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煙灰里的背叛深夜，城市的燈光依舊喧囂。江辰站在陽臺上，手里捏著還未熄滅的煙。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已經抽了整整一包煙，從黃昏到現在。手機靜靜地放在桌上，
沒有任何動靜。他盯著那個微信頭像，看了一整天。頭像還是她的笑臉，眼睛彎彎，
像是永遠不會說謊。可是今天下午，他親眼看見了她和另一個男人走進酒店。
那男人穿著定制西裝，手腕上是限量款手表。兩人并肩走著，肩膀若有若無地碰在一起。
她沒有看見他，就像過去幾年從沒認識過他。江辰躲在酒店對面的車里，手心出汗，
嘴唇干裂。他想沖上去，可腿像灌了鉛一樣動不了。那一瞬間，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是她的笑他再熟悉不過。她笑起來會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習慣用指甲摳住頭發纏繞，再繞回耳后。那男人幫她拉開了酒店的大門，
她低聲說了句什么，笑得更甜了。他們走進去，電梯門緩緩合上，像一堵冰冷的墻，
擋住了江辰的世界。他坐在車里，整整等了兩個小時。直到天黑，直到夜風灌進車窗。
她才出來，身上披著那男人的外套。她的頭發有些凌亂，臉上泛著紅暈。那男人摟著她的肩，
她沒有掙脫。江辰目光呆滯，指甲陷進掌心，直到破皮。他們從他眼前走過，
像他從未存在過。他沒有叫她，也不想叫她。他怕聽到一個謊言，也怕她解釋。
他更怕自己心軟。那天是他們三周年紀念日。她說公司臨時開會，不能陪他吃飯。
她說：“下次補上，好嗎？”江辰笑著說：“沒關系，工作重要。
”他提前訂了那家她最愛的意大利餐廳。一束香檳玫瑰放在座位對面，一直沒人坐下。
服務員過來幾次，問要不要撤掉。江辰每次都說再等一會兒。等到店打烊，等到他手機沒電。
那束玫瑰像笑話一樣被收走。他走出餐廳，外頭下起了小雨。他沒打傘，也不想打傘。
他走著，鞋子濕了，褲腳濕了，心也被雨淋穿了。他忽然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他去了她公司，樓下燈還亮著，但她的位置空著。保安說：“她下午就走了，穿得挺漂亮的，
好像要去約會。”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他去了她最常住的那家酒店。
果然在那兒遇見了她。他心里最后一絲信任，也崩塌了。他現在坐在陽臺，回想著這一切。
耳邊是汽車駛過的聲音，偶爾傳來樓下的狗吠。他已經想不出任何理由替她開脫。
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每天都說很累，工作太忙。她每天都說想早點睡，
不接視頻。他說理解，她說謝謝。可她的謝謝，是不是早就和別人分享了？
江辰用力地掐滅煙頭，丟進了煙灰缸。煙灰缸里已經堆了滿滿一層。他低頭看著那一堆灰燼，
像是他們三年的感情。灰了，碎了，吹一口氣就散了。手機亮了一下，是她發來的消息。
“你睡了嗎？”江辰沒有回。他只覺得諷刺。她知道他睡不著。
她應該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她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她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江辰點開她的朋友圈，還是那個旅行照的背景。那是他們去三亞時拍的。她靠在他肩上，
說以后要常出去走走。現在想來，那張笑臉下藏著多少假象？他點進她的照片，看著她的臉，
一張一張翻著。然后，毫不猶豫地按了刪除。他把她的微信拉黑，把他們的合照全刪了。
他不想再問為什么，也不想再聽解釋。他只知道，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天快亮了，
江辰坐在沙發上，靠著椅背閉上眼睛。他太累了，不是身體累，是心太沉。
2 凌晨的謊言這一夜，他失去了信任，也失去了她。凌晨四點，門鎖“咔噠”一聲響了。
江辰睜開眼，屋內昏暗，只有窗簾縫隙透進幾點路燈的光。她進來了，動作很輕，
像是怕吵醒誰。她以為江辰已經睡了。她脫了鞋，腳步緩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江辰心上。
江辰沒動，靜靜地躺在沙發上，聽她進了浴室。水聲響起，帶著一股香水和陌生的氣息。
他閉著眼睛，指甲抓住了沙發扶手。她洗了很久，像要洗去什么痕跡。水聲停了，
片刻寂靜后，是吹風機的嗡嗡聲。江辰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一言不發。她從浴室出來，
穿著那件他買給她的睡裙。她輕輕走進臥室，關上門，沒有發現沙發上的江辰。他坐了起來，
喉嚨發緊，眼里布滿紅絲。他沒有去敲她的門。他只是坐著，一根接一根地點煙。
煙霧在客廳里打轉，像沉默的質問。他想過無數次對質的場景。她驚慌失措，她落淚道歉，
她求他原諒。可這一刻，他只覺得累。他沒有力氣爭吵，更沒有勇氣聽她撒謊。天漸漸亮了，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他走進廚房，泡了兩杯咖啡。一杯放在她床頭，另一杯握在手里。
她醒得比他想象中要早。“你起這么早？”她聲音里帶著一絲慵懶。江辰沒有答話，
只是看著她。她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輕笑了一聲。“今天的味道有點苦。
”江辰點點頭：“沒加糖。”她哦了一聲，沒再說什么。她在鏡子前梳頭，發絲柔順，
神色安然。像什么都沒發生過。她沒問他昨晚有沒有回來。她沒提她昨晚去了哪里。
江辰坐在餐桌前，看著她涂口紅。她還是用那支暗紅色，是他陪她選的。
她對著鏡子微微一笑：“我先去上班啦。”江辰看著她背影，輕聲說了一句：“昨晚去哪了？
”她身形頓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公司聚餐啊，你不是說理解嗎？”她說話的語氣平靜，
像在講天氣。江辰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是和客戶，還是和那個男人？
”她愣了一下，臉色變了，但很快恢復笑容。“你什么意思？”江辰掏出手機，
點開那張照片。照片模糊，但能清晰看出她靠在那男人懷里。她的笑，
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的手，搭在那男人胸口，動作親密自然。她看了一眼，
嘴角抽動了一下。“你跟蹤我？”她反問。江辰冷笑一聲：“你不該先解釋？”她咬著嘴唇，
眼神飄忽。“那只是……一時沖動。”她說得很輕，好像說的是一杯打翻的水。
“你們認識多久了？”江辰問。她不說話。江辰盯著她，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你愛他？
”她抬頭，看進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江辰點點頭，笑得有些蒼涼。
“我們三年，你不知道。”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你不是一直很忙嗎？你也很少陪我。
”她的聲音開始有些埋怨。“你說我工作重要，說你理解。”“可你真的理解嗎？
”江辰望著她，不說話。她的話像刀，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你總是那么沉默，
總說‘沒事’。”“可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她轉過身，背對他。“他會聽我說廢話，
會帶我去看夜景，會記得我喜歡吃生蠔。”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沒有眼淚。
江辰吸了一口氣，胸口沉得像壓了一塊石頭。“那你為什么還回來？”她沉默許久，
說：“我還沒想好。”這一句話，把江辰推入深淵。她的猶豫，比背叛更可怕。她還在權衡，
還在比較，還在算計。他忽然想笑，但笑不出來。“行，你慢慢想。”他說完，
轉身走進臥室。門關上的那一刻，空氣都靜了。她沒有追過來。他收拾了幾個簡單的行李，
把最重要的幾本書放進箱子。他沒有帶他們的合照。沒有帶她送的圍巾。
只帶了他自己的東西。這是他最后一次從這個房間出去。她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拎起箱子，
沒有說一句話。他走過去，把門打開。“我不等你想好了。”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3 商場里的陌路走廊里很安靜，只聽見他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電梯很快到，
他進去后按下了一樓。門閉上的一剎那，他忽然有點恍惚。三年的回憶，
如幻影一般從他腦海劃過。他們第一次牽手的夜晚，她的手冰涼，緊緊抓著他。
她第一次感冒，他熬了一夜粥喂她。她生日那天，他提前兩個月訂了演唱會門票。
她哭著抱住他說：“我這輩子最幸福的就是遇見你。”可現在，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親手把這些全部推開。他出了大廈，陽光刺眼。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呼出一口氣。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兒。但他知道，再也不會回那個家了。
江辰搬到了市中心一個合租公寓。房間不大，只有十幾平米。墻是淺灰色的，
角落還掉了一塊漆。床硬，窗簾舊，窗外能聽見地鐵的轟鳴聲。但他寧愿待在這里，
也不愿回去。他刪了她的聯系方式，卻沒有刪掉她的號碼。他不敢看，也沒辦法忘。
幾天過去，他始終沒睡過一個好覺。總是在夜里醒來，滿身是汗。他夢見她牽著別人的手，
一笑傾城。夢見她坐在他的車里，卻看著別的方向。夢見她輕聲說：“我愛你。
”卻是對著另一個人說的。早晨五點，他坐在床邊點煙。煙頭微紅，映出他疲憊的眼神。
他開始頻繁加班，不是為了升職。只是為了不回家。他把自己埋在工作堆里。
每個文件夾后面，藏著一段沉默。有一天，部門聚餐。他不想去，但還是被經理拉過去了。
包間里燈光昏黃，人聲鼎沸。他坐在角落，默默喝著酒。直到經理笑著介紹了一個客戶代表。
“這是宋南，負責西區項目。”江辰抬頭，看見了那個男人。就是那晚，
和她進酒店的那個人。宋南穿著白襯衫，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的表。他笑得很穩，
眼里帶著自信和輕蔑。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江辰看著他，宋南也看著江辰。沒有人說話，
但空氣變得凝重。經理看出氣氛不對，笑著打圓場。“你們好像認識？
”宋南挑了挑眉：“不太熟。”江辰淡淡一笑：“確實不熟。”兩人碰杯，酒碰得很輕，
卻像在較勁。整場飯局，宋南一直偶爾看他。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嘲諷。江辰不動聲色，
把每一杯酒都喝完。散席后，宋南主動跟了上來。“方便聊兩句嗎？”江辰站在酒店門口，
點了根煙。“說。”宋南靠在墻邊，雙手插兜。“你知道了吧？”江辰沒回話，
只吐出一口煙。“她很特別，不是嗎？”江辰冷笑：“特別得可以背叛。”宋南也笑了，
眼里卻沒一絲愧疚。“感情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你給不了她的東西，我給。
”江辰望著他，煙在指間燃盡。“那你就好好收著她。”“別等她哪天也背叛你。
”宋南瞇了瞇眼，臉上的笑意淡了。“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江辰扔掉煙頭，
語氣平靜：“可她做了那種事。”宋南沒說話，只是轉身離開。
背影一如那晚他牽她進酒店時那樣自信。江辰站在原地很久，風從大街上吹過，冷得像刀。
他忽然覺得惡心，不是對宋南，是對她。4 花店里的回憶他不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話。
那晚回到公寓，他開始把她的東西統統扔掉。她留在他這兒的杯子、書、發夾、拖鞋。
一件一件，全進了垃圾袋。他搬了三趟，才把記憶清理干凈。只有抽屜里那張照片，
他猶豫了一下。那是他們第一次旅行時拍的。她靠在他肩上，笑得像孩子。他看著照片，
最終還是撕成了碎片。碎片散在地上，像是他們破碎的過往。第二天，
他把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陽光透進窗來，他第一次覺得輕了些。他開始早起，
去健身房流汗。他報了個夜校，學財經課。他把時間塞滿，讓自己無暇想她。
可街頭有時會閃過她的背影。某個拐角的香水味也會讓他停下腳步。她的影子像根刺，
埋在他心里，不動不痛，一碰就血。某天下班路上，他經過一家咖啡廳。櫥窗里，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著咖啡。她變了發型，染了栗色，穿著一身淺藍長裙。對面，
宋南正在和她說話。她笑著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江辰站在街口，手指發緊。
他沒有沖進去，只是站著看了很久。她笑得那么自然，好像從未認識過他。他轉身走了，
鞋底踩碎了一地落葉。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手機響起。是朋友發來的消息。“你還好嗎？
她好像準備訂婚了。”江辰沒回消息，只是關掉了屏幕。訂婚這兩個字像塊石頭，
砸在他心上。他走進一家酒吧，要了一整瓶威士忌。他喝得很快，喉嚨灼燒。
耳邊是音樂的轟鳴，眼前是一片模糊。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你還好吧？”一個陌生女孩，
卷發，淡妝。江辰看著她，沒說話。女孩坐下，笑著遞給他一張紙巾。他接過，沒有用。
“你看起來像剛失戀。”他點了點頭，笑了笑：“比失戀更糟。”女孩沒再追問，
只陪著他喝酒。他不記得那晚他們說了什么。只記得她的聲音像某種催眠。溫柔，
卻不帶感情。凌晨三點，他扶著墻回到公寓。燈沒開，他倒在床上，閉上眼。
可她的臉還是浮現在腦海。她說過：“無論怎樣，我不會離開你。
”她還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可她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把所有的承諾都當成了玩笑。江辰望著天花板，
默默說了一句：“謝謝你教會我別再相信愛情。”江辰已經很久沒聯系朋友。他怕開口后，
一切都變成笑話。但那天，他接到了李然的電話。“聽說你辭職了？
”江辰點了根煙：“暫時休息。”李然停頓了一下：“她和宋南的事……你知道了？
”江辰笑了，像是笑給自己聽。“早知道了，看的。”李然沒接話，只聽得出他在嘆氣。
“別一個人悶著，晚上出來聚一下吧。”江辰本想拒絕，但還是答應了。晚上，老地方，
依舊是那家老酒館。人沒變，地方也沒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之間少了一個人。
她曾是這個圈子里的中心。活潑、開朗、愛笑，總帶著點小俏皮。江辰到的時候，
李然和陳立已經坐下了。桌上擺了三瓶啤酒，還有幾碟小菜。“好久不見啊兄弟。
”陳立舉杯。江辰沒說話，碰了下杯，仰頭喝掉。李然看著他，目光有些復雜。
“其實……我們早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江辰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冷意。
“為什么不告訴我？”陳立咬了咬牙：“說了，你信嗎？”江辰一時無語。是，他不會信。
他太相信她了，信到盲目。“她和宋南，是我們一次聚會偶然遇見的。”李然說著，
低頭喝酒。“后來她自己要加的微信。”江辰閉上眼，煙霧從鼻尖緩緩飄出。
“他總帶她去你們不在的場合。”“她笑得特別甜，像你不曾見過的樣子。”陳立說完，
像是在告解。江辰苦笑：“原來我才是最后一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