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的庭院里
丫頭荷花腳步匆匆,神色間透著難以掩飾的緊張與神秘,三兩步就來到自家小姐蘇綠漪身旁。
她微微欠身,湊近蘇綠漪耳畔,壓低聲音,急切又小聲地說道:“小姐,二小姐的貼身婢女春芽剛鬼鬼祟祟從外面回來,一進府就匆匆鉆進二小姐房間,瞧她那慌慌張張的樣子,指定是有啥見不得人的事。”
蘇綠漪聽聞,嘴角悄然浮起一抹稍縱即逝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這對狗男女,到底是沉不住氣,這么快就耐不住了。既然他們如此迫不及待,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新仇舊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與此同時,在城中一處極為隱蔽的酒樓里,一間布置雅致的房間內,旖旎的氛圍彌漫其間。
蘇芙蓉如一只溫順的小貓,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南宮侯懷中。
她聲音嬌柔婉轉,帶著十足的嗔怪與撒嬌的意味:“純哥哥,芙蓉最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你怎么這么久都不來看看我,是不是把人家給忘了。”說話間,還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眼神里滿是哀怨與渴望,活脫脫一副深陷熱戀無法自拔的小女兒姿態。
南宮侯伸出手,手指輕輕穿梭在蘇芙蓉的秀發間,嘴角掛著一抹寵溺到近乎輕佻的笑,戲謔道:“我的芙蓉妹妹,你倒是說說,到底哪里想我了,嗯?”那語調里的輕浮與曖昧,仿佛這世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討厭啦,純哥哥就會拿我打趣。”蘇芙蓉臉頰瞬間染上一抹緋紅,她嬌嗔地抬手拍了一下南宮侯的胸膛,那神態,活脫脫一個沉浸在愛情里的甜蜜少女。
緊接著,她話鋒陡然一轉,神色間迅速帶上了幾分委屈,眼眶也微微泛紅:“純哥哥,你可不知道,芙蓉最近被你那有婚約的未婚妻欺負得好慘,她三番五次地針對我,在府里處處給我使絆子,變著法兒地刁難我。”
說著說著,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仿佛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沒哭出聲來。
南宮侯聞言,臉色瞬間一沉,冷哼一聲道:“哼,那個蠢笨又不識趣的低俗女人,也敢欺負我的芙蓉妹妹,簡直是自不量力。
你放心,蓉兒妹妹,我定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看她以后還敢不敢如此張狂。”說罷,他緊緊地將蘇芙蓉摟在懷里,這嬌柔的身軀,真恨不得永遠不撒手。
“純哥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有你在,蓉兒什么都不怕。”蘇芙蓉破涕為笑,一臉幸福地靠在南宮侯的肩頭。
然而,沉浸在這份歡愉中的二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即將成為別人茶余飯后評頭論足的笑話。
房間外,荷花按照蘇綠漪的精心教授,開始了她的精彩“表演”。
只見她先是故意扯著嗓子,提高音量,帶著悲悲戚戚的哭腔喊道:“哎呀,我家夫人這命可真苦啊!我家老爺有了外室也就罷了,如今還從青樓帶回來個女子,藏在這酒樓的臥房里尋歡作樂,也不知藏在了哪間客房里,你說說,這往后的日子,我家夫人可怎么過啊,可憐我那苦命的夫人吶!”
那哭聲如泣如訴,瞬間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成功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周圍正在用餐的食客們紛紛被這哭聲吸引過來,有的面露憤慨之色,為這莫須有的“苦命夫人”打抱不平,有的則是一臉好奇,伸長脖子張望著,想一探究竟。
一位身材微胖、脾氣火爆的中年婦人率先站了出來,雙手叉腰,大聲吼道:“豈有此理!老娘生平最痛恨負心的男人和那些不知廉恥的青樓女子,偷偷摸摸的,見不得光的玩意!到底是哪個房間,大伙一起去,給你家夫人出出氣!”
“對,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得讓他們知道厲害!”
眾人紛紛響應,情緒瞬間被點燃,群情激憤之下,一股腦地朝著南宮侯和蘇芙蓉所在的房間涌去,那架勢,仿佛要將這對“傷風敗俗”的男女就地正法。
荷花朝旁邊使了個眼色,霎時,一個穿著破舊、身材魁梧壯實的漢子,突然大步上前,猛地伸出粗壯的手臂,用力地推開了房門。
“啊……!”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聲瞬間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叫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誰!你們想干什么,擅闖民宅,知不知道這是什么罪過!”南宮侯又驚又怒,慌亂之中,手忙腳亂地趕緊用被子將蘇芙蓉裹得嚴嚴實實,自己則試圖站起身來,阻攔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可此刻的他,未著寸縷,眼神里滿是驚慌失措,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又如何能起身。
荷花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房間內的混亂場景吸引過去,像一只靈活的小老鼠,悄然退到一旁,隱入人群之中,靜靜地等待著,準備隨時接應自家小姐,完成這場精心策劃的“好戲”。
而此時,正在附近雅間用餐的尚書府千金周欣然和她的哥哥周云墨,聽聞這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過來一探究竟。
周欣然本就生得面容姣好,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此刻更是滿臉好奇,輕巧地擠到了人群前面。
恰在此時,蘇芙蓉拽開一點被子,想透口氣,這一幕剛好被眼尖的周欣然看到,她頓時驚訝得捂住嘴巴,忍不住驚呼出聲:“天啊,這不是蘇丞相家的千金和南宮侯爺嗎?怎么會……怎么會在這里做出這等事?”
“什么,竟然是南宮侯和蘇大小姐?這……這成何體統,簡直是有辱門風!”
周圍的人紛紛炸開了鍋。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南宮侯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大聲吼道,可此刻,他的吼聲在眾人嘈雜的議論聲中,顯得如此微弱、蒼白無力。
“這蘇大小姐還真是不知檢點,沉不住氣,婚前就做出這等茍且之事,實在是有辱斯文,丟盡了蘇丞相的臉面。”一個身著長衫、文人模樣的男子,皺著眉頭,連連搖頭,滿臉都是失望與不屑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嘔的東西。
“是啊,這兩人不是有婚約在身嗎?做出這等事,簡直是傷風敗俗,令人不齒,以后還有何顏面行走在這京城之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句比一句尖銳,對房間內的兩人展開了無情的批判。
蘇芙蓉聽見大家誤以為她是蘇綠漪,心中暗自竊喜,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把頭埋得更深了些,心里暗自想著:剛好!這下可真是天助我也,能把蘇綠漪的名聲再搞臭一些。就算她以后真嫁給純哥哥,也會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遭人唾棄,只能做個妾室,看她到時候還怎么在我面前趾高氣昂,耀武揚威。
就在眾人議論得熱火朝天之際,蘇綠漪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了人群中。
她臉上掛著淚痕,那模樣楚楚可憐,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
身上的翠綠色羅裙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看上去是如此的清秀動人,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只見她用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不斷涌出的淚水,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與哀怨,抽抽噎噎地說道:“侯爺,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婚約你也是迫于無奈才接受的。可你好歹念及一點情分,給我留些顏面,怎能如此公然羞辱于我,在婚前就與其他女子做出這等不堪之事,叫我以后如何在這世間立足,如何自處啊。”那聲音里的悲痛與無奈,任誰聽了,都會忍不住為之動容,恨不得立刻為她討回公道。
南宮侯看著梨花帶雨的蘇綠漪,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綠色羅裙的映襯下,她愈發顯得楚楚動人,竟還透著一絲清新脫俗的感覺。
這段時間沒見,這女人看上去倒沒有之前那么木訥俗氣了,不再唯諾低頭的她,似乎出落得越發標致嫵媚了。
那眉眼間的楚楚可憐,竟讓他有了一瞬間的失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可很快就被眼前的混亂打斷。
蘇綠漪看著眼前的一對狗男女,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她微微低下頭,掩住眼中的情緒。
周圍眾人繼續議論紛紛:“哦,原來里面的不是蘇家大小姐。那,難道是蘇二小姐?天啊,搶自己親姐姐的未婚夫,大白天就和有婚約的人做出這等丑事,這可是要浸豬籠的大罪啊,簡直是道德淪喪。”
蘇綠漪聽著這些議論,心里暗自得意,臉上卻裝得更加委屈,連忙用手帕捂住自己險些露出得意神色的臉,哭得聲音愈發悲慟,肩膀也因為暗笑微微顫抖著,外人看來仿佛遭受了世間最沉重的打擊。
“侯爺,既然你和妹妹兩心相悅,彼此情根深種,咱們不如就此解除婚約吧。雖然我們本就只是父母之命,可畢竟這婚約于我而言,也曾是一份期待,可如今這般,我也不愿強求。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成為你們之間的阻礙,就讓你們二人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吧。綠漪愿意委屈自己,成就你們二人。”
說這番話時,蘇綠漪強忍著內心的惡心,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咽下了一口苦澀的膽汁,但她依舊努力維持著臉上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絲毫看不出破綻。
“蘇綠漪!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對不對?你個賤人,你怎么這么狠毒!”
蘇芙蓉終于忍不住了,猛地掀開被子,露出腦袋,頭發凌亂不堪,像一蓬枯草,口紅也被蹭得滿嘴都是,臉上的妝容早已花得不成樣子,哪還有平日里那副溫婉可人的模樣,此刻的她,面目猙獰,聲音尖銳,簡直粗鄙不堪,活像一個市井潑婦。
“天啊,這就是聞名京城才女蘇二姑娘啊,世人都說她才貌雙全,依我看,這以后還真不能聽啥信啥。”
“哎呦,我要是她,直接一尺白綾死了得了,這以后還怎么見人,丟死人了。”
“這蘇丞相真是家門不幸……”
……
眾人再回頭看看那受害者——蘇大小姐,紛紛覺得,這蘇家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端莊大方,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范,惹人憐愛。
而房間里的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蕩婦,實在是不堪入目。
南宮侯看著眾人異樣的眼神,他恨不得找條地縫立刻鉆進去,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還疼愛無比的女人,又恨不得拿起被子把蘇芙蓉的這猙獰的腦袋死死包住。
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