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米粉與手抓餅2019 年夏末的臨江市悶熱得像個蒸籠,蟬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陳默頂著三天沒洗的雞窩頭,咬著塞滿里脊肉、香腸和煎蛋的豪華手抓餅,
蹲在 “狀元閣” 培訓機構門口刷短視頻。手機屏幕藍光映在他油光發亮的額頭上,
正刷到搞笑博主模仿復讀機,“考不上大學怎么辦?復讀!復讀!復讀!
” 他忍不住噴了口餅渣,笑罵:“這破梗比我爸的皮帶還扎心。
”“嗦嗦嗦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陳默抬起頭。隔壁蹲著個裹著羊毛絨小棉襖的姑娘,
袖口沾滿斑斕顏料,捧著碗熱氣騰騰的米粉,吃得正歡。這場景太魔幻,三伏天穿棉襖,
活像剛從北極穿越過來的行為藝術家。陳默鬼使神差地湊近,喉結動了動:“妹子,
這天氣穿貂,你是要 cos 北極熊出道?”姑娘眼皮都沒抬,
嗦完最后一根粉才慢條斯理開口:“你管我穿啥,先把你嘴角的蛋渣擦了。
” 她指了指陳默沾著油漬的校服領口,“還有這兒,油漬都快畫出蒙娜麗莎了。
”陳默手忙腳亂用袖子蹭了蹭,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你也是來上課的?藝術生?
那咱們就是同學啊!四舍五入就是過命的交情!”“過命?
你怕不是想笑死我繼承我的米粉碗。” 姑娘終于抬頭,杏眼瞪得溜圓,“我吃飯呢,
勿 cue。”陳默剛要接話,就見叼著肉包子的張姐風風火火殺來,
鑰匙串叮當作響:“喂!門口蹲著那倆!別當門神了,趕緊進來上課!”推開門,
空曠的教室里只擺著三張課桌。陳默看著孤零零的講臺,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
張姐拍了拍手:“自我介紹一下吧,這位是陳默同學,
這位是林小棠同學……”“合著就咱倆上課?” 陳默哀嚎,“老師,您這配置也太豪華了,
VIP 中的 SVIP 啊!要不直接發畢業證得了?”“想得美!
” 林小棠翻了個白眼,“趕緊記筆記,待會兒抽查。”陳默偷偷打量這個奇怪的同桌。
她把棉襖往椅背上一搭,露出印著梵高星空的 T 恤,袖口的顏料塊像潑灑的銀河。
最絕的是,下課時她居然從抽屜里掏出早上沒吃完的米粉,
對著已經結塊的粉吸溜得津津有味。“冷了還吃?你這是在挑戰人類消化系統的極限啊!
” 陳默湊過去,“我那有辣條,要不要來包回回血?”林小棠頭也不抬:“節約是美德,
懂?不像某些人,吃個手抓餅都吃出滿漢全席的陣仗。”“嘿!說誰呢!” 陳默拍桌,
“中午我姐送飯,讓你見識下什么叫真正的廚神料理!”這話本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下午放學,陳默真的把保溫桶往林小棠桌上一放。“嘗嘗,我媽秘制紅燒肉,
吃完能原地飛升!”林小棠盯著飯盒猶豫兩秒,突然抬頭:“你不會下藥了吧?
”“我是那種人嗎?!” 陳默作勢要搶,“不吃拉倒,我喂流浪狗去!”“別!
” 林小棠眼疾手快按住飯盒,“浪費可恥,我吃還不行嘛。” 她夾起一塊紅燒肉,
入口瞬間眼睛亮得像裝了 LED 燈,“嘶 —— 這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一點不柴,
阿姨是被教書耽誤的米其林大廚吧?”陳默撐著下巴傻笑,看她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突然覺得這悶熱的夏天也沒那么難熬了。直到林小棠吃得連湯汁都拌飯掃光,
才后知后覺地問:“你真不吃?”“我…… 我減肥!” 陳默摸了摸肚子上的贅肉,
強裝鎮定,“最近流行過午不食,你懂的。”“就你這手抓餅的消耗量,過午不食?
” 林小棠笑得前仰后合,“怕不是過午不‘飽’吧!”當晚回家,
陳默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躺在床上刷手機。對話框里躺著剛加的好友 “棠棠不糖”,
猶豫半天發了條消息:【明天還吃米粉嗎?我知道有家店的酸豆角超絕!
】秒回的消息讓他心跳漏了一拍:【看心情,要是某人能帶份煎餅果子,或許可以考慮。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的早餐逐漸成了校門口的固定風景。陳默變著花樣帶各種小吃,
林小棠則時不時掏出畫本,偷偷畫他啃包子的傻樣。
有次陳默突然壓低聲音:“跟你說個秘密,我其實是隱藏的美食測評家,
專門試吃臨江市黑暗料理。”“哦?那我這碗冷米粉能打幾分?”“十分!
” 陳默豎起大拇指,“十分離譜的那種!建議改名叫‘生化武器’,
吃了能直接參加荒野求生!”林小棠抄起速寫本追著他打:“陳默你大爺!
信不信我把你畫成豬頭掛墻上!”歡聲笑語中,誰也沒發現,兩顆年輕的心正悄然靠近。
直到某天午休,陳默瞥見林小棠抽屜里未完成的素描 —— 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花瓣邊緣用鉛筆細細勾勒,像極了她笑起來時彎彎的眼角。“畫得不錯啊,
準備送給哪個幸運兒?” 陳默裝作漫不經心。林小棠慌忙合上本子,
耳尖泛紅:“關你什么事!好好睡你的覺,豬頭!”陳默趴在桌上,嘴角止不住上揚。
窗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課桌上,蟬鳴聲依舊聒噪,卻莫名變得溫柔起來。
他偷偷拍下林小棠認真畫畫的側臉,設成手機壁紙,配文:【撿到寶了,勿擾】然而,
這份甜蜜的日常很快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當張姐宣布停課轉為線上教學時,
陳默看著空蕩蕩的教室,突然有些慌神。他下意識打開微信,給林小棠發了條語音:“喂,
沒我投喂,你可別餓死啊!”對面秒回了條語音,帶著笑意的調侃:“放心,
餓死之前我會把你畫成遺像掛床頭的。”陳默聽著語音里熟悉的聲音,突然覺得,
或許這個夏天,最幸運的不是復讀,而是遇見了這個愛吃冷米粉、畫技超絕的姑娘。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林小棠正盯著手機屏幕,對著他的頭像傻笑,心跳快得像擂鼓。
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一段關于青春、愛情與成長的故事,
正從這碗冷米粉和豪華手抓餅開始,徐徐展開。
同桌?畫室與語音粥2019 年的秋老虎依舊囂張,陳默卻覺得連空氣都甜絲絲的。
自從厚著臉皮以 “輔導數學” 為由,把課桌搬到林小棠旁邊,
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讀課。看她握著炭筆在速寫本上沙沙作畫,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偶爾咬著筆桿思考的模樣,比三角函數題有意思一萬倍。“喂,你這道題又做錯了。
” 林小棠戳了戳陳默的草稿紙,“sin30 度是二分之一,不是二分之根號三,
你是想把數學老師氣到原地退役?”陳默支著下巴傻笑:“我這是故意給你創造輔導機會,
不然你多無聊啊?” 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話說,你抽屜里那幅白玫瑰,
是不是快完工了?我都聞到花香了。”林小棠手一抖,炭筆在紙上劃出長長的黑線。
她慌忙合上本子,耳尖泛紅:“陳默!你再偷看我畫,信不信我把你畫成《吶喊》的表情包!
”陳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錯了錯了!不過說真的,你以后肯定是大藝術家,
到時候開畫展,我舉著燈牌當你的頭號粉絲!”這話讓林小棠愣了愣,
她望著窗外搖曳的梧桐樹,輕聲說:“我爸媽想讓我考美院,以后進設計院。
可我就想…… 開一家小小的陶瓷店,做自己喜歡的杯子、花瓶。” 她突然轉頭,
眼睛亮晶晶的,“你說,這算不算不務正業?”陳默想也沒想就回答:“放屁!
要是做喜歡的事都算不務正業,那全世界都在擺爛!等你開店,
我第一個去當試吃員 —— 不對,是試用員!”兩人正鬧著,
張姐抱著一摞卷子沖進教室:“緊急通知!疫情嚴重,明天開始上網課!
” 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陳默卻偷偷瞄向林小棠,見她抿著唇發呆,不知在想什么。當晚,
陳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猶豫再三,給林小棠發了條消息:【沒我這個活體鬧鐘,
明天你不會睡到中午吧?】秒回的語音讓他心跳漏了一拍:“說誰呢!
信不信我直播畫你丑照,讓你掉粉十萬!”從那天起,每天晚上十點,
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 “語音時間”。陳默窩在被子里,對著手機唱跑調的《告白氣球》,
林小棠笑到直不起腰;林小棠給他講畫室里的趣事,說老師把顏料盤錯當餐盤,
差點吃進嘴里,陳默笑得滾到床底。有時聊到凌晨,困得眼皮打架,也舍不得掛斷,
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像握著對方的手。復課后,陳默特意買了輛二手電瓶車,
每天風馳電掣地去接林小棠。那天在去琴行二樓的路上,
林小棠突然指著他手臂上的傷疤:“這疤哪來的?不會真是打架打的吧?
”陳默聳聳肩:“之前有混混欺負我兄弟,我能忍?不過……” 他故意賣關子,
“打架沒打贏,還被我爸混合雙打了一頓。”“活該!” 林小棠輕輕拍了下他肩膀,
“以后別沖動了,要是受傷……” 她突然停住,耳根發燙,“反正,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陳默心里一暖,正想說什么,林小棠又開口了:“對了,我發現你最近胖了,
是不是背著我偷偷點炸雞?”這話像根刺扎進陳默心里。自從開始吃藥,他的體重蹭蹭上漲,
校服都快扣不上扣子。他強裝鎮定:“哪有!這叫幸福肥,都是被你氣的!
”林小棠卻認真起來:“我是說真的,炸雞不健康。等疫情過去,
我帶你去吃我媽做的涼拌雞絲,低脂又好吃!” 她突然湊近,呼出的熱氣拂過陳默耳畔,
“不過說好了,你也要教我數學,下次模考我要是還不及格,就賴上你了!”陳默喉嚨發緊,
連電瓶車差點撞上路邊的垃圾桶。他干咳兩聲:“包在我身上!要是教不會你,
我直播倒立吃螺螄粉!”日子就在這樣的打打鬧鬧中溜走,陳默漸漸發現,
林小棠的筆記本里,除了畫稿,還密密麻麻寫滿了開店計劃。
進貨渠道、店面裝修、甚至連會員卡樣式都設計好了。而他,
也偷偷在網上搜索 “情感主播” 的教程,想著以后賺錢了,一定要幫她實現夢想。
直到那天傍晚,林小棠收拾書包時,一張照片從她錢包里滑落。陳默眼疾手快撿起,
卻愣住了 —— 那是兩人第一次在培訓機構門口吃早餐時,林小棠偷拍的。照片里,
他咬著手抓餅,嘴角沾著番茄醬,而林小棠對著鏡頭比耶,笑得燦爛。“干嘛!
” 林小棠臉漲得通紅,伸手來搶,“偷窺狂!
”陳默舉著照片躲開:“原來你早就對我圖謀不軌!說,是不是從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做夢!” 林小棠跳起來去夠,“這是…… 這是反面教材!我要畫下來警醒自己,
以后離學渣遠一點!”兩人鬧作一團,夕陽的余暉透過教室窗戶灑進來,
給他們的影子鍍上一層金邊。陳默突然覺得,這一刻,仿佛可以永遠定格。卻不知,
命運的暴風雨正在暗處醞釀,即將將他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暗涌?天臺與初吻2020 年的高考倒計時牌翻到 30 天,
臨江市的空氣里仿佛都漂浮著焦慮因子。陳默盯著模擬卷上刺眼的 298 分,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父親昨晚的話像把生銹的鋸子,在耳邊反復拉鋸:“再考這點分,
不如死了算了!” 他摸了摸書包側袋里的藥瓶,類風濕因子報告單被揉得皺巴巴的,
診斷書上 “可能伴隨終身” 的字樣,比紅筆批注還扎眼。深夜十一點,
陳默鬼使神差地來到培訓機構旁的臨江河邊。蟬鳴聒噪,河水泛著幽藍的光,
他脫了鞋把腳泡進去,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林小棠的指尖 —— 上周講題時,
她伸手戳他額頭,指腹帶著鉛筆灰的粗糙,卻比河水還涼。“讓一讓,借個座。
” 熟悉的聲音驚得陳默差點掉進河里。林小棠穿著寬松的衛衣,手里攥著兩罐可樂,
在他身邊坐下時,帶起一陣風油精混著顏料的味道,“猜你在這兒,張姐說你又翹課了。
”陳默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爸說我是扶不上墻的爛泥,說不定跳下去還能肥田。
” 話剛出口就后悔了,慌忙補了句,“開玩笑的。”林小棠沒接話,擰開可樂灌了一大口,
喉結微微滾動:“我真羨慕你。” 她望著對岸的霓虹燈,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
“我媽昨天又找了關系,說美院招生辦主任是她老同學。可我不想畫那些應試的石膏像,
我想做能盛住星光的陶瓷杯……”陳默愣住了。月光給她的側臉鍍了層銀邊,
像極了她抽屜里那幅未完成的白玫瑰。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姑娘,
眼底藏著和他一樣的困獸。“以后想開店,算我一個股東。” 陳默碰了碰她的可樂罐,
“我當吉祥物,負責在門口招攬顧客,保證說‘進店消費送老板香吻’,生意絕對火爆。
”林小棠噗嗤笑出聲,伸手推他肩膀,卻不小心帶倒了可樂罐。深褐色液體在河灘蜿蜒,
像極了他們蜿蜒的未來。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陳默,
你說…… 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這個問題像枚啞彈,在兩人之間炸開。陳默喉頭發緊,
正要開口,林小棠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她媽媽的連環 call,
第十七個未接來電在屏幕上閃爍。“走吧,該回去了。” 林小棠起身時踉蹌了一下,
陳默下意識去扶,卻被她躲開了。她拍了拍褲腿的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明天見。
”高考結束那天,陳默又考砸了。他蹲在考場外的梧桐樹下,看著林小棠蹦蹦跳跳地跑出來,
馬尾辮上還別著他送的白玫瑰發卡。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卻在要靠近時被父母拉走了。
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回頭沖他比了個 “等我” 的手勢,而他只是苦笑,
把攥在手里的錄取通知書 —— 某大專院校的電子商務專業,揉成了團。
暑假在培訓機構兼職的日子,是陳默最快樂的時光。他和林小棠、蘇晴在學校門口擺攤,
舉著 “狀元閣復讀班” 的牌子,看她把宣傳單折成紙飛機。有次蘇晴臨時有事,
他終于等到了和林小棠獨處的機會。“晚上要不要去看星星?” 收攤時,林小棠突然問。
她的帆布鞋沾滿顏料,像踩過彩虹,“我知道個秘密基地。”秘密基地是她家小區的天臺。
推開鐵門的瞬間,陳默屏住了呼吸。天臺上擺滿了陶泥和半成品,月光下,
一只未上色的白玫瑰花瓶靜靜佇立。林小棠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幅畫,
正是那朵他心心念念的白玫瑰,只不過這次,畫中多了個模糊的人影輪廓。“送給你。
” 她把畫塞到他懷里,耳尖紅得滴血,“其實從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
”陳默的心跳快得要沖破胸腔。他突然想起疫情期間,她在語音里說想聽《簡單愛》,
他練了整整三夜;想起她抱怨素描課無聊,他偷偷在作業本上畫滿她的 Q 版漫畫。
那些不敢說出口的喜歡,此刻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熱浪。“林小棠,
我……”“噓 ——” 她踮起腳尖,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嘴唇。夜風掀起她的衣角,
發梢掃過他的鼻尖,“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仰頭望著他,
眼睛亮得像藏了整個銀河,“你喜不喜歡我?要誠實回答。”陳默喉嚨發緊,
喉結滾動了兩下:“喜歡,特別喜歡。從你把冷掉的米粉吃出山珍海味的樣子,
我就喜歡上了。”話音未落,林小棠已經撲進他懷里。她的發絲帶著茉莉洗發水的味道,
嘴唇輕輕貼上他的,柔軟得像朵云。陳默渾身僵硬,過了好半天才敢伸手摟住她的腰。
遠處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在夜空炸開絢麗的光,卻不及懷里的姑娘萬分之一璀璨。
然而甜蜜總是短暫的。林小棠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是她媽媽的奪命連環 call。
她慌忙從他懷里掙脫,臉頰緋紅:“我得回家了,不然他們又要……”“我送你。
” 陳默牽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繭,“不過說好了,等你集訓結束,
我們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林小棠笑著點頭,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又啄了一下。兩人下樓時,
陳默特意放慢腳步,想把這一刻的幸福無限拉長。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
是漫長的異地,是現實的殘酷,還有命運無情的捉弄。但此刻,在月光下,在初吻的余溫里,
他愿意相信,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離別?集訓與跨城擁抱臨江市的九月,
梧桐樹開始泛黃,林小棠的行李箱轱轆聲在站臺上格外刺耳。陳默把一袋零食塞進她懷里,
里面藏著偷偷放的暖手寶,“集訓營的飯肯定沒我姐做的好吃,委屈我的棠總先湊合幾個月。
”林小棠白了他一眼,卻悄悄往他口袋塞了包潤喉糖,“直播少熬夜,要是嗓子廢了,
以后誰給我唱專屬情歌?” 發車鈴響起時,她突然踮腳在他臉頰啄了一下,轉身沖進車廂。
陳默摸著發燙的臉,望著列車消失在鐵軌盡頭,
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 是林小棠發來的自拍,她貼著車窗比耶,
玻璃上倒映著自己傻笑的模樣。集訓營的日子像被按下慢速鍵。
林小棠的消息總是在深夜傳來,配圖是畫到凌晨的速寫本,文字里夾雜著對室友的吐槽。
陳默則把直播間搬到宿舍,對著麥克風講情感故事,偷偷把打賞的錢存進 “見棠基金”。
有次連麥時,觀眾起哄讓他唱《等你下課》,他鬼使神差地說:“這首歌,
我只唱給一個人聽。”深秋的某個凌晨,陳默被手機震醒。林小棠的消息帶著哭腔:【默哥,
我想家了,想你】。他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翻身下床套上外套,
錢包里 20 塊錢被攥得發皺,這是他最后的積蓄。火車站的夜燈慘白,
陳默在售票廳徘徊。“去月亮區的票,最便宜的。” 他咬著牙買下站票,
擠進擠滿農民工的車廂。凌晨的風從車窗縫鉆進來,他縮在角落聽林小棠發來的語音,
她抽著鼻子說今天畫的陶罐被老師罵成 “四不像”,他卻覺得連哭腔都甜得要命。
六個小時的顛簸后,陳默站在月亮區陌生的街道上。導航軟件在老城區徹底失靈,
他抱著電話原地轉圈:“棠棠,我好像在迷宮里,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 電話那頭突然笑出聲:“笨蛋,你抬頭看看,是不是有個生銹的月亮雕塑?
”然而當陳默終于找到集訓營時,校門口拉滿警戒線。保安大叔板著臉:“疫情密接,
封校了!” 他握著手機的手冰涼,林小棠的消息不斷彈出:【你快回去,別冒險】【聽話,
我沒事】。陳默望著圍墻上方的鐵絲網,突然瞥見旁邊堆著建筑廢料。
他想起高中翻墻逃課時的英勇事跡,咬咬牙扒住磚塊往上爬。褲腿被鐵絲勾破時,
他聽見林小棠在電話里驚呼:“陳默你瘋了!”“我要是摔成狗吃屎,你得負責給我畫遺像。
” 他掛了電話,順著排水管往下滑。落地時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抬頭卻撞見林小棠狂奔而來。她的眼睛哭得通紅,馬尾辮散了一半,穿著沾滿顏料的衛衣,
像個從童話里跑出來的小女巫。“傻子。” 她捶打著他的胸口,眼淚卻滴在他手背,
“萬一是確診病例,你怎么辦?” 陳默突然笑出聲,扯下口罩狠狠親了上去。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教官的呵斥聲,
卻抵不過彼此劇烈的心跳。“我演技好吧?冒充你表哥都沒被識破。” 陳默躲在天臺角落,
得意地晃著偷來的門禁卡。林小棠靠在他肩頭,指尖在他掌心畫圈:“就你這三腳貓功夫,
保安大叔是看你可憐。” 她突然掏出個小盒子,里面是枚用陶土捏的戒指,“集訓課做的,
半成品,等我出師了給你做純金的。”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默望著遠處的高樓,
突然覺得再遠的距離都不算什么。直到教導主任的怒吼聲傳來,
林小棠慌亂把戒指塞進他口袋:“快跑!從后山!” 她轉身前又飛快親了他一口,
“下次見面,換我去找你!”回程的火車上,陳默摸著口袋里硌人的陶土戒指,
嘴角止不住上揚。手機彈出林小棠的消息,
配圖是她畫的速寫 —— 兩個小人在天臺上接吻,標題寫著《我的笨蛋男友》。
他保存圖片設為壁紙,回復道:【等你,帶著你的陶瓷店,和這輩子的吻】。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場冒險般的見面,只是異地戀無數挑戰的開始。
當陳默在直播里安慰失戀女孩時,
林小棠正在畫室通宵趕作業;當林小棠在朋友圈曬出獲獎作品時,陳默的關節痛又犯了,
疼得整夜睡不著。但每次視頻時,她舉起新做的陶器,他展示直播間的漲粉數據,
那些跨越城市的晚安,成了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全部力量。
異地?硬幣與玫瑰債臨江市的輕軌穿樓而過,陳默攥著皺巴巴的高鐵票,在站臺倒數硬幣。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林小棠發來消息:【今天畫室窗外的銀杏黃了,像撒了一地金箔】,
配圖里幾片落葉擺在素描本上,邊緣還沾著未干的顏料。他盯著屏幕笑了笑,
把最后兩枚硬幣投進自動售貨機,換來一罐打折的可樂。
大二的生活費被陳默精確切割成三部分:九百塊吃飯,一百塊話費,
剩下兩百塊雷打不動存進 “見面基金”。他開始瘋狂接兼職,白天在奶茶店當收銀員,
晚上對著手機直播。有次為了趕在十點前結束直播和林小棠視頻,
他邊講情感故事邊往嘴里塞泡面,觀眾彈幕刷瘋了:“主播這是沉浸式表演餓狼傳說?
”“默哥,你最近聲音怎么啞了?” 視頻里,林小棠舉著剛做好的陶杯,
杯身上歪歪扭扭刻著 “陳” 字,“是不是直播又熬夜了?” 陳默慌忙捂住麥克風咳嗽,
強撐著說:“感冒而已,你老公我可是鐵打的!” 掛斷電話后,他吞下兩粒潤喉糖,
盯著銀行賬戶里的數字嘆氣 —— 上次送外賣撞傷行人賠了兩千塊,
三個月的積蓄瞬間清零。跨年夜的臨江大橋被霓虹燈染成紫色,
陳默蹲在宿舍走廊給林小棠打電話。聽筒里傳來喧鬧的人聲,還有煙花升空的轟鳴。“小棠,
新年快樂……” 他話沒說完,就聽見那邊有人喊:“林小棠!學生會學長找你!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陳默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手指死死摳住水泥墻:“那個…… 學長找你干嘛?”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林小棠的聲音帶著試探:“他說想請我看電影,還送了束白玫瑰。”“所以你心動了?
” 話出口的瞬間,陳默就后悔了。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像頭受傷的困獸。“陳默!
” 林小棠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別這么敏感?我只是……”“只是什么?
” 陳默打斷她,“異地戀本來就像走鋼絲,現在有人在旁邊舉著梯子,你告訴我該怎么想?
”電話突然斷線,陳默望著黑掉的屏幕,感覺胸腔被人攥住。寒風從走廊縫隙灌進來,
他抱緊膝蓋,想起上周偷偷翻看林小棠的朋友圈 —— 她和幾個學長在畫室聚餐的照片,
每個人都笑得燦爛。冷戰的第三天,
陳默在直播間強顏歡笑:“今天咱們聊聊異地戀的那些事兒,有沒有兄弟和我一樣,
談個戀愛談成了網友?” 彈幕突然瘋狂刷屏,有人說:“主播門口有人找!
” 他拉開宿舍門,看見林小棠裹著厚重的羽絨服,鼻尖凍得通紅,手里拎著兩大袋零食。
“你怎么來了?” 陳默愣住。“再不來,某人怕是要腦補出我和學長的婚禮現場了。
” 林小棠白了他一眼,把零食塞給他,里面還藏著一盒膏藥,“蘇晴說你最近總揉手腕,
是不是關節又疼了?”陳默突然眼眶發酸,抱住她的瞬間,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
樓下突然響起煙花聲,五彩斑斕的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林小棠仰起頭,
眼睛亮晶晶的:“默哥,你說我們能走多久?”“久到白玫瑰都變成老玫瑰,
久到你開的陶瓷店成了百年老店。” 陳默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卻在摸到她口袋里的高鐵票時愣住 —— 是站票,七個小時的車程。“笨蛋。
” 他聲音發顫,“下次換我去找你,坐一等座,買靠窗的位置。”林小棠笑著捶他胸口,
卻在看見他手機壁紙時突然安靜。那是他們在集訓營天臺的合照,陳默把它修成了漫畫風格,
配文寫著:【我的女孩,是全世界最耀眼的白玫瑰】。然而甜蜜總是短暫。
當林小棠為畢業設計忙得焦頭爛額時,陳默的病情突然加重。他瞞著所有人停掉了直播,
每天靠止痛片撐著上課。有次視頻時,林小棠興奮地展示新設計的白玫瑰系列陶器,
陳默卻疼得握不住手機,借口信號不好匆匆掛斷。深夜的宿舍,
陳默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 曾經單薄的少年如今胖了三十斤,
激素藥讓他的臉腫得像包子。他翻出和林小棠的聊天記錄,最早的消息停留在集訓營時期,
那時她說:“等我開店,第一個杯子就給你做。”“我連握筆都費勁,
還怎么當你的專屬模特?” 陳默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機塞進枕頭下。窗外的月光灑進來,
照亮床頭那朵干枯的白玫瑰 —— 那是林小棠第一次送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