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的庶弟貪圖富貴,害死了鎮山王年僅八歲的小兒子安順貝子。在父親的包庇下,
所有人證都被收買,罪名推到了我頭上。鎮山王闖進侯府,將我系在馬后拖行幾百米,
發誓要我血債血償。一母同胞的阿姐卻圍著我苦勸:“浩然只是一時糊涂,他從小就嬌氣,
吃不得苦,怎么能流放到寧古塔這種苦寒之地呢?你替他抗了吧。”我聲嘶力竭,
解釋了千萬遍,可沒人愿意聽。第二天,我被鎮山王親自押送流放,整座汴京都來觀禮。
謝浩然縮在父親的背后,看著我得意的笑。阿姐站在邊上,溫柔地拍著他后背安慰。五年后,
庶弟和我的未婚妻訂婚了。十里紅妝鋪滿了汴京城的所有街道。阿姐這才想起我,
親自將我接回家。“五年之期已滿,默寒,你贖完罪了嗎?”我點了點頭,
臉上的表情乖巧到麻木。“阿姐放心,默寒已經替弟弟贖完罪了。”她不知道,
我的身子已經徹底壞了,距離死亡,只剩三天。而我要用這三天,為自己討回公道。
1為表歉意,阿姐親自趕了輛八架馬車前來接我。瞧見阿姐,小吏諂媚行禮:“大小姐放心,
照您的吩咐,這五年來,我們每日都讓人調教默寒少爺盡心贖罪。
”“鎮山王和王妃也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很滿意。”阿姐松了口氣。“那就好,
只要王爺不再生氣,我也就放心了。”說完,她又讓人將我帶上來。寒冬凌冽的時節里,
我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單衣單褲,露出的每一寸皮膚都青紫淤紅。整個人瘦到站都站不穩。
再看不出當年金尊玉貴的世子模樣。阿姐眼神一頓,快步上前想要扶我。
我卻忍不住瑟縮兩下,砰的一聲跪地磕頭。“奴才參見貴人。”阿姐的手在空中僵住。
接我之前,她想過很多我們姐弟相見的情景。也許,我會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哭著抱住她,
一邊撒嬌一邊哭訴這五年的委屈。亦或者,我會蠻橫地推開她,
怨恨她竟然真的讓自己替庶弟頂罪。但她怎么也沒想過,再見到我的時候。我會像馬奴一樣,
朝她下跪磕頭。甚至……連阿姐都不叫了。寒意順著紅腫的膝蓋寸寸蔓延,
我沒忍住抖了下身子,驚醒了阿姐的思緒。她從背后掏出一頂拇指大小的翡翠發冠,
像是補償:“默寒,昨日是你生辰,這是阿姐為你準備的禮物。”我下意識接過,
眼前卻不由閃現五年前謝浩然害死小貝子的那晚。阿姐也是這樣,
掏出一頂白玉發冠親手戴在我的頭上。“默寒,生辰快樂。”第二天,
鎮山王扯著我的頭發將我拖進宮我才知道。這頂發冠就是謝浩然用來殺死小貝子的兇器。
那天,我被鎮山王系在馬后拖行了幾百米,衣衫、下褲全都破爛。鮮血染紅了整條街。
阿姐半抱著謝浩然,溫柔地蓋上他的眼睛。“浩然乖,別看,你會害怕。”心臟停了半拍,
發冠沒拿穩掉到地上。還沒來得及撿起,馬車車簾被人掀開,傳來一個朝氣的聲音。“阿姐,
你接到哥哥了嗎?”謝浩然穿著一身織金長袍,笑容明媚大方,看不出半點陰霾。反倒是我,
手腳皸裂,連腳上破了洞的草鞋也是別人不要才勉強丟給我的。
謝浩然把玩著胸前拳頭般大小的翡翠玉牌,眼底笑意盎然:“昨天阿姐陪我買東西,
我想起來是哥哥生辰,特意讓店家送了個贈品,哥哥喜歡嗎?”原來,是贈品啊。
不等我回答,謝浩然又猛地搶走了我拿著的發冠,笑得一派天真:“不過現在,
我突然又覺得這個發冠很配我,哥哥,你送我不好不好?”我下意識看向阿姐,她也看著我,
狹長的眼眸里沒有了剛才的溫度。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防備和警告。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好。”阿姐眼里的防備這才慢慢散去。“默寒,你長大了。看來當初讓你替浩然頂罪,
真的做對了。”她笑得滿意,彷佛是打心里覺得當初的選擇是對的。掀開車簾,
阿姐催我上車。我才靠近,謝浩然就捂著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
一邊干嘔還一邊說:“對不起哥哥,你身上的味道有點太臭了,我實在忍不住。
”阿姐頓時就慌了神,一把將我踹下了車。“浩然,你沒事吧?”“既然你不喜歡,
我就讓他滾遠點,反正他又不是沒腿,自己能走回去。
”我本就孱弱的身子被這一推更是雪上加霜,嘴里血腥味蔓延。腳踝也扭了一下,
癱在地上好久都起不來身。阿姐沒有看我。把我踹下車后,她第一時間就拉上了車簾,
仔細檢查。生怕有一絲冷風進去吹到謝浩然。至于我身上單薄的衣服,露出腳趾的草鞋,
她不在意。深吸了口氣,我忍著痛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侯府走去,沒關系。我告訴自己。
這樣的不公,我只需再忍耐三天。三天后。阿姐,我會當著整個汴京的面,為自己求個公道。
2回到侯府已經是深夜,草鞋徹底爛了。阿姐和謝浩然都不在。
只有一個面生的婆子守在側門,見到我二話不說就朝我潑污水。寒冬臘月,
腥臊的污水一沾上身就凝結成冰。“侯爺吩咐了,大少爺是帶罪之人,身子污穢。
”“進府前必得先用冷水沖沖干凈,免得招惹晦氣,對浩然少爺不好。”說完,
她又逗狗似地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進門。大廳里,父親和阿姐正在哄謝浩然吃飯。“浩然,
你今天受了驚,多吃點。”“謝默寒這個禍害,流放五年還學不乖,一回來就惹浩然不開心。
”阿姐拿著象牙筷,一邊替他布菜一邊咒罵我。父親也沉了臉,看到我進來,立刻摔了筷子,
咬牙切齒。他準備說,我是個孽障。說當初就不應該覺得我可憐,接我回來,
應該就讓我死在寧古塔,永遠別再出現。可當他看到我眉毛上結的厚厚一層霜。
看到我衣不蔽體赤著腳站在雪地里的時候,父親和阿姐都愣住了。
“你……你怎么……”我擦了把臉,神色卑微又平靜。“草鞋不結實,追了幾步馬車,
鞋子就爛了。”阿姐臉色一白,下意識起身。謝浩然比她更快,幾步走到了我面前。
“對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因為難受讓阿姐先帶我回府的。”“你一定凍壞了吧?
快來烤烤。”他紅了眼,隱藏在袖子下的手卻揭開了手爐套。
滾燙的炭火直直貼上了我的手臂。疼得我忍不住抽搐。他以為,我會像從前一樣,
因為吃痛把他狠狠推開。可他錯了。這點痛,比不上流放的五年里,王爺賞賜我的一絲半點。
比如他想燙我,不會只是用手爐。那點火太小。他會讓我用手一點點翻開炭盆里的銀絲炭,
找到掉在里面的米粒大小的鐵珠。他會讓我雙手舉高,捧著燒得通紅的紅蘿炭直到熄滅。
紅蘿炭最耐燒,一條就能燒上三個時辰。抬手直接抓上手爐,我感受著皮膚灼燒的痛感,
冷靜將他推開。“多謝弟弟關心。”謝浩然表情一瞬間猙獰,很快他又反應過來,
親親熱熱地拉著我走進大廳。著桌上的糕點笑容璀璨:“哥哥快瞧,知道你今天回來,
父親特意讓人買了你愛吃的板栗酥。”“快嘗嘗吧。”父親身子未動,眼底卻帶上了期待。
我沉默地伸手,拿起一塊放進嘴里。下一秒,又不受控制地吐在了地上。糕點里有薄荷,
而我從小就對薄荷反胃。謝浩然眉間擋不住喜色:“這可是父親的一片心意,
哥哥就算你再討厭父親,也不能這樣不孝啊。”父親和阿姐的臉色同時陰沉,轉頭怒瞪我。
但很快,謝浩然笑不出來了。因為我直接跪在了地上,利落地撿起地上吐出來的糕點,
一口口塞進嘴里。“謝父親賞賜。”我說得誠懇,額頭重重擊在地上。
恭敬地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父親卻怒了,他沉沉地看了我很久,你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最后一甩袖袍,大踏步離開。只丟下一句:“惺惺作態!”3大廳重新回歸了安靜。
謝浩然繼續挑釁我:“哥哥,你不在的這五年,阿姐把你的院子送給我養狗了,
恐怕只能委屈你先住下人房了。”“好。”“你之前的書本衣衫,父親覺得晦氣,
都讓我給燒了。”“好。”“還有你和郡主的婚約……”“讓給你。
”謝浩然這下終于站不住了。他盯緊了我的眼睛,試探道:“哥哥不喜歡郡主了嗎?
”我怔住,眼神一瞬間恍惚。怎么會不喜歡呢?從七歲那年的一見傾心,
到十八歲那年的兩心相許。我愛了林岫煙整整十一年。她喜歡讀書,我就懸梁刺股廢寢忘食,
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她喜歡騎馬,我就請了汴京最好的馬術師傅,十一年來從不間斷。
我毫無保留地愛過她,也堅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話沒錯。
可當父親和阿姐逼我替謝浩然頂罪,我紅著眼求她幫我的時候。
這個和我有著十一年婚約的女人,只是隨意指派了一名小廝將我五花大綁,
送回了父親和阿姐手里。面對父親又驚又氣的表情,小廝趾高氣昂:“我們郡主說了,
林府世代英勇,絕不會讓罪孽深重的人進門。”“還請侯爺看好謝少爺,別再鬧出笑話。
”那晚,我在侯府的柴房綁了一夜。第二天流放,林岫煙沒來。聽說她進宮了,
要去找圣上更改婚約。鎮山王收到消息,再也沒有任何后顧之憂。逼著我吃餿飯、受刑罰。
甚至興致起了,還會將我扒光了關進羊圈,像個畜生一樣任人打罵。他說:“反正沒人管他,
你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別鬧出人命就行。”短短五年,我腿斷了二十七次。大夫說,
我的身子已經徹底毀了。如今頂多再活三天。現在,還剩兩天。4思緒回籠。
迎著謝浩然篤定的眼神,我搖了搖頭:“不喜歡,她是你的未婚妻,我不會逾矩。
”那個真切愛過林岫煙的謝默寒,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寧古塔。現在活著的,
只是一個想用命復仇的冤魂。謝浩然愣住,阿姐卻已經欣慰地笑出了聲:“默寒,
你真的長大了。”“要是早知道你現在這么乖巧懂事,我和父親應該早點接你回家。
”我沒說話,只是下意識撫上了膝蓋。要是能早點,是不是我就可以少斷幾次腿了?
最近的一次,是在半月前。我被綁在地上,馬匹一個接一個地碾過我的膝蓋。見我不說話,
阿姐還以為我是激動,笑著吩咐人給我安排院子。管家的婆子一臉為難:“小姐,
府里沒有空院子了。除了您和老爺的院子以外,其他的都被浩然少爺占了。
”阿姐后知后覺地尷尬起來,她看了我一眼,有些心虛:“浩然從小就嬌氣,我們都習慣了。
”“要不然你先……”“我去佛堂住吧。”我打斷阿姐。露出一個很清很淺的微笑。
“我想母親了。”我是侯府嫡子。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威遠侯,母親出生崔家長房,
當今太后的親侄女。阿姐年少有為,年僅二十就升任了三品女官。滿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弟,
只有我活得肆意瀟灑。
就連圣上也在太后面前夸我:“整個汴京只有默寒一人稱得上是無雙俊杰。”那時的我,
天不怕地不怕,受不了半點委屈。我知道,算我捅破了天,我還有父親、母親,
還有阿姐、林岫煙……如今我還是謝默寒,但母親死了,父親和阿姐不要我,
林岫煙也走散了。我已經能做到眼都不眨地將所有酸楚咽下。阿姐卻不習慣了。
她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愧疚和自責,脫下身上的長袍緊緊裹在我身上。但很快,
謝浩然只是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阿姐又咽下了所有的話。最后只是說:“你這樣很乖,
我和父親都會喜歡。”我嗯了一聲,假裝心臟不會痛。阿姐和父親都不知道。
母親死前給我留下了一塊丹書鐵券。五年前,我沒機會用就被人堵住嘴關進了大獄。五年后,
我要死了。也終于回到了汴京。我要用這塊丹書鐵券,替自己討回公道。
5第二天我沒有出門,謝浩然竟然也沒來煩我。監視我的婆子說,鎮山王辦了場馬會,
林岫煙親自接謝浩然去參加了。她還告訴我,這五年謝浩然和鎮山王走得很近。通過他,
謝浩然知道了很多我在寧古塔的事跡,而將我關在羊圈的手段,就是謝浩然教王爺的。
還有林岫煙,她知道我回京了。可當謝浩然提議帶我一起赴宴的時候,
林岫煙冷若冰霜:“胡鬧,像他這樣的卑賤之人怎么配參加王爺的球會?”說到這,
婆子朝我狠狠啐了一口,滿臉得意和不屑。我一字一句地聽著,心底沒有半分波瀾。第三天,
我快死了。太后的壽辰也到了。這一天,所有權貴都會進宮。也是我最后的伸冤機會。
我一大早就起來給自己束發,又換上了太后最喜歡的青竹外衫。
走到門口卻被管家告知:“侯爺和小姐早就帶著二少爺走了。”不過五年,
父親和阿姐就忘了。我謝默寒,也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少爺。不過也好,我本來就不在乎了。
我沒有再問,一個人走出了侯府。剛回汴京那天,我還能踏著雪走上兩三個時辰。
今天只走了兩刻鐘,眼前就開始模糊一片。路上遇到馬車,總會有人掀開簾子,
居高臨下地看我。嘴里嘖嘖稱奇。“這不是侯府嫡子嘛?怎么還沒死?真是老天無眼。
”“誰說不是呢?當年他害死小貝子,圣上親自下旨流放寧古塔,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
沒想到竟然還有臉回來。”“可我怎么聽說,當年他曾喊冤呢?”“喊冤又如何?
謝侯爺親口承認自己沒教好兒子,小謝大人也說了親眼見到他殺人。
再加上鎮山王把他拖出來的時候,頭上還戴著殺害貝子的白玉發冠。人證物證俱在,
他就是喊破了天也抵賴不了。”是啊,連我父親和阿姐都認了。我怎么能抵賴呢?
手腳越來越沒有力氣,突然,一顆石子打到我身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再后來,
首飾、糕點……所有能用來打人的東西都成了他們欺負我的玩意兒。更有向來就跋扈的,
直接命令馬夫駕到我身邊,朝我用力揮鞭。馬鞭甩在我的身上,很快就撕碎了衣衫。
我無力抵抗,重重摔在地上。雪花蓋在我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
我討不回公道了。真是,不甘心吶。6雪越下越大,我也不受控制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馬夫要朝我甩第三十八次鞭子的時候,一個人影擋在了我身前。大氅飛揚,
我看見林岫煙抓住了馬夫的鞭子,神色淡漠。“跟我走。”心臟猛地一跳,
我很快又反應過來,掙扎著爬了起來,準備離開她的視線。“不了,我罪孽深重,怕弄臟你。
”林岫煙沉默,一把撈起我上馬。面對我的警惕,她抿了抿唇:“別多想,
我只是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曾經的未婚夫被人打死。”這樣啊。我松了口氣,
竭力將自己與她拉開距離。畢竟她嫌我臟,我不能不識抬舉。林岫煙也沒有理會我,
只是突然坐直了身子,為我擋了很多風雪。等到看見宮門,我也徹底凍僵了。
林岫煙提前下了馬,一言不發地離開。只剩下我艱難地從馬背上下來。左腳還沒落地,
阿姐就將我拽下了馬。看著我因為被風吹紅的臉頰,
父親氣到連下巴都在微微顫抖:“謝默寒!你還要不要臉!”“林岫煙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原本我還以為你在寧古塔受苦五年,真的變懂事了,可原來,
你還是那么下賤!”謝浩然站在她身后,兩眼紅紅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圍站著的權貴們也一臉鄙夷和憤恨。每個人都在罵我。我想告訴他們:我沒有勾引林岫煙,
我也不下賤。可剛要開口,胸膛就猛地傳來一陣劇痛,鮮血不受控制地涌進喉嚨,
逼得我眼前昏黑一片。我知道,我快沒時間了。父親還不解氣,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鮮血從口中蔓出,染紅了胸襟。我來不及擦拭,咬了口舌頭定神,艱難地爬起往宮門口走去。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父親見我不理他,怒火徹底被點燃,從背后狠狠踹了我一腳。
把我踩進了泥里。我好痛,可我還是用最后一絲力氣伸手往前爬。十指全被磨破,
鮮血流了一地。阿姐氣急,一把將我拽起:“謝默寒,你沒聽到爹說的話嗎?”可下一秒,
她看到了我胸前刺目的鮮紅,目眥欲裂。“默寒!”林岫煙從街口跑過來,
手上還抱著一張男式披風。見狀直接靜在了原地。等到阿姐哭喊出聲,
她才像是回神般輕輕開口:“是我讓謝默寒上馬的,
他沒有勾引我……”而我也正好摔在宮門前,掏出丹書鐵券,字字泣血:“草民謝默寒,
狀告威遠侯庶子謝浩然殺害安順貝子,威遠侯和其女偽造證據,逼迫草民頂罪!”“圣上!
太后!草民有冤!”父親、阿姐和謝浩然同時白了臉。7圍觀的權貴震驚地看著我,
隨后緩緩將目光移到父親等人身上,小聲議論起來:“今日可是太后壽宴,
他竟還敢拿安順貝子的死喊冤,真是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