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辭？”“我在。”“我在。”兩道回應的聲音一同響起。陸景年卻徑直略過了我，
欣喜的將另一個人擁入懷中。“景年？”陸景年聞聲看向她。偌大的實驗室內，
現在只剩他們三個人。晚晚一如既往的喊出愛人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
陸景年分明是個人類，但望過來的視線卻比機械還要無情。“你的系統出問題了嗎？記住，
你是晚晚，她才是真正的許晚辭。”“景年，她是……”“夠了！你只是一個機器人，
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陸景年啟動了記憶銷毀程序。脖頸處的藍光一閃一閃，
但很快就被刺眼的紅光掩蓋。在閉眼的前一秒，
她看到陸景年珍重的將身旁的“許晚辭”擁入懷中。警報聲漸漸停息，陸景年長舒一口氣，
卻在陣陣的心跳聲中聽到了微弱的電流聲。“……晚辭？
”第一章“確認執行記憶數據銷毀程序。”陸景年的聲音像淬了冰，
他的指尖懸在紅色按鈕上方，金絲眼鏡折射著冷光。實驗室的警報紅光瘋狂閃爍，
透著些許陰森的氣息。晚晚的四肢被緊緊的束縛在了操作臺上，根本動彈不得。
陸景年按下確認鍵的瞬間，她脖頸處的芯片迸發出刺目的藍光。
被加粗的“七天倒計時”指令在視網膜上炸開猩紅的數字。“景年，
…別這樣對我……”“我不想忘記我們之間所有的記憶……”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顫抖，
本該沒有情緒的聲線里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她還想再做最后的掙扎，
卻在觸及男人冷冽的目光時戛然而止。陸景年身后，站著一個瘦弱美艷的女人。
無數信息突然涌入腦海中，她意識到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亡妻許晚辭。
而自己也是基于陸景年對已逝愛人的思念中，被創造出來自欺欺人的替代品。
許晚辭正柔弱無骨的倚靠在他懷里，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上，掛著挑釁的笑意。
“既然真正的晚辭回來了。”陸景年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鏡片，動作優雅得近乎殘忍，
“你這個假貨，也該退場了。”銷毀程序徹底啟動了。晚晚的瞳孔突然劇烈收縮。
金屬關節在指令束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痛到全身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無數零碎的記憶突然涌入腦海……曾經的晚晚剛被制作完成時，
連和人類基本的溝通都很困難。陸景年耐心的牽起她的手，手把手教她用咖啡機，
做巧克力曲奇給她吃，帶她去游樂園感受最簡單的快樂，去見身邊的每一個朋友。
也會在深夜溫柔繾綣的吻上她的唇，在她光潔無暇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烙印。
她也突破了程序的束縛和枷鎖，學會了什么是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幸福。
那時的晚晚天真的以為兩人會永遠這么生活下去……但下一刻，畫面突然扭曲起來。
無菌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的“許晚辭”正在和同事對話，手里捧著個牛皮文件。
“這是記憶上傳協議，一旦啟動將永久封存這段記憶。”同事把平板推過來，
筆尖輕點簽字欄。晚晚看著記憶里的自己毫不猶豫簽下名字，機械心臟猛地收緊。緊接著，
火光沖天，監控畫面里實驗室在爆炸中坍塌。而那個躺在廢墟中的“許晚辭”，
脖頸處沒有任何芯片痕跡，甚至能隱隱看到流淌著血液的脈絡在跳動！
可怕的真相如驚雷般炸響。她根本不是所謂的AI機器人，而是為了保護實驗室機密，
自愿將記憶上傳云端的人類！可不等她反應，最早的記憶已開始消散。陸景年初見時的微笑，
第一次教她煮咖啡的場景，正在飛速褪色。“景年哥哥，我們走吧。
”許晚辭的聲音無比甜膩，她輕柔的伸手去拉陸景年的衣袖，兩人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晚晚想喊住他，可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意讓她根本沒辦法說出完整的話。
陸景年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滿是漠然，轉身時大衣下擺堪堪掃過操作臺。
實驗室的門在身后重重關上時，晚晚聽見許晚辭有些飄忽的輕笑：“還留著這個廢物做什么？
干脆送回工廠拆掉零件毀了吧？”記憶瘋狂流逝的瞬間，
晚晚突然注意到許晚辭脖頸處的芯片。和陸景年實驗室里存放機密文件的加密芯片，
外觀一模一樣。只是芯片被她隱藏在了靠近后頸處的發絲之間，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冷汗順著金屬脊柱滑落，她終于明白，許晚辭根本不是奇跡生還的幸存者，
而是植入記憶碎片的克隆體，她真正目的是竊取核心機密！
“等等……”晚晚蒼白的唇瓣輕輕翕動著，卻只能吐出雜亂的電流聲。
倒計時徹底歸零的一剎那，她最后的記憶停留在陸景年啟動程序時的冷漠眼神。
而曾經與他在一起的所有點點滴滴，在一片眩暈中徹底化為了灰燼。
第二章清晨第一縷澄澈的光芒透過落地窗灑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晚晚的電子瞳孔精準捕捉到了六點四十的時刻。她像往常一樣，
機械而優雅地將咖啡豆倒入研磨機，沉默的看著咖啡機嗡嗡的運行著，
記憶芯片自動調出陸景年最愛的意式濃縮配方。原本每天做這些瑣碎的小事，
是晚晚感到最快樂的時光，但此刻她卻總覺得內心有些空蕩蕩的。
明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她卻總覺得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端著咖啡走到走廊盡頭的臥室門口時，里面傳來的曖昧動靜讓晚晚有了片刻的恍惚。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的運行程序突然卡頓了好幾秒，遲遲沒有反應，
視網膜上浮動的數據詭異的扭曲成了一團亂碼。璀璨的光芒毫無遮掩的灑在了床上，
陸景年赤裸著身體，額頭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精壯的腹肌上布滿了顯眼的抓痕。
“誰讓你進來的！”許晚辭尖叫了一聲，趕緊驚慌失措的遮住自己滿是吻痕的身體，
含著怒意的尖叫著。兩人緊緊交纏的身影在晚晚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層層疊疊的重影。
躲著咖啡杯的手突然感受到了滾燙的熱意，她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你還愣著做什么？
給我滾出去！”陸景年抓過杯子裹住許晚辭，小心翼翼的擋在她的身前。
他的眼底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怒意，臉上的表情也是她從未見過的暴躁。
“對不起……我這就離開……”晚晚微不可微的嘆了口氣，沉默的向后退了幾步。
程序指令與異常數據在處理器里激烈碰撞，她失去了處理問題的能力，
甚至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直到廚房門隔絕了那些曖昧的場景，她才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咖啡機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晚晚把那些雜亂的莫名情緒拋之腦后，
將香氣撲鼻的煎蛋翻面，
滋滋作響的油鍋突然讓她想起曾經陸景年握著她的手教她控制火候時，指腹傳來的溫度。
可那些美好的畫面只維持了一瞬間，記憶芯片便開始瘋狂閃爍，
將腦海中的記憶與剛剛床上的場景重疊，變成刺目的雪花屏。她皺著眉頭閉上眼，再睜開時，
又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模樣了。她只是一個為主人服務的機器人，怎么可能會有感情，
剛剛那些回憶一定是系統出現bug產生的錯覺吧。耳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
許晚辭隨意的穿了條睡裙，懶散的倚靠在門框邊，
勾唇嘲諷著笑道：“真是個沒有靈魂的鐵皮罐子。”她挑起晚晚的下巴，
手中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語氣也變的咬牙切齒起來。“對著你這種沒有感情的東西吃醋，
我簡直是瘋了。”她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瞬間臉色驟變，被嗆的咳嗽不止，
顫抖著將杯子狠狠砸向地面。“這么難喝，你是想毒死我嗎！
”瓷片碎裂的清脆聲響像是化成了尖銳的刀刃，狠狠扎進了晚晚的身體里。
她竟然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冷意，在她的四肢百骸瘋狂涌動。
她還沒來得及執行清掃指令，就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陸景年迅速從臥室里沖了出來，
小心翼翼攥住許晚辭的腳腕急切的問道：“晚辭，有沒有哪里劃傷？
”男人溫柔的嗓音與方才的怒吼判若兩人，晚晚看著他眼底從未對自己流露過的緊張情緒，
胸腔里某個虛構的位置泛起酸澀的錯覺。“跪下，把晚辭腳上沾著的咖啡液擦干凈。
”陸景年的語氣十分冰冷，脫口而出的命令像道高壓電流貫穿晚晚的脊椎。“我明白了。
”她順從的答應著，面部表情的雙膝下跪。消毒濕巾接觸到許晚辭小腿的瞬間，
對方突然勾起唇角，一腳把她踹翻在地，粗糙的鞋底毫不留情的在她臉頰上反復摩擦。
晚晚的臉頰傳來了細細密密的痛意，她艱難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腦海中的數據在此時突然劇烈沸騰起來。她的手指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視網膜上不斷彈出錯誤代碼，所有的行為模塊都在抗拒這個指令。她愣在了原地，
手上的動作停滯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陸景年不耐煩的怒吼震得她聽覺傳感器發顫，
她才重新啟動肢體程序。“連這些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干什么！”陸景年將許晚辭打橫抱起，
經過晚晚時帶起的風掀動她的發絲。晚晚跪在滿地瓷片中，看著他們交疊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地面的碎片。數據流在她的虛擬意識里瘋狂重組，
某個被加密的情感模塊正在悄然松動。不知過了多久，
她緩緩從這種有些失控的情緒中回過神。沉默的收拾完滿地的狼藉后，
晚晚又恢復到了往常的模樣，重新煮了一杯更苦澀的咖啡。第三章今夜天色烏云密布，
厚重的云層遮住了月亮，連僅有的月光都消失不見了。別墅內也寂靜的有些詭異。
十二點剛過，地下室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動靜。晚晚蜷縮在客房里，紅外感應系統自動啟動。
當走廊盡頭的書房門縫滲出幽藍色的光線時，
她立刻敏銳的捕捉到了鑰匙轉動鎖扣的細微聲響。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放慢了腳步，輕輕踩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緩緩的前進著。瞳孔中突然緊縮起來，
灰蒙蒙的視野里，系統的警告指令突然亮起，紅光鎖定在了遠處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身上，
開始瘋狂閃爍著刺眼的光芒。許晚辭謹慎的看著四周，掏出了信號屏蔽儀，
站在陸景年的密碼保險柜前，指尖在觸控屏上快速跳躍。“許小姐。”晚晚的聲音泛著冷意，
打破了深夜的寂靜。許晚辭猛然轉身，看到了走廊盡頭的纖細身影。晚晚靜靜的站在原地，
瞳孔在黑夜里散發著猩紅的光芒，那張精致的臉此刻被照的陰森可怖。
她盯著晚晚泛著冷光的電子瞳孔，沒有絲毫被發現的心虛感，
反而勾起唇嘲諷：“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你看看自己，陸景年把你當什么？
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替代品？他對你只有利用，你還要不顧一切的幫他守著這些機密嗎？
”晚晚的程序迅速檢索出警告詞條。她的迅速沖上前，精準攔住了許晚辭后退的路線，
記憶芯片里關于“保護宿主安全”的核心指令正在瘋狂閃爍。“保護景年的安危，
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晚晚面無表情的強調著這句話。但她的心底，
又涌上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酸澀感，總覺得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昨夜被瓷片割傷的手指突然傳來隱隱的痛感，那個被高跟鞋碾過的痛苦瞬間，
她的心底好像有許多壓抑已久的情緒要破土而出了。但來不及多想，
她身體里的程序警告聲響的更加強烈，腦海中發出了刺耳的嗡鳴。
她必須要阻止許晚辭做這些傷害陸景年的事。晚晚狠狠禁錮住了許晚辭的手腕，
五指狠狠陷進了她的皮膚里，留下了鮮紅的指痕。“還在執迷不悟啊？
”許晚辭突然貼近她耳畔，溫熱的呼吸讓晚晚的傳感器產生誤判，
“你真的心甘情愿被利用嗎？明明是個高級的精密機器人，如今卻成了連尊嚴都沒有的廢物！
”這句話像把淬毒的刀，在晚晚的意識深處劃出不可修復的裂痕。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腳步聲。
許晚辭的反應快得驚人，剛剛還盛氣凌人的她，突然滿臉委屈，一個趔趄撞向書架。
沉重的檀木書架轟然倒塌。晚晚還未及做出反應，陸景年冷冽的聲音已經穿透黑暗：“晚晚！
你在做什么？”“景年哥哥……我好痛……”許晚辭蜷縮在碎片中，發梢沾著血漬。“別怕，
我在這里。”陸景年心疼的把她摟在懷中，耐心的低聲哄著。晚晚愣了一瞬，
對眼前的場景感到有些不解。她剛想把許晚辭試圖竊取機密的真相說出來，
就被陸景年暴怒的嘶吼打斷。男人掐住她后頸的力道幾乎快要捏碎脆弱的合金骨架，
她艱難的想要呼吸，無力的伸出雙手想要掙脫束縛，但最終還是徒勞。“給我過來！
”陸景年攥著她的手腕，把她拖向了藏在地下室的實驗室里。
實驗室的電流聲像無數鋼針穿刺耳膜。晚晚被固定在電擊椅上，
視網膜上瘋狂跳動著警告的提示音，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明明是想替他守好機密，為什么還要受到懲罰？陸景年戴著絕緣手套調試儀器的背影，
與記憶中教她泡茶的男人漸漸重疊又分離。她顫抖著雙唇看向角落里的許晚辭，
她笑的無比得意，伸手輕輕按在了啟動按鈕上。當十萬伏特電流貫穿軀體時，
晚晚的機械手指深深摳進皮革椅面，某個被加密的情感模塊在劇痛中徹底崩潰。
她終究是忍不住慘叫出聲。“她不會壞掉吧？”許晚辭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陸景年轉動旋鈕的動作頓了頓，冷硬的輪廓在藍光中顯得格外陌生：“我控制著電量。
”這句話讓晚晚的意識產生詭異的抽離，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被激活時，
男人也是用這樣的語氣，笑著對她說：我會永遠保護你。這僅剩的片段記憶，
也在這場懲罰中徹底破碎了。身體里各項運行系統徹底失控的那一瞬間，
晚晚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濕潤了。淚水順著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滴落在冰冷的皮膚上，
像巖漿一樣滾燙。她望著背影模糊的陸景年，本該是機械構造的心臟部位傳來真實的劇痛。
身體里的警告聲已經響到了尖銳的底部，四肢百骸都都像是被利刃刺穿了般的疼痛。
當所有感官系統陷入黑暗前，晚晚最后恍惚的感覺竟然是……不被在意的感覺，
原來真的很痛。第四章消毒水刺鼻的氣味鉆入鼻腔，晚晚的意識在電流般的刺痛中復蘇。
她的眼球艱難轉動，冰冷的白熾燈刺得視網膜生疼，脖頸處殘留著麻醉失效后的鈍痛。
她環顧了四周一眼，發現入目都是一片慘白色，渾身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氣，連手指都動不了。
金屬器械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晚晚想要掙扎，卻發現四肢被繃帶死死固定在手術臺上。
垂落的發絲間，她看到那雙熟悉的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銀亮的手術刀，正在她臉頰上方懸停。
“景年哥哥。”嬌軟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許晚辭踩著細高跟緩緩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