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任務稍微費了些時間,因為那本《城市建筑史》被放在了冷門區域。當他們終于趕到最后一個地點——城市最高觀景臺時,已經過了中午。
"請在這里拍攝合影,"工作人員遞給他們一張拍立得,"注意要拍到后面的城市全景。"
時澤接過相機,環顧四周,指向一個角落:"那里角度最好。"
兩人站定,時澤調整好相機放在欄桿上,設定了延時拍攝。十秒倒計時開始,他快步走回安南身邊。
"五、四、三..."
就在快門即將按下的一刻,安南突然被人從旁邊撞了一下。
"安南!真的是你!"一個年輕女孩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我超愛你的電影!能合影嗎?"
還沒等安南回答,又有幾個路人圍了上來。"是安南和時澤!""天啊,他們在拍'愛的小屋'!""能簽名嗎?"
人群迅速聚集,安南被擠得后退幾步。時澤一把將他拉到身后,用身體隔開狂熱的人群:"抱歉,我們在錄制節目,不方便合影。"
他的聲音不大,但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讓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一瞬。工作人員也趕緊過來維持秩序。
"請大家保持距離,"時澤繼續道,手臂保護性地環著安南,"結束后會有專門的粉絲見面會。"
人群不情愿地散開,但仍有人舉著手機拍攝。安南感到時澤的手臂肌肉緊繃,顯然比表現出來的更加緊張。
"我沒事,"他低聲說,"別擔心。"
時澤的下頜線繃得更緊了:"先完成任務。"
他們重新站回拍照點,這次工作人員幫忙清場。快門按下,定格了兩人略顯僵硬的微笑。
回程的出租車上,安南終于忍不住問:"你生氣了?"
"沒有。"時澤盯著窗外。
"那為什么..."
"我只是在想,"時澤打斷他,"節目播出后,這種情況會更多。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原因暴露在過度的關注下。"
安南這才明白時澤在自責。因為參加綜藝,他們的關系公開,導致安南被認出來的幾率大增。
"時澤,"他認真地說,"參加節目是我們共同的決定。被認出來是遲早的事,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時澤終于轉過頭看他,"你的安全,你的隱私...我本該更好地保護你。"
安南想說些什么,但出租車已經到達目的地。對話不得不中斷。
回到loft,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一組完成所有任務的。其他組因為路線規劃不當或超支而耽誤了時間。
"獲勝者是安南和時澤!"李敏宣布,"他們不僅最快完成任務,還剩下四十二元!"
顧乘哀嚎:"怎么可能!我們連午飯都沒吃還超支了!"
"時總精打細算的本事太強了,"何琪笑道,"不愧是企業家。"
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安南本想和時澤好好談談,但時澤接到公司電話,一直在陽臺處理危機。直到晚飯后,他才找到機會。
"時澤,我們需要談談關于陳立電影的事。"
時澤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沒什么好談的。你應該去。"
"但我不想錯過你的峰會。"
"我的峰會每年都有,陳立的戲可遇不可求。"時澤的語氣不容置疑。
安南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你為什么總是這樣?"
"怎樣?"
"替我做決定!"安南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好像只有你懂得權衡利弊,而我只會感情用事!"
時澤愣住了,顯然沒料到安南會爆發。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安南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低聲音,"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就一直這樣——冷靜、理性、安排好一切。而我就像個任性的小孩,被你包容著。"
時澤皺眉:"我從未這么想過。"
"但你確實這么做了。"安南苦笑,"就像這次,你甚至不給我選擇的機會,直接替我做了決定。"
"因為我知道你會為了我放棄角色。"時澤突然說,"就像上次為了陪我過生日,你推掉了柏林電影節。上上次為了照顧我感冒,你錯過了和好萊塢導演的會面。"
安南呆住了。他沒想到時澤都記得這些小事。
"我...我只是覺得家庭更重要。"
"都重要。"時澤握住他的手,"你的夢想和我們的家庭,不應該二選一。這次聽我的,去拍戲。峰會我可以應付,但那個角色非你莫屬。"
安南望著丈夫堅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時澤不是在替他做決定,而是在保護他不因愛情而失去自我。
"那...我們想個折中的辦法?"安南提議,"我周一先去云南見組,周二立刻飛深圳參加你第二天的主題演講?"
時澤搖頭:"太趕了。你需要在劇組做準備工作。"
"但我想支持你..."
"視頻連線就好。"時澤微笑,"科技公司的CEO怎么能不會用視頻會議?"
安南還想堅持,時澤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變得嚴肅:"我得接這個,公司的事。"
安南點頭,時澤走到陽臺接電話。透過玻璃門,他看到丈夫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后甚至皺起了眉頭。
電話持續了近半小時。當時澤回來時,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
"出什么事了?"
"沒事,"時澤勉強笑了笑,"只是些技術問題。"但他眼神閃爍,明顯沒說實話。
安南想追問,卻被導演組叫去參加晚間環節。錄制持續到深夜,結束時兩人都已精疲力竭。
回到房間,時澤很快洗漱上床,背對著安南假裝入睡。安南知道他在回避繼續白天的話題,但疲憊和錄制壓力讓他也無力再談。
兩人之間再次豎起那道無形的墻,比前一晚更加厚重。
安南輕輕翻身,在黑暗中凝視時澤的背影。兩個月前,他們決定參加這個節目,是為了向世界展示他們的愛情。但現在,當真正的考驗來臨時,他們卻像兩座孤島,明明相愛,卻不知如何靠近。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車流如銀河般流淌。在這座永不眠息的城市里,安南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