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調外機在銹蝕的窗框上震顫，一滴帶著柴油味的冷凝水落在我眉心。
這是重生后第三分十七秒，左眼視網膜上跳動著猩紅的倒計時——167:59:47。
"這次要撐過七天啊。"我轉動新換的鈦合金腕關節，廉價義肢發出齒輪卡頓的咯吱聲。
巷子深處飄來合成肉腐爛的酸味，混著遠處全息廣告屏的電子香水味，
在灼熱的空氣里發酵成末日特有的氣息。后頸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第七節脊椎骨又在發燙。自從第三次重生開始，每殺死一個仇敵，
這里就會生長出指甲蓋大小的發光骨刺。現在它們像一串被點亮的微型燈塔，
在我破舊的連帽衫下明明滅滅。"警告，記憶碎片載入中。"機械女聲直接在耳蝸里炸響。
視野突然被紫色液體占據，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正將針管刺入培養艙。
這次我看清了艙體標簽——Project Lazarus/Subject-0791。
劇痛讓我撞翻了生銹的垃圾桶，改裝過的聽覺義體卻捕捉到三百米外的腳步聲。
是清除者部隊的磁力靴，那些穿著量子護甲的劊子手總是來得太快。
上次重生我就是被他們的中子刀切成六塊，那種內臟流出來的溫熱感還殘留在腹腔記憶里。
"建議執行B方案。"視網膜上突然浮現金色文字，這倒是新狀況。
前246次重生可沒有智能提示，只有無窮盡的死亡回放。我扯開左胸衣物，
露出皮膚下閃著藍光的反應堆核心——這是用黑市醫生的機械心臟改造的微型核聚變裝置。
當第一個清除者轉過街角時，我捏碎了藏在臼齒里的氦-3膠囊。
湛藍的火焰從胸腔噴涌而出，在千分之一秒內將整條街道汽化成玻璃質地的深坑。
灼熱氣浪中，我聽到頸椎傳來清脆的咔嗒聲，第八節骨刺正在成型。"輪回次數+1，
當前存檔點覆蓋中。"劇痛來襲前的最后瞬間，我看到對面大廈殘破的玻璃幕墻上，
用血寫著嶄新的箴言：你殺死的終將成為你的一部分。黑暗中有冰冷的機械臂劃過脊椎，
這次重生似乎比往常慢了半拍。當意識重新凝聚時，我發現自己浸泡在淡綠色的營養液里，
后腦的神經接駁口正滋滋冒著火花。"早上好，江黯博士。
"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少女懸浮在培養艙外，
她手中破舊的奧特曼玩具還在播放我八歲時的錄音："媽媽，銀河系真的存在光之國嗎？
"2視網膜尚未完全成像，頸動脈已感受到中子刀特有的高頻震顫。我本能地向左側翻滾，
昂貴的天鵝絨被褥被切開時釋放出阻燃凝膠，這顯然不是貧民窟的配置。
"第248次重生地點變更。"我盯著天花板的星空穹頂，
這是新上海唯一保留的七星級酒店套房。上次輪回最后看到的血字箴言正在床頭發光，
像是用磷火寫就的墓志銘。旗袍少女的投影從智能馬桶上升起，
她正在把玩我的童年玩具："江博士對重生點偏移率高達37%的表現不好奇嗎？
"奧特曼的彩色計時器隨著她的話語閃爍，
我突然意識到那節奏與脊椎骨刺的共鳴頻率完全一致。
"建議優先處理東南方向1.2公里處的目標。"金色文字在倒計時下方炸開，
這次還附贈了三維地圖。代表獵物的紅點正在基因銀行金庫前跳動，
那是我上個月炸毀的地方。扯開真絲睡衣的瞬間，我愣住了。
胸口本該鑲嵌反應堆核心的位置，現在覆蓋著人造皮膚。指尖按上去的剎那，
皮膚表面浮現出三重螺旋紋路——和那些被我殺死的仇敵一模一樣的印記。
"看來這次要換個玩法。"我掰斷浴室鏡的鈦合金邊框，鋒利邊緣在掌心旋轉出銀色的弧光。
鏡中倒影的瞳孔顏色比上次淺了三個色號，這具身體正在朝著某個未知的方向進化。
基因銀行的量子屏障比記憶里多出七重加密。當我用骨刺劃開第七道防護時，
第八節脊椎突然爆發劇痛。不屬于我的記憶洶涌而來：暴雨中的少女跪在焦土上，
機械義眼迸濺著電火花。她的聲帶被酸性溶液腐蝕，
卻仍用氣管漏氣的聲音嘶吼："你們把阿黯的腦細胞做成了..."記憶在此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耳鳴般持續不斷的摩爾斯電碼。當我破譯出"蘇見雪"這個名字時，
金庫的液態金屬門正在眼前融化。冷凍艙里躺著的不是預期中的生物樣本，
而是個穿著復古白大褂的女人。她右手無名指戴著與我前世婚戒同款的素圈，
頸后的三重螺旋紋身正在滲出紫色藥劑。"警告！記憶過載！"系統提示第一次出現亂碼。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發現倒計時不知何時縮短了十九小時。
冷凍艙上的電子標簽閃爍著重瞳圖案，這是軍火巨頭蘇氏的死亡標記。
身后傳來磁力靴特有的嗡鳴，但這次還混雜著絲綢撕裂般的空氣震顫。
中子刀擦過我新生的機械右耳時，
我聞到了深海巨藻的腥氣——這是蘇家私兵標配的神經鎮定劑味道。
"居然能找到我父親的懺悔室。"清冷的女聲帶著電子合成的顫音，
穿量子隱形戰衣的殺手現出身形。她左眼是昂貴的翡翠色生物義眼，
右眼卻保留著最原始的琥珀色瞳孔。那是核爆前我的眼睛顏色。
當她的中子刀刺入我第三根肋骨間隙時，第八節骨刺終于完成覺醒。淡紫色的光膜包裹全身，
那些本該致命的傷口開始逆向生長。我看到她頸后的紋身泛起漣漪，
記憶中的紫色藥劑正通過某種量子糾纏注入我的血管。"能力解析完成：痛覺神經同步。
"系統彈窗在血色視野里跳動，"副作用：同步對象將共享你的死亡記憶。
"我故意讓刀鋒更深三厘米，趁她被突如其來的核爆灼痛侵襲時，
用骨刺挑開了她的作戰面罩。基因銀行突然響起二十年前的生日歌，
那是冷凍艙自毀程序的啟動信號。"蘇見雪。"我念出剛剛破譯的名字，
看著她瞳孔深處炸開的記憶閃光。當金庫開始坍縮時，我扯下她半塊正在熔化的生物義眼，
里面嵌著的芯片標注著北斗七星的坐標。再次睜開眼是在義體醫生的地下診所，
鼻尖縈繞著有機硅膠燒焦的氣味。醫生正在用激光焊槍修補我的脾臟，
他的機械臂上紋著三重螺旋與重瞳交織的圖騰。"歡迎來到真正的游戲。
"他將染血的芯片按進我新安裝的視覺中樞，"蘇家大小姐的眼淚，
可比量子計算機誠實得多。"視網膜開始下載加密文件時，我聽到診所外傳來熟悉的犬吠聲。
那只電子狗正在啃咬蘇見雪的中子刀柄，上面用微雕技術刻著我從未教給任何人的量子公式。
倒計時突然瘋狂閃爍，這次只剩下71小時。
【當前痛覺同步率：79% 綁定對象：蘇見雪】3手術燈管在視網膜上灼燒出十字形光斑，
蘇見雪死亡時的神經電流還在我的枕葉皮層流竄。醫生把電子狗的尾巴改造成數據線，
正將中子刀柄的量子公式導入我新安裝的海馬體增強器。"這組算法本該在2089年解禁。
"醫生突然用鑷子夾起我的第七節骨刺，金屬器械與發光體接觸時迸濺出藍紫色火花，
"但現在它出現在二十三年前的冷核聚變實驗記錄里——以你的筆跡。
"電子狗突然發出防空警報般的嗚咽，診所的防輻射鉛板開始高頻震顫。
我抓住正在自我增殖的納米縫合線，把蘇見雪殘留的半塊生物義眼按進視覺中樞。
虹膜認證通過的瞬間，整個新上海的量子云突然在我眼前展開成血管脈絡圖。
三百二十七個猩紅光點正在城市動脈中流動，每個都標注著三重螺旋標記。
當我鎖定最近的目標時，
后頸突然傳來被硫酸腐蝕的劇痛——這是蘇見雪在第七次輪回中被扔進酸液池的記憶。
"痛覺同步率突破臨界值。"系統彈窗變成警告的血紅色，"建議立即切斷神經鏈接。
"我反而將骨刺深深扎進手術臺，讓蘇見雪被剝皮削骨的記憶沖刷全身。當痛感達到峰值時，
那些光點突然全部變成跳動的量子態，我看到每個仇敵體內都流淌著與我相同的紫色藥劑。
"原來我們都是培養皿。"我扯斷連接著電子狗的神經導管，
它正在播放一段加密視頻——穿著白大褂的"我"正在給嬰兒時期的蘇見雪注射脊椎抑制劑。
地鐵隧道的應急燈把蘇見雪的臉龐切割成明暗碎片，她的機械右臂已經換成粒子振動刃。
這次她沒有戴作戰面罩，左臉的生物義體在幽光下呈現珍珠母貝的光澤。"父親說你會來。
"她的聲音帶著合成器特有的金屬共振，"但沒說你身上有我的止痛劑味道。
"我的第八節骨刺突然刺破皮膚，在空中織出量子糾纏網。當振動刃斬斷第三根發光體時，
我們同時跪倒在地——她的心臟正在體驗我上上次重生時被電磁脈沖燒焦的痛楚。
"這招...犯規..."她吐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凝結成微型北斗七星的形狀。
那些血珠投影的坐標，與中子刀柄芯片記載的某個位置完美重合。
防空洞的積水倒映著我們的雙重身影。當我撕開她后頸的仿生皮膚時，
三重螺旋紋身正在融化成紫色霧氣。霧氣中浮現的密碼竟是我前世保險柜的聲紋鎖口令，
而那個柜子里存放著拉撒路項目的最終報告。"清除者部隊將在七分鐘后抵達。
"系統突然插播的警報裹挾著雜音，這次我聽到了背景里微弱的犬吠聲。
電子狗不知何時出現在通風管道口，它叼著的正是我前世實驗室的門禁卡。
蘇見雪突然咬破舌尖，將混合著納米機械的血噴在我的鎖骨上。被擊中的皮膚開始顯影，
逐漸浮現出全球量子通訊基站的分布圖——其中三個坐標點正對應北斗七星血珠的定位。
"你也在找懺悔室？"她的生物義眼開始播放全息影像，
二十年前的江黯正在給培養艙中的自己注射紫色藥劑，"但有沒有想過，
為什么所有輪回起點都在核爆瞬間？"地鐵開始劇烈搖晃，不是清除者的磁力靴，
而是更原始的物理震顫。我的第九節骨刺在震蕩中破體而出，能力覺醒的剎那，
整條隧道的金屬都開始分泌淡紫色液滴。那些液珠在空中組成不斷變換的公式，
正是蘇家軍火庫的量子密鑰。"逆向生長痛開始。"系統提示首次出現情緒波動，
倒計時突然分裂成雙重視覺，"請選擇：繼承她的死亡，還是共享我的重生。
"蘇見雪在坍塌的混凝土碎塊中仰起頭，她的自然右眼第一次完整倒映出我的面容。
那個瞬間我看到了不屬于任何輪回的記憶——穿著婚紗的她正在給電子狗安裝語音模塊，
而背景里量子計算機的屏幕顯示著：拉撒路協議執行進度99.9%。
當第九根骨刺刺入她的脊椎時，整座城市的霓虹突然同時熄滅。在絕對黑暗里，
我們手腕上的倒計時第一次出現不同步跳動。4霓虹熄滅的第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