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崖壁碎石簌簌滾落,顧長明的指甲深深摳進云雪瑤手腕的血肉里。
云雪瑤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厲喝:“你會跟著掉下去!”
顧長明的右肩被突出的巖石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腕往下淌。
他死死咬住下唇,左手抓住一截裸露的樹根:“要死一起死。”
樹根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云雪瑤胸前的箭傷汩汩冒著黑血,情蠱與毒素的雙重作用下,她的瞳孔已經(jīng)渙散:“崖底……有山洞……”
她艱難地指向某個方位,隨即陷入昏迷。
顧長明撕下衣襟草草包扎她的傷口,背起人往崖底趕去。
山洞比想象中干燥,顧長明點燃火折子時,云雪瑤的呼吸已經(jīng)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雪瑤?”他顫抖著解開她的衣襟,箭傷周圍的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沒有猶豫,顧長明拔出匕首劃開自己手腕,將血滴在傷口上。
藥人血脈與毒素相觸的瞬間,云雪瑤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忍著點。”他俯身吮出毒血,一口口吐在火堆旁。
直到第四十九口,吐出的血才恢復(fù)鮮紅。云雪瑤的體溫卻驟然升高,滾燙得嚇人。
“冷……”她在昏迷中攥住顧長明染血的前襟,“別走。”
顧長明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又添了些柴火。
洞外暴雨如注,火光明滅間,他看見云雪瑤緊鎖的眉頭。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撫平那道褶皺,指尖卻被滾燙的大手握住。
“長明!”云雪瑤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底燒著不正常的光,“真的是你?”
她忽然用力將他拽進懷里,灼熱的呼吸噴在他頸間,“每次夢見你,醒來都是空的。”
顧長明僵在她懷中,心跳快得幾乎躍出胸腔。
云雪瑤的唇擦過他耳垂,帶著高熱特有的干燥溫度。
“不是夢。”他輕聲說,主動環(huán)住她的腰。
云雪瑤渾身一震,突然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火光在她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盛滿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云雪瑤。”他直視她的眼睛,“我的小姑姑。”
這個稱呼像打開了某種開關(guān),云雪瑤猛地低頭吻住他。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藥草的苦澀,卻比蜜糖更讓人沉溺。
翌日清晨,顧長明在鳥鳴聲中醒來。
云雪瑤正倚在洞口擦拭佩劍,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醒了?”她回頭,目光落在他鎖骨處的紅痕上,耳尖瞬間紅了,“昨夜我……”
顧長明攏了攏衣領(lǐng),故意道:“小姑姑要始亂終棄?”
云雪瑤的劍哐當(dāng)?shù)粼诘厣稀?/p>
她大步走來,踮起腳尖捧起他的臉就是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吻:“每當(dāng)你喊姑姑,都在提醒我不該逾矩。”
洞外突然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顧長明警覺地轉(zhuǎn)頭,正對上沈棠猩紅的雙眼。
她手中的追蹤蠱已經(jīng)僵死,腳邊散落著七八個空酒壺。
“阿顧。”沈棠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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