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碗,將鍋里面條一勺子一勺子裝了出來。
干活的男人分得一碗,女人則只有半碗。
至于孩子,基本上都是喝點(diǎn)湯活著就行。
阮清婉就是喝湯的那個。
三叔家的兩個妹妹也是如此。
但是二嬸家的阮明江,卻能分到滿滿一碗。
不是阮清婉給他,是阮婆子給他。
“二嬸要是閑著沒事,就幫我將這些面端出去吧!吃完早飯我還要下地干活,沒二嬸你清閑。”阮清婉頭也不抬話里帶刺。
阮二嬸一聽這話,頓時(shí)火冒三丈,一把拽住阮清婉的胳膊:“啥叫我閑著沒事,家里的活我少干那了,還有你這是啥態(tài)度?再咋說我也是你二嬸!
你爸媽走得早,是誰照顧你的?那時(shí)候我剛進(jìn)門,你奶就把你丟給我照顧,是我一勺子一勺子把你喂大的!你現(xiàn)在居然這么說我,你啥意思?”
阮二嬸在道德綁架,阮清婉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卻依舊冷著臉,試圖掙脫她的手。
可二嬸力氣實(shí)在過大,她根本甩不開。
只能站在原地,說著,“二嬸對我好不好我心里清楚,我也承認(rèn)我爸媽走得早,我是靠您照顧長大的,可這些年我干的活也不少吧?家里的地、家里的飯,哪一樣不是我在干的?
您一直拽著婚事的事不放,覺得是我占了便宜,覺得大妹妹嫁的不是你順意的女婿,可大妹要嫁也是她自愿的,也是奶做主的,您要是不滿應(yīng)該跟奶說跟我大妹說,可您沒去找她們卻一直拽著我,二嬸您又是什么意思!讓我給大妹妹補(bǔ)償?我憑什么補(bǔ)償!”
阮二嬸被她的話噎了一下,不敢看她的眼神明顯就是被說中心虛。
她就說這死丫頭賊精,從小自家閨女的腦子就不如她。
一開始阮二嬸還只是懷疑,懷疑自己閨女是被誆騙才嫁給王麻子的。
現(xiàn)在見阮清婉這般態(tài)度,懷疑變成了事實(shí)。
她傻乎乎的閨女,就是被阮清婉騙了。
當(dāng)下一股憤怒涌入胸口,不由的抬高音調(diào),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閨女是自愿嫁給王麻子沒錯,但若不是你跟她相親對象睡了,我閨女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要死的老光棍?
大婉,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這些年我跟你二叔對你咋樣?放眼整個十里八村,我們對你夠好了!你現(xiàn)在要嫁給軍官了,翅膀硬了,看我們不順眼了是吧?居然敢這個態(tài)度跟我說話!”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就是要一桶臟水潑到阮清婉身上。
阮清婉卻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波動。
“二嬸,說完了?”
阮清婉甩開她的手,平靜的帶著一絲瘋,“您要是覺得我欠您的,那咱們就一筆一筆算清楚,至于二翠嫁給王麻子的事,您心里比誰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何必在這兒裝委屈?”
她承認(rèn)她占了大妹的好姻緣。
但是她當(dāng)時(shí)也不知道那人就是來給大妹相親的。
再說了,當(dāng)時(shí)大妹跟夏重景針鋒相對,兩個都是不對付。
還嚷嚷著,一個勁的要嫁給王麻子,她這才跟夏重景在一起的。
她就算是搶了二妹的好姻緣,那也是二妹不要的姻緣。
“二嬸既然都知道,那就應(yīng)該也知道,當(dāng)時(shí)人來咱家的時(shí)候,二妹當(dāng)場說不嫁的,是她說了不嫁之后,我才說我愿意的,怎么?二嬸是覺得大妹不要的人,我也不能要了?”阮清婉語氣冷硬,眼睛直直地盯著阮二嬸,絲毫不帶怕的。
她只是撿了一個別人不要的東西,她沒有錯又怎么會怕。
阮二嬸又被她的話噎住,一時(shí)語塞,支支吾吾道:“我沒這樣說,我就是覺得……”
“二嬸就是覺得我占了大便宜,可我看二嬸不也挺滿意王麻子的嗎?”阮清婉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阮二嬸身上那件鮮艷的紅衣,“如果我沒猜錯,二嬸今個這一身衣服,是王麻子給的吧?二嬸既然都穿了女婿給的衣服,為什么還要揪著我不放?”
阮二嬸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角,眼神閃躲,顯然被說中了心事。
阮清婉以前隱忍,那是因?yàn)樗X得只要她忍了,就能讓弟弟過得安穩(wěn)。
可阮家的人得寸進(jìn)尺,居然謊騙她說將她五塊錢賣給了王麻子!
雖然她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阮翠在發(fā)什么瘋,自愿嫁給王麻子,但她在心里也是感激阮翠的,同時(shí)也希望她能幸福。
也正是因?yàn)槿绱耍畲渥屗叨喙锶ユ?zhèn)上買魚豆腐,她才沒有拒絕。
因?yàn)樗X得這是她欠阮翠的,是她這個當(dāng)大姐該做的。
可二嬸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
得寸進(jìn)尺,便宜沒占夠嗎?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憑什么要別人買單?
阮清婉不想再隱忍,一把丟下手里的勺子,冷冷道:“二嬸一個勁的讓我補(bǔ)償,我大房啥都沒有,只有這三間我爸留給我的房子,其中一間還被二嬸你占了,你無非就是想要我手里剩下的兩間屋子,二嬸想要,直接說好了,我又不是不會給,何必在這繞彎子,給我扣個不孝的帽子?”
“你愿意給?”
阮二嬸聽到這話,臉上頓時(shí)露出一絲歡喜,眼睛都亮了起來。
阮清婉冷哼一聲,看清了她的嘴臉,譏諷:“不給。”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阮二嬸站在原地,氣的罵人。
阮二嬸的確是想要阮清婉手里的房子。
老大走的時(shí)候,可是蓋了三間小平房,可氣派了。
在村里那可是第一個小平房。
不像他們家,現(xiàn)在住的還是黃泥稻草房。
夏天悶熱不透風(fēng),冬天又陰又冷。
老大以前能掙錢,投機(jī)倒把。
就是太掙錢了,才會沒心思關(guān)心媳婦,讓媳婦被欺負(fù)自己也累死了。
別說阮二嬸了,就連阮婆子都盯著那三間房子。
幾次提出想搬進(jìn)去,都被阮清婉拒絕。
畢竟房子是阮家老大給阮清婉的,大房本就留下兩姐弟夠可憐了,他們強(qiáng)行占了房子,這傳出去可不給人說閑話。
所以二房三房都盯著房子虎視眈眈,就等著哪天阮清婉嫁出去,他們就能鳩占鵲巢。
沒想到阮清婉居然不給。
阮二嬸有些慌了。
阮家三嬸還沒回來,她去市里給她家老二辦入學(xué)了。
一個丫頭片子,也就老三媳婦寵著,居然還送到城里她姨媽那邊上學(xué)。
聽說每個月都要給姨媽十塊錢外加一袋糧食,老三也是累得夠嗆。
阮二嬸心里嘀咕著,別人家的閨女,哪個不是十五六歲就嫁人了?
只有老三家的,偏偏要把個丫頭片子當(dāng)寶貝似的供著,真是浪費(fèi)錢!
平日里,阮二嬸都在鎮(zhèn)上上班,家里只有老三媳婦和阮清婉在。
這相處久了,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關(guān)系也親近。
阮二嬸越想越不安,心里像是壓了塊石頭。
她害怕,阮清婉跟老三媳婦走得近,到時(shí)候把那兩間房子給了三房。
那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阮二嬸越想越急,心里盤算著得趕緊想個法子,不能讓老三媳婦占了便宜。
她咬了咬牙,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意:“不行,這房子必須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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