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沒被邀請,冒昧出現已經算得上丟臉,又發生了這種事,鬧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我沒有多留的打算,說完話轉身就準備走。
楊夏囁囁著開口,“學長,是不是……該留嫂子一下?”
聽見這話,我心里竟然忍不住生出一絲期盼,盼望傅景澄真的能開口留一留我。
說到底,我只是想要傅景澄一個態度。
如此,給曾經沒心沒肺付出的自己,一個交代。
但我只聽見傅景澄冷淡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走就走了?!?/p>
我露出自嘲的笑容,漸行漸遠,在我和傅景澄的這段關系中,從始至終都只有我在努力。
五年,我真的累了。
我失魂落魄地在江邊坐著看了三個小時的湖面,直到心境也跟湖面一樣,變得毫無波瀾,我才起身回家。
說放下,又哪是那么簡單就能放下的,總要調節好心情。
隨著電梯門緩緩打開,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個再熟悉不過的高大身影。
不是傅景澄又是誰。
修長的骨節間夾著一點燃燒的猩紅,我微微一怔,垂眸便看見傅景澄身邊的立式煙灰柱上布滿了煙蒂。
我眉頭一皺,抽了這么多?不是都戒了么?
下意識想開口提醒一句,但聯想到傅景澄過往的混賬做法,我又覺得實在沒有開口的必要。
沒心沒肺的混蛋,我已經放下了。
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直到和傅景澄擦肩而過。
傅景澄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做,一雙深邃的眸子顫了顫,沙啞的嗓音里全是討好,“我錯了……”
我的身形一頓,下一秒便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被傅景澄抱進懷里。
“霜霜,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傅景澄一邊說一邊討好地用臉蹭著我的臉。
就像之前說的,傅景澄不喜歡別人碰他,更不喜歡主動碰別人,所以在我們在一起的五年時間里,傅景澄從未這樣對過我。
他一向是個做錯也不會低頭的人,倔得很。
又怎么可能會因為今晚在酒吧說了我幾句就這么低聲下氣。
我回想起女孩的自我介紹。
黎南霜……阮妍雙,霜霜……雙雙?原來是這樣……
我苦笑著勾了勾唇角,原來是傅景澄認錯人了。
傅景澄的懷抱又熱又硬,我無法立刻掙脫,由此而來鋪天蓋地的濃重酒精味更加提醒著我,傅景澄喝多了。
安靜在我們之間蔓延,只剩下彼此灼熱的呼吸聲。
傅景澄的眼神帶著迷蒙,性感的薄唇被酒液潤澤過,顯得色氣無比。
他一邊委屈地蹭我,一邊朝我靠近,嘴里還呢喃著雙雙。
我莫名笑出聲。
真的是太可笑了。
這笑聲卻被他當做許可的征兆,他柔軟的唇立刻覆了下來。
趁著他放松的時刻,我強硬地分開傅景澄抱緊的手。
我冷著臉擦了擦嘴唇,“還請傅總清醒一點,我不是阮小姐。”
傅景澄的身形明顯一僵。
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傅景澄抬起頭,他定定地盯著我,眼神很是專注,就在他啟唇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我冷笑著阻止了他。
“傅總要是還沒清醒的話,我這個助理可以幫忙買上一份醒酒藥?!?/p>
傅景澄眼眸中的醉意緩緩消退。
他后退一步,像避瘟疫一樣避開我。
我閉閉眼,忍了又忍,最終一聲不吭地走向房門,手還沒撫上門鎖,便聽得傅景澄淡淡的聲音從后傳來。
“不是說換房子了,你現在還住在這?”
言語間似有嘲諷的意味。
我和傅大總裁哪能一樣呢?
一個畢業就開起自己的公司,不到一年就在H市混得風生水起,業界大佬見了都要贊一聲實力新秀,從來不需要為錢的事情發愁。
一個家境平平,畢業后只能從零開始,如果不是因為傅景澄的緣故,我應該只能在一個小公司任職,兢兢業業工作每個月的工資也只能維持基本生活。
為了避免傅景澄以為我是舍不得這間屋子里我和他在一起的回憶,我波瀾不驚地回了一句。
“還在找,找到以后會換的,不勞傅總操心?!?/p>
我真的搞不懂,就連我這個人都快被他丟到角落里記不起來了,一間屋子而已,還值得他傅總親自過問?
畢業后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基本沒聯系過我,最近一段時間就更夸張了,就連工作上的事他都不愿意找我。
我嘲諷笑笑,原來還搞不清楚原因,現在大概懂了,傅景澄在替他的真愛避嫌。
阮妍雙和其他女孩不一樣。
僅僅今天一個會面,我就能確認這一點。
我回答得這樣利落,傅景澄的聲音聽著卻不太相信,“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我心一沉,便聽得傅景澄繼續道,“盡快搬走?!?/p>
“……雙雙馬上就要搬過來了。”
很好,這下確認無疑,剛才他就是把我錯認成阮妍雙了。
為了新寵,要趕我走,不愧是傅景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傅總這么有實力,怎么不給阮小姐選塊好點的位置?”
比如他經常住的湯家咀附近,可以站在頂端俯瞰整座城市的繁華,他可以幫阮妍雙直接包一個房,反正他不缺錢。
傅景澄很快就解答了我的問題。
“我怕她被人誤會?!?/p>
我的手蜷了蜷,努力控制住,才讓自己不至于轉身去看傅景澄的表情。
心頭細細密密的痛一瞬間涌出來。
冷淡如他,也會有一天為了維護一個人,到這么細心的地步。
可笑我在追他時受過多少刁難,他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果斷又體貼地維護過我。
我用盡理智撫上門鎖,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知道了?!?/p>
“請傅總放心,我跟阮小姐之間不會產生交集?!?/p>
以后跟他,亦不會。
至于工作……在哪兒不行?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傅景澄一個人開公司。
我默默地對自己說。
“你最好說話算話?!?/p>
傅景澄放下一句警告般的結束語后走進電梯。
直到聽見電梯門閉合的聲音,我才脫力般緩緩蹲下身子。
這就是我愛了五年的人,我對他的愛意,恐怕就像路邊的野草一樣不值錢吧。
腦中思緒紛亂,口袋里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伸手擦掉才看清來人的電話。
不是傅景澄又是誰。
他前腳剛走,后腳就給我打電話?
我猶豫一瞬還是按下了接聽鍵,聽筒那頭傳來的是個甜膩的女聲。
“學長……雙雙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喝醉的絮語,呢喃不清。
我心如刀絞,可完全令我死心的,是傅景澄緊隨其后的應答。
“我也喜歡雙雙。”
這一刻,我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再不放手,就是自己犯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