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三天，前夫終于瘋了。這事還是閨蜜林小雨打電話告訴我的。
當時我正在新租的公寓里煮泡面，手機開著免提，她在那頭大呼小叫："宋瑤你快看朋友圈！
陸遠把你倆的結(jié)婚照掛滿整個公司，逢人就說你只是出差了！"我手一抖，生抽倒多了半瓶。
"神經(jīng)病吧他？"我把鍋鏟往鍋里一扔，湯汁濺到新買的睡衣上，
"離婚協(xié)議簽得那么痛快的是誰啊？現(xiàn)在裝什么深情？"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林小雨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瑤瑤...你真不去見他最后一面？
醫(yī)生說他是受了刺激...""不去。"我扯了張紙巾擦手，"他陸遠不是最要面子嗎？
讓全公司看他發(fā)瘋，挺好。"掛掉電話，我盯著鍋里糊成一團的面。三年前也是這樣一鍋面，
我等到凌晨三點，最后倒進了垃圾桶。那天是我們結(jié)婚紀念日，他在陪女客戶"談業(yè)務"。
手機又震起來，是陌生號碼。我劃開接聽，對面?zhèn)鱽碇硇垘е耷坏穆曇簦?宋姐，
陸總他...他把您工位復原了，現(xiàn)在抱著您的馬克杯不撒手..."我直接關(guān)機。
窗外開始下雨，我鬼使神差地打開微博小號。特別關(guān)注里，
陸遠兩小時前更新了動態(tài)：【她最喜歡下雨天，今天會回來嗎？
】配圖是我落在婚房的藍色雨傘。心臟突然抽痛。離婚時這把傘就掛在玄關(guān)，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門鈴突然響了。透過貓眼，我看見物業(yè)王阿姨舉著個快遞盒："宋小姐，
同城急送，說是務必親手交給您。"拆開盒子，里面是二十三個未拆封的禮物盒。
最小的那個貼著便簽：【25歲生日快樂。對不起，今年又沒趕上。
】落款日期是我們離婚前一周。我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那年生日我在醫(yī)院掛水，
他秘書送來條項鏈，說是陸總親自挑的。后來我在二手店看到同款，
店員笑著說："這是今年最火的道歉禮物呢。"手機在此時突然自動開機，瘋狂彈出消息。
最新一條來自林小雨："臥槽！陸遠剛在直播里說要跳江！！"畫面里，
我那個永遠西裝筆挺的前夫穿著皺巴巴的睡衣，正搖搖晃晃地站在跨江大橋欄桿外。
總裁為情所困】【聽說他老婆死了三天了】【作秀吧有錢人真會玩】..."瑤瑤你看這個！
"林小雨突然發(fā)來段視頻。陸遠助理在哭喊："陸總這是宋姐的體檢報告啊！她沒死！
她只是...只是離職了..."鏡頭突然劇烈晃動。陸遠奪過文件的手在發(fā)抖，
他盯著紙頁突然笑了："血紅蛋白偏低...是她，
真的是她..."下一秒整個人栽倒在護欄邊。我抓起外套就往外沖。電梯下到一樓時，
手機彈出新聞推送：【陸氏集團總裁緊急送醫(yī)，
知情人士透露其連日服用安眠藥】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醫(yī)院急診室門口，
聽見里面?zhèn)鱽碓覗|西的聲音。"都滾出去！"陸遠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我要等她...她說下雨天就會回家..."護士們退出來直搖頭。透過門縫，
我看見他正在撕心電監(jiān)護儀的導線，
左手無名指上還戴著我們的婚戒——離婚那天我親眼看他摘下來扔進噴水池的。
"這位家屬..."有個小護士突然攔住我。我壓低帽檐："我是他...前妻的閨蜜。
"病房里突然安靜下來。陸遠盯著門口，眼睛亮得嚇人："瑤瑤？"我轉(zhuǎn)身就走。
卻在消防通道里聽見"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醫(yī)護人員的驚呼："病人拔了輸液管！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沖回了病房。陸遠額頭磕在門框上滲著血，
正被三個男護士按回病床。他看到我瞬間停止了掙扎。"你..."我嗓子發(fā)緊，
"你助理讓我來看看。"他的眼神黯了一下，又突然笑起來："你說話還是這樣，
撒謊就摸耳垂。"我觸電般放下手。
這個動作三年來第一次出現(xiàn)——以前每次幫他圓謊見客戶，我都會不自覺地摸耳垂。
護士給他重新扎針時，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新鮮的疤痕。
位置和我們當初情侶紋身一模一樣。"為什么？"我脫口而出。
陸遠看著窗外的大雨："上個月整理書房，找到你寫的便簽。"他聲音輕得像羽毛，
"'藥在左邊抽屜，胃疼別硬撐'...我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年你在我生活里刻滿了記號。
"我鼻子一酸。離婚前最后那晚，他凌晨回來發(fā)現(xiàn)我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第一句話是："怎么不去床上睡？在這裝可憐給誰看？"護士們識趣地退出去。
陸遠突然抓住我手腕："那輛邁巴赫...副駕的座椅角度三年沒變過，
因為那是你調(diào)的位置。"我想抽回手，卻摸到他掌心厚厚的繭。以前這里有個水泡，
是他第一次下廚給我煮粥燙的。后來他再沒進過廚房，說浪費時間。"陸遠，
"我深吸一口氣，"我死了三天你才瘋，反應夠慢的。
"他眼眶瞬間紅了："不是三天...從你走出民政局那天起，我就瘋了。
"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一個穿香奈兒的女人沖進來："阿遠！
你怎么——"她看到我時猛地剎住腳。我認識她。陸遠的"紅顏知己"周瑩，
我們離婚的導火索。"宋...宋小姐？"她臉色煞白，
"你不是..."陸遠抄起床頭的水杯砸過去："滾！"玻璃在周瑩腳邊炸開。我轉(zhuǎn)身就走，
卻在門口聽見陸遠對她說："看清楚，這才是我老婆。你那些P過的聊天記錄，
我律師明天會找你談。"雨停了。我站在醫(yī)院門口打車，
后視鏡里映出陸遠跌跌撞撞追出來的身影。他穿著病號服，光著腳，
手里舉著個可笑的塑料袋。"瑤瑤！"他喘著氣把袋子塞給我，
最愛吃的那家生煎...我每天早上去排隊..."塑料袋里是二十三個不同包裝的生煎盒。
最早的那盒已經(jīng)發(fā)霉了，最新的還冒著熱氣。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按喇叭。
陸遠突然抓住車門："那個暴雨夜...你問我能不能不去陪客戶..."他聲音哽咽，
"我后悔了，瑤瑤，我他媽每天都在后悔..."我搖上車窗。后視鏡里，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雨后的積水里，手里還攥著半盒生煎。出租車開出兩個路口，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司機從后視鏡瞥了我一眼：“姑娘，要不要開回去？”我搖搖頭，
低頭看那袋生煎。最上面那盒還燙著，油漬滲到塑料袋上，暈開一小片。三年前，
也是這樣一盒生煎。我冒著暴雨去城西排隊，回來時全身濕透，
陸遠卻只發(fā)了條微信：【臨時有應酬，不用等我。】那晚我高燒39度，他凌晨三點才回來，
身上帶著香水味。手機又震起來，是林小雨。我直接按了拒接。可下一秒，
她的消息轟炸過來：【陸遠公司發(fā)聲明了！】【他把你之前負責的項目全停了！
】【臥槽他剛開直播道歉！！】我點開鏈接，畫面里的陸遠還穿著病號服，
額頭上的紗布滲著血。他對著鏡頭，聲音沙啞：“三年前‘晨曦’項目的核心創(chuàng)意是宋瑤的，
我挪用了她的方案，還讓她背了黑鍋。”彈幕瞬間炸了：【？？？】【陸氏那個王牌項目？
】【所以當初宋瑤是被逼走的？】我手指發(fā)僵。
那是我們離婚的導火索——我熬了三個月的方案，最后署名是陸遠和另一個高管。
我找他理論，他只說：“夫妻一體，我的不就是你的？”直播里，
陸遠突然拿出一份文件：“這是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我名下51%的股份，全部轉(zhuǎn)到宋瑤名下。
”現(xiàn)場一片嘩然。他抬頭看向鏡頭，眼睛通紅：“瑤瑤，你看得到嗎？
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我猛地關(guān)上手機。司機師傅“嘖”了一聲：“現(xiàn)在的有錢人，
早干嘛去了？”是啊，早干嘛去了？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我拎著那袋生煎往家走。夜風吹過來，
帶著點涼意。剛到樓下，我就愣住了。陸遠就站在我公寓門口，腳上還穿著醫(yī)院的拖鞋，
手里舉著個可笑的LED燈牌，上面滾動著一行字：【宋瑤，我錯了。】他看見我，
眼睛一亮，又迅速黯下去：“我……我來送個東西就走。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婚房的鎖一直沒換。”他頓了頓，
“你的東西……我一樣都沒動。”我冷笑：“包括周瑩？
”他臉色瞬間慘白：“那些聊天記錄是P的，
我已經(jīng)讓技術(shù)部門復原了原始文件……”他聲音越來越低，“瑤瑤，我從來沒碰過她。
”我繞過他刷卡進門，他卻突然抵住電梯：“等等！
”他從懷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這個……你落下的。”是我當年的工作筆記，
扉頁上還寫著：【要成為配得上陸遠的人。】鼻子猛地一酸。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
他最后說了一句：“瑤瑤，我不求你原諒……但你能不能……別當我死了？”回到家，
我癱在沙發(fā)上，翻開那本筆記。里面夾著一張照片——我們領(lǐng)證那天，在民政局門口，
他笑著把我舉起來，陽光落在我倆臉上。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今天開始，
陸遠是宋瑤的了。】我捂住眼睛，眼淚還是滲出來。手機又響了，是陌生號碼。我接通，
對面?zhèn)鱽黻戇h助理焦急的聲音：“宋姐！陸總他……他不見了！”我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他剛剛回醫(yī)院拔了輸液針，醫(yī)生說他的胃出血還沒止住……”我猛地站起來，
外套都沒拿就沖出門。電梯遲遲不上來，我直接跑樓梯。到一樓時，
我喘著氣推開消防門——陸遠就蹲在樓道里，手里攥著胃藥，臉色白得像紙。他抬頭看見我，
愣了兩秒，突然笑了：“我……我來送藥，你上次說胃疼……”話沒說完，
他整個人向前栽倒。我下意識接住他，摸到一手的冷汗。他的手機從口袋里滑出來，
屏幕還亮著，
血能喝酒嗎】【宋瑤新住址】……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發(fā)的微博：【如果死了能讓她記住我，
那也值了。】我顫抖著撥120，他卻抓住我的手：“別打……我沒事。
”他的掌心燙得嚇人，聲音卻輕得像嘆息：“瑤瑤，你哭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
自己的眼淚全砸在他臉上。救護車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疼得意識模糊，
卻還死死攥著我的衣角。醫(yī)護人員抬他上擔架時，
他忽然掙扎著睜開眼：“我……我能不能有個奢望？”我紅著眼睛看他。他笑了笑，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能不能……偶爾也當我沒死？”救護車的紅燈在夜色里刺眼地閃。
我坐在車廂里，看著醫(yī)護人員給陸遠插氧氣管。他閉著眼，
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左手還無意識地攥著我的袖口。“血壓太低，
胃出血還沒止住……”護士皺眉調(diào)整著點滴速度，“家屬，他這幾天是不是根本沒好好治療？
”“我不是家屬。”我下意識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握著他的手。他的指尖冰涼，
無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那是我們離婚后，他硬生生把婚戒戴到皮膚發(fā)炎的證據(jù)。
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醫(yī)生拿著檢查報告出來時，我正盯著墻上的電子鐘——凌晨3:47，
和當年我等他的無數(shù)個夜晚一樣的時間。“病人有嚴重胃潰瘍，
加上長期服用安眠藥……”醫(yī)生推了推眼鏡，“你是他妻子？”“前妻。”我糾正道，
嗓子發(fā)緊，“他……會死嗎？”醫(yī)生古怪地看我一眼：“現(xiàn)在知道怕了？”我啞口無言。
病房里，陸遠安靜地躺著，像個被抽走靈魂的漂亮人偶。我鬼使神差地伸手，
撥開他額前汗?jié)竦念^發(fā)——“瑤瑤。”他突然睜開眼，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夢見你了。
”我觸電般縮回手。他虛弱地笑了笑：“夢見我們剛結(jié)婚那年……你發(fā)燒到39度，
我背著你滿城找急診。”記憶猛地翻涌。那天他鞋都跑丟了一只，
最后在急診室門口哭著求醫(yī)生：“救救我老婆……”而現(xiàn)在，他躺在病床上，
眼底全是血絲：“后來我怎么就……把你弄丟了呢？”我鼻子一酸，轉(zhuǎn)身去倒水。
保溫瓶是空的。“我去打水。”我抓起水瓶往外走，
卻聽見他在身后輕聲說：“上次你說胃疼……是不是也沒熱水喝？”我僵在門口。
離婚前最后一個月，我急性腸胃炎發(fā)作，給他打了十七個未接電話。
第二天他助理送來一箱礦泉水，說陸總在談跨國項目。暖水房的紅燈亮著。
我靠著墻慢慢蹲下，把臉埋進膝蓋。“宋小姐？”小護士探頭進來，
“3床病人非要自己換藥，傷口又裂開了……”我沖回病房時，陸遠正艱難地夠地上的紗布，
病號服滲出一片血紅。“你瘋了？！”我按住他。他額角全是冷汗，
卻笑得像個得逞的孩子：“你回來了……我怕你走了就不回來了。”護士重新包扎時，
我瞥見他腹部的疤痕——是當年為我擋車禍留下的。那時候他抱著我說：“瑤瑤，
我命都能給你。”現(xiàn)在這道疤上疊著新的傷口，血肉模糊。天快亮時，他終于睡著。
我輕輕抽出被他攥得發(fā)皺的衣角，卻在門口撞見抱著一摞文件的助理小張。“宋姐！
”他像見到救星，“這些是陸總交代必須給您過目的……”最上面是股權(quán)轉(zhuǎn)讓公證書，
已經(jīng)簽好陸遠的名字。下面壓著厚厚一疊項目書，每個封面都印著【宋瑤團隊原創(chuàng)】。
“陸總這半年……一直在收集證據(jù)。”小張眼圈發(fā)紅，“他說要還您清白。
”我翻開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竟是周瑩的親筆道歉信，上面還按了手印：【聊天記錄是我偽造的，
陸總從未越界……】晨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病床上的人不安地動了動，突然驚醒：“瑤瑤？
”他慌亂地四下張望，看到我還在門口，整個人才松懈下來，
輕輕說了句：“還好……不是夢。”我握緊那疊文件，喉嚨發(fā)堵。
曾經(jīng)我多希望他這樣看著我啊。可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為什么在我心死之后？護士來換藥時，
陸遠突然問我：“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我假裝沒聽見。
他卻自顧自說下去：“那天你在圖書館睡著，臉上還沾著墨水……”他眼神溫柔，
“我偷拍了照片，設成私人郵箱頭像，七年沒換過。”我猛地抬頭。那個郵箱是他工作專用，
連密碼都不肯告訴我。手機突然震動，林小雨發(fā)來截圖——陸遠的私人郵箱界面，
頭像赫然是大學時代熟睡的我。【臥槽！他剛用這個郵箱給全公司發(fā)道歉信！
】我看向病床上的人。他正笨拙地單手回消息，鎖骨處的留置針隨著動作微微發(fā)顫。
陽光落在他身上，溫柔得像個幻覺。“陸遠。”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放下手機，靜靜望向我：“我想把那個愛我的宋瑤……找回來。”輸液管的滴答聲里，
我落荒而逃。醫(yī)院走廊的盡頭，消防栓玻璃映出我通紅的眼睛。身后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還有護士的驚呼：“3床病人！不能下床——”我轉(zhuǎn)身，看見陸遠踉蹌著追來，
留置針被扯掉，手背上鮮血淋漓。他停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
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瑤瑤……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天亮？”我站在走廊的窗前，
晨光刺得眼睛發(fā)疼。陸遠的手背還在流血，血珠順著指尖滴在地上，像一串暗紅色的腳印。
“回去。”我別過臉不看他，“你這樣……算什么？”他固執(zhí)地站著，
白瓷磚上已經(jīng)積了一小灘血：“算我活該。”護士推著醫(yī)療車急匆匆趕來，
強行把他按在輪椅上。他掙扎著回頭看我，嘴唇因為失血而泛白：“瑤瑤，
至少……把股權(quán)文件拿走。”小助理趕緊把那摞文件塞給我，
最上面突然滑出一張照片——是我們婚禮當天，他偷偷拍的我。照片上的我低頭整理頭紗，
眼角還帶著淚光。背面寫著一行字：【2016.5.21，我一生最幸運的日子。
】心臟像被狠狠攥了一把。“陸總這半年……每天工作到凌晨三點。”小助理小聲說，
“他把您參與過的項目利潤全部分出來了……”輪椅聲漸漸遠去。我翻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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