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蹲在片場角落,手指飛快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打,額角沁出一層薄汗。“第37場,
女二臺詞再改得嬌嗲一點,觀眾愛看。”副導演叼著煙,把劇本甩到她面前,
“半小時后開拍。”她盯著被煙灰燙出一個焦痕的紙頁,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xù)修改。
這是她第三十七次當槍手,幫當紅小花蘇曼改劇本——而這部戲的原著,
恰恰是兩年前她被抄襲的原創(chuàng)小說。“程編劇,蘇小姐說這場吻戲不夠激烈,
讓你加個‘壁咚’。”助理小跑過來,遞上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程微閉了閉眼,
鋼筆尖狠狠劃破稿紙。“這就是你改的戲?”蘇曼踩著高跟鞋走過來,
艷紅的指甲戳在劇本上,“我要的是浪漫,不是小學生作文!”片場瞬間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程微合上電腦,聲音平靜:“蘇小姐,
原著里這段是隱忍克制的感情,如果改成壁咚,人物邏輯就崩了。”“崩了?
”蘇曼突然笑了,抓起旁邊的咖啡杯,“一個抄襲貨,也配和我談邏輯?
”冰美式潑了程微一身,褐色的液體順著她白襯衫往下滴,像一道狼狽的傷口。
周圍響起幾聲竊笑。程微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沖進洗手間,
擰開水龍頭拼命搓洗襯衫上的咖啡漬。鏡子里的自己眼眶發(fā)紅,像只被逼到絕路的兔子。
“冷靜……維權律師明天就回復了……”她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卻聽見隔間外傳來低沉的男聲——“找個背景干凈的素人假結(jié)婚,三個月后離婚。
”程微僵住。這聲音太有辨識度了,低沉冷淡,帶著一絲不耐煩——是陸沉。
娛樂圈頂級影帝,號稱“三米之內(nèi)雌性生物絕跡”的高嶺之花。“老太太那邊瞞不住,
就說是一見鐘情。”陸沉繼續(xù)道,“記住,絕對不能是圈內(nèi)人。”程微屏住呼吸,
躡手躡腳往外走,卻撞翻了一旁的拖把桶。“哐當——!”隔間門猛地被拉開,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攥住她手腕,狠狠拽了進去。程微后背抵在冰冷的瓷磚上,
面前是陸沉放大的俊臉。他眉頭微蹙,黑眸像淬了冰。“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洗手間昏黃的燈光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鋒利如刀。程微聞到淡淡的雪松香氣,
混著一絲危險的壓迫感。她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說……什么都沒聽到?”陸沉瞇起眼,
忽然用拇指擦過她衣領上的咖啡漬:“蘇曼潑的?”程微愣住。下一秒,他松開她,
從西裝口袋抽出一張燙金名片塞進她襯衫口袋。“明早十點,來這個地址。
”他轉(zhuǎn)身時頓了頓,“穿件能見人的衣服。”門被摔上的瞬間,程微腿一軟,
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名片上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字——**“片酬隨你開。
”**程微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白色高領毛衣,淺咖色大衣,頭發(fā)規(guī)規(guī)矩矩扎成馬尾。
“見鬼,我為什么要認真搭配?”她狠狠戳著電梯按鈕,“直接拒絕不就行了?
”可當電梯門在28層打開時,她的腳步還是遲疑了。整層樓只有一扇黑色磨砂門,
旁邊掛著小小的銅牌:**“陸”**。她剛抬手,門突然自動滑開。
暖烘烘的甜香撲面而來。---陸沉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黑色高領毛衣襯得脖頸修長。
他面前擺著兩杯熱可可,奶油堆成小山,還撒了肉桂粉。“坐。”他頭也不抬地翻文件。
程微僵在原地:“陸先生,我想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星辰之下》,
2018年連載于青柚文學網(wǎng),點擊量破千萬。”陸沉忽然念出一串數(shù)據(jù),
“同年被蘇曼工作室買下版權,但原始合同存在著作權欺詐條款。”程微呼吸一滯。
那是她被抄襲的小說。---“我能幫你打贏官司。”陸沉推來一份文件,“作為交換,
你當我三個月的未婚妻。”陽光透過紗簾斑駁地落在紙頁上,
程微看清了標題——**《婚姻關系契約書》**。“您瘋了嗎?”她脫口而出,
“我們根本不熟!”陸沉忽然傾身向前,袖口蹭過她指尖:“程小姐,
你微博小號‘沉星’去年發(fā)過137條我的行程圖。”程微耳根瞬間燒起來。
那是她中二時期建的追星號!--“放心,我對粉絲沒興趣。”陸沉用鋼筆輕敲合同,
“老太太肺癌晚期,最后心愿是看我結(jié)婚。”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程微卻注意到他無名指有一道淺疤——像是被戒指長期磨出來的。“為什么選我?
”她攥緊衣角。陸沉忽然笑了。那是他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眼角泛起細紋,像冰川乍裂。
“因為你看起來……”他故意停頓,“最不會纏上我。”窗外傳來渡輪的汽笛聲,
程微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筆。---簽完最后一頁,陸沉助理突然推門而入:“陸哥,
蘇曼那邊……”話音戛然而止。年輕助理瞪大眼睛看著程微,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屏幕亮著——**百度搜索記錄:**「程微 編劇 生日」「草莓蛋糕哪家好」
「過敏體質(zhì)注意事項」陸沉一腳踢上手機,冷著臉道:“出去。”程微站在衣帽間里,
盯著面前一排高定禮服,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毛衣下擺。“選好了嗎?
”陸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門口,
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領帶松松地掛著,像是剛隨手扯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帶著一絲審視。“我……沒參加過這種場合。”程微實話實說,“這些裙子看起來都很貴。
”陸沉走近,修長的手指撥過衣架,最后拎出一條暗紅色的絲絨長裙。“這件。”他遞給她,
“顏色襯你。”程微接過,觸感柔軟得像捧著一汪溫水。她抬頭,
發(fā)現(xiàn)陸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半小時后出發(fā)。”他頭也不回地說,
“別讓我等。”---晚宴現(xiàn)場燈光璀璨,觥籌交錯。程微挽著陸沉的手臂,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緊張?”陸沉低聲問,
手掌輕輕覆在她手背上。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程微下意識想抽回手,
卻被他握得更緊。“別動。”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程微抬眼,果然對上幾道探究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放松下來。就在這時,一道柔媚的女聲插了進來——“陸沉,好久不見。
”程微轉(zhuǎn)頭,看到一個穿著銀色亮片禮服的女人款款走來,紅唇微揚,眼神卻冷得像刀。
陸沉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蘇媛。”程微瞬間反應過來——蘇媛,當紅影后,
陸沉唯一公開承認過的前女友。蘇媛的目光落到程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輕笑一聲:“這位是?”“我未婚妻。”陸沉語氣平靜,卻把程微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蘇媛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優(yōu)雅:“哦?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沒必要。
”陸沉淡淡道,“我私事不勞外人操心。”氣氛瞬間凝滯。
程微感覺到蘇媛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纏上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程小姐是做什么的?
”蘇媛故作好奇地問。程微剛要開口,陸沉卻先一步回答:“編劇。”“編劇?”蘇媛挑眉,
語氣意味深長,“難怪能寫出這么精彩的劇本。”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兩人交握的手,
笑容諷刺:“陸沉,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演戲了?”程微的手指微微收緊。陸沉忽然笑了。
他松開程微的手,轉(zhuǎn)而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懷里一帶——“蘇媛。”他低頭,
唇幾乎貼在程微耳邊,聲音卻冷得嚇人,“我追了三年才娶到的人,你說誰在演戲?
”全場寂靜。程微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黑色轎車緩緩駛?cè)雱e墅區(qū),車內(nèi)一片沉默。
程微攥著裙角,指尖發(fā)涼。剛才陸沉那句話像炸彈一樣,炸得她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神來。
“剛才……”她猶豫著開口。“別誤會。”陸沉目視前方,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冷淡,
“只是演技。”程微一愣,胸口莫名泛起一絲酸澀。“我知道。”她低聲說,“我不會多想。
”車子停下,陸沉先一步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別墅。程微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
忽然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深夜,程微輾轉(zhuǎn)難眠,
干脆爬起來去廚房倒水。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她摸索著打開冰箱,
突然愣住——冰箱門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跡:**“紅燒排骨:生抽兩勺,
老抽一勺,糖半勺……”**那是她的筆跡。程微怔怔地取下便利貼,翻到背面,
發(fā)現(xiàn)還有一行小字:**“別放辣椒,陸沉胃不好。”**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張便利貼是她半年前在朋友家做飯時隨手寫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正出神,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睡不著?”程微猛地回頭,看到陸沉站在廚房門口,
睡袍松散地系著,露出鎖骨上一小片皮膚。月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窗外的暴雨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三個小時。程微蜷縮在客房的被窩里,額頭滾燙,
喉嚨像是被火燎過一樣疼。她不該在片場淋那場雨的。更不該在渾身濕透的情況下,
還硬撐著陪陸沉參加完那場商務晚宴。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微微,明天《星辰》劇本的修改意見發(fā)你郵箱了,記得看。
】程微勉強睜開眼,手指發(fā)軟,打字都費力:【好的,謝謝。】剛發(fā)出去,房門突然被敲響。
“程微。”陸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低沉冷淡,“睡了嗎?”程微張了張嘴,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門把手轉(zhuǎn)動,陸沉走了進來。他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
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看到程微通紅的臉頰時,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發(fā)燒了。
”這不是疑問句。程微想說自己沒事,可剛撐起身子,眼前就一陣發(fā)黑。陸沉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