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五十軍棍打完，顧長明的后背已經(jīng)血肉模糊。

沈棠看都沒看他一眼，牽著孟司墨的手去了前廳用膳。

丫鬟們竊竊私語：“長公主對孟公子真好?！?/p>

“那當(dāng)然，聽說長公主為了他，還專門找人練習(xí)……”

“練習(xí)什么？”

“……房事。”

顧長明強撐著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小屋。

剛推開門，就看見桌上放著一瓶金瘡藥。

他盯著那瓶藥看了許久，最終將它原封不動地放回了桌上。

五十軍棍的傷還未結(jié)痂，顧長明便被迫跟著出了門。

只因初雪剛至，孟司墨突然來了興致，非要去城郊梅林賞雪。

顧長明沉默地跟在馬車后，看著沈棠小心翼翼扶他下車，為他攏緊狐裘，眼底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長公主，梅花好香。”孟司墨低下頭，眼中閃著細(xì)碎的光。

沈棠低笑：“喜歡？”

“嗯！”他重重點頭，突然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又紅著臉躲開，“喜歡梅花，也喜歡長公主?！?/p>

這樣的戲碼，這幾日顧長明已經(jīng)看膩了。

自從那日書房一吻后，孟司墨像是嘗到了甜頭，時不時就要討個親吻。

而沈棠，永遠(yuǎn)寵溺地滿足他。

“我去摘一支給你。”沈棠語氣溫柔。

孟司墨卻拉住她：“我要自己摘！”

他蹦跳著去夠枝頭的紅梅，卻怎么也夠不著。

突然，他回頭看顧長明：“你，趴下?！?/p>

后背的傷還在滲血，但顧長明沒有選擇的余地。

他緩緩跪伏在地，感受到孟司墨鞋子踩上背脊的瞬間，傷口被狠狠碾過，疼得眼前發(fā)黑。

“再高一點！”孟司墨用力跺了跺腳，“我夠不著！”

顧長明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抬高身體。

每動一下，都像是刀子在傷口里攪動。

“??！摘到了！”孟司墨終于歡呼一聲，卻在跳下來時一個踉蹌——

沈棠飛身上前，穩(wěn)穩(wěn)接住他：“小心。”

“長公主接得真準(zhǔn)?！泵纤灸χ鴵ё∷牟弊?。

沈棠無奈地刮了下他的鼻子：“現(xiàn)在開心了？”

“開心！”孟司墨笑得燦爛，轉(zhuǎn)頭看了眼還跪著的顧長明，“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

沈棠點頭，目光掃過顧長明：“起來吧?！?/p>

顧長明剛要起身，林子里突然傳來破空聲——

“嗖——”

一支羽箭直射向沈棠心口！

顧長明本能地?fù)溥^去，卻聽她厲喝：“保護(hù)司墨！”

顧長明身形一頓。

“主上……”

“他比我的命重要！”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心里。

顧長明轉(zhuǎn)身護(hù)在孟司墨身前，長劍出鞘，瞬間斬落三支飛箭。

刺客從四面八方涌來，足足二十余人。

顧長明本就帶傷，漸漸力不從心，卻還是死死擋在孟司墨面前。

一劍刺穿最后一個刺客的喉嚨時，顧長明已經(jīng)渾身是血。

可就在他松懈的瞬間，孟司墨突然拽住他的手臂，猛地將他往前一推——

“噗嗤！”

一柄長劍貫穿顧長明的胸口。

他用最后的力氣反手殺了那個刺客，眼前陣陣發(fā)黑。

倒下前，似乎聽見沈棠在喊他的名字。

但顧長明已經(jīng)聽不清了。

主上，我護(hù)好他了。

幸不辱命……

……

顧長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七歲那年，他凍得奄奄一息，倒在長公主府的馬車前。

車簾掀起，少女沈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叫什么名字？”

“沒、沒有名字……”

少女沉思片刻：“那就叫長明吧。顧長明。”

她朝他伸出手：“跟我走?！?/p>

夢境一轉(zhuǎn)，是沈棠教他習(xí)武的樣子。

他握不住劍，她就站在他身后，手把手地教：“手腕要穩(wěn)?！?/p>

再后來，是無數(shù)個纏綿的夜晚，她總愛咬著他的耳垂問：“怎么樣？和我同房舒服嗎？”

一陣刺痛將他拉回現(xiàn)實，顧長明艱難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窗外月色如水，而他衣衫半解，沈棠正俯身吻在他的心口，繾綣而又溫柔。

“主上……”顧長明聲音沙啞，眼露震驚，“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