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倆人一看走不開，干脆也不走了，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回頭狠狠地盯著趙建國：

“你干啥？孩子已經(jīng)賣給我了，老子掏了錢兒，你要反悔？”

“滾開，孩子是我的，不是那娘們兒的！”

趙建國緊跑兩步來到倆人面前，喘著氣喝道：“趕緊把孩子還給我，不然的話，我可要報公安了，說你們拐賣孩子！”

“放你娘的屁，你說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老子花了錢兒，買了她們，他們就是我的，你想要回去，行，把錢兒給我，我把孩子給你！”

趙建國不想他們啰嗦，大冷天兒，孩子又冷又怕，一個個臉都青了，當(dāng)即從兜兒里掏出來那一沓子錢遞過去：“這是你們的錢，孩子給我！”

那男的一頭短發(fā)，三角眼，精瘦精瘦的，看著那一沓子錢嘿嘿冷笑一聲：

“你他娘跟我開玩笑那，這是你們賣閨女的錢兒，現(xiàn)在你閨女是我的了，你想要，得買回去，要買那可就不是這個價兒了，兩百塊錢一個，你要倆，得四百塊！”

趙建國一聽，眉頭擰起來，一把把錢扔地上：

“別他娘的跟老子玩兒這套，錢給你，孩子給我，這事兒我當(dāng)不知道，不然得話老子報了公安，到時候兒有你們好瞧的！”

“嘿呦，娘的嚇唬老子那？老子要怕這個還敢做這買賣，你他娘的有錢兒拿錢兒，沒錢兒給老子滾蛋！”

說著，那精瘦男的突然從兜兒里掏出來一把匕首，惡狠狠的盯著趙建國：“有膽子你上來一個試試，老子弄不死你！”

趙建國看著對方手上的匕首，忍不住嗤笑一聲，他娘的敢在他面前亮刀子，這是不知道他趙建國點(diǎn)子有多硬啊。

好歹他爹是大隊隊長，他爺是民兵隊長，他從小就是村里的一霸，誰他娘的敢在他面前齜牙，絕對揍他娘的狗丫的，這一身拳腳本事可是跟他爺當(dāng)初練過的。

“爹，爹，救我！”趙念娣哭嚷著想要沖過來，但那老婦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倆閨女，死死的拽著他們，不讓他們過來。

“念娣，望娣，別怕！”趙建國怕他傷了孩子，急忙安撫：“爹在這兒，不會叫他們帶走你的！”

“他娘的，我看你是不知道老子手里的家伙厲害！”精瘦男的吐了口唾沫：

“我告訴你，趕緊滾，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子可不長眼，惹急了給你個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來來來，你過來，別以為拿了個刀子就人五人六，不是老子看不起你，給你把槍你都不見得能打傷老子！你這樣兒的，我一個打五個！不信你過來試試！”

趙建國怕他傷害閨女，故意刺激對方。

“艸他娘，敢看不起老子！”精瘦男人果然被刺激到，拿著刀子就沖上來，一把朝他肚子上捅過去。

趙建國一點(diǎn)兒不慌，他可是跟當(dāng)民兵隊長的爺爺練過的，這些年在村兒里也沒少打架，還會怕這個，眼疾手快，一個側(cè)部扭身，對方的匕首幾乎貼著腹部劃過去，緊跟著左手一把抓住對方手腕兒，右手屈肘，直挺挺的撞到對方面門。

精瘦男人根本沒想到趙建國竟然這么能打，而且他拿著家伙也沒嚇到對方，被一肘撞到鼻子上，疼的齜牙咧嘴，鼻子發(fā)酸，眼淚鼻涕瞬間就流下來。

趙建國一招得手，毫不停留，左手抓著對方手腕兒用力下壓，對方抓著的匕首不由松開掉下去，同時用力把對方朝自己懷里猛拉，等對方撞過來，飛起一腳踹到對方小腹。

精瘦男人疼得啊呀一聲大叫，一屁股坐到地上，捂著肚子疼得不停慘叫。

“他娘的，還敢跟老子動手，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他心里憤怒，差一點(diǎn)兒就失去倆女兒了，沖上去對著精瘦男人身上就是兩腳，把對方踢得倒在地上不停慘叫。

“爹，救我，救我！”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趙念娣的哭叫聲，只見那個老婦女竟然抱著趙念娣想要趁機(jī)逃走。

“把孩子給我放下來！”

他怒喝一聲，飛身朝對方追過去。

中年婦女一看他追過來，嚇的急忙把孩子往地上一丟，頭也不回的跑了。

“狗艸的玩意兒，你他娘的別叫老子再看到你，不然弄不死你！”

趙建國擔(dān)心孩子摔著，罵了一句，急忙扶起來趙念娣，把他身上的灰給拍干凈，心疼的問道：“念娣，摔著沒？”

“胳膊疼！”趙念娣哭著叫道。

他急忙小心的抓著趙念娣的胳膊活動兩下，發(fā)現(xiàn)沒有脫臼，也沒有摔斷，這才放心：“沒事了，爹在，不怕！”

他回頭過去，只見那個精瘦男人也已經(jīng)逃遠(yuǎn)了，老五趙望娣才六歲，發(fā)懵的站在那兒，不停的彎腰撿什么東西。

抱著趙念娣過去：“望娣，你干什么呢？”

“爹！”趙望娣抬頭怯生生的看著他，一伸手，小手里面攥著一把票子：“錢！”

原來剛才倆人逃走，根本沒來得及他扔地上的錢，都叫趙望娣給撿起來了。

“乖女！”他笑呵呵的把錢接過來，沒有一點(diǎn)負(fù)擔(dān)。

這倆人買賣兒女，本來就是犯法的，逃走了也不敢報官，這錢兒等于是白撿的，正好拿了給幾個閨女補(bǔ)補(bǔ)身子。

這會兒，大女兒趙招娣和二女兒趙盼娣也追過來了，看到他把倆妹妹搶回來了，這才放心。

回去路上，老四趙念娣和老五趙望娣又怕又累，沒多會兒就迷迷糊糊睡過去，趙招娣和趙盼娣跟在他兩邊兒。

回到家里，趙建國一手抱一個孩子放到床上，可是把他累夠嗆，胳膊又酸又疼，一屁股坐到床邊兒。

趙招娣急忙給他倒了一碗水遞過來，他拿起來一口喝干了，把碗往邊兒上一放，趙盼娣急忙過來把碗端走，然后跟大姐趙招娣瑟縮的站在床角，低頭看著地面。

“爹，吃飯了！”

這會兒，三閨女趙來娣端著鍋從外面走進(jìn)來，她下午去外面溜紅薯去了。

就是把別人挖過的紅薯地再挖一遍，有人沒挖干凈的還留在地里的紅薯挖出來，回來的時候家沒人，就趕緊做飯，也不知道發(fā)生了啥事兒。

眼看氣氛不對勁兒，說話的聲音都小不少，把鍋放到地上，站在那兒不知道該干啥。

趙建國看著幾個女兒又瘦又小，一個個臉色枯黃，滿臉菜色，身上穿的薄棉襖，有的地方破了，棉花都露出來了。

老大趙招娣穿的還是他去世的母親剩下的棉襖，又大又寬，仨人站在那一個個瑟瑟縮縮，大氣不敢出，不小心瞟了他一眼，跟他目光一碰，嚇的急忙低頭，看著腳尖也不敢說話。

“唉！”他心里嘆了口氣，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睡著的老四和老五，心里一陣刺痛。

以前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傳宗接代，封建思想，覺得女兒都是賠錢貨，帶把兒的才是根，想想后世的遭遇，和以前做的這些天打雷劈的爛糟事兒，心里一陣堵得慌。

“你們后娘陳淑芬呢？”

他問道。

“走了！”仨閨女對視一眼，老三趙來娣低聲說道：“后娘回來抱著倆弟弟帶著振山和振虎哭著走了！我沒惹她生氣，真的，爹！”

聽著趙來娣有點(diǎn)慌怕的語氣，他心里一酸，上輩子真是造了孽了，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還有倆不是自己的野種。

把五個閨女全都推到了火坑，平常沒少打罵她們，聽趙來娣這語氣，還有不安的往后小步挪著的腳，恐怕是害怕挨打。

“走就走了！以后這兒不是她家，你們也沒她這個后娘，咱們家就當(dāng)沒他們！”

趙建國哼了一聲：“以后咱們一家子好好過活。”

幾個閨女驚訝的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他，不相信這是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自從陳淑芬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趙建國就把陳淑芬還有倆兒子寵的就上天了，好吃好喝的供著。

甚至連陳淑芬?guī)н^來的那三個不是自己的子女都比對他們幾個親生女兒好，家務(wù)活兒全叫仨閨女干了，還經(jīng)常非打即罵，啥時候兒這么跟她們說過話。

“招娣，你沒在你家，咋回來了？”

趙建國看著大閨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帶著撕裂傷，流著血，心里一疼，不由問道。

趙招娣嘴角抽抽兩下，似乎想要說話，不過接著就搖搖頭，悶聲悶氣的說道：“爹，我沒事兒！”

趙建國看她這憔悴委屈的模樣，想起來村兒里聽到的閑話，當(dāng)初給趙招娣找對象是陳淑芬操辦的，是隔壁小王屯村的木匠家兒子。

聽說還跟陳淑芬沾點(diǎn)親戚，家里條件還不錯，給對方要了兩百塊彩禮，這可是一筆不菲的彩禮啊，附近幾個村兒的沒聽過要這么高的。

當(dāng)時他也覺得對方條件不賴，也就答應(yīng)了，大閨女嫁過去后他也沒再管過，偶爾聽人說大閨女經(jīng)常被家暴，也沒放在心上，現(xiàn)在看來，大閨女突然回家，臉上還有這些傷，恐怕是又被打了。

想到這些，他心里騰的竄出來一股火。

上輩子他就沒管過大閨女，后來聽說嫁過去之后，不光挨打，連懷了孕還被打流產(chǎn)過兩次，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后，最后一次被打流產(chǎn)就再也不能生育了，但這輩子他絕對不會再叫這種事兒重演了。

“老大，你過來！”

他沉著臉沖趙招娣招招手。

“爹，我沒事兒，我就回來看看你跟妹妹他們，我馬上就走！”

趙招娣嚇的一哆嗦，以為自己突然回來，還惹了事兒，把干娘給氣走了，趙建國要打后。

“叫你過來！”趙建國沉著臉又叫了聲。

趙招娣滿臉害怕，囁喏著不敢反抗，慢慢的靠過來。

趙建國一抬手，趙招娣急忙抬起來胳膊護(hù)住臉，眼睛緊閉，動作熟練的叫人心疼。

他心里一陣刺痛，一把抓住趙招娣的胳膊，捋起來她的袖子，只見上面青一塊紫一塊，有不少傷疤已經(jīng)好了，新新舊舊，有的都摞一塊兒了。

他看的心里難受，這里面有不少是他的杰作，但也有不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新傷。

“你男人打的？”他心里翻騰著怒火，壓著怒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