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人視線毫不意外地碰上。
她的脆弱、彷徨和望眼欲穿的眷戀,盡數暴露在陽光下。
而他也沒有躲開,迎著她的目光直視她。
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深情和心動,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
“走吧。”江意明淡淡地對安澄書道。
見他走來,陸蕓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早早起身迎接。
“意明,沒想到你還活著,我......”
她本來有一肚子的思念要跟他說。
可他卻在走近她的一剎那,往旁邊挪了一步,錯開她張伸來的雙臂。
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她,就和安澄書說說笑笑地往外走。
陸蕓內心四處碎裂,如同被千百片玻璃刺入心臟。
她捂著胸口,痛到幾乎無法忍受。
強忍著心碎追上他們,心痛地望著江意明,嗓音沙啞。
“意明,你就沒什么話想對我說的嗎?”
她想過等百年歸西再碰到他時,他會生氣不理謾罵她。
或是委屈傷心,向她抱怨一個人過得有多艱難。
獨獨沒想過他會這般淡漠疏離,像個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
走近她,無視她,最后再次離開她。
這種不在意的眼神,讓陸蕓幾近崩潰。
“意明,隨便你怎么打我罵我都好,但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陸蕓幾乎是帶著哭腔地哀求他,可江意明根本不為所動。
“抱歉,我們不熟。”
安澄書進一步解釋:
“意明的意思是,請你以后別來打擾他。”
“從你和沈景城領證,又將錯就錯和他結婚的那天,你們之間的緣分就盡了。”
“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麻煩陸總自重。”
倆人踩著自行車,輕車熟路地往城里走。
陸蕓用兩條腿狂追,撕心裂肺地喊。
“意明——”
“你停下來,我們談一下好不好。”
“跳江那天你聽到的話都不是發自內心的,我當時腦子懵,才說了言不由衷的話,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直是愛著你的。”
他知道她有愛,但不多。
即使心里有他,也不妨礙她出軌、欺騙、肆無忌憚地傷害他。
這么多年,他累了。
哪怕擁有上帝視角,這種怨偶式相互蹉跎的愛,他也不想要了。
倆人加快速度,在一個大長下坡路段,終于將陸蕓甩開。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慘烈的痛呼。
“意明,我摔溝里腿上流了好多血,你來救救我好嗎?求你了!”
安澄書狐疑地想回頭,卻被江意明叫住。
“別理她,裝的。”
在陸蕓望穿秋水的目光下,倆人一溜煙騎走,連一秒多余的背影都沒給留。
陸蕓望著滋啦冒血的傷口,心也跟著滴血。
江意明知道陸蕓不是裝的,但眼前人非彼時人。
兩兩相望,唯余失望。
不同路之人,不必糾纏。
江意明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繼續正常生活。
他不想多事,但也不怕事。
和安澄書在禮堂排練時來了興致,竟合奏了一曲十幾年前和陸蕓偶遇時和的曲子。
《似夢》婉轉悠揚的曲調一出,半個文工團的人都來觀看。
文工團外,陸蕓坐在車里正在專心致志地看合同。
被突然傳出的熟悉的曲調勾住,當即命令司機停車。
在司機焦急的呼喊中,一瘸一拐地沖進文工團。
“陸總您去哪,還有十分鐘就到約定簽合同的時間了,對方可是您約了幾個月才約到的啊。”
她完全無視司機,倉皇失態地撥開人群。
只見江意明立于高臺,玉笛橫吹,意境悠遠。
他和安澄書間配合默契,竟有種說不出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