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下飛機，蘇樂語直奔裴陸澤所在的醫院。
他的身體太過虛弱，只能先進行調理。
等調理到合適的時候，再去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蘇樂語吩咐助理帶裴陸蕭去做配型，自己則敲響了裴陸澤病房的大門。
“請進。”
心跳加速，加速的頻率和她十七歲的一個下午一模一樣。
那時她捧著給裴陸澤的生日禮物，祈禱他會喜歡自己的驚喜。
幾天不見，裴陸澤變得更瘦了。
病房的落地窗送過來大片的陽光，照得他只剩一層皮的身影更加透明，連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見，一種不真實感，下一秒就要消失。
看到人來，裴陸澤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他只是轉身按下了旁邊的急救按鈕。
房間的警報響個不停，慌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向站在門口的女人靠近。
在這囂雜的環境中，蘇樂語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自己比不過一雙手工定制的皮靴。
那皮靴是她送給裴陸澤的十七歲生日祝福。
難以理解的是，兩者都是空運到裴陸澤面前的，為什么差距這么大？
“我不想見這個女人，請她出去。”
裴陸澤嘴巴一張一合，除此之外，面部沒有任何改變。
平靜的外表下，是他強壓下的驚濤駭浪的驚訝。
蘇樂語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她今天不是應該和裴陸蕭訂婚嗎？
是誰，是誰告訴了她自己在這里？
他被褥下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苦苦忍受了這么多，就是不愿意讓蘇樂語看見自己現在這幅樣子。
僅剩的一些驕傲在眼神交匯的那一刻破碎，他痛恨這病懨懨的模樣。
他不愿讓蘇樂語可憐自己。
“小姐，請問您和這位先生是什么關系？再不離開我們要采取強制措施了。”護士問道。
“他是我的姐夫，不是，我的愛人。”
曾經朗朗上口的，帶著狎昵的稱謂變得燙嘴。
本應該是心心相印的愛人，被提起時卻只能稱作親戚。如此若即若離，模糊不清的稱呼。
裴陸澤的瞳孔劇烈地顫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剛說了什么？
“出去！”他提高聲量，像是在掩飾什么。
“別......別這樣，陸澤，”蘇樂語手足無措，“我已經知道當年的事了，知道你是為了我才......”
“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裴陸澤冷冷地打斷道。
他的眼眸像一塊寒冰，將蘇樂語的涌在喉間的千言萬語都凍回去。
雙手無力地垂下，睫毛輕輕顫動，她聲音愈發輕：“怎么會呢？我是來......道歉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話音未落，裴陸澤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著，快要把肺咳出來。
蘇樂語心疼地說不出話來，徒勞地半張著嘴，不自覺地上前一步。
“別過來！”
裴陸澤又拼命擠出一句話，嗓子被撕扯地更厲害了。
嘴角流出絲絲血跡，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好，不過來，你別害怕。”
蘇樂語赤紅著雙眼，啞著嗓子道。
她緊盯著那枚在床單上的血色花朵，像個無措的孩子。
護士和保安不滿地催促著，她握緊拳頭，好幾次欲言又止。
卻沒有吐出半個字。
終于被保安強制帶離。
助理急匆匆拿著配型報告趕來時，她仍然是一片恍惚的狀態。
“小姐，我們有重大發現。”
“匹配成功了嗎，可以換心嗎？”
“不是的，小姐。”助理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難以啟齒，“報告顯示，裴陸蕭先生和裴陸澤先生并非直系親屬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