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紅燭高燒,她卻拔劍刺入我胸膛,只因我是她修無情道的“情劫”。 我沒死,
墜落懸崖,心死如灰。 爬出來后,我改頭換面,成了合歡宗里游戲人間的浪子“陌千城”。
當我聲名鵲起,玩弄眾生時,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子,竟哭著跪在我面前,
求我原諒,求我回頭。 呵,可惜,你親手殺死的那個愛人,再也活不過來了。
1 紅燭泣血,情劫穿心紅燭高燒,暖帳春宵。我,墨天行,曾以為這是此生最圓滿的時刻。
新婚燕爾,妻子慕卿鸞仙姿玉色,清冷如月,此刻卻依偎在我懷中,
眉眼間難得染上一絲嬌憨。我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只覺三魂七魄都被這溫柔鄉所迷醉。
“卿鸞,”我低喚,聲音因動情而沙啞,“能娶你為妻,是我墨天行三生之幸。
”她微微抬首,眸光似水,卻又深不見底。那雙曾令我魂牽夢縈的眼眸,
此刻卻讓我心頭莫名一跳。她朱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卻如九幽寒冰:“天行,你是我的情劫。
”我一愣,隨即失笑:“卿鸞又在說笑了,我們是神仙眷侶,何來情劫一說?
”她卻緩緩推開我,自喜床邊站起,廣袖一拂,一柄通體瑩白的仙劍已然在握。
劍身寒氣森森,映照著她愈發冰冷的容顏。“無情道,需斷情絕愛。你,墨天行,
便是我圓滿之途上,最后一道屏障。”“什……什么?”我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前一刻還在云端,下一瞬便被狠狠摜入深淵。喜堂的喧囂猶在耳畔,賓客的祝福尚未散盡,
我的妻子,卻要拔劍殺我?“卿鸞,你看著我!”我嘶吼,
試圖從她眼中尋回一絲熟悉的情感,“我們拜過天地,飲過合巹酒!你說過,
此生與我共白首!那些都是假的嗎?!”她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得可怕:“大道之前,
兒女情長,皆為虛妄。墨天行,你阻我道途,便該有此覺悟。”“覺悟?哈哈哈哈!
”我慘笑起來,心痛如絞,“我只覺悟到,我墨天行一片真心,喂了中山狼!
我竟是你修行路上的墊腳石!”“遺言說完了嗎?”她舉劍,劍尖直指我心口,
那曾是我最溫暖的歸宿,此刻卻成了她劍鋒所向。“慕卿鸞!”我目眥欲裂,“你若殺我,
他日必將為此噬心刻骨,悔不當初!”她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顫,
但隨即恢復了死寂的冰冷:“無情道成,何來后悔。”“噗嗤——”利劍穿胸而過,
血花在我眼前絢爛地綻開,如同那喜慶的紅燭,卻帶著死亡的腥甜。劇痛席卷全身,
比不上心口萬分之一的寒冷。我看著她,看著這個我愛入骨髓的女人,她平靜地拔出劍,
任由我的鮮血染紅她的嫁衣。“墨天行……已死。”她輕聲宣告,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我倒在血泊中,意識漸漸模糊,耳邊是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以及一句輕飄飄的呢喃:“如此,我便能……飛升了罷……”原來,我墨天行的一生,
我所有的愛戀與付出,在她眼中,不過是飛升路上的一個“情劫”,
一個可以被輕易抹殺的“障礙”。我恨嗎?不,那一刻,我只覺得無盡的悲涼與荒謬。
我墨天行,竟是如此可笑。2 崖底殘喘,心死名換意識在黑暗與劇痛中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我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身處一處陰冷潮濕的懸崖底部。
胸口的傷已被粗略包扎,旁邊還有些許干糧清水,想來是卿鸞“處理”我尸身時,
尚存一絲不忍,或是怕我這“情劫”死得不夠徹底,留下些許因果。也罷,無論如何,
我活下來了。可活著,又有什么意思?腦海中不斷閃現著與慕卿鸞相識相知相愛的點點滴滴。
從初見時的驚鴻一瞥,到相處時的暗生情愫,
再到她點頭應允婚事時的羞澀歡喜……一切都歷歷在目,卻又恍如隔世。她曾說,墨天行,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她曾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今想來,字字句句,
皆是穿腸毒藥。我墨天行,出身名門,天資不凡,自認一片赤誠待她,換來的卻是穿心一劍,
理由竟是“你是我的情劫”。好一個情劫!好一個無情道!痛,撕心裂肺的痛。
不是傷口的痛,而是信仰崩塌,愛意成灰的痛。我躺在冰冷的石地上,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我不恨她,真的。她修她的無情道,追求她的長生路,沒有錯。錯的是我,錯在我一廂情愿,
錯在我瞎了眼,將一顆真心錯付給了不懂珍惜的人。
“墨天行……已經死了……”我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干澀。是的,
那個深愛著慕卿鸞的墨天行,在她拔劍相向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
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為了什么而活?復仇嗎?不,沒意義。她既已選擇無情道,
我的愛恨對她而言,不過清風拂山崗。那就為自己活一次吧。拋棄墨天行這個名字,
拋棄所有過去。從此以后,這世間再無深情款款的墨天行,
只有一個游戲紅塵、游戲人心的……孤魂。我掙扎著起身,
將身上那件象征著墨家榮耀的錦袍撕碎,僅著中衣,踉蹌著走出這片絕地。聽聞山外不遠處,
有一處名為“合歡宗”的所在,那里龍蛇混雜,是三教九流的匯聚之地,
也是藏匿身份、獲取新生最好的去處。我的心已死,但我的身體還想活。我要活下去,
活得與過去截然不同,活得讓這天,這地,這無情的道,都再也束縛不了我!3 合歡宗里,
浪子初成合歡宗,并非我想象中的淫靡之地,它更像是一座巨大的銷金窟,
一個情報與欲望交織的漩渦中心。這里有最烈的美酒,最美的紅顏,也有最隱秘的消息,
最致命的交易。我以一副落魄書生的模樣,進入了合歡宗外圍的一處名為“醉紅樓”的所在。
樓主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名喚紅姑。她見我雖衣衫襤褸,
但眉宇間自有一股難言的氣度,眼中那份洞徹世情的滄桑與死寂,反而讓她多看了我幾眼。
“小哥兒想在這里討生活?”紅姑呷了口煙,媚眼如絲。我點頭:“求個安身立命之所。
”“我們這兒,可不養閑人。”“我會的,或許超乎您的想象。”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卻帶著一絲邪異的魅力。紅姑讓我留下,從雜役做起。
我并不在意身份的卑微,墨天行早已死去,如今的我,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觀察著醉紅樓里形形色色的人,學習著這里的生存法則。原來,魅力、手段、情報,
在這里同樣是力量。我發現,合歡宗修的并非簡單的采陽補陰,而是一種“紅塵道”,
講究在萬丈紅塵中歷練,體驗七情六欲,最終達到一種“有情卻似無情”的境界。
這與慕卿鸞的“無情道”截然相反,卻又殊途同歸。她要斬斷七情六欲,而這里,
則要玩弄七情六欲。有情道才是真無情么?我心中冷笑,這倒是頗合我此刻的心境。
我開始學習如何討好人心,如何用三言兩語撥動他人心弦,如何用一個眼神傳遞萬種風情。
我那被情愛傷透的心,此刻反而成了最敏銳的武器,
我能輕易洞察他人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恐懼。我摒棄了墨天行曾引以為傲的正直與坦蕩,
變得玩世不恭,風流倜儻。我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陌千城。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的“陌”,千帆過盡,百城莫敵的“千城”。我開始在醉紅樓中嶄露頭角。
憑借著曾經墨家少主的學識底蘊,琴棋書畫信手拈來;憑借著那張依舊俊朗,
卻多了幾分邪魅與滄桑的容顏;更憑借著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眸。很快,
一些不甘寂寞的富家千金,或是尋求刺激的貴婦,
開始注意到我這個沉默寡言卻魅力獨特的“雜役”。她們迷戀我眉宇間的憂郁,
沉醉我偶爾流露的溫柔,更對我那份若即若離的神秘感趨之若鶩。陌千城,這個名字,
開始在醉紅樓的小圈子里,悄然流傳。4 陌千城名動天下不過短短一年,我,陌千城,
已不再是醉紅樓的雜役。紅姑將醉紅樓的頭牌位置給了我,而我,也讓她賺得盆滿缽滿。
我的客人,從最初的富家小姐、深閨怨婦,逐漸擴展到達官顯貴、江湖豪客,
甚至是一些隱世宗門的長老。她們來找我,不僅僅是為了片刻的溫存,
更是為了我能洞察人心的言語。我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她們的困境,
也能給出最溫柔或最狠辣的建議。我可以是善解人意的知己,也可以是引人墮落的魔鬼,
全看她們需要什么,以及,我“陌千城”想給什么。我不再是那個只知情愛的墨天行。
我開始積累財富,培養勢力,編織屬于我自己的情報網。合歡宗的水很深,
但憑借著紅姑的引薦和我自己的手段,我漸漸在這里站穩了腳跟,
甚至隱隱有了與那些老牌勢力分庭抗禮的趨勢。我的名聲,如醇酒一般,在整個修真界發酵。
有人說我是濁世翩翩佳公子,有人說我是披著人皮的妖孽,更有人說,
我是合歡宗千年不遇的奇才,能讓仙子墮凡塵,魔女也動心。傳聞越是離奇,
我的身價便越高。想要見我陌千城一面,已是千金難求。我享受著這種掌控感,
享受著被萬人追捧的虛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似乎能麻痹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偶爾夜深人靜,胸口的舊傷隱隱作痛時,慕卿鸞那張清冷絕情的臉會浮現在眼前。
但我已不會再痛。墨天行死了,死在那場盛大而荒謬的新婚之夜。現在的我,是陌千城。
一個沒有心,只懂交易的浪子。愛?那是什么東西?能換錢,還是能換命?5 無情道崩,
卿鸞悔渡在我于合歡宗聲名鵲起,游戲紅塵之時,遠在九霄云外的清虛仙門,
慕卿鸞的日子卻并不好過。“殺死”墨天行后,她的無情道看似圓滿,
修為也確實在短期內突飛猛進,一度被譽為清虛仙門千年來的希望。然而,時間越久,
她便越發覺得不對勁。她的心境,并非真正的“無情”。每當夜深人靜,
墨天行臨死前那雙盛滿震驚、不解與絕望的眼眸,便會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如同烙印,
揮之不去。那些曾經被她視為“虛妄”的甜蜜過往,也如潮水般反復沖擊著她的識海。
她開始做噩夢。夢里,紅燭泣血,墨天行倒在她劍下,一遍又一遍地問她:“卿鸞,為何?
”她的修為停滯了,無論如何打坐修煉,都無法再進寸步。甚至,在一次沖擊瓶頸時,
她心神大亂,險些走火入魔。清虛仙門的掌門,她的師尊,
一位鶴發童顏的老道在為她穩固心神后,幽幽嘆了口氣:“癡兒,
你以為斬斷情絲便能成就無情大道?殊不知,強行壓抑,只會滋生心魔。墨天行,
便是你此生最大的心魔。”慕卿鸞如遭雷擊。心魔?她以為自己早已將那段情緣連根拔起,
卻不想,它早已深植于她的魂魄之中,成為了她道途上真正的劫難。“師尊,
那弟子該如何是好?”慕卿鸞聲音沙啞,往日的清冷仙氣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惶惑與茫然。“解鈴還須系鈴人。”老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你需去了結與墨天行的因果,正視這份被你親手斬斷的情緣,方有一線生機。否則,
心魔不除,你此生道途斷絕,甚至可能……萬劫不復。”慕卿鸞沉默了。
她開始暗中調查墨天行“死”后的事情。她想知道,他的“尸身”被如何處理,
他的魂魄是否安息。她需要找到化解心魔的方法,哪怕只是為了她的道途。調查中,
一個名字漸漸傳入她的耳中——合歡宗,陌千城。傳聞中的陌千城,風流倜儻,手段了得,
能令無數女子為之傾倒。起初,慕卿鸞并未在意。合歡宗的浪蕩子,
與她記憶中那個正直深情的墨天行,判若兩人。
但隨著關于陌千城的傳聞越來越多一些細節描述,如相似的身形,偶爾流露的清冷眼神,
甚至某些不經意的小習慣,都讓她心頭泛起一絲莫名的熟悉與不安。她開始懷疑,
那個在風月場中如魚得水的陌千城,會是她親手“殺死”的墨天行嗎?這個念頭一旦產生,
便如野草般瘋狂滋長。悔意,如同遲來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了她的心。如果,
如果他還活著……為了她的道,也為了心中那一絲不敢承認的、越來越強烈的悸動,
慕卿鸞決定,親自前往合歡宗,一探究竟。6 煙花地重逢,相對不識君合歡宗,
坐落于繁華俗世與修真界交界的三不管地帶。這里燈火通明,徹夜不息,
空氣中都彌漫著脂粉與美酒的香氣。慕卿鸞換下了一身素凈的仙門道袍,
穿上了普通的俗家衣裙,用面紗遮住了那張足以引起轟動的絕色容顏。
她行走在合歡宗喧囂的街道上,看著周圍衣著暴露的女子和尋歡作樂的男人,
眉頭不自覺地蹙起。這里的奢靡與混亂,與她清修多年的仙門,格格不入。
她打探著“陌千城”的消息。這才知道,這位合歡宗的新貴,早已不是尋常人能輕易得見。
想要見他,需提前預約,且代價不菲。幾經周折,慕卿鸞耗費了大量靈石,
終于得到了一次與陌千城“品茗清談”的機會。約定的時間是在黃昏。醉紅樓最頂層的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