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時間能撫平一切,但三年,夠嗎?父母兩條鮮活的生命,我余生不見天日的黑暗。
換來的卻只是兇手趙世哲“獄中表現良好”的提前釋放?
當我在新聞上看到那張志得意滿的臉,我知道,所謂的“公正”是一場笑話。
既然世界不給我公道,那我就毀了他,讓他用余生來償還血債。他以為出獄是新生,
我卻要讓他明白,這只是另一場審判的開始。1“我們家默默認真起來,什么獎拿不到?
”爸爸的聲音里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媽媽的紅燒肉在廚房滋滋作響,
她說要給我慶祝物理競賽一等獎。陽光正好,梔子花開得正盛,我心頭回憶起昨天的一幕,
一切都完美得像幅畫。如果那個電話沒有響起。陌生的號碼,冰冷機械的男聲,
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林建國和蘇琴是你的父母嗎?”一種不祥的預感,
像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我是。”我的聲音有些發緊。“他們出了車禍,在市第一醫院,
你盡快過來。”轟隆。世界瞬間靜音。手里的獎狀飄落在地,像一片凋零的枯葉。怎么可能?
他們早上出門時還說明天要去看新上映的電影,還叮囑我別只顧著學習,要多出去走走。
我瘋了一樣沖出家門,攔下出租車,語無倫次地催促。“師傅,快!市第一醫院!求你了!
再快一點!”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化不開,嗆得我陣陣作嘔。慘白的燈光下,
每個人的腳步都是匆匆,每一張面孔都模糊不清。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終于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那個打電話的警察,他制服上的警徽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看著我,眼神里透著一絲憐憫,嘴唇動了動。“跟我來吧。”太平間。
這三個大字像三把重錘,接連狠狠砸在我的胸口。冰冷,死寂。
兩張蓋著白布的擔架并排停放,那輪廓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我的腿像灌了鉛,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警察沒有多余的動作,直接掀開了白布。曾經溫暖的笑容凝固了,
曾經慈愛的眼神緊閉著。媽媽嘴角似乎還帶著未盡的笑意,爸爸的眉頭微微蹙著,
仿佛還在思考著家里的瑣事。“爸!媽!”我撲了上去,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哀鳴,
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他們再也不會回應我了。再也不會有媽媽親手做的紅燒肉,
再也不會有爸爸帶著驕傲的夸獎了。我的天,徹底塌了,碎得連一片完整的瓦礫都找不到。
肇事者叫趙世哲。一個有點小錢的商人,酒駕,超速,毫發無傷。警察試圖向他了解情況,
他卻一身酒氣熏天,走路都搖搖晃晃。
“不就……嗝……撞了個人嘛……大驚小怪什么……”他滿不在乎地嘟囔著,舌頭都大了。
“老子有的是錢……賠錢不就完了……吵什么吵……耽誤老子睡覺……”那副醉醺醺的丑態,
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我的父母被他撞死,
他卻連一絲愧疚都沒有,反而嫌我們麻煩。那一刻,
我恨不得沖上去撕爛他那張令人作嘔的嘴臉。我確實這么做了。“你撞了人!你撞了我爸媽!
”我像瘋了一樣沖過去,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趙世哲被我晃得一個趔趄,
瞇著醉眼打量了我半天,才嗤笑一聲。“哦?原來是家屬啊……怎么?嫌賠得少?
”他打了個酒嗝,滿不在乎地揮開我的手。“開個價吧,別耽誤我時間。能用錢解決的事,
那都不叫事。”“我爸媽被你撞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混合著憤怒和絕望噴涌而出。“死了?嘖嘖嘖,那可真是遺憾。”趙世哲掏了掏耳朵,
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反而露出一絲不耐煩。“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早死早超生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混蛋!”我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打他。警察及時拉住了我,
將我和趙世哲隔開。“先生,請你配合調查!”警察厲聲對趙世哲說。“配合配合,
一定配合。”趙世哲吊兒郎當地笑著,眼神卻冰冷得像蛇。“不過警察同志,丑話說在前頭,
我可沒那么多時間跟你們耗。我朋友還在等我喝酒呢。”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深深刺痛了我。法院庭審。趙世哲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锃亮,
仿佛不是來接受審判,而是來參加一場商業酒會。在法官面前,他“痛哭流涕”,
聲淚俱下地講述自己如何“一時糊涂”,如何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后悔萬分”,
請求法官“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的律師巧舌如簧,
把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輕描淡寫成“不幸的意外”。我坐在旁聽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口腔里彌漫著陣陣苦味。他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一切。他憑什么還能如此體面地站在這里,
用鱷魚的眼淚博取同情?最終判決下來。交通肇事罪,有期徒刑三年。三年。僅僅三年。
我的父母兩條鮮活的生命,我余生不見天日的黑暗,只值這輕飄飄的三年。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灰飛煙滅。“我不服!”我像瘋了一樣嘶吼著,
不顧一切地沖向被告席上的趙世哲。“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畜生!
”法警反應迅速地將我死死攔腰抱住。我拼命掙扎,雙眼赤紅,像一頭困獸。
趙世哲在律師的簇擁下,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眼神輕蔑。那眼神像一根毒刺,
深深扎進我的心臟。無力感,絕望感,還有滔天的恨意,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所謂的公正,
原來只是一場精心編排的笑話。三年。對他趙世哲來說,
或許只是人生中一段不痛不癢的插曲,出來后依舊可以逍遙快活。對我而言,
卻是父母永恒的缺席,是我心中不可磨滅的傷疤。我被法警拖拽出法庭,
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陽光刺眼,卻照不透我心中的陰郁和黑暗。一個念頭,
像深淵中滋生出的黑色藤蔓,在我心中悄然破土,瘋狂地纏繞、蔓延、生長。
既然這個世界不給我公道。那么,我就親手毀了他,讓他用余生來償還這筆血債。
他必須付出真正的代價。2兩年。時間并沒有撫平任何東西,它只是在腐爛的傷口上,
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偽裝。我像個合格的提線木偶,在大學校園里扮演著“林默”。按時上課,
按時吃飯,甚至還能在課堂討論中,擠出幾句不咸不淡的觀點。室友們偶爾會拍拍我的肩膀,
說我“走出來了”。我只是對他們笑笑。他們不懂。有些深淵,一旦凝視過,
就再也回不去了。圖書館成了我真正的避難所,不過我查閱的不是專業課本,
而是關于如何擊潰一個人意志的心理學著作,關于法律邊緣地帶的案例分析,
以及那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手段的信息。每一個字,
都像是在為我心中的那座名為“趙世哲”的墳墓,添上一塊冰冷的墓碑。那天,
我剛結束一門枯燥的選修課,習慣性地刷著本地新聞App。指尖劃過屏幕,
一條推送標題猛地刺入眼球——“昔日酒駕肇事者趙世哲因獄中表現良好,
獲準提前一年出獄”。轟。大腦像被投入了一顆炸彈,瞬間一片空白。我死死盯著那行字,
每一個偏旁部首都在扭曲、變形,嘲笑著我的天真。提前一年?表現良好?我點開新聞,
一張照片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趙世哲。他穿著一件嶄新的夾克,
頭發似乎比庭審時更濃密了些,臉上帶著一絲出獄后的輕松愜意,
甚至……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胖了點。那張臉,那張曾經在法庭上擠出鱷魚眼淚,
博取同情的臉。那張毀了我父母,毀了我一切的臉。此刻,它看起來如此的……志得意滿。
“表現良好……”我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胸腔里,那團壓抑了兩年的火焰,
在這一刻,轟然炸裂,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手中的手機“啪”地一聲被我捏得變了形,
屏幕瞬間碎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尖銳的玻璃碎片刺入掌心,滲出血珠。
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種更尖銳,更滾燙的情緒所占據——怒火。
以及,刻骨的殺意。“趙世哲……”我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腥味。
“我要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絕望。”這句話不是吼出來的,
而是像從靈魂深處擠壓出的冰渣,帶著徹骨的寒意。復仇,不再是一個模糊的念頭。
它成了一個清晰的,刻不容緩的目標。我回到宿舍,無視室友投來的詫異目光,
徑直打開了電腦。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在我臉上。趙世哲。家庭住址,親屬關系,
可能的謀生手段。我開始瘋狂地搜集一切與他有關的信息,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餓狼。
公開渠道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我不得不向某些游走在算法邊緣的信息獵手求教。
他有妻子,他還有一個兒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好啊。真好。一家團圓。我牙關緊咬,
嘴角扭曲成一個冰冷的弧度。接下來的幾天,我像一個幽靈般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二手市場淘來的舊衣物,足以改變身形的寬大外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
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還有,一個能讓我的聲音變得嘶啞陌生的變聲器。
趙世哲家的小區,我已經踩點不下十次。從哪個角度更容易觀察,哪個時間段人流量最少,
哪個監控探頭是擺設,哪個又是高清的。我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在細致地觀察著我的獵物,
熟悉他的一切,等待著最佳的狩獵時機。那張新聞上志得意滿的臉,在我腦海中反復出現。
很快。很快你就會知道。出獄,從來不是新生。那只是另一場審判的開始。由我,林默,
親自執行的審判。3蹲守的日子,是耐心與煎熬的交響曲。
我租下了趙世哲家對面樓的一間房子,很方便就能觀察到他家。
樓下一輛黑色的奧迪A6緩緩駛來,停在了單元門口。車門打開,
先下來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是趙世哲的妻子李芳。緊接著,
一個穿著嶄新運動服的小男孩從另一側車門跳了下來,大約七八歲的年紀,小臉凍得通紅,
卻透著興奮。他仰頭,對著車里喊。“爸爸,快點呀。媽媽說今天吃火鍋。”稚嫩的童聲,
像一根針,扎在我耳膜上。然后,趙世哲下來了。他比新聞照片上看起來更精神些,
頭發一如兩年前梳得一絲不茍,嘴角帶著笑意,伸手揉了揉男孩的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團圓”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心口。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里。
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樓了,暖黃色的燈光很快從三樓的窗戶透出來,
伴隨著隱約的笑語聲。真刺眼啊。我閉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寒潭般的平靜。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真正的“幽靈”。有時候,
我是穿著藍色工裝,戴著口罩的外賣員,借著送餐的名義,在他家門口短暫停留,
耳朵捕捉著門內細微的動靜。“世哲,那份工作到底怎么樣了?人家肯要你嗎?
”這是李芳略帶焦慮的聲音。“催什么催。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趙世哲不耐煩的咕噥。
有時候,我是小區物業人員,趁著他們外出正大光明地觀察他家門窗的結構,
評估監控的死角。我等到了一個機會偷偷在他家安裝了竊聽器。
我還摸清了趙世哲的求職方向,多是一些對門檻要求不高的銷售崗。看來,
這兩年的牢獄之災,確實磨掉了他不少銳氣,也耗盡了他的人脈。通過這些零碎的信息,
趙世哲的形象在我腦中逐漸清晰。他好面子,
從他出獄后依然努力維持體面的穿著就能看出來。他重利益,對金錢的渴望幾乎是赤裸裸的。
最重要的一點,他非常在乎那個兒子,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關切,裝不出來。兒子,
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我最好的突破口。時機差不多了。我回到我的出租房,打開電腦,
注冊了一個新的匿名郵箱。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敲下一串字符。沒有威脅,沒有辱罵,
只有一個附件。那是一張我特意處理過的照片。當年車禍現場,警戒線外,
一個記者抓拍到的模糊側影,隱約能看到扭曲的金屬和暗紅的地面。不是什么關鍵證據,
卻足以勾起某些人的“回憶”。郵件發送成功。我盯著屏幕上“已發送”的提示,
雙手緊緊握成拳。第一張網,已經撒下。接下來幾天,我沒有再刻意接近趙世哲家。
我只需要等待。等待獵物自己撞上來。果然,變化很快就出現了。
我看到趙世哲出門的次數明顯減少,偶爾露面,也是眉頭緊鎖,神色不寧。有一次,
我甚至看到他在樓下抽煙,一支接一支,腳邊很快落了一地煙頭。李芳從窗戶里探出頭喊他,
他猛地回頭,眼神里帶著一絲驚惶,隨即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煩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一股焦躁。晚上,他家的燈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溫馨。爭吵聲,
透過竊聽器清晰地傳來。“你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神經病啊你。我能惹什么事。
”“那郵件是怎么回事。那照片……”“都說了沒事。你能不能別整天疑神疑鬼的。
”聽著這些,一股病態的滿足感,從我心底升起。這只是開始,趙世哲。4那封匿名郵件,
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折磨,才剛剛拉開序幕。我從二手市場淘來一部便宜的老人機,
又弄到一張不記名電話卡。深夜,城市的喧囂沉寂下來,只剩下窗外幾聲犬吠。
趙世哲家的燈,還亮著。很好。我打開電腦,點開早就準備好的音頻文件——刺耳的剎車聲,
緊接著是金屬碰撞的巨響,還有模糊的慘叫。這是我根據當年的事故報告,
模擬還原的“地獄之音”。撥通趙世哲的手機。嘟…嘟…電話接通的瞬間,我按下了播放鍵。
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像是索命的鬼魅。十秒。我掐斷了通話,將電話卡掰斷,沖進下水道。
黑暗中,我能想象出趙世哲此刻的表情。驚恐。或者,憤怒。第二天,
我看到趙世哲家的窗簾拉得很嚴實。但爭吵聲,卻比前幾天更清晰了。
“你他媽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鬼東西!”是李芳歇斯底里的尖叫,帶著哭腔。
“大半夜的鬼叫,你想嚇死誰啊!”“我問你話呢!那電話,還有之前的照片,
你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我說了我不知道!”趙世哲的聲音也拔高了,
充滿了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趙世哲,我告訴你,要是你連累了小寶,我跟你沒完!
”小寶。他們的兒子。我的嘴角咧開冰冷的弧度。幾天后的一個下午,陽光正好。
我看到李芳帶著小寶去樓下的小公園玩。機會來了。我提前在公園的長椅上,
用粉筆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趙世哲,壞蛋,撞死人。”然后,我裝作路人,
在附近“不經意”地走過,嘴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
念叨著一些“酒駕害人”、“殺人償命”的句子。果然,
有幾個玩耍的孩子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粉筆字,又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孩子們的世界,
單純又殘忍。很快,就有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到小寶面前,大聲問道。“趙小寶,
你爸爸是壞人嗎?”“他們說你爸爸開車撞死過人。”小寶愣住了,手里的玩具掉在地上。
李芳臉色煞白,一把拉過小寶,怒斥那個孩子。“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媽媽說的,
壞人才會撞死人!”另一個孩子也附和道。我遠遠看著,李芳慌亂地抱起小寶,
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公園。趙世哲的兒子,心里已經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
會在他們爭吵的沃土里,迅速生根發芽。接下來,我以租戶的身份加入了業主群。
我將趙世哲當年酒駕肇事的新聞報道截圖發到群里,配上一段聲情并茂的“擔憂”。
“各位鄰居,最近小區里好像搬來一位‘名人’啊,就是幾年前酒駕撞死人的那個趙世哲。
也不知道他現在改過自新沒有,可別再出什么事,大家平時看好自家孩子和寵物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平日里寂靜的業主群,瞬間炸開了鍋。“臥槽,真的假的?
這種人怎么也放出來了?”“太可怕了,以后出門我得小心點了。
”“怪不得前幾天看著他面生,眼神還有點兇。”我滿意地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消息。
鄰里之間的孤立,是最無形也最磨人的壓力。果然,之后幾天,
趙世哲一家的“待遇”急轉直下。出門時,總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孩子們看到小寶,
也都躲得遠遠的。李芳去買菜,攤主都愛搭不理。有一次,我看到趙世哲在樓道里抽煙,
遇到下樓的鄰居,對方像見了瘟神一樣,立刻加快腳步,連個招呼都懶得打。趙世哲的臉色,
鐵青。他狠狠地將煙頭摔在地上,用腳碾碎。他開始失眠了。我幾乎可以肯定。因為深夜,
他家臥室的燈,總是亮到很晚。偶爾,我會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窗邊來回踱步,
像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白天的趙世哲,眼窩深陷,眼圈發黑,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廢和暴躁。他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對李芳大發雷霆。摔東西的聲音,
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啜泣聲。這些,都成了我耳中最美妙的交響曲。恐懼,
正在悄無聲息地蔓延。它像一根毒藤,纏繞著趙世哲,勒緊他的脖子,吸干他的精力。而我,
就是那個躲在暗處,冷眼旁觀的幽靈。享受著這場精心編織的狩獵。5然而,幾天后,
趙世哲臉上的頹廢居然一掃而空,甚至哼起了小曲。他找到工作了。
一家不大不小的貿易公司,銷售崗。“芳,我跟你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通過竊聽器,
我聽到他略顯張揚的聲音。“這個月不開單,下個月我肯定能拿提成。
到時候給你買那個一直想要的包。”李芳似乎也松了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絲久違的輕快。
“那你可得好好干,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放心吧。老子出馬,一個頂倆。”我冷笑。
新的獵殺,開始了。趙世哲的“悔過書”,我早就準備好了。當年庭審時,
他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演,每一個字都深深烙印在我腦海。我特意復印了一份。
連同我以“受害者家屬”名義寫的血淚控訴信,一同裝進了牛皮紙信封。信封上,沒有署名,
只有打印的公司高層收件地址。幾天后。趙世哲回家的時間明顯晚了。腳步聲沉重,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怎么了?”李芳的聲音里充滿了警惕。“沒事。
就是經理找我談話,問了些以前的事。”趙世哲的聲音有些含糊。“以前的事?什么事?
”“就……就那件事唄。公司要做背景調查,正常流程。”趙世哲極力想表現得輕松。
背景調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他已經開始不安了。趙世哲在公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他的銷售工作,自然成了我下一個目標。
我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大客戶”。一個新注冊的郵箱,
一個聽起來頗具規模的空殼公司名號。一封意向明確的采購詢價郵件,
發給了急于證明自己的趙世哲。他回復得很快,字里行間都透著諂媚和急切,
生怕這到嘴的肥肉飛了。幾輪拉鋸,他發來了一份詳盡的報價方案。燈光下,
我仔細審閱著每一個字。呵。 果然,為了拿下這單生意,
他不惜在產品性能上做了幾處關鍵的虛假承諾。甚至,
他還大膽修改了標準合同中關于售后的一項重要條款,承諾了公司根本無法履行的服務。
真是愚蠢,又貪婪到了極點。這份“誠意十足”的報價單,連同他那些虛假的承諾,
很快就被我用另一個匿名郵箱,“友情”轉發給了他公司真正的大客戶,抄送了他的上司。
郵件里,我“善意”地提醒他們,務必仔細甄別某些急功近利的銷售人員,
以免被不實的承諾坑騙,給公司帶來不必要的商業糾紛與損失。
我甚至能想象到趙世哲的上司看到郵件時,那張鐵青的臉。果然,第二天。
我“恰好”在趙世哲家樓下,看到他被一個中年男人堵住。男人指著他的鼻子,唾沫橫飛。
“趙世哲。你他媽的把我當傻子耍是不是。”“張總,您聽我解釋,那是個失誤,
真的是失誤。”趙世哲點頭哈腰,冷汗浸濕了襯衫后背。“失誤?我看你是存心的。
還想不想在這行混了。”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趙世哲站在原地,臉色煞白,身體微微顫抖。
幾天后,他被辭退了。理由是,“不符合錄用條件”。趙世哲回到家像一灘爛泥,
癱在沙發上。李芳的哭喊和咒罵,成了這個家唯一的背景音。“趙世哲。你就是個廢物。
你到底得罪了誰。”“我怎么知道。我他媽怎么知道。”他嘶吼著,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工作沒了,小寶的學費怎么辦?房貸怎么辦?”“別他媽煩我。”“砰。
”是花瓶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小寶的哭聲。趙世哲似乎想重振旗鼓。
他開始聯系以前的“朋友”,想借錢做點小生意。我怎么可能讓他如愿。
在他聯系那些“朋友”之前,我已經“友情提醒”過他們了。“趙哥啊,最近手頭緊嗎?
聽說你當年的官司欠了不少錢,還有些……不太好的嗜好?”流言,
永遠是擊垮人心的最佳武器。尤其是針對一個本就聲名狼藉的人。趙世哲的借錢之路,
處處碰壁。那些曾經稱兄道弟的人,如今對他避如蛇蝎。他家的那輛奧迪A6,
早已換成了一輛普通的代步車。他家中的積蓄,在日復一日的消耗中,漸漸見了底。
李芳的抱怨,從最初的歇斯底里,變成了麻木的呢喃。“這日子沒法過了。”“趙世哲,
你就是個掃把星。”他開始酗酒。白天昏睡,夜晚則在酒精的麻痹中,
對著空蕩蕩的酒瓶發呆。眼神空洞,胡子拉碴。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趙世哲,
如今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軀殼。我站在窗邊,看著對面那棟樓里,
屬于趙世哲的那個小格子里,燈光忽明忽暗。真是一出精彩的戲劇。而我,是唯一的導演,
也是唯一的觀眾。接下來,該是什么呢?我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好戲,還在后頭。
6酒精似乎成了趙世哲唯一的慰藉,也是腐蝕他靈魂的毒藥。
他那雙曾經在法庭上擠出過幾滴虛偽淚水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渾濁與空洞。看著他日益頹廢,
李芳的咒罵也漸漸變成了麻木的嘆息。這個家,已經爛透了。但我為他準備的“盛宴”,
才剛剛開始。在之前搜集趙世哲的信息,研究各種復仇案例的時候,
我曾接觸過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所謂“朋友”。他們對于人性的貪婪和弱點,
有著鬣狗般的嗅覺。一個精心編織的“機遇”,通過其中一個“朋友”的渠道,
如同暗夜中的鬼火,悄然飄向了急于擺脫困境的趙世哲。
這個“朋友”經營著幾個所謂的“投資理財”交流群,里面充斥著托兒和虛假信息,
專門引誘那些妄想一夜暴富的蠢貨。我只不過是提供了一個“優質客戶”——趙世哲的資料,
并暗示他極度缺錢,有賭徒心態。剩下的,那些“朋友”自然會心領神會。
他們盯上了趙世哲,
露”了一個所謂的“內部消息”——一個回報率奇高、周期又短的“新能源項目股權代持”。
為了增加可信度,一些托兒們配合著偽造了幾張小額盈利的轉賬截圖,
以及一些“內部人士”模棱兩可的聊天記錄。我知道,對于賭徒心理的趙世哲,
這種誘惑是致命的。他果然上鉤了。很快,其中一個“朋友”扮演的“中間人”,
便與他取得了聯系。“趙先生,這個項目很搶手,門檻不高,五萬塊就能入一股,
一個月就能看到收益,至少百分之三十。”電話那頭,趙世哲的聲音帶著一絲酒后的沙啞,
還有掩飾不住的急切。“百分之三十?真的假的?”“信不信由你,機會只有一次。
”“中間人”冷淡地回應,然后掛斷電話。欲擒故縱,是最好的催化劑。沒過多久,
他就主動聯系了回來,語氣謙卑了不少。“李總,我想投一股試試。
”李芳的尖叫聲讓她家的玻璃窗都震顫。“趙世哲!你瘋了!家里最后這點錢,
是給小寶下學期交學費的!”“你懂個屁!這是我們翻身的機會!最后的機會!
” 趙世哲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中的狠戾暴露無遺。“等賺了錢,
小寶想上什么學校就上什么學校!”爭吵聲,哭喊聲,然后是重重的關門聲。
他還是把家里僅剩的五萬塊,投了進來。為了讓他徹底上癮,第一個月,
那些“朋友”們準時讓“項目方”給他返還了一萬五千塊的“利潤”。看著手機短信提示,
趙世哲幾乎要跳起來。他拿著那筆“利潤”,在李芳面前耀武揚威。“怎么樣!
我說能賺錢吧!你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李芳看著那筆錢,眼神復雜,沒有說話。
趙世哲的野心被迅速點燃。 他開始幻想東山再起,幻想重新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