”“那我叔叔不送回去放我房間睡一會嗎？”我問我旁邊的大姑，
叔叔自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可能是中午喝酒的緣故。“沒事。”……這次是一場團聚，
人有點多，又要叫人了，好煩……“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叫晶晶媽媽叫什么。
”我緩解一下車內的尷尬。晶晶是我另一個妹妹，跟貝貝一樣大，不過晶晶是姐姐。
“叫表嬸”我爸回道，“到現在還不知道叫什么，你一天都在念什么書？”“叫大大……”，
我大姑反駁著，隨后大姑解釋著為什么。
我也沒聽懂……我們家里關系相比正常家庭可能有一點復雜。我奶奶的哥哥叫舅爺爺，
但他愛人我不叫舅奶奶，反而叫姑奶奶。簡單的來說，我爺爺娶了舅爺爺的妹妹，
舅爺爺娶了我爺爺的妹妹。也就是所謂的親上加親。這次晚上我們就是去舅爺爺家吃飯。
“那我到那還要叫好多人”我抱怨著。“下車就喊，都喊一遍，人還沒進院子，
聲音先喊一遍”我大姑給我出了個餿主意。“唉？好主意！不管人來沒來，喊一遍就行，
應和了就是來了，沒應和也沒關系。”我轉了轉腦子。到了目的地，一下車我就對著空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