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塞外劫。黃沙漫天,遮天蔽日,那滾滾的沙塵如同洶涌澎湃的金色巨浪,
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
昭月公主的駝隊在這茫茫大漠中仿若一葉扁舟,在那狂怒的沙海之中艱難地緩緩前行。
每前進一步,都似要耗費巨大的力氣,駱駝們邁著沉重的步伐,蹄子陷入沙中,再緩緩拔出,
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是這無情大漠對來者的深沉嘆息。昭月公主端坐在駝背之上,
身著華麗至極的宮裝。那宮裝的錦緞細膩光滑,似流淌著粼粼波光的溪流,
其上繡著的金鳳栩栩如生,金線在風沙的輕撫下閃爍著黯淡的光芒,
卻依舊難掩其尊貴威嚴之態。金鳳的羽翼似乎欲展翅高飛,
卻又被這漫天黃沙束縛在這方寸之間。然而此刻,她的內心卻被忐忑與不安填滿,
宛如被無數細密的絲線纏繞,緊緊揪住,無法釋懷。和親突厥可汗,
這是昭月公主命運中無法逃避的沉重枷鎖。她本是宮中養尊處優的嬌花,
自幼在繁華的宮廷中長大,看慣了亭臺樓閣、錦繡山河,聽聞的是絲竹雅樂、詩詞歌賦。
可如今,卻要遠赴這荒涼苦寒、充滿未知兇險的塞外,
去與那時常犯境、年年入侵的突厥和親。突厥的鐵騎如同噩夢一般,時常沖破邊疆的防線,
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而自己,
卻要成為那緩和關系的犧牲品,被送往那陌生而危險的地方,
與一個素未謀面且充滿敵意的人共度余生,這怎能不讓她心生抗拒?每想到此處,
她的眼眸中便閃過一絲堅定與決然,可在那堅定之下,又藏著深深的無奈與悲哀,
如同被暴風雨摧殘的花朵,雖奮力掙扎,卻難以擺脫命運的擺弄。而她所要嫁的突厥可汗,
已經有 50 多歲了,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
那粗糙的皮膚如同久經風沙侵蝕的巖石,布滿了滄桑與威嚴。
他的眼神中透著草原狼般的犀利與貪婪,須發皆已斑白,
卻依然散發著一種令人敬畏的雄渾氣勢。令昭月公主難以接受的是,
這位可汗的年齡竟和她父皇一樣大,在她的心中,
父皇是那至高無上、給予無盡寵愛與庇護的存在,可如今,
自己卻要成為另一個如同父皇般年紀之人的妾室,這等倫理與情感上的沖擊,
讓她的內心充滿了屈辱與不甘。尤其聽宮里貴妃說,突厥有子繼父妻的習俗,
也就是父親死后,兒子會繼承除親生母親外,父親的所有妻妾。
這一習俗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刺進昭月公主的心底。每當念及此事,
她的腦海中便會浮現出一幅幅不堪設想的畫面:自己在那個陌生而野蠻的地方,
不僅要忍受年邁可汗的粗鄙與冷漠,還要在可汗離世后,面臨被其兒子繼承的悲慘命運。
那些年輕力壯的突厥王子們,一個個如饑餓的野狼般,用貪婪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仿佛自己只是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毫無尊嚴與自由可言。
這種對未知恐懼和對命運不公的憤怒交織在一起,
使得昭月公主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裙擺,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抓住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在這黑暗的命運深淵中勉強支撐著自己的信念。
本來和親的不是她,是她的皇妹,貴妃之女韶華公主。畢竟她已有婚約,是禮部尚書兒子,
劉明昊。那劉明昊生得眉清目秀,氣質儒雅,與昭月公主自幼定親,二人雖未成婚,
卻也情投意合,常于宮苑之中偶遇,便會隔著花叢相視一笑,互贈詩詞,
那是獨屬于他們兩人的溫馨時光。而貴妃寵冠后宮,昭月公主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小嬪妃,
并且在很多年前就離開了。自那之后,昭月公主便如無根之萍,在這深宮中艱難求生。
那貴妃卻仗著圣寵,為所欲為,其女韶華公主更是驕縱跋扈。韶華公主和貴妃聯手設計,
讓韶華公主失身于劉明昊。那一日,宮中舉辦宴會,絲竹聲聲,燈火輝煌。
昭月公主本與劉明昊約好在御花園中相見,卻不想被韶華公主暗中得知。韶華公主心生一計,
故意在御花園中假扮成昭月公主的模樣,將劉明昊誘至一處偏僻的亭閣。
待劉明昊察覺異樣時,早已深陷局中。隨后,貴妃安排的宮女突然出現,大聲呼喊,
將眾人引至此處。一時間,丑聞傳遍宮廷,昭月公主的名譽掃地,
而她與劉明昊的婚約也不得不解除。
昭月公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被卷入這場陰謀之中,卻無能為力,
只能在無人的角落暗自落淚,心中對韶華公主和貴妃的恨意如野草般瘋長。突然,
前方的風沙中,一群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浮現,他們手持鋒利的彎刀,
眼神中透著令人膽寒的兇狠與殺意,仿佛是從地獄深淵中涌出的惡鬼,
帶著無盡的戾氣與猙獰。「打劫!」隨著這一聲如雷般的暴喝,那聲音在大漠的空曠中回蕩,
如同一記重錘打破了長久的寂靜,也讓原本就緊張的空氣瞬間凝固,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猛地將昭月公主從回憶的漩渦中強行拽出,
讓她不得不直面眼前這生死攸關的危機。公主的貼身侍女阿蘿,
那平日里機靈聰慧、忠心耿耿的姑娘,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反應極快。只見她身形一閃,
瞬間擋在昭月身前,宛如一座堅毅的山峰,為她的主人遮風擋雨。
阿蘿的眼神中滿是堅定與無畏,沒有絲毫的畏懼與退縮,哪怕面對的是這群如狼似虎的刺客,
她也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置于危險的最前沿。刺客們見狀,發出一陣低沉的怪笑,
如狼似虎般迅速逼近。他們的腳步在大漠的沙地上揚起陣陣沙塵,
手中的刀刃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光,那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
讓人不寒而栗。一時間,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這片大漠原有的死寂,
原本寧靜的天地瞬間淪為一片血腥的戰場。昭月驚恐地閉上雙眼,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在那緊閉的眼眸背后,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
只覺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那味道刺鼻而又令人作嘔,仿佛是死神的氣息在周圍縈繞。
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卻又無法理清思緒。當她再次顫抖著睜開眼睛時,
那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的心猛地一揪。只見阿蘿身上已中了數刀,
鮮血如泉涌般染紅了她的衣襟,將那原本素凈的衣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阿蘿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浸濕了她凌亂的發絲。然而,
即便如此,她仍強撐著身體,試圖阻攔刺客的進攻。她的動作雖然已經略顯遲緩,
但每一次揮舞匕首,都帶著決絕的力量,那是對主人深深的忠誠與守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神秘商隊首領云湛恰好路過此地。他身著一襲黑色勁裝,
身姿矯健如蛟龍,每一個動作都散發著強大的氣場。他手持長劍,那劍仿若他身體的一部分,
與他的人融為一體。只見他如一道閃電般迅猛地切入戰局,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光芒,
每一次揮舞都帶著凌厲的氣勢,仿佛能劃破這虛空。僅僅幾招,便將刺客逼退,
那些刺客在他的劍下猶如受驚的野兔,四處逃竄。然而,當云湛摘下臉上黑巾時,
昭月心中一驚。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竟識得他正是三年前宮變逃亡的鎮北王世子。那一刻,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那些曾經的歡笑與淚水、信任與背叛,都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與慌亂,心中更是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第二章:故人局。
云湛小心翼翼地將受傷的昭月等人帶入附近一個隱蔽的洞穴中療傷。他的動作輕柔而穩健,
仿佛生怕驚擾了這脆弱的氛圍。洞穴內,燭火搖曳不定,
那微弱的光芒在潮濕的空氣中掙扎著,光影在洞壁上詭譎地晃動著,時而拉長,時而縮短,
如同鬼魅在翩翩起舞。這搖曳的燭火,映照著云湛眉間的疤,那道疤痕宛如一條蜿蜒的小蛇,
盤踞在他的眉宇之間,又似歲月刻下的深深痕跡,仿佛訴說著他所經歷的滄桑與磨難,
每一道紋路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昭月靜靜地看著云湛,心中五味雜陳。
鎮北王世子云湛,曾經是那樣熟悉而又親切的存在。還記得小時候,
鎮北王經常帶著年幼的云湛進宮。那時的云湛,眉清目秀,笑容燦爛,
總是帶著一股靈動與俏皮。在一次他會在御花園無聊的等著鎮北王,
發現了御花園里被欺負的她。不受寵的公主,連奴才都敢欺負。昭月公主的奶嬤嬤,
雙手叉腰,滿臉的頤指氣使,嘴里唾沫星子飛濺地訓斥著昭月。
那尖細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仿佛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昭月的心窩。“公主啊,
您瞧瞧您這沒出息的樣兒!整日里就知道縮在這角落里,也不想著法子在陛下面前露露臉,
討討歡心。看看其他幾位公主,哪一個不是八面玲瓏,深得陛下寵愛?就您,
還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呢,哼,說到底,不過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苦命丫頭!
”奶嬤嬤斜著眼睛,輕蔑地打量著昭月,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昭月低著頭,
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卻渾然不覺疼痛。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想要反駁,卻又深知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宮廷里,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本。從小到大,
因為不得父皇的歡心,她早已習慣了周遭人的冷眼與欺辱,只是這奶嬤嬤,
曾經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如今卻也這般落井下石,讓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悲涼。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圍在一旁,或交頭接耳,或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
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昭月說句話。在他們眼中,昭月公主不過是個失勢的主子,
討好奶嬤嬤這樣得勢的奴才,總比得罪她要強得多。昭月默默地咬著牙,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不知道這樣的屈辱還要承受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只能在這奶嬤嬤的訓斥聲中,如同一尊雕塑般靜靜地站著,
承受著這一切本不該屬于她的羞辱。就在昭月公主滿心悲戚,
默默承受著奶嬤嬤無休止的訓斥之時,那原本靜謐的御花園一角,突然有了動靜。
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了出來,正是鎮北王世子云湛。雖說他尚是孩童,個子小小,
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與果敢。云湛邁著沉穩的步伐,小臉緊繃,
目光如炬地朝著奶嬤嬤看去,奶聲奶氣卻又不失力度地呵斥道:“你這老奴,
怎能如此對公主說話!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豈容你這般放肆羞辱,再敢張狂,
休怪本世子不客氣!”奶嬤嬤正訓得起勁,陡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打斷,先是一愣,
待看清是云湛后,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褪去了幾分,
可嘴里卻仍不甘示弱地嘟囔著:“世子殿下,您這話可就冤枉老奴了,
老奴這也是為了公主好啊,瞧她這般沒個爭氣的模樣,老奴心里著急,這才多說了幾句。
”云湛冷哼一聲,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里滿是鄙夷:“為公主好?
你若是真為公主著想,就該謹守本分,而不是在這仗勢欺主!今日本世子在此,
斷不容你再這般欺辱公主,若還不知悔改,本世子定告知父王,
讓他好好治治你這目無尊卑的老奴!”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見云湛出面,頓時都不敢再吭聲,
紛紛低下頭,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又緊張起來。而昭月公主則微微抬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感動,她看著云湛那小小卻堅毅的身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亮光,
這個向來只有冷漠與欺辱的宮廷里,竟還有人愿意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那股一直壓抑著的委屈,此刻在心底翻涌得更加厲害了。從此以后,兩個小小的身影,
經常在御花園里追逐著五彩的蝴蝶,一起在池塘邊捉小魚,那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在宮廷的繁華中度過了許多無憂無慮的時光。他們曾一起分享過甜蜜的點心,
一起憧憬過美好的未來,那些純真的回憶,此刻如潮水般涌上昭月的心頭。
就在昭月公主臥病在床的某一日,侍婢進來通報,說是鎮北王世子云湛來了。
昭月公主強撐著起身,靠在床頭,不一會兒,便看到云湛那小小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手里還捧著一盒精致的蜜餞。云湛走到床邊,臉上帶著些許擔憂,將蜜餞放在枕邊,
輕聲說道:“公主,聽聞你感染風寒了,身子可好些了?這蜜餞是我特意尋來的,
聽聞能潤喉止咳,你嘗嘗,多少用得上。”昭月公主看著那盒蜜餞,心中涌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