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北辰撫摸小青蛇頭頂,溫聲道:“去找他吧,不用再跟著我了。”
小青蛇滑下他肩頭,從窗口游了出去。
“屬下告退!”青玄行完禮,出了書房。
逸北辰見蘇無名走進蒼瀾居院門,才回到書桌前坐下,拉過一張白紙,提起毛筆,墨水滴到紙上也沒落下一個字。
耳朵敏銳地捕捉屋外聲音,不太從容似有遲疑的細碎腳步,由遠及近,最后在書房門口停下。
“殿下!”蘇然抱著包裹,小青蛇盤在她肩頭,拘謹地杵在門口。
“有事?”逸北辰頭也沒抬,筆在紙上游走,聲調清冷。
蘇然進入屋里,將包裹放到書桌上。
逸北辰抬眸瞥了一眼,斂眉繼續寫字:“這是什么?”
“壯實帶給我的零食,他開了個鋪子,生意還不錯,今日過年,我想讓大家都品嘗下。”
“你拿去分給大家吧!”
“謝殿下!”蘇然行禮后,拿回包裹轉身出了門。
人影在門外消失,逸北辰才抬起頭,懊惱地盯視門口,小祖宗,你倒是給我留下點,再拿走啊。
目光落回紙上,橫七豎八全是一個“名”字,心頭沒來由地泛起煩躁,將紙揉成一團,扔進紙簍。
門口光線一暗,昭云縣主端著托盤,邁著碎步進來。
“殿下!我們該啟程去宮里團年了。”
“知道了,你先去車上,我隨后就來。”
逸北辰臉色由晴轉陰,重新鋪上一張白紙,提筆疾書。
昭云放下托盤,將糕點放到他眼前,眼角余光瞥向紙簍里的那個紙團:
“妾身做了糕點,殿下先墊墊底,別餓著了身子。”
逸北辰視線依舊駐留紙上,寫字動作未停,淡淡道:“縣主以后不必做這些無用之事,沒正式成親之前,還是以本名稱呼為宜。”
“是,昭云告退,去車里等著殿下。”
昭云知趣地告辭出去,來日方長,進了府,后面一切都會順理成章,并不急于一時。
逸北辰沒碰那些糕點,寫好信裝入信封,印上火漆。
兮風被叫了進來,兩個腮幫子鼓鼓囊囊,咀嚼著吃食,小青蛇頭頂藍光,纏在他胳膊上。
一見桌上的糕點,小青蛇立即游過去,蛇身盤著碟子不愿離開。
這一陣,逸北辰將它帶在身邊去赴宴,熟知它的習性,只對毒物或奇怪味道的食物感興趣,包括酒,越烈越喜歡。
其它的聞一下就別過頭,不予理睬。
“吃吧,都是你的。”
小青蛇得到允許,一口咬上去,眨眼間的三兩口,糕點就少了一層。
逸北辰把信交給兮風,“由暗衛送往前線。”
兮風接過放進衣服,縮回手時掏出一把糖果,“殿下嘗嘗這個,無名說這叫酒心糖,可好吃了。”
他兩眼閃著小星星,看著逸北辰拿起一顆,剝開外層油紙,將糖放進嘴里。
獨特的苦甜味,讓逸北辰忍不住叩開外層的脆硬糖殼,“咔嚓”輕響,濃郁酒香裹挾著清甜迸濺出來,蔓延至整個口腔,醇香伴著微醺,不膩不燥,心情一下子變得輕盈愉悅。
忍不住又拿起一顆,從小到大,他都不喜歡甜食,但卻無法抗拒這酒心糖。
“好吃吧!”兮風笑盈盈地看著他,低頭朝打著嗝的小青蛇喊道:“萌萌,走了。”
“你一個人去,府里多了不少外人,等它在府里守著些。”逸北辰阻止。
兮風頷首,行禮后領命去了。
“吃了就趕緊回去,別再亂跑。”逸北辰叮囑小青蛇。
說完走出書房,小青蛇也隨后從窗戶游了出去。
晚些時候,柳管家在院里修剪花草,昭云縣主的丫鬟小翠來到蒼瀾居。
“柳管家,之前昭云縣主給殿下送過點心,臨走時吩咐奴婢前來取回碟子。”
“去吧!”柳管家正忙著,瞥頭見書房門大敞著,順口就應了。
小翠進入書房門,他才頓悟不妥,殿下的往來書信可都全放在書房。
直懊惱自己年歲大了,腦子反應遲鈍,怎么能讓下人隨便出入殿下的書房呢?
放下剪子,匆忙跟過去。
才走出幾步,小翠端著托盤已出現在門口,上面放著一只空碟。
柳管家還是不放心,走到書房門口朝里張望一番,見桌上書信并無翻過的痕跡,懸著的心才落入肚里。
帶上書房門,轉身過來,見小翠已走至院門口。
晚上。
逸北辰從宮里回來,在府門口下了馬車,見侍衛個個紅光滿面,精神飽滿,唇角噙著喜悅。
喊他的聲音也比平時嘹亮了許多。
青玄上前:“值守期間不能飲酒,你們不清楚么?”
“青近衛,我們沒喝酒,不信你聞聞。”侍衛張大嘴,懟著他的臉就哈氣。
混合的香辛融合著濃郁牛油味,直沖青玄面門,他趕緊后退,抬手就扇:“吃了什么,好奇怪的味道。”
“火鍋!吃得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不冷了,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侍衛把手搭上青玄手背,笑道:“暖和吧!”
青玄沒半點防備,連躲都來不及,手背上傳來的熱度,印證了侍衛所言不虛。
“什么火鍋?”逸北辰沒聽過如此怪異的名字,上前一步問道。
昭云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近前,向逸北辰施下一禮便先行進了府。
“鐵鍋架在爐火上,水燒開后,把各種食材放進去燙熟,再撈出來吃。”另一名侍衛搶著解釋。
“這有啥稀奇的,不就是燙水菜么,在前線常這樣吃。”青玄不以為然。
“那可不一樣。”侍衛連忙擺手,認真地進一步說明:
“那不是一般的白水,而是加了數種香辛調料,再以醇厚香濃的牛油,熬制而成的濃湯,食材也非燙好直接吃,還要在碟子里蘸上配好的料汁,一口下去,豐富的層次觸感,讓人立馬想再吃第二口。”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青玄嘴巴不愿服軟,肚里饞蟲早就被聲情并茂的講解,撩到心癢難耐,慫恿五臟全提出抗議。
大過年的,他在宮外馬車里,干等了一晚上,期間就啃了個又干又硬的冷饅頭,到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上了后背。
不僅是他,逸北辰在宮宴上,幾乎也沒動過筷,吃了好幾顆酒心糖,沒半點饑餓感。
如今也被火鍋撩撥得似幾天沒進過食,直咽清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