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狼骨焚城夜夜,墨一般濃稠,將龍城這座無法無天的孤城徹底吞噬。
唯有城北蒼狼幫總堂“聚狼廳”內外,數百支火把烈烈燃燒,將庭院照得亮如白晝,
也映紅了每一張粗獷豪邁的臉。今天是蒼狼幫一年一度的祭狼大典。庭院中央,
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火焰舔舐著夜空,爆出噼啪的聲響。
整只的烤羊、烤牛在火上滋滋作響,濃郁的肉香混合著烈酒的醇厚,彌漫在冰冷的空氣里,
刺激著每一個在場漢子的味蕾與豪情。“血狼”秦闖,蒼狼幫的先鋒大將,
此刻正端著一只粗陶大碗,與身旁的兄弟們放聲談笑。他臉膛黝黑,
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額斜貫至腮邊,非但無損其英武,反添了幾分悍勇之氣。
他身上的舊傷在這樣的寒夜里隱隱作痛,但烈酒入喉,那點不適便被豪氣沖散了。“來!
三哥,這碗敬你!祝咱們蒼狼幫,威震龍城,千秋萬代!”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
是秦闖過命的兄弟“黑熊”,他舉起酒碗,嗓門洪亮。秦闖哈哈一笑,
碗沿與黑熊的重重一碰,發出沉悶的響聲:“好!干了!”烈酒滾過喉嚨,
像一團火燒進腹中。他目光掃過四周,弟兄們或大口吃肉,或高聲劃拳,
或圍著篝火引吭高歌,一派熱烈喧囂。幫主“老狼王”雄踞上首,銀白的須發在火光下閃爍,
雖年事已高,一雙眼眸卻依舊銳利如鷹,不時與身邊的幾個堂主低聲交談,
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這里是龍城,是法外之地,卻也是他們這些亡命之徒的家。蒼狼幫,
便是這個家里最堅實的脊梁。秦闖曾是朝廷邊軍的百夫長,
一腔熱血卻被腐敗的官場澆得冰冷,怒殺貪官后亡命天涯,最終在這龍城找到了歸宿。
他信奉狼的團結與兇悍,更珍視這份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結下的兄弟情義。“四弟,
今夜的風,似乎有些不對勁。”坐在秦闖另一側的,是蒼狼幫的智囊,
人稱“白扇”的軍師徐明。他放下酒碗,眉頭微蹙,望向漆黑的夜空。秦闖灌下一口酒,
也抬頭看了看。今夜無月,星辰黯淡,風中似乎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他嗅了嗅,那氣味很淡,很快便被濃烈的酒肉香氣覆蓋。“許是哪個不開眼的野獸,
聞到肉香,在附近打轉吧。”秦闖咧嘴一笑,不以為意。龍城周邊,本就荒涼,
時有野獸出沒。再說,今夜蒼狼幫精銳盡出,誰敢來捋虎須?然而,
徐明臉上的凝重并未消散:“小心為上。南城那幫毒蝎崽子,最近可不安分。
”秦闖目光一寒。毒蝎堂,龍城三大勢力之一,行事陰狠毒辣,
背后更有敵國勢力撐腰的傳聞。最近確實有風聲,說毒蝎堂在暗中囤積軍械,招兵買馬,
野心昭昭。“他們敢?”秦闖冷哼一聲,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佩刀,
那柄陪伴他多年的“裂風”,“老狼王在此,借他們十個膽子!”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咻——咻咻!”凄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劃破了喧囂的夜。數十支帶著火苗的箭矢,
如同地獄里飛出的流星,從聚狼廳四周的高墻外呼嘯而至,
精準地射向庭院中的火把堆和木質的廳堂梁柱!“敵襲!!
”不知是誰發出第一聲凄厲的嘶吼。幾乎在同時,庭院外圍,
幾處平日里防守嚴密的暗門突然洞開,無數手持明晃晃鋼刀的黑衣人,面蒙黑巾,
如同潮水般洶涌而入!他們行動迅捷,配合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噗!噗嗤!
”火箭落地,沾著火油的箭頭瞬間引燃了干燥的木料和堆積的雜物。火舌如毒蛇般蔓延,
濃煙滾滾升起,嗆得人睜不開眼。蒼狼幫眾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的怒吼。
祭狼大典的歡慶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驚駭與滔天的憤怒!
“是毒蝎堂的崽子!”黑熊怒目圓睜,抄起身邊的一根板凳腿,吼道:“操他娘的!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兄弟們,殺!”“保護幫主!”秦闖目眥欲裂,腰間裂風刀嗆然出鞘,
刀光如雪,在火光下閃過一道寒芒。他第一時間撲向老狼王所在的上首。
但敵人顯然早有預謀,攻勢如狂風驟雨。一隊黑衣人直撲老狼王,為首一人身形詭異,
手中一對淬毒的短刃舞得密不透風,顯然是敵國派來的高手。“老家伙,納命來!
”那高手聲音沙啞,透著森然殺意。老狼王畢竟年邁,雖奮力抵擋,
但在對方狠辣詭譎的招式下,左臂已然中招,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他悶哼一聲,身形一晃。
“幫主!”秦闖狂吼,裂風刀化作一道匹練,直劈那名高手。高手身形一閃,
避開秦闖的雷霆一擊,卻也給了老狼王喘息之機。幾個忠心耿耿的堂主已將老狼王護在身后,
與涌上來的敵人絞殺在一起。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彌漫,
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怒罵聲交織在一起,聚狼廳瞬間變成了修羅屠場。
蒼狼幫的漢子們雖然勇悍,但突遭偷襲,陣型大亂。毒蝎堂的殺手們則有備而來,出手狠辣,
招招致命。不斷有蒼狼幫的兄弟在血泊中倒下,熟悉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然后被黑暗吞噬。
秦闖雙眼赤紅,裂風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每一刀都帶著無盡的怒火與殺意。
他如一頭真正的血狼,在敵群中橫沖直撞,刀鋒過處,血肉橫飛。“三哥!小心!
”一聲驚呼,黑熊猛地將秦闖推開。一支淬毒的袖箭“哚”的一聲釘進了黑熊的肩胛,
他痛哼一聲,臉色迅速發黑。“黑熊!”秦闖心膽欲裂,回手一刀將偷襲者梟首,
扶住搖搖欲墜的黑熊。“三哥……毒……好毒……”黑熊口吐黑血,眼神開始渙散,
“給……給兄弟們……報仇……”“撐住!老子帶你殺出去!”秦闖嘶吼,
試圖為他封住血脈。然而,毒性發作極快,黑熊的身體迅速冰冷下去,
那雙曾經充滿豪情的眼睛,永遠地失去了光彩。“啊——!”秦闖仰天發出一聲悲愴的狼嚎,
無盡的悲痛與憤怒幾乎要將他的胸膛撐裂。他將黑熊的尸體輕輕放下,猛地站起,
裂風刀上的血珠在火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毒蝎堂!老子日你祖宗十八代!”他咆哮著,
再次沖入敵群,刀法比之前更加狂猛,更加不顧一切。他要殺!他要用敵人的血,
來祭奠死去的兄弟!混亂中,他看到徐明正組織著一部分幫眾,
依托著幾處未被完全點燃的建筑負隅頑抗,但敵人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黑壓壓的人影。
“秦闖!幫主他……他不行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堂主踉蹌著沖到秦闖身邊,
聲音嘶啞地哭喊道。秦闖心中一沉,急忙殺開一條血路,沖到老狼王身邊。
只見老狼王倚靠在一根燒焦的柱子上,胸前插著一柄短刃,鮮血汩汩而出,臉色慘白如紙,
氣息已是游絲。“幫主!”秦闖跪倒在地,聲音哽咽。老狼王艱難地睜開眼睛,
渾濁的目光落在秦闖臉上,他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抓住秦闖的胳膊,
能……不能亡……帶著兄弟們……活下去……報……報仇……”一口鮮血從老狼王口中涌出,
他的頭顱無力地垂下,那雙曾經叱咤龍城的鷹目,徹底失去了神采。“幫主——!
”秦闖悲呼,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卻也淚如雨下。四周的喊殺聲似乎在這一刻遠去,
只剩下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老狼王,
看著一個個倒下的兄弟,看著被火光映照得如同鬼蜮般的聚狼廳,
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與憤怒交織著,從心底最深處噴薄而出。“噗!
”又一個兄弟在他面前被敵人一刀穿胸,鮮血濺了他一臉。
溫熱的液體讓他猛地從悲痛中驚醒。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老狼王死了,但蒼狼幫不能亡!
兄弟們的血,不能白流!“所有蒼狼幫的兄弟聽著!”秦闖猛地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聲音蓋過了戰場上的喧囂,“幫主戰死!但蒼狼幫的魂還在!老子秦闖在此立誓,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要為幫主報仇!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他高舉染血的裂風刀,
刀鋒直指蒼穹,在跳動的火光下,他的身影仿佛一尊浴血的戰神。“蒼狼不死,血戰到底!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憤與決絕,在火光沖天的聚狼廳上空回蕩。殘存的蒼狼幫眾,
被他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血性所感染,眼中重新燃起了戰斗的火焰。“血戰到底!
”“為幫主報仇!”幸存的蒼狼幫眾發出困獸猶斗般的怒吼,他們知道,今夜,不是敵人死,
就是他們亡!秦闖深吸一口氣,濃烈的血腥味與硝煙味嗆入肺腑,反而讓他更加清醒。
他目光如電,迅速掃過戰場。敵人人數眾多,裝備精良,顯然是有備而來,
想要將蒼狼幫一舉殲滅。聚狼廳已成絕地,必須突圍!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東南角,
那里火勢稍小,似乎是敵人包圍圈的薄弱環節。“徐明!組織兄弟們,向東南角突圍!
”秦闖大吼,聲音因過度嘶喊而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老子給你們開路!
”話音未落,他已如一頭真正的孤狼,帶著滿腔的血與火,
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那片最濃重的黑暗與最密集的刀光劍影。身后,是殘存的蒼狼幫眾,
帶著最后的希望與不屈的怒火,緊隨其后。龍城的天,徹底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烽火染紅了。
而對于秦闖和蒼狼幫來說,這個血腥的夜晚,僅僅是一個開始。他們的腳下是尸山血海,
前方是生死未卜的血路,但他們沒有選擇,唯有死戰。第2章狼魂不滅,血誓為引聚狼廳,
已成煉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梁柱,焦黑的木塊夾雜著滾燙的火星不時墜落,砸在地上,
也砸在那些或死不瞑目、或尚在茍延殘喘的軀體上。濃煙嗆得人涕淚橫流,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著滾燙的刀子。空氣中,
血腥味、焦糊味、汗臭味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死亡氣息,濃烈得令人作嘔。
老狼王冰冷的尸身就倒在秦闖的腳邊,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眸,
此刻空洞地望著被火光映得詭異猩紅的夜空。秦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黑熊、老三、張麻子……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閃過,
他們曾一同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同在刀口上舔血,將后背交給彼此。如今,
他們都倒下了,倒在這片他們曾誓死守護的土地上。四周,
殘存的蒼狼幫眾在毒蝎堂殺手的圍攻下節節敗退。他們雖然兇悍,但突遭大變,幫主慘死,
同袍喋血,許多人已然失了方寸,眼中只剩下絕望與恐懼。有人胡亂揮舞著兵器,
卻被敵人輕易地找到破綻,一刀斃命;有人瑟縮在角落,
徒勞地躲避著死亡的鐮刀;更有甚者,竟被這慘烈的景象嚇破了膽,轉身想逃,
卻被從暗處射來的冷箭穿透了胸膛。
“完了……我們都完了……”一個年輕的幫眾丟掉了手中的斷刀,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他的哭聲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其他人心中壓抑的絕望。一時間,悲鳴四起,
殘存的斗志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一聲炸雷般的怒吼,
壓過了所有的哭嚎與廝殺聲。秦闖猛地抬起頭,他滿臉血污,混雜著淚水與汗水,
在火光下顯得猙獰可怖。他的雙眼赤紅如血,仿佛燃燒著兩團不滅的火焰。他手中的裂風刀,
依舊緊握,刀身上凝固的血跡在高溫下散發出淡淡的腥甜。他一步跨過老狼王的尸身,
如一尊從血池中走出的魔神,站在殘存的數十名蒼狼幫眾面前。“看看你們這副熊樣!
還是不是蒼狼幫的爺們?!”秦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老狼王死了!
黑熊死了!無數的好兄弟都死了!你們就打算跪在這里,
等著毒蝎堂的雜碎們來收割你們的狗命嗎?!”他的目光如刀,掃過每一個人的臉。
被他目光所及的幫眾,無不低下頭,羞愧難當。“幫主臨死前,拉著我的手,
讓我帶著你們活下去!讓我為他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秦闖的聲音陡然拔高,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中迸射而出,“你們告訴我,我們蒼狼幫的血,是不是白流的?!
”“不是!”人群中,一個斷了手臂的漢子,用僅存的左手撿起地上的鋼刀,嘶聲吼道。
“我們蒼狼幫的漢子,有沒有孬種?!”“沒有!”更多的人站了起來,
他們眼中殘存的恐懼,正被一種名為“憤怒”與“不甘”的情緒所取代。秦闖深吸一口氣,
胸膛劇烈起伏。他環視著這些劫后余生的兄弟,他們衣衫襤褸,渾身浴血,
許多人身上帶著深可見骨的傷口,但他們的眼神,變了。那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絕,
是一種野獸在絕境中爆發出的兇戾。他猛地將裂風刀高高舉起,刀鋒直指蒼穹,
仿佛要將這片不公的夜空撕裂。“蒼狼幫的兄弟們聽著!”他的聲音在火場上空回蕩,
每一個字都重如千鈞,“從今往后,我秦闖,便是你們的頭!只要我秦闖還有一口氣在,
就要帶著你們殺出一條血路!為幫主報仇!為所有死去的兄弟報仇!”他頓了頓,目光如炬,
聲音斬釘截鐵:“蒼狼不死,血戰到底!”“血戰到底!!!”殘存的數十名蒼狼幫眾,
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靈魂,他們齊聲怒吼,聲震四野。那吼聲中,有悲憤,有絕望,
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屈的意志,一種向死而生的勇氣!“好!”秦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但隨即被更深的冷厲所取代,“現在,不是哭天搶地的時候!
毒蝎堂的雜碎們還想把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就要讓他們看看,蒼狼,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也能撕下他們一塊肉來!”他目光轉向一直護在他身側不遠的軍師徐明。徐明臉色蒼白,
嘴角帶著血跡,但眼神依舊清明。“徐明!”“在!”徐明一步上前,聲音嘶啞卻堅定。
“你清點一下,我們還剩多少人?能戰之士有多少?”秦闖冷靜地問道。此刻,
他必須壓下心中所有的悲痛,用最清醒的頭腦來應對眼前的死局。徐明迅速掃視一圈,
沉聲道:“秦頭領(他已然改口),總堂內,算上你我,能拿起刀的,不足五十人。其中,
重傷十余,輕傷過半。”不足五十人!秦闖的心猛地一沉。蒼狼幫鼎盛時期,幫眾數百,
精銳過百。如今,一場突襲,竟只剩下這點殘兵敗將。而外面的毒蝎堂殺手,
恐怕還有數百之眾,更不用說那個身手詭異的敵國高手。前路,九死一生。但,那又如何?
“夠了!”秦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笑容卻比惡鬼還要猙獰,“五十頭餓狼,
也足以讓那些毒蝎崽子們付出慘痛的代價!”他扭頭看向東南方向,那里火光相對暗淡一些,
喊殺聲也較為稀疏。那是他之前觀察到的,敵人包圍圈最薄弱的一環。“所有還能動的兄弟,
聽我號令!”秦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們的目標,東南角!
撕開一個口子,沖出去!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不能憋屈地死在這里!
”他猛地將裂風刀指向東南:“徐明,你帶二十個兄弟居中策應,保護傷員!剩下的,
跟我來!老子給你們殺出一條路!”“秦頭領,不可!”徐明急道,“你是我們的主心骨,
怎能親身犯險,充當箭頭?!”“廢話少說!”秦闖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老子是蒼狼幫的先鋒大將,什么時候怕過死?現在,老子更是你們的頭!我不上,誰上?!
”他環視著眾人,目光堅定而熾熱:“兄弟們,記住那些倒下的弟兄的臉!
記住老狼王的囑托!我們不是去送死,我們是去復仇!我們是去求生!”他猛地一跺腳,
地面仿佛都為之震顫。“蒼狼幫,有沒有怕死的?!”“沒有!”“想不想為兄弟們報仇?!
”“想!”“那就跟老子——殺!”最后一個“殺”字出口,秦闖已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他手中的裂風刀在火光下拉出一道耀眼的匹練,所過之處,
擋在他面前的毒蝎堂殺手紛紛慘叫倒地。他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每一刀都是最直接、最兇狠的劈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殺啊——!”殘存的蒼狼幫眾,
被秦闖的悍勇徹底點燃了胸中的熱血。他們緊隨在秦闖身后,如同一股洶涌的血色洪流,
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片未知的黑暗。徐明看著秦闖那浴血奮戰的背影,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有擔憂,有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種重燃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氣,
拔出腰間的長劍,對身后的幫眾低吼道:“保護傷員!跟上秦頭領!今日,
便是我們蒼狼幫涅槃重生之日!”火光依舊在燃燒,映照著一張張堅毅而猙獰的面孔。
濃煙之中,狼的嗥叫似乎再次響起,帶著不屈的意志,在龍城的上空久久回蕩。秦闖知道,
這只是開始。突圍之路,必然是尸山血海。但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畏懼,
只有一股熊熊燃燒的戰意。他要用敵人的血,來澆灌蒼狼幫不滅的魂;他要用手中的刀,
為死去的兄弟,劈開一條通往復仇與新生的血路。裂風刀呼嘯,血花飛濺,狼魂不滅,
血誓為引!第3章血巷孤狼行龍城的夜,比墨更濃,比鐵更冷。
從聚狼廳那片修羅火海中殺出,秦闖和他身后不足五十人的殘部,
便一頭扎進了這座孤城蛛網般縱橫交錯的街巷之中。
聚狼廳的火光被高低錯落的屋檐切割得支離破碎,只在巷口投下搖曳的、鬼魅般的光影。
更多的地方,則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腳下的青石板路面,
因常年潮濕而生滿滑膩的青苔,稍有不慎便會失足。兩側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和民居,
此刻都門戶緊閉,死寂得如同鬼蜮。偶有幾聲被壓抑的犬吠從深宅大院中傳出,
旋即又被更濃重的死寂所吞噬。“噗嗤!”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打破了暫時的平靜。
秦闖的裂風刀如毒蛇出洞,精準地割斷了一名從暗巷中撲出的毒蝎堂殺手的咽喉。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他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小心戒備!這些狗雜碎陰魂不散!
”秦闖壓低聲音,對身后的兄弟們喝道。他們成功從聚狼廳的包圍圈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但毒蝎堂顯然不想放過他們。追兵如同跗骨之蛆,緊隨其后。而龍城復雜的巷道,
既為他們提供了躲避的空間,也成了敵人設伏的絕佳場所。“頭領,前面是‘三岔口’,
再過去就是‘一線天’峽谷的入口了!”徐明氣喘吁吁地跑到秦闖身邊,他一手持劍,
一手捂著肋下的傷口,那里有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他半邊衣衫。秦闖點了點頭。一線天,
是龍城外一處地勢險要的狹窄峽谷,易守難攻,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幾個備用據點之一。
只要能退守到那里,憑借地利,或許能暫時抵擋住毒蝎堂的瘋狂進攻。但從這里到一線天,
還有數條街巷,每一條都可能布滿了殺機。“加快速度!不要戀戰!”秦闖沉聲道,
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然而,敵人顯然不會讓他們輕易如愿。當他們拐過一個街角,
準備進入通往“三岔口”的主街時,前方突然火把驟亮,
數十名手持鋼刀、弓弩的毒蝎堂幫眾,早已嚴陣以待,將不寬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條蜈蚣般的刀疤,正是毒蝎堂的一名金牌打手,
人稱“過山風”。“秦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過山風獰笑著,手中的鬼頭大刀在火光下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操你娘的過山風!
有種就過來領死!”秦闖身后,一個性如烈火的漢子“火炮李”怒吼道,
手中的樸刀已然饑渴難耐。“找死!”過山風眼中兇光一閃,大手一揮,“弓箭手準備!
給老子放箭!”“咻咻咻!”密集的箭雨破空而來,在狹窄的街道上幾乎避無可避。“舉盾!
趴下!”秦闖厲聲高喝。蒼狼幫眾雖然裝備簡陋,
但也有些兄弟帶著平日里斗毆用的簡易皮盾或木盾。他們迅速將盾牌舉過頭頂,或就地翻滾,
躲避箭矢。“噗噗噗!”箭矢射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更有幾支箭矢穿透了盾牌的縫隙,射中了幫眾的身體,引發一陣痛苦的悶哼。
“不能被他們壓制在這里!”秦闖眼中寒光一閃。這條街道太過狹窄,對方弓箭手居高臨下,
他們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局面。“火炮!帶幾個兄弟,從左邊那條小巷摸過去,
抄他們的后路!徐明,你帶人正面佯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秦闖迅速做出決斷。“明白!
”火炮李和徐明齊聲應道。“剩下的,跟我上!鑿穿他們!”秦闖怒吼一聲,不退反進,
如一頭下山猛虎,迎著箭雨便沖了上去。他的裂風刀舞得密不透風,
將射向自己的箭矢盡數格開,偶爾有漏網之魚,也被他精妙的身法險險避過。“殺!
”身后的十幾名蒼狼幫精銳,都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悍勇之士,此刻見秦闖身先士卒,
也紛紛怒吼著跟上。他們知道,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才有活命的希望。
過山風見秦闖竟敢主動沖鋒,先是一愣,隨即獰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砍死他!
”前排的毒蝎堂刀斧手,如狼群般嚎叫著迎了上來。“鐺鐺鐺!
”兵刃碰撞的刺耳聲響徹街巷。秦闖如一柄燒紅的烙鐵,悍然撞入了冰冷的敵陣。
他的刀法大開大合,剛猛無匹,每一刀都蘊含著千鈞之力。裂風刀過處,斷肢橫飛,
血肉模糊。他根本不去看自己砍倒了誰,只是憑借著戰斗的本能,不斷地揮刀、突刺、格擋。
鮮血,不斷地濺在他的臉上、身上,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也感覺不到疲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殺出一條生路!“噗嗤!
”一名毒蝎堂的小頭目,仗著武藝高強,揮舞著雙鉤想要纏住秦闖。秦闖不閃不避,
左肩硬生生挨了一鉤,鮮血瞬間涌出。但他的裂風刀也同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從下往上,
撩開了對方的胸膛。那小頭目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噴涌的鮮血,
帶著滿臉的驚駭倒了下去。“頭領!”身后的蒼狼幫眾見秦闖受傷,紛紛驚呼。“老子沒事!
繼續沖!”秦闖怒吼,左肩的劇痛反而激起了他更兇的戾氣。就在此時,街道左側的小巷中,
突然傳來了激烈的喊殺聲。火炮李帶著幾名兄弟,如同奇兵突出,
狠狠地殺入了毒蝎堂的側翼。“狗娘養的!吃你李爺爺一刀!”火炮李手中的樸刀勢大力沉,
一刀便將一名猝不及防的毒蝎堂弓箭手劈成了兩半。毒蝎堂的陣腳頓時有些慌亂。“穩住!
給我穩住!”過山風氣急敗壞地咆哮著,手中的鬼頭大刀瘋狂劈砍,想要擋住秦闖的攻勢。
但秦闖的目標,正是他!擒賊先擒王!“過山風!拿命來!”秦闖一聲爆喝,腳下猛地發力,
身體如炮彈般射出,裂風刀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取過山風的咽喉。過山風心中一凜,
秦闖這一刀來得太快太狠,他只得舉起鬼頭大刀奮力格擋。“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過山風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刀柄上傳來,
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酸軟,蹬蹬蹬連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他驚駭地看著秦闖,這家伙,
簡直就是一頭人形兇獸!秦闖一擊未能得手,毫不停歇,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至,
刀刀不離過山風的要害。他的刀法看似簡單粗暴,實則蘊含著千錘百煉的精妙,
每一刀的角度、力道都恰到好處,逼得過山風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噗!
”秦闖抓住過山風一個破綻,裂風刀如靈蛇般一轉,在他大腿上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啊!”過山風慘叫一聲,身形一個踉蹌。“死!”秦闖眼中殺機爆閃,欺身而上,
裂風刀直刺他的心窩。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刺里突然射來數支勁弩,
目標直指秦闖的后心!“頭領小心!”一名蒼狼幫的兄弟,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秦闖面前。
“噗噗噗!”數支弩箭盡數射入了他的后背,箭簇從前胸透出,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花。
“老王!”秦闖目眥欲裂,一把扶住軟倒下去的兄弟。
“頭……頭領……快……快走……”老王口中涌出鮮血,眼中卻帶著一絲欣慰的笑意,
氣絕身亡。“啊——!”秦闖仰天發出一聲悲憤欲絕的咆哮。又一個兄弟,為了救他而死!
這筆血債,他要讓毒蝎堂百倍償還!他猛地轉身,目光鎖定那些手持連弩的毒蝎堂精銳。
這些連弩,顯然是敵國提供的精良裝備,威力巨大,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傷亡。“殺光他們!
”秦闖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趁著過山風受傷后退,毒蝎堂陣型混亂之際,
秦闖帶領殘部,發起了更加瘋狂的反擊。他們不再試圖鑿穿,
而是就地與敵人展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刀光劍影在狹窄的巷道中交錯,
每一次碰撞都濺起點點火星。拳頭砸在臉上的悶響,骨骼碎裂的脆響,瀕死的慘叫,
傷者的呻吟,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樂章。秦闖徹底殺紅了眼。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鮮血幾乎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但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手中的裂風刀越來越快,
越來越狠。他的腦海中,只剩下復仇的火焰和守護兄弟的執念。巷戰,是最殘酷的戰斗。
沒有戰術,沒有退路,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蒼狼幫的漢子們,雖然人數處于絕對劣劣,
但他們每個人都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他們用牙齒咬,用拳頭砸,用身體撞,即便是倒下,
也要從敵人身上撕下一塊肉來。“轟!”火炮李那邊,他不知從哪里摸來一個火油壇,
點燃后奮力扔進了毒蝎堂弓箭手密集的人群中。火光沖天,慘叫連連,
暫時壓制了敵人的遠程火力。戰斗已經持續了不知多久,或許只是一炷香,或許是半個時辰。
對于身處其中的人來說,每一息都像是永恒般漫長。
秦闖一刀將一名試圖偷襲徐明的毒蝎堂殺手劈翻在地,自己也踉蹌了一下,拄著刀大口喘息。
他的體力消耗巨大,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環顧四周,街道上到處都是尸體,有敵人的,
也有他們自己兄弟的。活著的人,已經不足三十。每個人都渾身浴血,疲憊不堪,
但眼中依舊閃爍著不屈的戰意。“頭領,我們……我們快頂不住了……”一個年輕的幫眾,
聲音帶著哭腔,他的胳膊被砍斷了,鮮血染紅了他稚嫩的臉龐。秦闖的心在滴血。
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就在這時,街道的另一頭,
突然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和甲胄摩擦的聲音。“不好!是毒蝎堂的‘鐵甲隊’!
”徐明臉色大變,失聲叫道。鐵甲隊,是毒蝎堂的精銳力量,他們身著簡易的皮甲或鐵片甲,
手持重盾長矛,如同移動的堡壘,極難對付。果然,在火把的映照下,
一隊身披鎧甲、手持重盾的毒蝎堂幫眾,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逼近。
他們排列成緊密的陣型,如同一堵鋼鐵城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絕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殘存蒼狼幫眾的心頭。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血戰,
早已是強弩之末,如今又面對如此精銳的敵人,幾乎看不到任何生機。
秦闖的眼神也變得無比凝重。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后的考驗了。他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的疲憊與傷痛,再次舉起了手中的裂風刀。刀鋒依舊鋒利,
但上面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豁口。“兄弟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怕死的,
現在可以滾!想活命的,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的,就跟老子一起,把這堵破墻,給它撞開!
”他目光掃過眾人,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兇光。“記住,我們是蒼狼!即便是死,
也要站著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說完,他不再多言,
第一個迎向了那堵緩緩逼近的鋼鐵城墻。他的背影,在搖曳的火光下拉得很長,
顯得無比悲壯,卻又充滿了不屈的倔強。狹窄的血巷,似乎沒有盡頭。孤狼的嗥叫,
在絕望中回響。而他們的命運,依舊懸而未決。第4章鐵壁血痕夜風呼嘯,
卷起街巷中的血腥與焦臭,刮在臉上,如同刀割。前方,
毒蝎堂的“鐵甲隊”踏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緩緩逼近。他們約莫三十余人,
人人身披粗糙卻堅固的皮甲,關鍵部位鑲嵌著鐵片,頭戴簡陋的鐵盔,
只露出兩只閃爍著兇光的眼睛。他們左手持著一人高的方形重盾,盾面繪著猙獰的毒蝎圖案,
右手則緊握著閃爍著寒光的長矛。三十余人,卻仿佛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盾牌與盾牌緊密相連,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墻壁,
矛尖從盾牌的縫隙中森然刺出,如同毒蛇的獠牙。“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
仿佛踏在每一個蒼狼幫眾的心坎上。秦闖身后的兄弟們,大多衣衫襤褸,渾身浴血,
手中的兵器也早已卷刃甚至斷裂。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巷戰,
體力與意志都已接近極限。此刻面對這如同銅墻鐵壁般的鐵甲隊,
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絕望。“頭……頭領,這……這怎么打?
”一個年輕的幫眾聲音顫抖,他手中的樸刀只剩下了半截。
秦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緩緩逼近的鐵甲隊。他知道,這是毒蝎堂的精銳,
是他們壓箱底的底牌之一。這些鐵甲兵雖然行動相對遲緩,但防御力驚人,
尋常刀劍難以傷其分毫。在狹窄的巷道中,他們的沖擊力更是毀滅性的。不能讓他們沖起來!
“所有人,聽我號令!”秦闖的聲音嘶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放棄正面硬撼!
他們的甲胄再硬,也有縫隙!他們的眼睛,他們的脖子,他們的腋下,都是弱點!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狡黠與兇狠:“我們要像狼一樣,撕咬他們的破綻!
用我們的血肉,去換他們的性命!”“兄弟們,怕死的,現在可以躲到娘們褲襠里去!
”秦闖猛地將裂風刀指向前方,“不想死的,不想讓死去的兄弟白白犧牲的,就跟老子一起,
把這堵破墻,給它撞開一個窟窿!”他沒有再多說什么鼓舞士氣的話,因為他知道,
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行動,唯有鮮血,才能證明他們的決心。“嗷——!
”秦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不退反進,
率先迎向了那堵鋼鐵壁壘。他的速度并不快,步伐卻異常沉穩,
每一步都像是在積蓄著雷霆萬鈞的力量。“殺!”殘存的二十余名蒼狼幫眾,
被秦闖的悍勇所感染,也紛紛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緊隨其后。他們知道,
這是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戰斗,但他們別無選擇。要么死在這里,要么,
從敵人的尸體上踏過去!“放!”鐵甲隊后方,傳來一聲冷酷的命令。“咻咻咻!
”數支短矛從盾牌的縫隙中呼嘯而出,帶著凌厲的勁風,射向沖在最前面的秦闖等人。
秦闖早有防備,身形猛地一矮,手中的裂風刀自下而上撩起,
精準地磕飛了兩支射向他面門的短矛。同時,他腳下不停,借著矮身的姿勢,
如同貍貓般竄到了鐵甲隊近前。“鐺!”裂風刀狠狠地劈在一面重盾之上,
爆出一團耀眼的火星。巨大的反震力傳來,震得秦闖手臂發麻。那盾牌只是晃動了一下,
持盾的鐵甲兵甚至連腳步都未曾挪動分毫。好硬!秦闖心中一凜。“刺!
”冰冷的命令再次響起。數柄長矛如同毒蛇吐信,從盾牌的縫隙中猛然刺出,
目標直指秦闖的胸腹要害。秦闖身形急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攢刺,
但左臂還是被一柄長矛的邊緣劃過,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劇痛傳來,他悶哼一聲,
卻借著旋轉的力道,裂風刀詭異地一轉,刀尖如同毒針般,
精準地刺向了那名鐵甲兵頭盔下露出的脖頸!“噗嗤!”刀尖入肉,鮮血飚射。
那名鐵甲兵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手中的重盾和長矛哐當落地,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轟然倒下。一個!秦闖心中默念,眼中殺意更濃。“好樣的,頭領!”身后的兄弟們見狀,
士氣大振。“別愣著!找機會下手!”秦闖怒吼,提醒著眾人。然而,
鐵甲隊的陣型并未因此而動搖。倒下一人,立刻有后排的士兵補上,
那道鋼鐵壁壘依舊堅不可摧。蒼狼幫的兄弟們也紛紛沖了上來,
與鐵甲隊展開了最直接、最慘烈的碰撞。“鐺鐺鐺!
”兵刃劈砍在盾牌和甲胄上的聲音不絕于耳,火星四濺。“啊!”一名蒼狼幫的漢子,
試圖用手中的斷刀去撬開盾牌的縫隙,卻被一柄長矛洞穿了小腹,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死死地抱住那柄長矛,不讓敵人拔出,為同伴爭取了一絲機會。“二狗!
”另一名漢子雙眼赤紅,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手中的柴刀狠狠地劈向了那名鐵甲兵的頭盔。
“咔嚓!”柴刀斷裂,但那鐵甲兵的頭盔也被劈開了一道裂縫,鮮血從裂縫中滲出。
戰斗瞬間進入了白熱化。狹窄的巷道,成了名副其實的血肉磨坊。
蒼狼幫眾用他們殘破的兵器,用他們的血肉之軀,
瘋狂地沖擊著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鋼鐵防線。秦闖如同一頭不知疲倦的猛獸,
在敵陣前左沖右突。他的裂風刀早已卷刃,但他依舊憑借著精妙的刀法和豐富的經驗,
不斷地尋找著敵人的破綻。他的身上又添了幾道新的傷口,鮮血幾乎將他染成了一個紅人,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只有冰冷的殺意。他看到,火炮李用他那魁梧的身軀,
硬生生撞開了一面盾牌,雖然自己也被數柄長矛刺中,
卻為身后的兄弟創造了一個短暫的空隙。他看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三,
用牙齒咬住了一名鐵甲兵握矛的手,任憑對方如何捶打,就是不松口,
直到另一名兄弟趁機將短刀捅進了那鐵甲兵的腋下。他看到,徐明雖然文弱,
此刻卻也手持長劍,與一名鐵甲兵纏斗在一起,他的劍法雖然不如秦闖剛猛,卻異常刁鉆,
專攻敵人甲胄的連接之處。每一個蒼狼幫的兄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
去撼動那堵鋼鐵的墻壁。“他們的盾牌太重!讓他們抬不起來!”秦闖嘶吼著,他注意到,
這些鐵甲兵雖然防御驚人,但行動并不靈活,
手中的重盾更是極大地限制了他們的視野和反應速度。他猛地一個翻滾,
躲過一記橫掃過來的長矛,身體如同壁虎般貼地滑行,手中的裂風刀狠狠地向上撩起,
目標直指一名鐵甲兵持盾的右手手腕!“咔嚓!”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名鐵甲兵慘叫一聲,手中的重盾再也拿捏不住,轟然落地。機會!秦闖眼中精光一閃,
不等那鐵甲兵反應過來,裂風刀已如閃電般劃過他的咽喉。又一個!“兄弟們!
學頭領的樣子!攻擊他們的手腳!”徐明也看出了端倪,急忙大聲提醒。
殘存的蒼狼幫眾如同得到了指點,紛紛改變了戰術。
他們不再徒勞地攻擊那些堅固的盾牌和甲胄,而是開始專攻敵人暴露在外的關節和縫隙。
一時間,戰場上的形勢似乎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鐵甲隊雖然依舊強大,
但他們引以為傲的防御,在蒼狼幫眾這種不計傷亡、專攻弱點的打法面前,
開始出現了一絲松動。不斷有鐵甲兵因為手腳受傷而倒下,
堅固的陣型也開始出現了一個個細小的缺口。然而,代價也是慘重的。蒼狼幫的人數,
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每一次成功擊倒一名鐵甲兵,
往往都伴隨著一兩名蒼狼幫兄弟的犧牲。秦闖的心在滴血。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今卻像麥子一樣被收割。“頂住!我們快要沖過去了!”秦闖怒吼,他知道,
此刻絕不能退縮。一旦氣勢弱了,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他再次撲向一名鐵甲兵,
手中的裂風刀因為過度劈砍,已經不堪重負,刀身上布滿了豁口,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就在他與那名鐵甲兵纏斗之際,旁邊一名鐵甲兵突然舍棄了盾牌,雙手握住長矛,
怒吼著向他攔腰刺來!這一擊勢大力沉,又快又狠,秦闖剛剛格開面前敵人的攻擊,
已然來不及閃避。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瘦弱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擋在了秦闖的身前。
是那個之前手臂被砍斷的年輕幫眾!“噗嗤!”長矛毫無阻礙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將他整個人都釘在了地上。“小……小猴子!”秦闖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悲愴的嘶吼。
那年輕幫眾,平日里因為身手靈活,被大家戲稱為“小猴子”。此刻,他臉上帶著一絲痛苦,
卻又有一絲釋然的笑容,口中涌出鮮血,
喃喃道:“頭……頭領……能……能跟……跟你……一場……值……值了……”說完,
他的頭顱無力地垂下,徹底失去了生息。“啊——!”秦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無盡的憤怒與悲痛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他雙眼變得血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給老子死來!”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手中的裂風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
發出一陣陣悲鳴。他不再有任何招式,只是憑借著一股蠻力,瘋狂地劈砍著面前的鐵甲兵。
“鐺!鐺!鐺!”裂風刀與對方的長矛、盾牌激烈碰撞,火星四濺。
那名鐵甲兵被秦闖這股瘋魔般的氣勢所懾,一時間竟有些手忙腳亂。“咔嚓!”終于,
不堪重負的裂風刀,在又一次猛烈的劈砍中斷裂開來,只剩下半截刀身握在秦闖手中。然而,
秦闖的攻勢并未因此而停止。他怒吼一聲,舍棄了斷刀,直接用他那鋼鐵般的拳頭,
狠狠地砸向了那名鐵甲兵的面門!“嘭!”一聲悶響。鐵盔被砸得凹陷下去,
那名鐵甲兵悶哼一聲,七竅流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秦闖也因為用力過猛,身體一個踉蹌,
險些摔倒。他大口喘著粗氣,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落。
四周的喊殺聲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遙遠。他看到,殘存的兄弟們,已經不足十人。
每個人都身受重傷,搖搖欲墜,但他們依舊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敵人,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而對面的鐵甲隊,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原本三十余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半,
陣型也早已不成樣子。狹窄的巷道中,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秦闖緩緩地直起身,目光掃過那些倒在地上的兄弟,
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但他知道,戰斗還沒有結束。
他從地上撿起一柄沾滿血污的長矛,矛尖已經有些彎曲。“還能動的,都給老子站起來!
”秦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們,還沒有輸!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再次邁開了腳步,走向那殘存的鐵甲隊。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每一步,都踏在鮮血與尸骨之上。每一步,都充滿了不屈的意志。鐵壁依舊橫亙在前方,
但上面,已經布滿了斑駁的血痕。而這些血痕,是用蒼狼幫眾的生命,一點一點鑿刻出來的。
這條血路,他們能走到盡頭嗎?第5章斷魂橋頭,血鑄生路殘陽如血,
將龍城西邊的天空燒成一片悲壯的赤紅。歷經數場慘烈的巷戰,
秦闖和他身邊僅存的十余名蒼狼幫眾,終于踉蹌著沖出了那條如同血肉磨坊般的街巷,
來到了通往“一線天”峽谷的必經之路——斷魂橋。斷魂橋,并非真是一座橋,
而是一段極為狹窄的隘口,兩側是陡峭的山壁,僅容兩三人并排行走。隘口下方,
是深不見底的亂石溝壑,一旦失足,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這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但也意味著,一旦被堵住,便再無退路。
秦闖拄著一柄從敵人手中奪來的、矛尖已經彎曲的長矛,大口喘息著。
他渾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早已將他破爛的衣衫浸透,凝結成暗紅色的硬塊。
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肺部的刺痛,眼前陣陣發黑。他身后的兄弟們,更是個個帶傷,
疲憊不堪。徐明被兩名兄弟攙扶著,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有血沫溢出,
顯然內腑受了重創。火炮李,那個曾經聲如洪鐘的漢子,此刻也只能靠著石壁才能勉強站立,
他的一條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斷了。然而,他們還來不及喘口氣,
身后便傳來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以及毒蝎堂幫眾那如同豺狼般的嚎叫。“他們追上來了!
”一名眼尖的幫眾驚恐地叫道。秦闖猛地回頭,只見數十名手持刀槍的毒蝎堂幫眾,
正從他們剛剛沖出的巷口蜂擁而出,如同一群嗜血的餓狼,緊追不舍。為首的,
正是那個臉上帶著蜈蚣刀疤的“過山風”,他雖然腿上帶傷,行動有些不便,
但臉上的獰笑卻更加兇殘。“秦闖!我看你們這次往哪里逃!”過山風嘶吼著,
聲音中充滿了怨毒。“頭領,我們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徐明掙扎著想要起身,
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出大口的鮮血。秦闖的目光在追兵和身邊的兄弟們身上掃過,
心中一片冰冷。以他們目前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甩掉追兵,更不用說安全抵達一線天了。
必須有人斷后!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但他又能讓誰去斷后?他身邊剩下的,
都是從尸山血海中一起殺出來的過命兄弟,每一個都是他視若手足的袍澤。
讓任何一個人去送死,都如同在他心上剜肉。就在秦闖心中天人交戰之際,一個魁梧的身影,
默默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是鐵牛。鐵牛,人如其名,長得牛高馬大,力大無窮,
性情卻憨厚耿直。他是最早跟隨秦闖的兄弟之一,也是秦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此刻,
他身上也布滿了傷口,左肩上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傷還在不斷地滲著血,但他依舊站得筆直,
如同一座沉默的山。“頭兒,”鐵牛甕聲甕氣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讓我來吧。
”秦闖心中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鐵牛。鐵牛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與猶豫,
只有一種平靜的決絕。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憨厚的黃牙,笑容卻帶著一絲悲壯:“俺這條命,
是頭兒你給的。當年要不是你,俺早就餓死在街頭了。現在,也該俺為兄弟們做點什么了。
”“鐵牛!你胡說什么!”秦闖厲聲喝道,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濕潤,“要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