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如枝被這個鬧劇一般的訊息，砸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瘋狂地喊道：“你說誰死了？你說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后更加同情道，“沈小姐節哀。”
那架飛機上的所有乘客都聯系到了家屬，唯獨陸沉舟。
所以警方在調查一番陸沉舟的社交關系后，聯系到了沈如枝。
在世人眼里，沈如枝是陸沉舟唯一的親人。
沈如枝瞇了眼，仍是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我求求你，不要搞惡作劇了。”
“沈小姐，我說陸沉舟先生的意外還需要你的確認簽字。”
沈如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警局的。
而警局里的工作人員在看到沈如枝后也震驚的不行，他們沒想到，陸沉舟的唯一親人居然是個漸凍癥患者。
沈如枝癱坐在輪椅上，竭力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
在來的路上，沈如枝還在幻想。
幻想這一切都是陸沉舟為了見自己的手段。
可是身旁的航空公司工作人員只是神色悲痛地看了她一眼，隨后對身邊的警察說：“這位小姐就是陸沉舟先生的家屬，她可以簽字。”
其中一位警察也安慰道：“節哀。”
沈如枝攥著確認書，手指用力到顫抖。
她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悉數跌在自己的大腿上。
隨后，沈如枝的瞳孔微縮，幾乎是抖著從喉嚨里問出：“他......他的尸體呢？”
“你先帶我去看一下尸體吧，我......我確認一下。”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過了半晌，還是一位年老的警察拍了拍沈如枝的肩膀，“飛機墜機，怎么會有尸體呢？”
“所有受害人的尸體都碎成了一團，我們也分不清哪塊是誰的，如今其他受害者已經有了家屬簽字，只剩陸沉舟先生了。”
“我忘了......”沈如枝喃喃道，“飛機失事怎么會有尸體？”
警察輕聲解釋，“不過有現場的照片，你要看嗎？但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沈如枝被帶著去看了照片。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著觸及照片，剛要接過。
卻頓了頓，良久才緩緩接了過來。
說是現場的照片，其實是一片碎肉。
沈如枝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幅幾乎能讓自己刻入骨髓的畫面，她想要從這堆碎片里分辨出自己愛人的身體，可是太難了......
與此同時，也收到簽字消息的姜初晴也來到警局。
沈如枝想到之前的對話，她瘋了似地質問姜初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姜初晴冷笑，“是又怎樣？”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
“沈如枝，阿舟掏心掏肺的對你，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覺得他會嫌棄你的病，所以你選擇背叛他，如今他死了，你又裝什么深情！”
沈如枝怔愣在那里，眼簾低低垂著。
“我只是......”沈如枝緩緩開口：“只是怕他難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份背叛比你的病情還要讓他難過？”
“沈如枝，對比與死亡帶給他的痛苦，最讓他絕望的，是你不愛他。”
沈如枝無力地看了一眼姜初晴，心臟微微皺縮。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緩慢地在警局受害者的確認書上簽了字。
隨著一筆筆寫下名字，這個被確認的死訊仿佛也在逐漸將沈如枝淹沒吞噬......
簽好名字后，沈如枝祈求般地問著工作人員：“我......我有什么東西可以帶走嗎？”
工作人員垂眸，同情的說道：“很抱歉沈女士，除了一片陸沉舟先生乘坐的飛機殘骸以外，我們沒能帶回他任何東西。”
“那飛機殘骸！飛機殘骸我能帶走嗎！！”
“抱歉沈女士，這些東西不能被個人帶走。”
沈如枝徹底愣住了。
陸沉舟死了。
但她卻什么都帶不走，甚至連陸沉舟的尸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