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生辰當日，娘被爹凌辱致死，他將魔爪伸向我的時候，我跑了。娘死前，
曾讓我去找外祖父。說他會看在我是他血親的面子上，保我一命。娘還告訴我，
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在朝中的位置無人能及。可我遇上外祖父時，
他正抱著舅舅家的女兒，哄她吃桂花糕?？聪蛭业难劾餄M是嫌惡：「一個野種，
不配稱是我雷家人。」1見我錯愕的望著他，他偏過頭去看懷里的小姑娘，
嘴里卻是對我說著：「長得跟你娘一個樣?！埂杆四?？讓你來打秋風，
自己卻不敢出面……」話還沒說完，
他懷里粉雕玉琢的小表妹卻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桂花糕?！覆缓贸?，不要吃?！?/p>
眼見那桂花糕落了地，我忙撲上去，卻還是沒有其他乞丐來的快。推攘之間，
我只能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在地上尋找散落的桂花糕?！刚媸菒盒?，
一點兒也沒個雷家人的樣子，說出去簡直是給我們家蒙羞！」「你娘就這么教你？
別出來給我丟人現眼。」我只聽見外祖父嫌棄的聲音，卻沒時間抬頭看他一眼。
只能聽見他抱著小表妹漸漸走遠，一邊走一邊溫柔的安撫表妹。「不好吃就不吃了，
等回去讓家里的廚娘給你做你喜歡的四喜丸子好不好？」「咱們家女孩子可要溫柔賢靜，
千萬不能像那些乞丐一樣粗魯，知道了嗎？」小表妹清脆的聲音傳來：「知道！」
我護著搶到的一丁點兒桂花糕，趴在地上望著已經看不見的身影。娘說錯了，
外祖父不會看在血親的面子上救我。他只在乎小表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連看我一眼都嫌臟。他問我娘呢？娘已經死了。連尸體都還在被爹拿去做買賣。
2我攥緊手里的桂花糕，跑到一條無人的小巷?？吭趬ι希砩想[隱作痛。
剛剛和乞丐們搶吃的沒注意傷口，手臂上腿上的淤青腫脹處又一次受傷。
不過我全身上下除了臉，哪里都是這樣的傷口。都是爹打的，他喝醉了酒會打，生氣也會打，
高興還是會打，我在他眼里，就像是用來摔打的沙包一般。我哆哆嗦嗦的張開手：「還好，
搶到了一點點桂花糕，小表妹說不好吃，怎么會呢？」我伸出舌頭舔了舔。
只覺得比我吃過的任何一種東西都好吃，這恐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了。
小表妹這都不喜歡吃，難道她手里其他零食還要更好吃嗎？
我虔誠的一口一口將手里的桂花糕舔干凈。忍不住在嘴里回味。
可肚子還是傳來了咕嚕的聲音。桂花糕雖然好吃，但是太少了，我根本吃不飽。
我只能再去找點兒吃的?？粗贿h處的人來人往的飯館，我繞到后門想去潲水桶里翻點吃食。
可我還沒靠近，伙計就已經開始揮手趕人了?！笣L開，大老爺們吃剩的食物，
也是你這種乞丐能吃的嗎！」我被揮開，只能前往下一個飯館，可沒有一處，
能讓我翻點兒吃食，潲水都不是我這種乞丐能碰的。最后，我只能去翻垃圾堆。
等我一路跟著別的乞丐找到垃圾堆的時候。那里已經圍滿了人，
里三層外三層我根本擠不進去。雖然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但或許是剛剛的桂花糕，
讓我有了點力氣。我沖上去，拼了命的扒開前面的人。一個兩個三個，
等我終于沖到了垃圾堆前面才發現，能吃的基本上已經搶光了。我不甘心繼續扎在里面翻找。
或許是老天開眼，竟真讓我翻到了一塊兩個手指大小的干饃。我一把將它拽了出來，
根本沒顧忌上面有什么污穢，就要往嘴里塞。一旁的乞丐見我找到吃食，紛紛向我搶來。
又一人餓急了眼，拿起地上撿的碎瓷片朝我沖來。可我什么都顧不上，
囫圇的將干饃塞在嘴里，沒嚼兩口就咽了下去。直到轉過身才看見近在咫尺的瓷片。這時，
一只手抓住了那人。竟然是外祖父。他甩開那乞丐，恨恨地瞪著我：「跑來翻垃圾吃，
你是一點兒也不嫌臟?！埂肝覀兝准以趺磿心銈冞@種血脈，你娘讓我丟盡臉面，
你更是跟她一樣讓人惡心?！埂刚f吧，你來京城到底來干嘛？！你娘人呢？帶我去見她！」
我只感到肚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吐?？晌液貌蝗菀撞艙寔淼氖澄?，剛吃下去，
可不能吐了。外祖父看我沒有動作，眉頭一皺，上來拉我。我被他一拉，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聲。肚里僅有的一些東西，全吐了出來。緊接著我就被甩飛了出去，砸在那堆垃圾上。
昏迷前我的唯一想法，只有可惜?？上Я藙倓倱寔淼母绅x，
可惜了那點好吃的桂花糕……3手臂上的傳來尖銳的痛感。我是被人掐醒的。
那老嬤嬤見我醒了，二話不說，直接提著我去了外祖父的院子。外祖父正和大夫說我的事情。
「你說她是吃了太多亂七八糟的臟東西才吐的？」大夫點頭：「我去看了一眼，
您被吐臟的衣服上甚至還有土?！雇庾娓缸屇谴蠓蛳氯チ耍趴匆姳粠淼奈?。
他嫌惡的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一臉厭惡的看著我，仿佛我是垃圾堆里的蛆蟲一般。
「你居然去跟乞丐搶吃的，哪有點身為女子的溫柔？」「還去垃圾堆里翻吃的，
吃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故意想吐我身上？」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回答他的話：「我不想被餓死，只能去搶吃的，去翻垃圾，總不能直接去死吧。」
他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反了你，還敢頂嘴！」我不再看他，也沒再說話。
他見我沒反應，冷哼一聲：「你娘呢？這么多年都沒聯系過家里，這次突然讓你來找我，
怕是讓你來要錢的吧？還是說有別的什么居心？」我又抬起眼看他：「娘讓我來找你，
你想見她嗎？我帶你去找她。」「但是要給我喝點藥，我現在肚子疼，不喝藥堅持不下去。」
帶我來的老嬤嬤低著頭惡狠狠的看我一眼，嘴里卻是另一番說辭。
「奴婢分明早就按大夫說的話給她煎了藥吃了，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說出這種話。」
外祖父又是一掌拍在桌案上，聲音越發生氣?！高€敢撒謊！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
他怒目圓瞪，根本沒給我絲毫辯解的機會，那老嬤嬤也幸災樂禍的看著我。我左右一看，
直接沖了上去?！改阋墒裁?？！」外祖父大喊，我在他們驚恐的眼神里，
一把抓過他放在刀架上的匕首。抽出來就對自己肚子扎下去，刀尖剛碰到肚子，
還沒等捅進去，我的手就被外祖父一下鉗制住了。「你瘋了？！
還是想死在我府上給我找晦氣？！」外祖父又驚又怒。我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你既然不信，
我就把肚子剖開給你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藥?！顾皖^看見刀尖抵在我的肚子上，
再近一步就會捅進去，而我一臉淡然。轉過頭看見那老嬤嬤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心里已經明了。這時，之前的大夫匆匆忙忙走回來。「將軍，
你們府里的奴婢還沒去我那兒取藥，怕是忘了，我給送過來……」見著我們這一幕，
大夫也懵了。外祖父見我不再用力，松開我的手，接過大夫手里的藥，將人揮退?！负冒?，
連我都敢騙！誰給你的膽子！」那老嬤嬤趴在地上，抖如篩糠，還沒有說話，
一道清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肝易屗@么做的，爹你別怪她，雷佳的女兒，
不配我們給她吃藥！」一道身影由遠至近，身穿藍色長衫，腰間一把精美佩劍，
上面的珠寶華麗精美，我從前沒見過，認不出來什么寶石。是舅舅。舅舅和娘親長得很像，
只是舅舅更硬朗些，皮膚也不似娘親常年不見光那樣白，透露出陽光曬過的古銅色。
舅舅冷哼一聲走過我的面前，根本不屑看我一眼。目不斜視走過我的身邊，
坐到外祖父的邊上。「父親，雷佳的女兒你怎么能讓她進來，還嫌她給我們丟臉丟的不夠嗎？
」沒等祖父回答，又轉頭面向我，終于看了我一眼?！改隳镒屇慊貋砀陕铮克四?？
怎么還不去死？」我并未搭理，只是面對外祖父?！肝乙运幒统燥?。」舅舅見我無視他，
兩步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領子：「還敢無視我？！信不信我摔死你！」
外祖父坐在主座上沒動，只是輕聲喊了一聲：「斌兒?！咕司瞬磺椴辉傅膶⑽襾G下。
外祖父又吩咐下人給我熬藥和準備吃食。舅舅一臉不贊同的問他：「父親，
你忘了雷佳是怎么給家里蒙羞的嗎？還是你心疼這小雜種了？」外祖父沉著臉沒說話，
舅舅也只好作罷。我喝了藥，又一口一口將他們準備的飯菜全部吃完。
比之前撿的桂花糕一樣好吃。我吃的都撐住了，要不是實在難受的慌，我還能再吃點。
隨后我朝外祖父要了我拿來剖腹的匕首。外祖父眉頭皺的緊緊的：「你娘讓你要的？」
「一個姑娘家家的，居然喜歡匕首，喜歡兵器?！埂杆龥]有教過你嗎？」
我仍是冷靜的看著他：「我娘教過我?！雇庾娓父纱嗥^頭去不看我，
就像是怕臟東西污了眼睛。「那你還做出這副樣子，女子的溫柔賢淑都被你吞了嗎？」
我沒回答，只是問他：「你們要去看我娘嗎？」
外祖父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她現在是個什么樣子，連個孩子都教不好。」等準備齊全，
舅舅抱著小表妹一個飛躍上了馬，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抱著小表妹架的一聲離開了。
我看著舅舅英姿颯爽的模樣，忍不住回想起娘親。她雖與舅舅長得相像，
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很柔弱，是我在村里見過的女子里最柔弱的。
別的嬸子在被丈夫打的時候還能反擊一下，娘卻不行，只能任由爹朝她身上狠狠的打，
一絲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她有時候會想掐死我，有時候卻又會將我拉到一邊，
教我口中大家閨秀才會學到琴棋書畫。不過因為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她也只是口頭教給我，
又好像不是在教，只是在自己回味?；匚妒裁?，我不知道。不過我也不喜歡學，
我喜歡趴在墻頭去看隔壁王彪頭教他兒子練功。娘親的柔弱也是爹喜歡的，
因為這讓她連自戕都做不到?？梢砸恢弊屗嶅X。4外祖父一行人全都騎上馬，
只有我一人留在地下望著他們。他眉頭一皺，伸手將我提上一仆從的馬上。
我在馬上坐的穩穩的，沒表現出任何的害怕。
外祖父又皺了眉：「你可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個姑娘家！」我毫不在意的回答：「我是什么樣，
姑娘家就是什么樣，我不需要像什么姑娘樣?！刮已矍案‖F出娘親的模樣，
她恐怕是外祖父心中標準的姑娘樣，也是爹心中的。她柔弱的被爹壓在身下，
她的拒絕在爹看來就是欲拒還迎，仿佛是爹的興奮劑一般。最終被爹凌辱致死。
死后任繼續被爹賣給其他人泄欲。「你……」外祖父被我的話噎住，冷哼一聲。
「我們雷家真是倒了血霉才有了你們兩個敗壞門風的東西！」我充耳不聞，就當沒聽到。
一行人往前飛奔了一段路，我在馬上被吹的東倒西歪，到達第一個客棧休息的時候，
冷的瑟瑟發抖。外祖父不經意間轉頭看見我的樣子一愣，這才發現我身上穿的破破爛爛，
還是夏季的衣服。這深秋的風這身破衣裳完全抵擋不住。在一路上策馬疾馳，
凌烈的寒風吹的我臉色煞白，就像下一秒就要凍死過去。外祖父本不耐煩管我，
但看見我幾乎快要被凍死，還是沒辦法坐視不理。他只好將他的披風解下，劈頭朝我蓋下來。
我在被披風蓋住的那一刻，本能的一把掀開，抽出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朝他扎去。
他根本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愣神之間，一時不察被我的匕首劃了一道傷口。下一秒，
我就被他用力踹飛出去。旁邊的仆從直到我落地才紛紛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將我制住。
外祖父看了眼手上的傷，氣急的走過來就想打我。我死死的瞪著他，眼里沒有一絲害怕，
有的只是憤怒和仇恨。像是被我眼神嚇住一般，外祖父最終沒有打下來，
只是憤怒又疑惑的問我：「為什么要刺殺我？你娘讓你做的？」我仍舊咬著牙：「你要打我，
我肯定是要反擊的?！乖浳疫€小，被爹打的時候除了哭喊就沒了其他動作，可漸漸長大，
我發現哭喊沒用。只能反擊，沒有武器，我的反擊只能用牙齒咬，用指甲刮。
爹有時也會被弄痛，然后就學會了每次打我之前先用塊布將我裹起來打。
5外祖父聽完我說的話，并不理解，但我卻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他也沒有強求，
只是煩躁又厭惡的吩咐下人去買一身我能穿的冬服。換衣服時，我本不想讓人伺候，
太奇怪了，從我能自己動開始，就再沒人幫我換過衣服，我也害怕他們碰我。
但外祖父嫌我會耽誤他時間，大手一揮，就有兩個隨行丫鬟進來給我梳洗。
可還沒等衣服脫完，兩個丫鬟齊齊尖叫出聲。兩人的聲音尖銳無比，外祖父怕我又傷人，
直接闖了進來?！感⌒笊氵€要傷人……」可他話還沒說完，
就在眼神接觸到我的那一刻失了聲。我后背對著門口，上面的傷口一覽無余。其實不止后背，
在兩旁的丫鬟看得到，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沒有傷。最輕的地方只是紅腫淤青，
但最重的地方，則是一片血肉模糊。后背是最嚴重的地方，因為挨打的時候，
我需要用后背去接，才能保證其他地方不至于被打殘打斷。
而那些破衣服正和血肉模糊的后背黏在一起。撕也撕不下來?，F在，這些傷口，
正暴露在外祖父的眼前。外祖父盯著我的后背看了一會兒，直到丫鬟的吸氣聲才驚醒。
丫鬟繼續給我脫衣服時，即使再小心，也仍然讓我的后背撕出了血。外祖父皺著眉，
眼里閃過一絲說不清的神色，語氣里滿是壓抑：「去請個大夫來?！?/p>
我轉過頭對他搖頭：「不需要，過幾天自己就好了，我都習慣了，沒必要耽誤時間，
我以前都是這么扛過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祖父打斷。「去請?！?/p>
身后的小廝得令去請了大夫。大夫來后，一個勁的唉聲嘆氣，又是清洗傷口，又是給我上藥，
忙活了好一陣子，還開了喝的藥方。舅舅等的不耐煩了，臉色難看得緊?！敢粋€野種而已，
用得著為了她耽誤時間嗎？」「她的存在就是咱們家丟臉的證明，本身就不該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